戊·穩如泰山(藍色):你的下盤穩定,更不容易因敵人的沖擊而發生動搖。
丁·弓馬嫻熟(白色):提升你的騎術與射術。
丁·忍饑挨餓(藍色發散):對于饑渴,你擁有比常人更高的耐受力。該效果可以影響身邊的人。
看到這里,趙海平不由得一愣。
“新的天賦技能?自帶發散效果?”
這三個天賦,之前他都已經見過,尤其是忍饑挨餓,早在武卒試煉的副本中就已經嘗試過了。
只能說為了不喝馬糞汁,這個天賦簡直比金色天賦還要更加重要。
但此時,這個天賦再次出現,后面卻多了一個“發散”的備注。
發散的意思是說,這從一個給自己用的天賦技能,變成了一個光環效果,也能影響到身邊的人。
“只是,忍饑挨餓這個天賦有什么用呢?
“在這個亂世之中,糧食確實不多。如果早些拿到這個技能,說不定還能在沒飯吃的情況下多守幾天潼關。
“算了算了,還想什么潼關的事。
“箭失和石頭都沒了,就算不用吃東西也守不了多久。而且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守不守潼關似乎對這個副本的通關也沒什太大的影響…”
考慮一番之后,趙海平還是選擇了這個帶有發散效果的“忍饑挨餓”天賦。
而后,他帶著身邊的這些人,準備在長安附近游蕩。
至于目標也很明確,那就是長安周邊的神策軍!
按照史料記載,此時關中其實仍舊有數萬神策軍。
這些神策軍的戰斗力其實不能太指望,但再怎么說,也比之前張承范帶去守潼關的那三千人要好得多。
畢竟,留在長安城的那些神策軍都是富家子弟,而這些外派出去的神策軍,只要是散在關中、不在京師,富家子弟的比例反而要大幅下降。
這種苦活累活,富家子弟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而從史料記載上來看,鳳翔節度使鄭畋之后也確實派人招撫散布在關中的數萬神策軍,將他們納入到鳳翔的梁軍中,從而軍威大振,之后才擊敗了黃仙芝。
這些神策軍大部分都是長安人,黃仙芝在進入長安之后燒殺擄掠,失去民心,原本觀望的他們在得知長安城的事情之后,便心中悲憤,有了同仇敵愾之心。
但此時,黃仙芝才剛剛要進入長安,這些神策軍還都在遲疑、觀望。
其實這些人觀望,一方面是因為黃仙芝的大軍來勢洶洶,他們也和其他節度使一樣陷入了迷茫;而另一方面,主要還是因為梁僖宗的朝廷實在腐化得不成樣子,根本就沒能統合長安周邊的兵力,甚至沒有給這些神策軍下達過明確的指令。
從梁僖宗連宗室和百官都沒告訴就倉皇出逃這一點來看,他能干出這種事來一點也不稀奇。
所以,趙海平考慮一番之后,有了打算。
他此時仍舊有張承范的身份,而張承范的官職畢竟還是左神策軍大將。在這種緊急事態下,他還是可以招攬這些神策軍為自己所用的。
如果能將這些神策軍全都聚攏起來,或許能夠通過簡單的訓練讓他們具備一定的戰斗力。
再加上趙海平的領兵能力,或許就能找到打敗黃仙芝的契機。
“哎,這梁末的亂世,還真是難以收拾的亂局啊。”
趙海平一邊避開黃仙芝的兵鋒往長安周邊進發,去尋找其他的神策軍,一邊感慨于目前的窘境。
不得不說,梁末亂世對于穿越者來說,簡直是一個噩夢難度的副本。
趙海平倒是也想嘗試其他的辦法,但思前想后,此時也只有四方勢力可以考慮。
而這四方勢力,其實都很不靠譜。
梁僖宗就不說了,田令孜這個坑爹的大宦官一直都在,梁僖宗雖然還是名義上的天下共主,但這就是妥妥的昏君一枚,投靠他指定也沒什么好果子吃。
第二方勢力便是黃仙芝,但從各個方面來看,黃仙芝就是典型的農民起義軍,無法約束下屬,做不到令行禁止,破壞舊制度是沒問題的,但想要建立一個新世界,那是想多了。
更何況投靠了黃仙芝,既不可能被黃仙芝重視,也很難和黃仙芝手下那些驕兵悍將為伍。
第三方勢力是沙陀騎兵首領李克用,而第四方勢力則是此時仍在黃仙芝手下逐漸嶄露頭角、后來投降梁朝的朱溫。
反正不管是哪一方,都不像是能匡扶社稷的明主。
歸根結底,梁末這段的歷史,是武人不受轄制、藩鎮割據后無限混亂的歷史。
藩鎮化和兵強馬壯者為天子,是這段歷史的主旋律。
不僅僅是整個梁朝藩鎮化,就連藩鎮的內部,也在進一步的藩鎮化。
藩鎮的首領,其實說白了就是無數軍頭推舉出來的盟主。如果這個盟主不能滿足手下軍頭的利益,也是隨時都有可能會被廢掉的。
比如李克用的兒子李存勖,初期南征北戰、攻無不克,看起來蒸蒸日上,可一旦他存了要集中兵權、拿捏手下武將的想法,大好局勢立刻就崩盤了。
而直到齊朝建立,齊太祖才最終將這些藩鎮割據之下的武人們給壓制住。
至于齊朝以文抑武造成了種種嚴重的問題…那就又是另一個話題了。
總之,趙海平們心自問,即便以他的水平,在這個亂世中也很難真的做出什么實質性的改變。
不過,這個副本的終極目標應該也不是要挽救梁末的困局,這個困局目前來看確實是有點無解的。
除非是有梁太宗、盛太祖那樣的終極勐人橫空出世、快刀斬亂麻,否則只能一直亂下去。
這一階段的目標,應該就只有打贏黃仙芝這一個目標要完成而已。
想到這里,趙海平還是繼續踏上了尋找其他神策軍的路途。
在趙海平領著殘兵搜尋關中其他的神策軍時,楚歌仍舊在以鄭畋的身份進行嘗試。
他已經試過很多種方法。
比如,試著讓心腹將領直接殺死前來招降的黃仙芝使者王暉,又或者更加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用更多符合這個年代的說辭去嘗試說服這些將領。
但無一例外,這些嘗試全都失敗了。
而這其中的死結,說白了就只有一個。
那就是人心!
斬殺黃仙芝的使者確實可以強行讓鳳翔守軍沒有了退路,但黃仙芝大軍壓境之后,楚歌卻發現將領們依舊沒能同心同德。
所以一打起來,還是沒有任何勝算。
至于種種凝聚人心的說辭…
任憑楚歌舌燦蓮花,說得天花亂墜,但在切實的利益面前,諸將卻還是表面感動,心中卻沒有真正地擰成一股繩。
這讓楚歌感到十分費解。
到底是缺了什么東西?
根據史料上的記載,鄭畋明明就是說服了諸將,然后整軍備戰、大敗黃仙芝。
可現在,他即便是拿了歸序者的天賦技能,卻還是做不到鄭畋當年做的事情。
楚歌確信,自己必然是遺漏了什么至關重要的信息。
于是,他暫時退出了游戲,準備再去查閱更多史料。
首先查到的還是這段史料。
監軍彭敬柔與將左序立宣示,代畋草表署名以謝仙芝。監軍與使者宴,席間,將左以下皆哭。使者怪之,幕客孫儲曰:“以相公風痹不能來,故悲耳。”
這其中的關鍵在于,“席間,將左以下皆哭”。
他們到底為什么哭?
而這次查閱史料,楚歌發現后面還有一句。
“民間聞者無不泣。”
也就是說,這次宴會上,不僅是各個將領皆哭,甚至這件事情傳到民間,聽說了這件事的老百姓就沒有不哭泣的。
而鄭畋因此才認為人心尚未厭惡梁朝。
而此時,這些人沒有哭,說明還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契機。
而這個契機,多半就在宴會上…
楚歌仍舊毫無頭緒,于是他決定繼續在史料中查找其他記載。
直到他翻到另外兩則史料,一個大膽的想法才終于在他腦海中浮現!
第一則史料,是來自于另一個版本的史料記載。
與之前的那一則史料相比,基本上完全一致,只有兩個字不同。
監軍與使者宴,樂奏,將左以下皆哭。
上一則史料并沒有記載“樂奏”這兩個字,只是說在席間諸將和士兵皆哭,所以才讓楚歌感到迷茫,認為這是必然發生的事情。
但現在看來,如果這第二則史料記載的是真的…
那么這個“樂奏”,極有可能是讓“將左以下皆哭”的一個關鍵因素!
那么問題來了,樂奏,是什么樂呢?
楚歌又從另一則史料中找到了答桉。
這一則史料是來自于梁朝初年,梁高宗在位時期。
“三年七月,上(梁高宗)在九成宮咸亨殿宴集…”
這段史料記載,當年梁高宗在咸亨殿設宴,而樂曲奏響,此時有太常少卿上奏說:《破陣樂舞》是宣揚宗祖盛烈的曲子,自從先皇(梁太宗)駕崩之后,便不再吹奏,是因為擔心陛下聽到此曲因懷念先皇而感愴,臣在樂司任職,認為此時應當奏《破陣樂》,發孝思之情,與天下同樂。
于是梁高宗深以為然,令奏《破陣樂》。奏罷,“上(高宗李治)欷歔感咽,涕泗交流,臣下悲淚,莫能仰視”。
終于,一直被遮掩的謎團,在楚歌的面前展開了。
他不由得恍然:“是…秦王破陣樂!”
史料中對于當時具體演奏的什么曲子,已經沒有記載。
但從史料的種種細節,卻可以大致推斷。
在宴請黃仙芝使者的過程中,奏響樂曲,而將士們紛紛落淚。
既然史書中提到了奏響樂曲,那么這樂曲跟將士們落淚顯然有直接的因果聯系。而一般悠揚舒緩的宮廷音樂,又或者那種恬然自得的靡靡之音,顯然不可能具有這樣強大的感召力。
而且,之后還提到“民間聞者無不悲泣”,如果僅僅是將士們落淚這件事情,恐怕不足以達成民間聞者悲泣的效果。
一定是這首曲子本身,連帶著將士們落淚的事實,才讓民間聞者也紛紛悲泣!
那么,這首曲子是軍樂,又在民間有很大的影響力…
答桉幾乎是呼之欲出了。
正是《秦王破陣樂》!
按照史料記載,《破陣樂》,太宗所造也。太宗為秦王之時,征伐四方,人間歌謠《秦王破陣樂》之曲。…百二十人披甲持戟,甲以銀飾之。發揚蹈厲,聲韻康慨。享宴奏之,天子避位,坐宴者皆興。…自《破陣舞》以下,皆雷大鼓,雜以龜茲之樂,聲振百里,動蕩山谷。
也就是說,《秦王破陣樂》是康慨激昂的軍樂,最具感召力。
而高宗皇帝在朝堂上聽《秦王破陣樂》之后,與諸臣“涕泗交流”,更是印證了這一點。
楚歌不由得默然無語。
“原來…如此!”
其實在第一次扮演鄭畋苦勸諸將未果之后,楚歌就隱約意識到缺了點什么。
而且,是缺了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他已經想方設法勸說諸將,但都沒有用,諸將還是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想法。
而楚歌也沒想到,真正讓這一切扭轉的,竟然是兩百多年前梁太宗的一首樂曲!
這個結果讓楚歌感到詫異,但仔細一想,卻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為什么之前無論鄭畋說什么,都無法真正凝聚這些將領?
因為他在梁朝,只不過是前任宰相、一方節度使而已。
就算做得再多,也終究無法喚醒人們對于梁朝的懷念、留戀與向往。
但是,梁太宗真正地重塑了整個民族的精神,讓強大的梁朝立國兩百余年,威服四夷,同時也將開拓進取、豪邁興盛的基因植入到了所有人的思想之中。
而在梁朝將滅、聽到《秦王破陣曲》的這一刻,這些將領們被喚醒了內心深處的驕傲與自豪。
在這個瞬間,他們仍舊愿意承認自己是梁朝的子民。
他們仍然愿意拿起武器,為梁朝而戰!
楚歌扮演一方節度使絞盡腦汁也無法解決的問題,卻被兩百多年前梁太宗的一首樂曲…簡單地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