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二章、磨刀
“死路？”山嵐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出聲說道：“不要欺負我沒有讀過書魯迅先生不是說了嗎？這世界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路是人走出來的，不是一開始就躺在那兒的。”
“這個世界上，哪里有什么死路？不過就是成王敗寇。你都從學校走出來那么多年了，難道還沒有悟出這個道理？年輕人啊，有時候不要只喊漂亮話漂亮話大部分都是空話廢話。生活是殘酷的，也是血淋淋的。”
“你說的或許很有道理，可是，現在的真相卻是你被關了起來。現在還有逃脫的機會嗎？”
“逃脫？為什么要逃？這種事情嘛，就是盡人事，聽天命。任何人在進入名利場之前，都要做好兩手準備。第一，功成名就，享盡榮華富貴。第二，功敗垂成，聲名狼籍，自食惡果。”
“我享受了大半生的榮華富貴，現在自食惡果，還有什么好委屈抱怨的？”
“所以，我不會掙扎，太過用力會讓自己面目猙獰丑陋，而且看起來非常可憐你看看許彬，他就是太想要為自己掙扎出一條生路了，所以才會變成這樣。他怎么就想不明白呢？身陷泥濘的人，越是掙扎，就會陷的越深”
“你倒是想的明白。”宋輕心一臉嘲諷的說道。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山嵐不是一個不要臉的人，他是一個做到極致通透的人。他享受成功，也接受失敗。
所有的結果都在他的預料之中，該做的全部做了之后，就坦然接受一切的結果。無論那結果是好的還是壞的。
世事難料，人力有時而窮。
這樣的人，你對他生氣沒用，你和他發脾氣沒用，你的情緒影響不了他的情緒，他的精神世界里自成一國只有法律能夠制裁他們。
山嵐瞥了宋輕心一眼，并沒有把她的嘲諷放在心上。
他心里清楚，自從他被警方當眾帶走，各大媒體特別是財經媒體必然會對這件事情瘋狂報道，無數網民更是對自己冷嘲熱諷辱罵攻擊。
罵自己的人多了，她算老幾？
要是把這點兒小事都放在心上，那就沒辦法活了。
“唐野剛才給了我一個答案，現在，該是我給你們答案的時候了。”山嵐端起面前紙杯里面的白水喝了一口，搭了搭嘴，說道：“說了那么多話，口干舌躁的要是有一壺大紅袍該多好啊，上等的正山小種也行帶一點兒茶味的大茶葉片子我也不挑了就這么干講，沒滋沒味的，話都不想多說了”
“那就長話短說。”唐野說道。“想要喝茶，我現在滿足不了你。不過，想喝咖啡的話，我倒是可以找陳警官給你討一杯。”
唐野不確定喜歡請人喝茶的警察局有沒有備茶，但是，他親眼看到陳方達喝咖啡畢竟，警察工作比較辛苦，隨時需要咖啡來進行提神醒腦。
“算了算了，我喝不慣那玩意兒。喝了一輩子茶，就算再落魄也不想去嘗試那種東西。”
山嵐的身體后仰，沉思了一會兒，看向宋輕心說道：“我記得你曾經對我和你爸有過一個評價”
“是的。”宋輕心點頭，說道：“我說你不爭，不辯，智慧圓明，人情練達，是世間第一等人。現在看來我的眼光也不怎么樣嘛。”
“哈哈哈，這段評語深得我心，我個人是非常喜歡的。不過，你對老宋的評價卻更是精準。或許是心有同感的原因，那幾句話一直到現在我都記得很清楚。你說老宋的心思太重，做事太獨，他可以成為一名成功的商人，但是很難成為一個大企業家說的太精準了。”
“沒有人比我更了解老宋，包括你媽衛青如在內。我和他合伙做生意幾十年，他心里想什么他下一步要做什么，我不說能夠揣摩個百分百，但是八九不離十吧他太自私了，也太霸道了。”
“我不是個爭強好勝的人，如果我太過貪婪的話，當年他一無所有的時候，我就不可能把君雅的控股權讓給他。畢竟，那可是我真金白銀的投進來的，我才應該是最大的股東才是。”
“小打小鬧的時候倒是沒什么，等到君雅稍微做大一些，他就開始覺得我占的太多了，甚至還商量著能不能買走我手上的全部或者部分股權你們也知道，我山嵐不喜歡讀書，也不懂那些復雜的資本操作，所有事情都是宋國維在管理”
“嘿嘿嘿，你猜怎么著？他竟然想伙同資本把我給踢出局說我個人掌控的股份太多了，對包裝上市不利，還說投資人希望看到君雅只有一個聲音看到我嘴巴咬的太死，不肯松嘴，竟然伙同公司會計想要整我”
“我山嵐只是笨，但是我又不傻。是你的東西，我一分錢不要。是我的，你也不能搶。你們現在來搶我的東西是不是太沒道理了？”
“我這人性子比較軸，又喜歡和人講道理如果這個道理講不通，我就說服不了我自己。那我是萬萬不會接受的，死也不會接受。”
“沒想到他們當真想著讓我死是不是很可怕？這就是你那個整天不言不語一棍子敲不出一個響屁的父親干的事情。”
“可是，你們后來的關系不是一直還算湊合？”
山嵐搖頭嘆息，說道：“你們還是太年輕啊。這個世界上什么最重要？愛情？親情？不是，是利益。如果利益足夠的大，殺父仇人都能夠像是親兄弟一樣的共處下去，我們的這點兒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因為我們倆心里都清楚，合則兩利，分則兩敗，那個時候公司正在謀求上市，如果我們倆鬧的不可開交，投資人不樂意，股民不買賬我賺不到錢，他也賺不到錢。為了能夠賺錢，我們倆不僅僅要把所有的矛盾給隱藏起來，還要在公眾面前表現出和睦共處的模樣你沒留意到吧？那個時候咱們倆家人的聚餐格外頻繁一些”
宋輕心自然沒有留意到。
那個時候的她還是一個孩子，一個學生，她怎么可能從他們的對話細節或者相處時的一點點不自然就猜測出里面的內幕？
天真的她還以為只是因為兩家關系親近，所以那段時間才聚集的頻繁一些而已。
“當然，那個時候你還小，自然不明白大人之間的那點兒小心思等到上市成功，我和你爸之間的裂隙就再也彌補不回去了雖然為了支撐股價，咱們兩家又坐在一起演了幾年戲。等到你和宋睿之都長大一些，你們倆被送到歐洲留學，山鋒就被我送到美洲你們倆去美洲，我又把他丟到歐洲”
“難怪如此。”宋輕心出聲說道。
當時她和宋睿之出國留學的時候，還以為山鋒也會一起過去，畢竟，那個時候山鋒就是她的跟屁蟲，而且兩家的關系那么的親密 沒想到山嵐不僅僅沒有把他們送到一起，反而在不同的洲域有多遠就扯多遠，生怕雙方會碰見一般。
“我們也算是相安無事了幾年，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倆家那幾年特別的淡漠，很少聚集，也不需要向以前那樣的需要演戲。大家都演累了，能夠輕松一些的生活，誰不愿意？”
“可是，老虎終究有老死的時候，等到他想扶你哥哥宋睿之上位的時候，再一次想到了我這個眼中釘肉中刺他知道你哥哥的能力，他心里也清楚，只要我留在君雅一天，宋睿之就隨時可能會失去對君雅的控制權，你們宋家的這份產業，他宋睿之守不住。”
“所以，他想把我拔掉，他想砍掉我在君雅的影響力，他想要讓君雅只有一個聲音就是他宋國維的聲音。只有這樣，他才能夠放心的把手里的權利移交出去。我也不是沒有想過要改善大家的關系，打消他的顧慮”
“聯姻？”宋輕心看向山嵐，出聲問道。
“不錯。就是聯姻。”山嵐一臉贊賞的看向宋輕心，笑著說道：“我之所以有這方面的考慮，主要還是因為我確實喜歡你這孩子。漂亮、聰明、能拿主意，如果你能夠嫁到我們山家，那是我們山家祖墳上冒青煙了。改善一下我們山家的基因，我們祖祖輩輩都感謝你。”
“我想著讓山鋒娶了宋國維的親生女兒，這樣的話，親上加親，把兩家融合成一家這樣一來，還分什么彼此？也沒必要非要爭一個高下。我想宋國維當時也是樂見其成的，所以山鋒剛剛回來的時候，特意拉著你們一起來家里吃飯喝酒，想讓你和山鋒再見見面看看能不能碰撞出什么火花。”
“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宋輕心冷笑連連。
她能不生氣嗎？她簡直要氣炸了。
之前她還擔心因為自己拒絕了山鋒而傷害到山嵐張露夫妻倆的感情，畢竟，他們是真的對自己很好。
現在看來，人家是另有謀算 婚姻大事，決定一個人的一生幸福與否，也能夠被他們拿來做交易？
自己也就罷了，山鋒可是他的親生兒子，也被當作棋子在使用？
這件事情山鋒知道嗎？他又是什么態度？
“當然，后面的事情你們倆也都知道了，你看不上我們家那傻小子，喜歡的是自己的秘書唐野，還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表白你這一告白，我就知道聯姻這條道是行不通了。”
“后來我想著，憑什么要讓步？憑什么總是由我來讓步？我讓了宋國維一輩子，他就不能讓我贏一次？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想著要爭奪君雅的控制權”
“我知道宋國維骨子里是極度自私冷漠的，他想要自己血脈的傳承，想要世世代代掌握著自己一造的產業。他想讓宋睿之上位，但是又想利用你的才能這也是他把你們倆總是擺在同一個位置上面進行磨礪和競爭的原因。”
“他要保證你足夠的優秀，也要讓宋睿之永遠不能松懈下來。他希望宋睿之是一把刀，而你是那塊磨刀石可笑的是，宋國維機關算盡，卻沒想到上天和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自己耳提面命整天帶在身邊像是一個跟屁蟲一樣的宋睿之成了磨刀石，而你這野蠻生長的丫頭卻成了一把鋒利的尖刀”
“那個時候，宋國維最需要提防的就是他自己的這個親生女兒了。哈哈哈所以，他越是提防你，我就越是要對你好。我越是對你好，他就越是要對你提防這樣一來，他就只能加快宋睿之上位的步伐，而你這把原本被他用來披荊斬棘的尖刀也就只能被無情的拋棄”
“你說了那么多，還沒有告訴我真正想要的答案”宋輕心看向山嵐，出聲說道：“我們想要知道的是，為什么你會對我和唐野下手？你想要的都得到了，也一直在積極的配合你為什么還要雇兇傷人？”
“并沒有真的想要傷害你們。我說過，我是真的喜歡你，包括唐野。我喜歡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做事都干脆痛快，一點兒也不累。那些蠢貨一個道理三天三夜都講不明白，根本就沒有拯救的必要。”
“只是想要制造一點兒矛盾而已，在你們家庭內部撕扯開一道口子沒想到那些蠢貨這點兒事情都辦不好辦不好也就算了，竟然還被警察給逮了一步錯，就步步錯”
山嵐看向唐野，說道：“說實話，原本應該是萬無一失的計劃。就算鐘放找的這幾個廢物再不能辦事，應付兩個醉酒的小姑娘和一個文弱書生還是沒什么問題的沒想到出了你這個變數你是什么情況？練過？”
“家里的長輩教過幾手，忘的差不多了不過，對付那幾個蟊賊還是綽綽有余”
山嵐長嘆出聲，說道：“還是要和聰明人合作啊，這些莽夫成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