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拒絕?
華夏電影人對《烏鴉》的戛納之行是充滿希望的，很多人都覺得這部電影應該會在戛納大放異彩，甚至很多通稿都已經提前寫好了，就等那邊獲獎以后，這邊刷刷刷報導一波，來一場大熱度…
畢竟婦女拐賣題材在戛納也算新穎，很多人會湊過去看看，而且《烏鴉》確實拍得好，入木三分，并且還有華人導演黃家成在里面當評審團成員，多多少少會偏重一些華夏電影…
然而，當第59屆戛納國際電影節的一系列消息傳回到華夏的時候，把很多人淋了個透心涼。
這種透心涼不止是針對《烏鴉》，更針對華語電影…
四部入圍，如果不是掛著一個鼓勵獎的話，華語電影丫的在戛納差點就全軍覆沒了。
這無疑很打擊華語電影在海外的士氣。
更打擊人的是，雖然《烏鴉》在海外口碑極高，但版權死活賣不動，就比那部《戰國》要高一些，勉強到達及格線。
其余的電影更慘淡，臺島朱厚強導演的《單車人生》不但白來一趟戛納，版權及格線都沒賣到，來自港島的《黑》更是坑爹得讓人想哭，吆喝了大半天，跟各方片商談了接近半個月，只賣了一個馬來西亞的廉價版權…
全特么撲街了！
《英雄》的導演沈長衛更是被微博上著名名嘴張千嘲諷：“想刷獎想到魔怔了，安安心心當一個商業片導演不好嗎？偏偏要拿電影跑去電影節上丟人現眼，現在好了吧，臉被打得啪啪響，這回該死心了吧…”
嘲諷得很赤.裸，讓人聽得難受，但偏偏無法反駁。
沈長衛這種級別的大導演自然不可能下場罵人的，但走出戛納會場的時候，他心情郁悶得很面對一幫記者采訪差點就甩了臉色。
當然…
這一次出征戛納也并非全部都是壓抑和屈辱的。
在沈長衛前腳剛踏出戛納沒多久，后腳就傳來一條重磅消息。
周洋竟然進入全球十大奢侈品路易威登的亞洲代言人備選之一了！
消息震驚了華夏的大半娛樂公司，甚至很多人難以置信地拿出手機，多方求證，甚至電話都打到路易威登的官方那邊！
官方那邊的回復是“正在接觸洽談中，有初步的意向。”
看到這條回復消息以后，華夏的記者們瞬間就瘋了！
周洋依舊像一根木樁子。
他傻乎乎地坐在沙發上，聽著這名名叫克莉絲汀的法國女孩子跟宋依依聊著一系列的條款。
他感覺有些無助。
他聽不懂，更整不明白她們在聊啥，他只知道克莉絲汀經常回頭看著自己，然后對著自己露出滿意的笑容。
周洋也很禮貌地抱有一個非常滿意的笑容，隨后繼續跟個木樁子一樣，一邊吃著水果，一邊看著窗外的小雨。
現在是晚上九點鐘。
距離黃家成約他去喝茶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周洋意識到學一門外語非常重要，配一個稍微像樣一點的經紀人更重要，不然自己一個人面對這些亂七八糟的陣仗，自己只能干瞪眼，什么時候被人賣了幫人數錢都不知道。
“周洋，克莉絲汀她問你平日里喜歡吃什么？”
“啊？沒有什么特別喜歡吃的東西…”
“克莉絲汀讓你一定要說一個…”
“香蕉？”
“克莉絲汀問你平日里有運動，健身嗎？”
“有，不過很少…”
“喜歡唱歌嗎？”
“喜歡！”
“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子？”
“啊？這個不太清楚。”
一連串問題問得周洋腦殼嗡嗡聲直響。
他感覺像是在被人面試，但感覺又像是在查戶口。
起初問得還挺正常，但隨后天馬行空的問題開始變得亂七八糟起來，甚至還問自己是否喜歡寵物，是不是環境保護愛好者，喜歡植樹還是喜歡放風箏…
周洋感覺自己都有些看不懂了。
緊接著，克莉絲汀又讓自己站起來，繞著茶幾走一圈，緊接著又跟個大傻帽一樣，跳一些亂七八糟的舞蹈，克莉絲汀后面的幾個西裝革履的年輕女人們時而點頭，時而搖頭，時而在克莉絲汀耳朵里說幾句話仿佛在提什么意見。
克莉絲汀卻非常滿意地點點頭…
“克莉絲汀的意思是，能否讓你脫了上衣…”宋依依看著周洋。
“啊，這…”周洋有些尷尬地看著所有人，特別是當看到克莉絲汀那雙閃亮閃亮的大眼睛時候，就充滿著不適，他感覺這個金發的小姑娘好像會摸上來。
“脫吧，沒外人，這里都是女人…”宋依依繼續翻譯了克莉絲汀的話，只是宋依依心中有些說不出來的酸溜溜感覺。
不知道為什么，周洋在拍《烏鴉》的時候，也脫過上半身，但沒覺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在這樣的，全是女孩子的氛圍里，脫掉上衣，他總覺得臉有些燙燙的，尷尬的感覺更濃郁了。
他覺得這幫人看自己像看什么…
對，像看什么產品一樣！
“好吧。”周洋最終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一把脫掉上衣。
當周洋脫掉以后，后排的那些女人們瞬間站起來，一陣驚呼，克莉絲汀更是驚呆了！
她們似乎想不到周洋穿著衣服看不出來，只給人瘦瘦的感覺，但脫掉以后以后，輪廓鮮明的肌肉，配上標準的倒三角身材，特別是周洋身上的一道道傷疤，給她們一種原始的野性感！
這就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啊！
其中一個女人非常激動地又嘰里咕嚕地說了半天，甚至還走過來，想摸周洋一把！
周洋下意識地退一步！
隨后第一時間穿上衣服…
他覺得這樣被看著很不舒服，有一種犧牲感覺。
那女孩對著周洋咯咯地笑笑，倒沒有進一步地走過來，而是繼續圍著克莉絲汀在商量著。
“她們對你的身材，長相，樣貌都挺滿意，唯一不滿意的地方是她們覺得你皮膚稍微黑了一些，她們希望你能多用用一些護膚品，還有身上的傷疤，她們希望你接下來的一年時間，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了，并且遵從她們的意見去做一些祛疤手術…”宋依依繼續當一個面無表情的翻譯員。
“哦。”周洋點點頭。
“雖然覺得很扯淡，但看這架勢，如果沒意外的話，你還真有可能拿下這個代言…”宋依依滿腦子都是匪夷所思，聲音中的酸溜溜卻更重了，“娛樂圈，看臉吃飯真的是…也不對啊，你看起來也沒那么帥吧？像徐彥祖、龐裕民等人，比你有魅力多了…怎么就看中你了呢？”
“…”周洋茫然。
別說宋依依整不明白為什么，他更是一頭霧水。
整個人就跟個傻缺一樣。
隨后，克莉絲汀又朝周洋走過來，翻開周洋的手掌，看到了老繭以及手臂上的痕跡以后，她皺起眉頭，似乎挺不滿意，又嘰里咕嚕地說了一些，似乎挺可惜。
“她的意思是，這本來是一雙彈鋼琴的手，卻偏偏被拿來干活，真是暴殄天物，她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她覺得這是你身上的減分項…”
“…”周洋也皺起眉頭，他覺得自己被人這么從頭到尾評價，心中無端端地有些不舒服。
而且，當克莉絲汀拿出身材對照表，給自己看到她們大致想要的身材以后，周洋更是心中膈應得慌。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被按照其他人意愿塑形的橡皮泥一樣。
他沉默了。
“這是她們給你的要求…”
“第一，她們不希望你再接任何類似《烏鴉》、《礦底》之類的電影了，接電影需要經過她們同意，至少在合作的五年時間里，需要經過她們同意…”
“第二，她們希望你在任何公眾場合，穿的衣服，走的路，說的話，都由她們安排，同時，之前聊的包括祛疤、保養皮膚之類的東西，必須聽從她們的安排…”
“第三，她們希望你離開華星娛樂，簽訂她們指定的娛樂公司，并聽從她們授意的一切安排，維護路易威登的品牌形象…”
“第四…”
周洋聽著聽著，心中越聽越不是味道。
等到宋依依念完以后，周洋默默地看了一眼克莉絲汀，遲疑了許久以后，終于露出了一個笑容。
“抱歉…我覺得我不適合路易威登的合約，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我還有約，得先走了…”
窗外。
小雨變成了瓢潑大雨。
屋內，卻是一片寂靜，只有墻壁上，中世紀的古董鐘在一點點滴答滴答走著。
宋依依見鬼了一般看著周洋，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么翻譯這句話。
而克莉絲汀等人則是茫然地看著周洋對著她們點點頭，轉身似乎要走人的架勢…
她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周洋，你瘋了，路易威登，這可是大單，國際巨星都求不來的代言，你…”
“條約讓我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感覺被條條框框給束縛著，很難受，如果我接什么電影，做什么事情，甚至去什么娛樂公司都要聽別人安排的話，我不是跟被提線木偶一樣了？”
“娛樂圈不都是這樣的嗎？而且，娛樂公司這件事可以商量，她們其實并不是一定要指定簽娛樂公司的意思，而且是在華星，你連個經紀人都沒有，這樣的小娛樂公司，她們根本不放心你，這樣吧！你干脆就簽我背后的兄弟娛樂，華星那邊的違約金我讓公司幫你交了，這可以吧？”
“我不簽。”
“周洋，你知道你如果真拒絕的話，會錯過什么嗎？這可不是幾十萬，幾百萬的單子，極有可能上千萬…”
“如果是要用自由來換取這么多錢的話，我寧愿不要這么多錢…宋老師，謝謝你一直替我翻譯，我欠你一個人情。”
“你欠我的何止是這些啊，周洋，咱能不犯病了嗎？”
“這是我的底線，我之前一直不快樂，過得很壓抑，以后也不希望自己像個傀儡一樣，一直不快樂…”
酒店外。
雨水淅淅瀝瀝的。
周洋從房間里出來，低著頭情緒挺復雜，隨后按照門牌號，朝著黃家成那邊慢慢走去。
宋依依看著周洋這條倔驢，既好氣又無奈。
她感覺這家伙走進死胡同里都走不出來了，而且擰巴得讓人蛋疼。
當來到她的房間以后，她看到周洋停了下來。
“周洋，我覺得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吧。”
“嗯，我知道，宋老師，你早點睡吧。”
“你不進來坐坐？”
“不了，黃導找我有事，我可能遲到了…”
房間里。
克里斯蒂安抽著雪茄。
剛憑借《人間四月》拿到金棕櫚獎的他并沒有沉浸在榮譽的興奮之中，而是默默地看著劇本。
黃家成坐在旁邊，時不時地看著手表上面的時間，臉上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周洋遲到了。
而且這一遲到就是半小時，實在是等得讓人無語。
不過，克里斯蒂安似乎并不焦急，在看完劇本以后放下雪茄，微微地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
“好的演員總是慢的，食人醫生這個角色雖然是配角，但在這部電影中太重要了，我為這部電影籌備了五年，等了五年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我習慣了…”
就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小周，你這，時間觀念有點差啊…趕緊進來…”
“對不起，剛才因為事情耽誤了。”
“什么事？”
“路易威登公司那邊的人找我…”
“你真的跟傳言一樣，被邀請…”黃家成震驚。
“嗯。”
“談妥了？”
“我拒絕了，路易威登的合約不適合我。”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你拒絕了？”
“嗯…”
當黃家成看到周洋認真點頭的模樣以后，頓時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就在這個時候…
“拒絕得好！”不遠處，稍微懂點中文的克里斯蒂安驚喜得走了過來，本來平靜的眼神之中仿佛意識到什么東西一般，突然熾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