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爭口氣?
港島。
徐曉明在人群中，看著遠方港島金像獎的籌備現場，特別是當看到《礦底》的海報以后，他的心就如同被火燒一樣，剛補完的牙齒都咬得咯咯直響。
躺在醫院的幾個月里，他無時無刻想著都是周洋帶著他的疼痛與屈辱，好不容易養好傷,從床上爬起來準備重振旗鼓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在大陸完全找不到關于電影的任何工作了，不管是曾經跟他要好的朋友還是合作過的劇組負責人在接到他的電話以后，聲音支支吾吾半天都憋不出個屁來，字里行間都透露著為難，仿佛自己是什么瘟神一樣。
這一刻…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被行業封殺了。
他覺得挺不甘心的！
自己跟著周藝林走南闖北,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而且這起事件自己也是一個受害者，你把我踢出劇組也就罷了,為什么還行業封殺我？
憤怒和仇恨幾乎沖昏了他的頭腦。
他無能為力。
虎落平陽被犬欺，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他連在大陸混口飯吃的資格都沒了，更別說是報復目前如日中天的周洋了。
輾轉了很久，通過各種渠道的求助，他終于在親戚的引薦下離開了大陸，來到了港島黃家成的劇組里做劇務。
相比于《戰國》劇組，港島劇組里的一眾工作人員都挺排外，見來了一個不怎么懂說粵語的大陸仔，大家二話不說什么臟活累活臭活都扔給他，每天都累得直不起腰。
一些人就是這樣在低谷的時候，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反而開始憎恨起讓自己從高處跌落的人。
港島的劇組人員們都比較愛聊八卦。
聊哪個女明星跟某某某富商過夜，聊哪個剛出道的女藝人第一次是送給了誰,聊豪門高爾夫怎么塞洞…聊著聊著,他們就聊到了金像獎,聊到了金像獎，又不可避免地聊到了未來的華夏政策,聊到了《礦底》和周洋。
正好被徐曉明聽到了。
徐曉明聽到了以后，他第一時間就湊過去，用一種憎恨的口吻跟這幫劇組工作人員說起了周洋。
包括強行壓榨工作人員干活、包括有暴力傾向、包括周洋不但把他打成了重傷躺了好幾個月不說，還在大陸直接通過各種渠道封殺他，人品低劣到了極致，甚至柏林國際電影節能拿獎，也是通過各種卑鄙的手段才換來的…
他說得有模有樣，添油加醋的，這幫工作人員都聽呆了！
他們做夢都想不到，這個在柏林拿到大獎的新銳導演竟然是這么一個垃圾貨色…
他們難以置信！
徐曉明為了證實自己說的全部都是真的，他拿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醫療證明，甚至還通過手機，打開了監控錄像。
監控錄像中…
周洋像個瘋子一樣沖過去毆打他，打得他無法還手，保安都攔不住，甚至最后差點拿起凳子要他的命。
場面非常勁爆，勁爆得讓這幫人都看呆了。
然后…
不知怎的這則視頻就傳到了黃家成這邊,當天，導演黃家成就嚴肅地找到了他，詢問視頻的真實性。
當徐曉明想到導演黃家成是金像獎評審團之一的成員以后,他瞬間覺得自己機會來了！
于是更加添油加醋地說著自己被打的細節！
然后，當看到黃家成越聽越皺眉以后，他就更興奮，甚至給他看了自己的重傷報告…
黃家成在評審團里，似乎是一個舉足輕重的角色！
甚至極有可能是這一次大陸和港島合拍電影的關鍵導演之一…
這樣重要的人物，如果說一句《礦底》不好的話，那么《礦底》在金像獎或許一無所獲！
“呼！”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
“呵呵。”
金像獎門口。
徐曉明看著一個個記者，他眼神充滿著恨意！
明天金像獎開始，他會在這里，看著周洋興高采烈進去，然后垂頭喪氣出來。
一想到這，徐曉明突然有一種解恨的感覺。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緊接著…
“邱哥…不對吧，今天不是沒到我們發工資的日子嗎？”
“什么？我不適合呆在這個劇組里？”
“黃導親自叮囑要給我感謝費？感謝我幫他推薦了一個不錯武打的演員？”
徐曉明臉色變得慘白，差點就拿不住手機。
黃家成看起來很熱情，也很健談，有一種自來熟的味道。
他普通話說得非常好，而且天南地北，不管高雅還是低俗，似乎就沒有他接不住的話茬。
吳鎮洪不喜歡他。
打心眼里不喜歡，甚至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沒聊幾句以后就趕人了。
至于什么譜曲之類的合作，不管黃家成用多真誠的語氣跟吳鎮洪說話，甚至開出了一個天價，但吳鎮洪依舊是拒絕。
整得黃家成挺沒面子，見吳鎮洪說不通以后，又跟周洋尬聊了一陣，聊起港島怎么怎么好，氛圍多么多么迷人，女人多么多么漂亮，尬到實在沒有話題可以聊以后，這才讓周洋一定要考慮他新電影的角色，巴拉巴拉地說了一通人物的分析，當終于沒東西可以扯以后，這才大搖大擺地離開了吳鎮洪的辦公室。
“這家伙就是神經病，腦回路和其他人不一樣…跟誰合作都不要跟他合作！”
“為什么？我看黃導挺真誠的啊…”當周洋聽到吳鎮洪幽幽的聲音以后，他有些疑惑問道。
“跟他合作是要死人的，你只要記住這點就好了…”
“額…”見吳鎮洪沒有要說下去的意思以后，周洋便沒有再追問什么了。
緊接著，吳鎮洪又跟周洋聊了很多關于臺島金曲獎的事情，繼續巴拉巴拉地講著金曲獎的重要性，以及那個蔡琳和背后的宋廉有多惡心，在吳鎮洪的口中，這倆人簡直就是音樂圈的大毒瘤！
“小周，年輕人不要跟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一樣斗志欠缺，現在這個時代，正是你的時代啊！”
“小周，你之前不是說你想贏她嗎？有什么比親自來到現場，狠狠抽她來得解氣？”
“輸了，咱無所謂，你是小輩輸贏無所謂的，但如果贏了，你知道你贏了宋廉以后，在音樂圈會造成多大的震撼嗎？”
“小周，拿出點年輕人志氣來，你人不過去，這獎項是不會頒給你的，別人都抄你的歌詞了，你還眼巴巴地看著她獲獎呢？”
“這種卑鄙的小人，伱愿意她騎在你頭上？你想想其他人會怎么看你？”
“窩囊，我想想都覺得窩囊啊！如果我再年輕個二十歲，我拿著菜刀就趕上門砍她，你信不？”
周洋有時候覺得挺奇怪，按理說，人年紀越大就越平和，但吳鎮洪這一把年紀了，但性子卻充滿著年輕人的那種爭強好勝。
周洋聽著吳鎮洪唾沫星子橫飛的聲音以后，他終于點點頭。
不知怎的，本來挺平和的心情，被老吳一挑唆以后，還就真覺得自己活得窩囊了。
特別是一想到蔡琳這家伙，明明抄襲了，還擺出一臉自己就是原創的態度，周洋這火氣瞬間又升了起來。
特么…
確實窩囊！
“這才對嘛，年輕人就得拿出點氣勢來！”吳鎮洪看到周洋點頭以后，頓時笑得燦爛。
不知道是不是拍完《烏鴉》，還沒從那種壓抑的狀態中抽離出來的原因，馮凱感覺自己的抑郁癥似乎更加嚴重了。
這幾天…
他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勁，晚上總是失眠不說，而且心中憋著一股煩躁勁。
來到華星以后，那種煩躁的感覺更強烈了。
曾經意氣風發的他，此時此刻總覺得自己是公司里的個邊緣人物，特別是那天看到周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坐上了豪車，而自己卻只能眼巴巴地跟著后面，看著周洋跟自己的女神親密地聊著天以后，他都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他的夢，也隨那一天開始破滅了。
他承認自己迷戀安筱。
這種白富美女神誰不喜歡？
雖然是暗戀的，但他確實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會想安筱那清冷的模樣，甚至好幾次做夢都夢到了自己成為了跟沈長衛一樣的華夏大導演，然后讓安筱刮目相看，緊接著…
夢太美了，美得都讓他無法做到下一步會發生什么。
夢醒以后…
就是一種巨大的失落感。
“啊，蔣醫生，您現在沒空嗎？要稍等？”
“好的，沒事沒事…”
華星。
辦公室里，馮凱掛完電話，心中那股抑郁感更加的強烈了。
他突然覺得拍電影沒什么意思了，甚至懷疑自己特么就是一個配角，過來陪襯周洋牛逼的。
想著想著…
他莫名其妙地產生了一種退圈的念頭。
就在這個時候…
他聽到了敲門聲。
“進來。”
“馮導…”
“啊，周導？”
馮凱看到了周洋走進來。
他半死不活地笑了笑，感覺自己心中的壓抑情緒更厲害了。
“周導，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但我不知道該怎么說…”周洋表情似乎挺扭捏，聲音猶猶豫豫的。
“什么事？”馮凱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馮導…你能不能放棄以前的協議和合同，當然，也沒有讓你違約的意思…”
“什么？”馮凱聽到這的時候愣住了，隨后突然就是一肚子火。
周洋這家伙，該不會是想過河拆橋吧？
難道《烏鴉》又起了什么幺蛾子了？副導演又沒我的署名？那我署個場務的名總可以吧？
“就是，我知道馮導你是一個遵守承諾的人，也知道你肯定不會隨便違約，嗯，這一次就算是你幫我個忙可以嗎？”
“什么忙？”馮凱感覺自己更火大了。
我特么跟著《烏鴉》拍了這么久，現在不會連個場務都不給我吧？
“之前你不是和安總簽了一份協議嗎？不署名《礦底》也不參加任何活動之類的…”
“是的，怎么了？”
“《礦底》這一次金像獎，王帥王導要忙著后期制作以及戛納的申報，沒辦法出席，我對港島不熟悉，而且有其他事情，我仔細想了想，整個《礦底》劇組只有你能帶隊了…”
“什么！”本來情緒低谷的馮凱突然心臟一震，他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我跟安總聊過了，安總說看你的意思，如果你同意解除合約的話，那么她那邊也可以作廢…其實，我非常希望你能在《礦底》里署個副導演名頭的…”
“嘟嘟嘟”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聲突然響了起來。
馮凱下意識地接了電話。
然后…
“蔣醫生，沒事了，我沒事了…暫時不用了！嗯嗯，謝謝哈！”
掛完電話看到周洋那真誠的模樣以后，馮凱發現自己抑郁癥不知怎的突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