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殿堂
觀眾席上陸陸續續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了。
這場張霞藝術成就音樂會的關注度非常恐怖，預售票剛在線上刷出來三十秒鐘時間，便被搶得一干二凈。
有些人驚喜。
有些人卻非常失落。
作為“羊村”的副會長苗淼和林笑笑兩人本來準備帶著一大批羊村的家人們席卷這場音樂會，但當她們第一時間興沖沖登上售票網站卻看到空蕩蕩的票倉以后，她們都懵了。
她們竟沒搶到票，一張票都沒搶到。
后來她們詢問了羊村的其他人，發現羊村的其他人除了極少數搶到票以外，其他票房似乎都被提前給預定了…
線上放出來的票房非常有限，只有幾百張。
“我們的會長到底是誰…怎么這么厲害，這樣的內部票都能弄到手？而且是靠近嘉賓席位邊上，我都能看到周洋了！”
“不知道，真不知道…我也是今天早上才收到這個沒有署名信封的…”
“也許是內部員工？”
“嗯，也許是！”
林笑笑和苗淼對那位會長開始好奇了起來。
嘉賓票，只有主辦方或者內部人員才能搞到手，而這場張霞藝術成就音樂會本身的主辦方并不是資本而是官方的一些人員。
兩人討論了半天，都沒有討論出什么結果，最終選擇放棄。
當林笑笑拿起筆記本，看到網絡上的各種熱搜以后，她本來非常歡樂的情緒瞬間一直呆滯，隨后變得咬牙切齒：“我又看到有網友在詆毀周洋了！”
“別看了，這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
“不行，我一定要跟他們干！”
周洋很多時候都喜歡躲在沒人注意的角落里。
那些角落很舒適、很自在，更不需要時刻披著一張面具，變得不像自己。
但最終…
周洋還是在唐笑的提醒下，有些緊張地來到了前排，跟著那一對夫婦，以及安筱的爺爺奶奶打聲招呼。
打完招呼以后，他表面上露著真誠的笑容，儼然一個后輩…
但心中卻出現了一些不太好的詞語。
譬如攀附權貴、譬如馬屁精、又譬如會不要臉地硬貼上去刷存在感。
特別是時不時掃過來的攝影機讓周洋分外的不安。
他其實并不是這樣的人。
打招呼，只是出于對長輩的禮貌和尊敬。
他是這么提醒自己的。
但心中那一份復雜感卻一直交織著。
不過還好，安劍武還是挺樂呵，安筱奶奶雖然看起來跟安筱一般本身帶著些許清冷感，但還是對著自己點點頭，露出一個對晚輩的笑容。
安筱的哥哥安志斌也對自己點點頭，雖然依舊保持著軍人做派不茍言笑，但似乎沒有之前那么疏遠感了。
在唐笑的授意下，周洋打過一輪招呼，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地叫得很甜…
等叫得差不多，周洋準備回到自己位置上的時候，卻沒想到坐在兩人旁邊的那一對中年夫婦卻對周洋特別感興趣，他們拉著周洋坐了下來，跟周洋家里長短地聊著。
周洋看著那一個中年女人，只覺輪廓似乎跟安筱有些相似。
他意識到這兩人應該是安筱的父母，而且看身份，兩人似乎都不簡單。
想想也對，像安總這樣家庭出身的人，哪個人的身份會簡單？
面對家里長短聊天的時候，周洋很認真地將該回答的問題全部回答完…
他感覺自己很普通，但不知怎的，似乎很討安筱的父母歡心，安筱的老媽似乎笑瞇了眼，越看他越歡喜，甚至還握著他的手，說了一大堆“過去了，沒事了！”“太不容易了！”“這孩子，可憐！”“很爭氣…”之類的話。
這種場合讓周洋分外不舒服。
他沒見過這種陣仗，也沒有人教他…
唐笑雖然時不時地插嘴，讓氣氛不至于特別尷尬，但周洋的臉卻開始變得燥熱，一度在一雙雙的眼睛下開始變得喘不過來。
好不容易熬到沒什么話題，周洋準備離開回自己位置上的時候。
舞臺下，掌聲響了起來。
舞臺黯淡片刻以后又再度亮起。
燈光下，主持人張梓萌和李國輝露著笑容，隨后走上了舞臺。
“小周，你就在這坐著，這里不是其他地方，不用排資論輩…”
婦女看著周洋的模樣以后笑了起來。
目光中充滿著欣賞與另一絲異常情緒。
“華夏百年，滄桑變幻…”
“混亂的年代，涌現出了一群群可愛又尊敬的人…”
“藝術來源于民間，來自人民…”
燈光下，李國輝聲音敦厚而又樸實，仿佛穿越了時光，將所有的觀眾都拉到了另一個時空。
隨著李國輝的聲音落下，舞臺邊上的背景屏幕亮起。
屏幕邊上，閃過了一部部紀錄片片段與電影片段，電影有《上甘嶺》、《瀘定橋》、《九一八》…
黑白電影片段，將觀眾們的記憶拉到了幾十年前，那個坐在露天廣場上看電影的場景。
燈光漸漸變得溫和…
熒幕逐漸黯淡，那些電影片段逐漸變成了一個個人兒。
《婦女能頂半邊天》、《大團結》、《陜北好地方》…
曾經唱著這些膾炙人口好歌的藝術家們的照片在熒幕中徐徐閃過…
看到這些老藝術家年輕時候的模樣，很多前排上年紀的觀眾竟是忍不住眼圈泛紅。
歲月更替、日月交織。
不知不中，幾十年時間便這樣匆匆而過。
曾經的少年少女，早已經成了中年…
曾經的青年，亦已經成為了爺爺奶奶級的人物。
有些人還健在，而有些人，卻早已逝去。
屏幕變得暗…
舞臺的燈光再度亮起來。
不遠處一道序幕被徐徐拉開，序幕中，指揮家叫喬俞背對著觀眾，輕輕地揮下了指揮棒。
隨著揮下…
一陣嘹亮的嗩吶聲響了起來。
舞臺上童源仰著頭吹奏著嗩吶，感受著嗩吶的充盈與嘹亮。
她沉浸其中，以最好的狀態，演繹著這首《我的祖國》的前奏。
觀眾們正襟危坐，看著舞臺，驟然響起的嗩吶聲，令他們竟產生了些許雞皮疙瘩感，只覺今天的氣氛特別高亢。
嗩吶聲后…
莊嚴，神圣的合唱聲，在二胡音中，徐徐而出，充斥著婉約，隨后二胡從合奏變成了獨奏。
張尊聯主席閉著眼睛，沉浸在美妙的旋律之中，二胡仿佛是一個老朋友，不斷地用它獨特的聲音，講述著一個個老故事。
“天啊！”
“我感覺自己頭皮都發麻了！”
“好聽，這是什么神仙音樂啊！”
“簡直了，這旋律，我感覺自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是張尊聯主席，天啊，張尊聯主席都在當背景板嗎？太牛逼了吧！”
“臥槽！”
“張尊聯，音樂家、教育家、現任華夏音樂學院教授、碩士生導師、國樂系主任…”
“盧璐，1972年出生，華夏箜篌領軍人、曾被譽為國寶級箜篌演奏家！”
“古箏泰斗王中靖，教育家、音樂家、名聲享譽海外，多次受邀至法國演出…”
現場的觀眾們是安靜的。
但是，網絡上的直播，卻充斥著一陣陣贊嘆。
搜酷視頻網站里…
觀眾們看著電腦屏幕里的畫面，下方的評論區，有一些音樂學院的學生開始跟網友們普及起這些樂器名家的聲音。
無數的贊嘆、驚訝、驚艷的情緒在網友們心中浮動。
看著一群群當代活神仙，參與這首《我的祖國》的前奏以后，所有人開始感受到了殿堂級的震撼力！
隨后…
“微博上感謝周洋老師是有理由的！”
“根據我得到的準確內幕消息！”
“周洋老師曾參與這些音樂大家的排練…并且跟這些音樂談笑風生，甚至跟他們一起制定了《我的祖國》的演奏規則…”
“每一種樂器的譜子，甚至每一位老師的座位，都是跟周洋老師一起商討以后，這才排好方位…”
音樂聲如潮。
莊嚴且肅穆。
跟排練時候完全不一樣！
周洋深受震撼，更覺得自己的藝術細胞經受一輪新的洗禮。
看著這些音樂名家們，他的心中竟產生一絲榮幸。
他能坐在這里，聽著這些音樂大家們的演出…
這在幾年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聽著音樂…
他閉上了眼睛。
感覺自己本來疲憊，有些焦躁不安的精神得到了些許撫慰，他開始變得分外平靜。
他享受著這些美妙音樂帶給他的氛圍里。
“排得真好！”
周洋聽到旁邊婦女贊嘆地看著舞臺上，眼圈開始泛紅起來。
旁邊的中年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點點頭，隨后看著周洋。
“小周，你真的很優秀，在這些大師面前，你還能幫忙排出這么完美的演出…”
周洋聽到了贊嘆聲。
他睜開眼睛看著婦女的贊嘆與欣賞的眼神。
“搞不好，我身邊還能出現一個世界級的音樂家呢！真好！可惜，筱兒今天沒來，不然…呵呵。”
婦女笑著打趣，眼神中的異養情緒似乎越發得高漲了。
而周洋一時間則是不知道該怎么回應，更不明白婦女到底想說什么，是什么意思…
他只覺得自己很慌。
仿佛全身上下的一切都處于無處安放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