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應話音剛落,道盟里里外外,一座座道殿之中,殿主紛紛起身,向這邊望來,目光交織如電如網。
許應考慮得很清楚,自己闖入道盟,肯定瞞不住這些殿主,既然如此,不如索性如泰皇那般光明磊落,大大方方的說自己前來拜訪!
他向前走去,從叢陽真君面前走過。
叢陽真君躬身,道:“我敗了。混沌主的道法果然出神入化,令我欽佩。請。”
大道盡頭處,他的大道烙印松動,意味著許應有能力抹去他的烙印!
有能力抹去他的烙印,就有能力殺了他!
因此叢陽真君對許應絲毫也不阻攔,反倒彬彬有禮,任由他過去。他雖然敗了,但禮數在,料想許應不會為難他。但許應肯定會被其他殿主攻擊,若是陷入圍攻,必死無疑!
許應走過五雷殿,忽然一人從附近的道殿奔襲而來,喝道:“許應!你當道盟是什么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把命留下!”
大鐘飛速道:“阿應,此人乃洪殿的殿主,名叫昌黎,修煉的是洪道!”
昌黎調運道力,身后洪水滔天,大水形成大道盡頭,他的烙印雙腳各自踏著一條洪荒神龍,屹立在那里。
昌黎暴喝,雙掌向前推去,巨力無雙,向許應碾壓而來。
同一時間,許應的另一側,另一位道殿殿主襲來,不由分說便調動自身道力,身后火光熊熊,現出大道盡頭,如烈日高懸。
其人雙掌推來,竟然顯現出混沌之火,向許應燒去!
“阿應,此人乃火殿殿主,名叫祈炷!”
大鐘倒扣下來,護住許應周身,卻見許應將白發人頭祭起,飄在鐘下,騰出左手,雙掌一左一右,同時迎上祈炷與昌黎。
祈炷大怒,喝道:“昌黎,許應是我的,你退下,我來拿下他!”
昌黎真君冷笑道:“你退下,我來立功!”
“轟!”
兩位殿主的神通各自觸碰到許應的掌力,頓時洪、火大道轟然破碎,一個如碎玉四散,一個如火蝶飛舞。
二人掌力受阻,頓覺從許應身上傳來的道力著實雄渾,各自暗驚,隨即齊聲大喝,但見二人身后各自浮現出一座由洪水和異火組成的宇宙,宇宙之中,火焰和洪水依循著先天九道而循證往復!
二人道力大盛,齊齊向許應推去!
他二人施展出九道循證,道盡境的存在催動九道循證,對道力的提升極大。二人心中暗道一聲慚愧,心道:“沒想到我道盟殿主,居然還有兩兩聯手迎敵的時候。”
就在此時,突然許應身后也浮現出一座大道宇宙,然而這座大道宇宙與他們的九道循證卻并不相同。
對他們來說,許應的大道宇宙甚至離經叛道,有些光怪陸離。
這個大道宇宙中,天地大道的數量多的可怕,就算是大道盡頭,所掌握的天地大道數量,也不過一兩萬,強如帝宸那樣的存在,也不過十數萬。
但許應的大道宇宙中的天地大道數量,卻多達百萬巨!
更為可怕的是,先天九道不再是宇宙生滅循環的主導力量,甚至先天九道中的某些大道,如無極太一,宇宙中的重要性大大降低!
取而代之的是虛空,以及他們所從未見過的大道!
這些奇異的大道,以詭異的方式在這座大道宇宙中循證開來,復雜,精妙,順滑,令人嘆為觀止!
兩人頓時只覺許應的掌力暴漲,不由各自悶哼一聲,掌力形成的水火道力轟然破碎!
昌黎、祈炷各自踉蹌后退,剛剛穩住身形,卻聽得咔嚓咔嚓的聲響不絕于耳,兩人回頭看去,面色頓變。
但見他們的大道宇宙竟然被許應的大道所侵,九道循證出現了問題,演變之時,因為混入了異道的緣故,紕漏越來越大!
“轟!”“轟!”
兩位道盡的大道宇宙幾乎同時炸開,昌黎和祈炷同時吐血,氣息萎靡不振。
許應雙掌收起,提起落下的白發人頭,繼續向前。
“許應站住!”
祈炷口中道血噴出,化作火海,立在火海中,悲憤道,“你只是一介道主,怎么可能擁有如此雄渾的道力?”
“道主?”
許應停步,側頭,笑道,“誰說我僅僅是道主?我既是道主,同時也是我的道路的道盡。”
他腳下一頓,頓現無數大道組成的道路,道路的萬萬千千,在他腳下匯聚成流,形成一體。
遠處,道盟殿主紛紛沖來,他們腳下也各自顯現出自己修持的大道,各有烙印屹立在盡頭。然而他們的道路,卻與許應的道路相連,如同一道大河的無數支流!
甚至連昌黎和祈炷的腳下大道,也成為許應的一個大道分支。
許應抬步向前,行走在這條大道上,悠然道:“兩位道友,我的道路上再無前人,我便是吾道的大道盡頭!”
祈炷神色呆滯,呆呆的看著這一幕。
昌黎鎮壓住傷勢,聞言冷笑道:“吾道盡頭?不過是自欺欺人的盡頭!”
“阿應,當心天殿殿主!”
大鐘看向來人,叫道,“此人是天道的大道盡頭,道號天心!”
許應以手為斧,迎上天心殿主,斧光驚世,天心殿主接下這一斧,心驚肉跳,只覺自身修持的天道像是要被劈開一般,他的天道宇宙也出現裂痕。
“許應的實力,本不該如此強大…”
他剛剛想到這里,卻見許應手起手落,第二斧襲來,威能更勝,來到他的面前。
天心殿主想要逃走,已然來不及,眼看便要被這一斧劈殺,突然斜刺里一人沖來,哈哈笑道:“許應,你分明是我道盟門下棄徒,還有臉自稱混沌主!”
“轟!”
兩人合力接下這一斧,各自氣息浮動,心頭大震:“怎么這么強?”
許應一手提頭,一拳轟來,宛如開天辟地的一拳,兩人合力硬接,卻立足不穩,各自倒飛而去!
兩人各自穩住身形,自身大道受損,面色羞愧,沒有上前。天心殿主搖頭,蕭索道:“連一個道主也不是對手,有何顏面去教他人?”
許應拳打腳踢,將一個又一個殿主重傷擊飛,時而單手迎敵,時而將白發人頭祭起,雙手應對,卻沒有痛下殺手,只是將道盟殿主逼退。
道盟各殿殿主,自視極高,被他逼退后往往羞愧難當,便不再上前。
許應一路打過去,距離群殿環繞的黑玉靈芝越來越近,突然一位殿主醒悟,叫道:“諸位,他的目標是混元仙朝的混沌靈根!”
此言一出,許應頓知不妙,立刻加快速度,直奔黑玉靈芝而去!
而在他前方,修煉力道的道盡存在襲來,與許應近身搏殺,許應剛剛將此人逼退,便見修煉乾、坤大道的兩位殿主殺至!
許應力壓二人,剛剛占據上風,又有十多位殿主殺至。
眾人招法張弛有度,此起彼落,各種大道神通甚至法寶,向許應攻去,同一時間,又有數十位殿主來到眾人身后,飛速加入戰局!
許應左支右擋,疲于應付,被逼得不斷后退,突然間,他像是拉緊的弓弦,被拉到極致!
“嗡!”
他腦后突然間一道道無比明亮的輪回環四面八方掃去,貫穿道盟的大空明境,竟然浮現出八道輪回光暈!
泰皇的九道輪回他雖然沒有學全,但八道輪回卻還是學得形神具備。
下一刻,輪回之中,浮現出無數個許應,各自手提一頭,或拳或掌或指,或切或擊或掃或扣,無數道掌力向前轟去!
這一刻便似那弓弦舒張,只一剎那,一尊尊道盟殿主各自咳血,倒飛而去,有人骨斷筋折,有人腦后大道宇宙破滅,有人道盡烙印險些被抹除!
還有斷臂殘肢,漫天飛舞。
許應哈哈大笑,從殘肢斷臂間沖出,直奔黑玉靈芝而去。
而在黑玉靈芝的四周,早已有數百尊道盟殿主等候,嚴陣以待,眾人各自身后道光大放,浮現出各自的大道盡頭!
然而許應走近,便見所有道盟殿主腳下的道盡之路,徑自與許應的道盡之路相連,變成他的道盡之路的一部分。
眾位殿主心中凜然。
他們見多識廣,看到這一幕自然是明白其中的含義。
“我們的大道,皆在他的大道之中,是他的道法的一部分。盡管我們在各自的道路上走的比他更遠,但他萬道合流,自成一派,已經比肩我們,甚至有所超越了。”
道盟的諸位殿主,對許應其實并不陌生。許應當年打入各大道府,便是他們的道場。
許應在各大道府中學習各種大道,也可算是他們的門生。
沒想到這些年過去,他們這些做老師的竟然需要數百人結陣,對付許應。
“當年他借斷刀之威,才斬殺洪武殿的永樂真君。現在他手中沒有了刀,怎么反而更厲害了?”有人問道。
其他殿主默默搖頭。
那斷刀明顯是元始至寶,盡管威力遠不如混沌鐘,但也非同小可。
如今許應沒有了斷刀,卻一招神通將數十尊殿主重傷,此等實力,著實匪夷所思。
許應停下腳步,身形屹立在后天大道上,后天大道到了他的腳下,便再無道路延伸。
他屹立在后天大道的盡頭處,望向眾人,笑道:“諸位道兄,這便是道盟的待客之道?你們這么無禮,是逼我殺人啊。”
他目露兇光,不由自主的緊了緊白發人頭的頭皮。
白發人頭緩緩張開眼睛,眼瞳后方有寂滅天火躍動。
眾人頓時有一種天地皆滅的感覺,只覺自己的劫運變得無比清晰,隨時可能會大劫臨頭,陷入寂滅之中,不由得心驚肉跳。
自他們修成道盡以來,便很少再感受到自己的劫運,更別說陷入寂滅了。
然而此刻許應手中的人頭,竟讓他們有一種這樣的感覺。
“這是何人的人頭?”他們心中同時生出這樣的疑惑。
許應迎著數百位道殿殿主走去,身后八道輪回晃動不休,輪回之中,無數個許應各自拎著一只白發人頭。
所有殿主都感受到無邊的壓力,慢慢向后退去。
遠處,更多的殿主飛來,但看到這一幕,剛想上前,便察覺到無邊的寂滅之炁壓來,急忙頓住腳步,驚疑不定。
眼看眾人便要退到黑玉靈芝下,突然一個聲音哈哈笑道:“混沌主乃是大人物,來我道盟做客,何必與我道盟的殿主斤斤計較?”
許應立刻察覺到一股無上道力襲來,無形無跡,直接壓在他的身上,即便是他周身籠罩無量虛空,也被這股道力突破!
“好高明的鴻蒙道力!”
許應停步,循聲看去,但見鴻蒙殿主郭守道邁步走來,大袖飄飄,鶴發童顏,為人師表。
其他殿主見到他,紛紛躬身:“參見萬圣尊師!”
大鐘悄聲道:“阿應,郭守道的萬圣尊師的名號,是因為他是道盟主之后的第一個修成大道盡頭的,也是第一個追隨道盟主的。后來進入道盟的殿主,都是蒙他指點,這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可以說,道盟的半壁江山,都是他的弟子。因此,道盟的殿主才尊他為萬圣尊師。”
許應倒是不知這其中的來歷,贊道:“鐘爺懂得真多。”
大鐘得意洋洋,笑道:“我到了道盟后,郭守道也曾指點過我修行。他教的很好。”
郭守道來到近前,躬身見禮,道:“道盟郭守道,拜見混沌主。道兄遠道而來,道盟有失迎迓,恕罪。”
許應微微欠身,算是還禮,目光閃動,道:“郭道兄,道盟九殿,難道只有你一人坐鎮?我那新混元宇宙,如今如何了?”
郭守道直起腰身,笑道:“混沌主回去一看,不就知道了?”
許應搖頭道:“其他殿主莫非去了新宙?新宙有混沌鐘守護,又有靈榷橋在,哪怕是道盟主親自前往,也奈何不得它分毫。我何須回去?倒是道盟,倘若只有郭道兄,只怕今日便要從混沌海除名了。”
他的目光環視一周,語氣重沒有任何情感,森然道:“你們,都得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