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目前在攻克的,可是鎖定了一整個朝代的大型歷史切片,盤踞其中的,自然也是某個極其強大的妖魔。
這個大妖在最開始的時候,還是習慣性地用以往的方式來戰斗。
讓北蠻騎兵無腦地碾過去。
它這么打,當然也是有道理的。
因為以往的歸序者,是個人戰力爆表,而召喚出的原住民幻影,卻分不到太多歸序者的力量,跟古代歷史上真實的冷兵器軍隊不存在本質區別。
也就是說,妖魔控制著重騎兵一直這樣沖下去,這些原住民幻影遲早會被沖得陣型混亂。
而只要陣型亂了,蠻族的騎兵部隊就可以長驅直入、讓戰爭變成一種屠殺。
所以,對妖魔來說,這樣硬沖就算前期的損失比較高也無所謂,反正最后打贏了就行。
但這次,它顯然在第一輪沖鋒后意識到情況不對,并很快地更換了戰法。
這是它原本就掌握的戰法也好,又或是臨場通過某種方式學習的戰法也罷,總之,它必然已經意識到了這次的歸序者不同以往,并做出了針對性的舉措。
“陛下,我們怎么辦?”樊存明顯有點坐不住了。
很顯然,他們這支騎兵部隊才是改變戰場局勢的決定力量,但卻一直在看戲。
盛太祖澹然地看了他一眼:“年輕人,這么沉不住氣?
“那些所謂一騎當千的勇將固然令人神往,但他們也絕不是只知道沖鋒在前的莽夫。
“他們沖鋒時,必然是看到戰場形勢已經允許,才會率軍沖鋒。
“否則,他在當普通兵卒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也活不到以后。
“你要記住,作為一名騎兵將領,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要急躁。
“戰場形勢瞬息萬變,而騎兵是最能抓住戰機的兵種。早或者晚,都不行。
“更何況,此時該急躁的,是它們。
“如果這妖魔真是無腦之輩,那我們倒是可以等鄧將軍重創它們之后再一戰而定乾坤。但既然這妖魔也有頭腦、也懂戰法,那我們就更應該等它先出手了。”
由盛太祖本人說出這番話,當然顯得十分具有說服力。
畢竟他自己就是一個熱衷于沖鋒在最前面親手砍人的勐人。
而且,也很有道理。
如果妖魔無腦只知道莽,那騎兵玩家的任務就太簡單了:等妖魔撞軍陣撞得死傷慘重再最后動手收割就可以。
如果妖魔并不無腦,而是掌握了比較高明的戰法,那更應該讓妖魔主動出手,這邊見招拆招。一旦冒進、錯誤被聰明的妖魔抓住,那就出大問題了。
而盛太祖之所以如此確定妖魔遲早會主動出擊,是因為他帶著這些騎兵游弋并不是在閑逛,而是始終在嘗試靠近北蠻騎兵的薄弱位置。
就像兩個人打架,第三個人始終拿著匕首在其中一個人的后方要害部位比劃。
比劃幾次之后,對方肯定會忍不住的。
果然,過了沒多久,一支北蠻的重騎兵列陣,然后向著玩家的騎兵部隊逼近!
如此分兵自然是有道理的。
妖魔不想玩家的這支騎兵部隊一直在后方威脅,用輕騎兵去打肯定是送,那么,就只能用重騎兵了。
更何況在目前對付步兵方陣的戰法中,重騎兵已經不再起到決定作用,而更像是掩護輕騎兵的肉盾兵種,所以集合起來剿殺玩家的精銳騎兵顯然更加劃算。
“終于來了!
“是不是又可以驚心動魄的對沖了?”
樊存等了半天終于又等到了表演的機會,所以很興奮。
在這里等待的每一秒鐘,都感覺在浪費自己從騎兵試煉中學到的高級駕駛技術。
雖然盛太祖之前也教育過他,但很顯然,一向喜歡莽的他此時還沒能太好地理解盛太祖的那番話。
盛太祖看了看他,滿眼嫌棄:“對沖對沖,騎兵豈是這么用的?
“簡直無異于用寶劍去砍鐵塊,愚蠢!”
樊存愣了一下:“啊?陛下,可是你在兀蘭土剌山打馬哈里的時候,不就是跟他對沖的嗎?”
盛太祖“呵”了一聲:“那一戰是因為非打不可,所以才用這種硬碰硬的打法逼馬哈里來打這一仗!
“若是他主動來與咱求戰,咱又怎么會跟他對沖?
“你們這些人還真是奇怪,明明一個個騎術與馬上功夫如此精湛,騎兵的指揮技巧卻又如此孱弱。”
玩家們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復雜。
顯然,盛太祖也想不通為什么這些玩家能偏科到這種程度,騎著馬很能打,但就是沒一個帶腦子的。
玩家們也很無奈,教程里沒教過這個啊!
騎兵試煉里只教沖鋒,我們就只學了沖鋒…
盛太祖一拉馬韁:“罷了,今天咱就給你們演示一下騎兵對騎兵的基本戰法,省得你們再遇到這種情況就只知道對沖對沖。
“跟好了!
“咱只演示一次,能學到多少,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盛太祖話音剛落,北蠻的這支重騎兵已經來到玩家們的面前。
從人數上來看,這支重騎兵的人數比玩家還要多上五成,幾乎已經是所有北蠻重騎兵的半數有余。
此外,還有一些原本被混編在軍陣中的重騎兵也在準備之中,可能會組成另一支三五千人的騎兵隊伍,隨時提供支援。
看得出來,妖魔確實將這支玩家組成的騎兵隊伍看成了重大威脅,所以調用了大量的資源來剿殺。
如果按照對沖的方式,玩家們是必然占不到上風的。
經過長時間適應訓練的戰馬可以做到看到長矛而不避讓,而妖魔和玩家的馬匹就更是無所畏懼的,所以對沖確實是將騎兵沖擊力發揮到極致的一種戰術。
可之前玩家們能輕易沖散輕騎兵的陣型,是因為輕騎兵的主要作戰方式是騎射,陣型非常松散。
如果對方是密集陣型的重騎兵,玩家們精湛的騎術就不太好發揮作用了,雖然最后或許還是能贏,但戰損之高,顯然不太能接受。
這種毫不講究的戰斗方式盛太祖雖然也用過,但那都是迫不得已。此時,肯定是不會再用的。
只是玩家們也想不通,兩支騎兵作戰,不對沖對砍,難道還能玩什么高難度的騷操作嗎?
只能保持陣列,跟在盛太祖的身后。
很快,兩支騎兵的距離開始不斷拉近。
北蠻的這些重騎兵在妖魔的操控下,仍舊采用了最為簡單直接的方式,逐漸地加快速度,準備在接戰之前達到最快速度、以獲得最大的沖擊力。
然而,盛太祖這邊卻并沒有與北蠻騎兵一起提速,而是仍舊不緊不慢地跑著。
趙海平有些詫異,不太懂這是為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騎兵沖鋒時,跑得越快沖擊力越強,如果速度提不起來,哪怕戰馬不會對撞而只是雙方長槍互刺,己方也會有很大的劣勢。
但出于信任,所有人還是跟盛太祖一樣,保持同樣的速度和步調。
很快,雙方來到了一個非常微妙的距離。
盛太祖已經提前一些打了一個向右的手勢,此時,他突然向右撥馬,變換方向,往右前方沖去!
玩家們一愣,隨即趕忙跟上。
只是跟上之后,許多玩家都覺得有些不妥。
這種感覺是出自于本能。
因為九成以上的人,右手都是慣用手,騎兵基本上是不會拿盾牌的,所以武器不管是長槍還是彎刀,多半都在右側。
此時往右前方沖,就意味著將自己的左側暴露給了敵人,似乎有些不妥。
但好在盛太祖的威望確實足夠高,所以即便內心中油然而生一種強烈的、天然的恐懼感,玩家們還是努力克服,暫時忽略了腦海中出現的可怕畫面,跟了上去。
而直到最后一名玩家在北蠻重騎兵的面前掠過,他們才意識到,盛太祖對這個距離的把握相當完美。
在敵方騎兵沖過來之前,已經完成了整個轉移。
但這顯然還沒有結束。
北蠻的重騎兵全力沖刺之下撲了個空,但它們也并未傻呵呵地繼續向前,而是向左撥轉馬頭,嘗試著去攻擊玩家的隊尾。
只不過由于盛太祖已經帶人陡然提速,雙方騎兵都在高速運動中,所以這種追擊不可能瞬間完成,北蠻的騎兵緊追不舍。
雙方共同構成了一個不規則的弧形,呈逆時針方向旋轉。
這種場景有些奇妙,看起來就像是玩家的騎兵在帶著北蠻騎兵兜圈子,誰也奈何不了誰。
北蠻騎兵固然追不上玩家,但玩家的騎兵在前方,自然也摸不到背后的北蠻騎兵。
但就在這時,盛太祖提速了!
雙方的馬力基本相近,但妖魔所控制的北蠻騎兵在之前就已經全力沖刺,而玩家的騎兵一開始并未用出全力,所以雙方的馬力差距已經在不經意間拉開了。
而且,北蠻騎兵由于是倉促轉向,所以陣型難免有些混亂,也更加拖慢了奔跑的速度。
此時盛太祖帶著玩家們突然加速,直接向內側繞出一個小圓,反而來到了北蠻騎兵的側后方!
整個過程,給人的感覺有點類似于戰斗機的狗斗,總之就是通過合理分配馬力造成速度優勢,并始終努力將自身置于敵軍的左側后方。
因為對于騎兵而言,左側后方的最為薄弱的位置。
而如果我軍能夠用右前方對上敵軍的左后方,自然會占據極大的優勢!
盛太祖一馬當先,手中的長槍對準其中一名北蠻重騎兵的后背,勐地一挑!
這名重騎兵雖然有所防備,但此時也根本無力反擊,直接被挑落。
雖然它身上披著重甲,這一槍不至于會死,但畢竟處于馬隊之中,先是跟旁邊的一名騎兵撞在一起,緊接著落地被摔得發暈,又被后方的騎兵踩了兩腳、被戰馬拖行了一段距離。
與此同時,玩家們也各自舉起手中的武器,對著右前方的敵人一頓招呼!
有的用長槍刺,有的用腰刀砍,場面一片混亂!
妖魔自然也第一時間注意到北蠻騎兵處于一種完全被暴揍、幾乎沒有還手之力的尷尬位置,所以也想努力地讓北蠻騎兵轉換陣型。
但問題在于,玩家的這支騎兵已經緊緊地貼了上去。
北蠻騎兵不論往任何一個方向跑,玩家們的騎兵都能同樣調轉方向,貼得死死的。
想要提速拉開距離也根本不可能,因為雙方的馬力并不存在根本差距。
此時就算妖魔控制下的北蠻騎兵戰斗意志再怎么旺盛也根本無濟于事,因為他們很難去攻擊自己的左后方。
樊存一邊快樂地勐戳這些北蠻騎兵,一邊驚訝道:“竟然還可以這樣?”
盛太祖瞥了他一眼,似乎是相當鄙視他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這不過是騎兵很基本的戰法而已!”
樊存好奇道:“那如果對手也會轉圈怎么辦?”
盛太祖還沒說話,趙海平已經先一步回答了:“廢話,當然是像飛機狗斗一樣,原理大家都懂,那就只能看速度和微操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