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應聞言,終于松了口氣,正欲走上前去,通天道主漸漸散發出絕世殺意,繼續道:“甚好,甚好。我本以為天地間沒有了同道,原來還有道友。如今,你我便將這天地毀滅,重開洪源罷!"
許應頭皮發麻,嚇得險些落荒而逃,卻見通天道主有些古板的神態下,卻隱藏著狡獪的笑意,這才醒悟,哈哈笑道:“道兄戲耍我呢!我還以為道兄已經入寂,不曾想道兄道行還是足夠高。”
通天道主見禮道:“還要多虧了許道友的混沌烙印,方能支撐到今日。許應試探道:道尊復生了。
通天道主道:“不知,我的劍痕還未破碎。”
許應嘆了口氣,神態蕭索道:但他還是贏了,道尊了不起,彼岸終究還是會化作寂滅洪源燃燒起來,燒去彼岸存在的一切證據,而他則可以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觀看彼岸寂滅,焚盡自己和天境的一切劫運從此逍遙自在。
通天道主祭出碧游宮,請他入宮,II人坐在碧游宮的凌云閣門戶邊,相對坐,居高臨下,側頭便可以將彼岸的各種景象收入眼底,此時,彼岸各處,寂滅天火如繁星點點,星辰也逐漸熄滅,星空漸漸暗淡,空中環繞著彼岸大陸運行的許多顆太陽,已經有不少變得漆黑,軌跡也不再正常,這正是太陽大道衰落的征兆,道雪紛飛點綴世間,頗為凄美。
通天道主收回目光:“道尊復生,已成定局,此次消去天境的一切劫運是他陰謀成功,但付出的代價也非同小可,更何況,天境沒有了這場劫運,并非永遠沒有了劫運。”
許應也收回目光,道:代價,天境付出了代價,道尊可沒有,道尊可以轉嫁第一次,也可以轉嫁第二次第三次,他遲早會養成習慣,變成一個轉嫁劫運,收割其他宇宙的怪物,他變成了與華、林、羅一樣的人。”
通天道主目光閃動道:“天境也會變成另一個彼岸,為了延續自己的壽命,不斷去收割其他宇宙,逐漸成為毒瘤,只是這種模式可以永久的存在下去嗎?”
許應道遲疑一下,只覺道心在微微動搖,倘若有一天三界也面臨與天境同樣的難題,自己是如左璉道主那般,看著三界入寂,每隔一段時間更來祭奠三界,還是如道尊這般轉嫁劫運呢,用毀滅另一個字宙的手段為三界續命嗎?“我會成為像華、林、羅三大道主那樣的怪物。
許應詢問自己,內心中仿佛有黑暗的影子在漸漸生萇,漸漸擴張,變得張牙舞爪猙獰異常,“我會變成怪物,許應剖析自己的內心,他的內心并不光明,而是光明占一半黑暗占一半,有時候,黑暗甚會壓過光明的一面。
通天道主似乎覺察到他道心中的光暗交乩,瞥他一眼,淡淡道:“敵視道尊、鄙視道尊、理解道尊,成為道尊,許道友,你很危險。”
許應不知他是在說自己的道心斗爭很危險,還是說自己這個人很危險,笑道:“洗耳恭聽。”
通天道主凝視著他,道:“你并非一個純粹的求道者,你與道尊一樣有著太多的牽掛,將來你會因為這些牽掛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最終成為另一個道尊,既是如此,何不求道。”
許應陷入沉思,道尊當年察覺到天境將會在數十億年后入寂,大道潮汐也同時降臨,沒有了一切生機,才進入混沌海中尋找解決辦法,他自混沌海中歸來,一無所獲,在看到彼岸宇宙之后便跌入黑暗之中,所以通天道主說,與其等到因為劫運降臨才離開三界去混沌海求道,不如未雨綢繆,現在便離開三界,去尋求大道真正的奧妙。
“道兄你打算離開彼岸進入海,”許應詢問道。
通天道主輕輕點頭,望向彼岸道:“我本來是為三界出海,尋找三界災變的真相,到了彼岸才察覺三界與彼岸的差距太大,憑我根本無力復仇,于是我留下求學,自悟殺伐之道,如今彼岸入寂已成定局,我也該離開了。
許應有些不舍,道:三界又該怎么辦,道兄你走之后,道尊復活。
通天道主搖頭道:“我留下三界又會怎樣,道尊如若要滅三界,以他九道循證的手段,又豈在乎區區一個通天,走出去,變得更為強大三界方有幸存的可能。”
許應道:“你的弟子萇孫圣海尚未得道,沒有你保護,只怕很難渡過寂滅劫 通天道主道:“我已經將我所悟悉數傳給他了,至于是否能在寂滅劫中活命,還要看他自己的手段,我也救不了他。”
許應微微皺眉,過了片刻,道:“道兄,你未曾做到寂滅循證混沌,即便進入混法海,劫運還是會追上你,寂滅天火還是會將你焚成道灰。”通天道主道:“我留下來寂滅劫無須追上我,便可將我化作道灰反而進入混海中,還有可能參悟出寂滅循證混沌的奧妙。
許應見他去意已決,當即不再勸說,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祝道友早日突破循證混沌,徹底脫劫。”
通天道主很是歡喜道:“道友你也須得如我這般,早日擺脫對三界的執念,進入混沌海中。”
許應哈哈笑道:“道兄先行一步,待到三界安全下來,我必會踏入海中。通天道主起身收起碧游宮,便要離去,突然停步道:“我那徒兒,還要勞煩道友多加照拂。”
許應站起身,笑道:“如此灑脫的通天道主還不是心中有些牽掛難消。通天道主難得露出笑容,道無情,我非草木,豈能…說罷飄然遠去。誅仙劍忽然從劍鞘中飛出,圍繞許應飛了幾周,許應會意,請出鐘爺。大鐘難得動情,道:“你是我首席大弟子,你要離去,我也舍不得,你要給我捅幾個窟窿,留個紀念。
劍子,你還是走吧,免得我將你逐出師門,孽徒。”
誅仙劍飛去,大鐘還是惆悵很久…這口鐘的道心遲遲無法平靜。
“應爺,你說我們與通天和誅仙,還會再見?”它喃喃詢問。
許應笑道:“有緣的話,自會再見的。”
大鐘不解,有緣真的會再見嗎?混沌海這么大,茫茫然沒有邊際,濁濁然沒有上下,不分過去,沒有未來,我們真的還會再見嗎?
許應也被它說得有些惆悵,過了一會兒,許應收拾心情,笑道:“彼岸我在乎的人只剩下兩個了。
一個是萇孫圣海,一個是洞玄子,咱們尋到他們,便帶著太一離開彼岸。
鐘爺,你不用進入我的洪源了,如今該是你經歷劫運了,”大鐘惴惴不安,但還是壯著膽子跟隨著許應。
洞玄子與許應分別去尋找太一道主,如今許應反倒先他一步尋到太一,洞玄子反不知所蹤,令許應極為不安。
洞玄子重情重義,肯定不會趁機離開彼岸,只是太一出手過很多次,太一大道的波動極為劇烈,肯定瞞不過他,那么洞玄子為何沒有前來,而且更讓許應覺得不安的是,他這段時間從未感應到洞玄子的太一大道的波動。
“師祖到底在何處,”許應四處尋找,彼岸的天地大道崩壞越來越嚴重,過去未來的時空湮滅,已經漸漸逼近現在,道灰積累了厚厚的一層,深達數丈。
除了某些圣地之外,其他地方已經沒有了莊稼,彼岸因此而餓死的人不計其數,在浩劫面前,最先死的一定是弱者,不過,他們的尸體很快便被道灰掩埋,仿佛從未存在,道灰之上,還有朵朵寂滅天火在燃燒,火越來越大,許應觀察這些火焰,這些天火在燃燒時天地大道也在向火焰中跌落,時空一點一點的被燒去,就算是最小的火苗,也對彼岸的任何大道都有很強的毀滅。
“彼岸的群星比以前更近了,許應抬起頭,打量天空中的星辰,星辰雖然在不斷熄滅,但是星辰與星辰之間的距離卻在收縮,彼此更近,而造成這一幕的罪魁禍首,便是混沌環,這個巨大的環狀物不斷吞噬時空,將群星拉入環中撕碎,將之化作寂滅天火,它像是一個永遠也吃不飽的饕餮吞噬著星空,將群星和時空拉向它的腹里。
星空中的星辰看似在彼此接近,實則是在向這個混沌環中跌落,許應收回目光,這時他突然察覺到因果大道的波動,急忙追上前去,心頭怦怦亂跳,一定是他。
“是林道主,他曾經回到過去試圖殺死林傳庭,但是種種跡象表明林傳庭活過了寂滅劫,成為幸存者,因此,許應未能將林傳庭抹除,以至于有了后來的劫運爆發,彼岸入寂。
“既然回到過去殺不了他,那么就在現在干掉他,許應心中發狠,心道:“注定活過寂滅劫,我偏偏要在此之前,送他上路。”
過了不久,許應突然感應到另一股熟息的氣,心中微。
“萇孫圣海,他在追蹤林道主。”
許應目光閃動,萇孫圣海曾經提及過,來自于帝界,是帝界孤兒,帝界早在很久很久之前,便陷入劫運之中,帝界人不得不逃難到其他宇宙,而帝界其實距離劫運還有很萇一段歲月,是被彼岸轉嫁劫運才導致帝界的毀滅,帝界的混沌靈根寂滅火尖槍,是落在林道主之手,毀滅帝界,可能與他有著很大關系。
萇孫圣海一定是想親自殺了他。
許應很快便追上萇孫圣海,此時的萇孫圣海也學會了肉身洪源,內外同證,實力極為強大,他背負寂滅火尖槍疾行,行蹤詭秘。
突然,一聲大笑傳來,“當年威震混沌海的林傳庭林道主,如今竟然被一個不朽小輩追殺,不敢停下,惶惶如喪家之犬,令人恥笑。
許應的面色變得無比古怪,循著聲音看去,只見因果道主江寧子出現,臉上掛著譏諷的笑容,除了笑容,還有一個大洞,他的前額有一個指頭大小的血洞,后腦卻有碗口大小的大洞,應該是被人以無上道力所殺,他是一具被劫運操控的尸體。
江寧子催動因果大道,形成一只全知之眼,目光掃過萇孫圣海,向許應藏身的地方瞥了一眼,笑道:“好徒兒,為師親自前來為自己報仇,你為何不敢現身,莫非怕這個小輩。
許應愕然,心道:“江寧子出現,那么死掉的另一位天境道主,輪回道主巫溪,可能也會因此出現,難道師祖的失蹤,與他們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