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世代30年。
“啊啊啊——你們看!”
街道的居民們呆滯地仰頭看去,只見一個男人光著身體倒掛在天線桿上,旁邊用血寫著:這就是程序正義失敗的下場!!
“這不是前些天的犯人嗎?他殺了好幾個少女,就因為家里有關系,成功脫罪了。”人們議論紛紛:
“大快人心,這種殺人犯就該死!”
“不行吧…私刑泛濫的話,世界就亂了,這是誰干的啊…尸體上全是刑具留下的傷,也太嚇人了。”
十米開外的平房里,蕭影慢條斯理地擦干凈墻壁上的血跡,將滿地碎骨與刑具埋進土里,又將自己摳出來的一對眼珠揣進口袋,提著壺酒,又上路了。
為弱者曝光發聲。
為結果正義斬盡障礙。
為腐朽的上層階級以血腥手段更新換代。
蕭影其實沒有想伸張正義,只覺得他現在是在挑釁權威,是一種非常好的作死方式。但不知不覺間,他卻被人傳出了“殺戮天使”的名號。人們都說,有一位殺戮天使行走人間,他有漆黑的發絲與漆黑的眼眸,不知出身,不知名姓,但他所過之處,一切邪惡盡被斬殺,一切陰霾盡皆掃空。其殺戮之名,是為光明與正義而生…
他無所謂這些夸耀,也不在乎人們的批判或崇敬。如果凡事都要講道德,那就是給了道德婊可乘之機,活得像蘇明安一樣累。所以他直接拋棄道德,就根本沒人能指責他了。惡人就是會比善人活得舒心。
如果能殺死他,那就再好不過。
有一次,他為了保下一批無辜的民眾,招惹了幾乎整個國度的上層階級,他被追殺到深山老林,遭到地毯式掃射,渾身足有三十四個彈孔。
他倒在地上,張開雙臂,微笑著,本想幸福地迎接死亡。卻不想身上的失血自動止住,彈孔很快愈合,連一點死亡降臨的感覺也沒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躺在自己血泊中,劇烈狂笑起來:
“蘇明安!天使大人!天使大人!!哈哈哈哈——!!”
“我死不掉啊!怎么辦!天使大人——求求你把我殺了吧!求求你讓我贖罪吧…”
他感到自己墜入了一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噩夢——他的位格太高了,他的軀體愈合速度太快了,很難有人能殺死他。就算他自己掐斷自己的頸骨,碎骨頭也會自動愈合,就算他主動跳入巖漿,也形同泡澡。除非朝顏、蘇明安、(?)那種層次的人對他出手,否則他幾乎死不掉。
為什么他腦中會有一片空白…算了,這不重要。
他絕望地在地上躺了許久,呆滯片刻,卻盯著蒼藍的天空,露出笑容。
滿是血跡的手,遮在目光盡頭,他抿了抿唇邊涼透的血。
“你一定在天上注視我吧。”….
“請救贖我…天使大人…”
最后,為了死亡,他把自己裝扮成嬌美的女子,去最危險的賭場引動人們的覬覦,這里經常有可憐的人被殺死。他去之后,也確實有幾十人朝他獰笑著走來。
一個晚上后,當人們打開賭場的大門,卻發現一位嬌美女子的腳下,踩著上百具千瘡百孔的尸體。而“她”坐在金字塔般的尸堆上,眼神空茫而無助,嘴里點著一柄長煙斗,輕輕吐出煙圈。
賭場歪斜的粉紅色燈光灑在他的頭臉,看上去曖昧而惑人,然而他臉上沾著的血跡,卻讓開門的人瞬間腿腳發軟、跪倒在地。
“我本想簡簡單單地死去…”“她”抽著煙斗,蝴蝶般的眼睫顫抖,留下了讓人們恐懼數十年的一句話:“卻沒想到又成了一次引蛇出洞…我可不是為了‘以身犯險,懲惡揚善’而來的啊…”
那夜,蕭影醉倒后做了一個夢。
他看見蘇明安靜靜地坐在舊日教廷的噴泉邊,吃著一袋面包。白鴿啄食著米粒,羽毛凌空飄舞。
這是…一切悲劇都還沒發生時的場景。
蕭影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他身上早已愈合的傷口,此時一齊顯出猙獰的面目——頸骨碎成玻璃碎片般的粉末、嘴唇滿是剪刀剪開的痕跡、四肢的經脈盡皆挑斷、全身上下都是凌遲般的傷痕…他像一具沒有皮的血人,朝蘇明安走去。
而蘇明安抬起頭,淡淡地望著他,眼中有著恰到好處的禮貌與節制,像面對每一個素未相識的陌生人。
蕭影膽戰心驚地坐在蘇明安旁邊,畏畏縮縮地想伸手,卻看到自己齊齊斷裂的五根手指,還是收回了手。
這本是“一切悲劇都沒發生”的夢,可他卻涌現出了類似近鄉情怯的情緒,即使是夢,也沒辦法說出口。
“先生,你為什么傷成這樣呢。”蘇明安依舊在吃面包,即使面前的人如此恐怖,他的目光依舊澄澈。
“我…”
下一秒,蕭影感到了臉上的濕熱。
六十年來未曾落下的眼淚,不曾因蘇明安厭惡眼神而落下的眼淚…竟然在此時夢中人輕飄飄的一句話中…落了下來。
他戰戰兢兢地開口,流著淚,開始訴說著希望贖罪的愿望。向身側這位被辜負之人…傾吐自己的歉意。在電車駛過來時,他沒辦法拉動拉桿,讓電車駛向捆綁著母親的那一側…對不起。
只有在夢境,他才敢把自己的痛苦說出口。
嚼著面包的青年,聽完了他的懺悔之語,卻說:“你說…你是個邪惡至極的人,你為了自己的欲望,做盡了殺戮之事。那么,驅使你做這一切的最終導向…為何是‘贖罪’呢?”
“贖罪不是善嗎?”
“結果正義不是正義嗎?”
“手段是惡,結局卻導向善,你這算是十惡不赦嗎?”….
蕭影睜大了眼睛。
“每個人都是灰色的,不可能因為一件惡事,就認為他十惡不赦。...
不赦。也不可能因為一件善事,就要求一個人終生行善,只要他出于私欲做事,就是形象崩塌,要被千夫所指。”蘇明安說:
“你不是好人,但也不算壞人。”
“至少你這幾十年來,真的救了成千上萬人。神明蘇明安應該無法原諒你,但這成千上萬人,一定會認定你的善。”
蕭影的眸光劇烈顫抖,他祈求般地撲上去,拽住蘇明安的手臂:
“壞人是什么?理想又是什么?程序正義的惡,與結果正義的善,哪個重要?天使大人,您能告訴我答案嗎…”
這是他曾經問過的問題,當時的蘇明安并沒有回答。此時,夢中的蘇明安,卻露出微笑,輕聲說了什么。
那一刻,天空澄澈蔚藍,白羽親吻額頭。夕陽在他們身后延展,恍若墜入一個蒼白的夢。
他忽然明白了蘇明安當時未說的話——
——正義會把平凡人,生生逼成惡魔——如果結果正義沒有達成,那么導向深淵的程序正義毫無意義。
而他終于得到了答案,拉起蘇明安的手,置于自己的脖頸。
在蘇明安不解的澄澈眼神中,蕭影露出蒼白的笑容。
“拜托您…讓我解脫吧…天父。”
那些歉意與悔恨,終于擁有了意義。
他握住蘇明安的手,一點一點縮緊。
沒有人能殺死他,就連他自己也無法掐碎自己的頸骨。他肉體本能的求生欲望,總會在最后時刻大于他的自毀欲望,這讓他無法死去。但有一個人,一定可以。
那個…讓他想要贖罪的、讓他甘愿赴死的人。即使是夢境,也一定可以…
他的神情,不像是人類期待神明賦予的死亡,反像是信徒期待救贖。
手指一寸一寸縮緊,頸骨發出咔咔聲,他的臉色逐漸青紫,神情卻比任何童話都要安寧。面前的青年眼神仍然澄澈,好像不理解這是在做什么。
…天父啊。
終于…終于…
蕭影終于闔上了眼睛,嘴角掛著解脫的笑容。
咔噠一聲,頸骨碎裂,再未愈合。
幾日后,有人發現了這間偏僻的小屋,床上躺著一具蒼老的尸體。這個邋遢的醉鬼老頭在睡夢中死去了,身上已經長了尸斑。
也許這老頭是因為喝多了猝死,或是什么急性疾病發作,讓他在睡夢中死亡了。這無所謂,也不重要。
人們草草埋葬了他的尸體,把酒壇扔出門外,推倒了屋子。農夫們怎會知道這是傳說中懲惡揚善的殺戮天使?這只是一個滿身酒氣的邋遢老頭罷了,他們甚至嫌棄手臟。
那個黑鳥雕塑,也被當作粗制濫造的工藝品,扔進了垃圾桶里。
第二世,蕭影誕生于貧民窟,名為小凱。….
和野狗搶食物、在垃圾桶撿剩飯、在橋洞下睡覺…他之所以忍受這些痛苦,沒有用自己的實力遠走高飛。都是因為他發現了,海市中有一位名喚蘇小白的傳奇船長。
那位船長露出的手掌…和蘇明安的手,一模一樣。
“我終于…找到了。”極度的喜悅涌入心中,他故意成為了一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報童,故意把自己弄得青青紫紫,然后去給蘇明安送報…
最后,擋在疊影面前,喚出那聲輕描淡寫的…
“父親”。
——這就是一切的始端。
天父啊。
高潔的白塔,我心中堅信不疑的善。
我終于…再見到你了。
航海時代(天世代1年天世代61年),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個可記載時代,在這之前的時代,由于未知原因,已不可考。
新興期(1年–30年):世運之變,歷史消亡。百姓耕織作業,家國商貿興旺,工巧技藝、新興文學,均顯騰飛之象。
繁榮期(30年–50年):傳奇航海家蘇小白開辟海上商路,掛帆遠航,劈波斬浪,其間二十年,海外探險興盛,諸國寶物匯聚,商貿興旺發達。凱爾特王國富貴天下,為當世商貿繁華之國。
衰亡期(50年–61年):傳奇航海家蘇小白歸隱。西洋鐵艦漸起,海上霸權易主,盛世之景遁入昔年,商旅之路自此斷絕,錦繡河山淪為侵略之地,自此,繁華景象留于典籍,以供后人之鑒。
天世代61年,神靈降世,以神諭禁止航海事業,制止海上戰爭,史稱“禁海之變”。航海時代徹底終結,戰爭傷及諸國元氣,自此各國百年閉國不出。
天世代62年,東方古國乘風興起,其符篆、刀劍、古武之道,引動一時之盛。由于航海禁止、貿易禁止,東方古國自食其力、小農經濟,未受到航海時代的戰爭遺留影響,就此成為世上風頭正盛的強國。
世界就此步入第二個大時代(天世代62年–天世代102年):東方武俠時代。
此為群雄并起、風云變色之大時代,江山代有才人出,英雄豪杰數不勝數。
“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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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提示:本次副本不同以往,存在“身份選擇”環節,玩家可以在進入副本前選擇自己的種族。如精靈、龍族、機械、魔族、亡靈、血族、人魚、銹斑貓、珊瑚蛇、青鸞等。
由于您已有“世界樹之種”,建議您不進行種族選擇,會為您分配最輕松舒適的種族。
祝君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