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樓梯間內。
“你別攔著我,”齊麟使勁兒甩著老貓的胳膊吼道:“我要去問問袁隊,憑啥就給我調后勤去了。”
“你適合在一線隊干嗎?你清醒一點,別他媽害別人了…。”老貓瞪著眼珠子回應道:“昨晚案子沒破,大家心里都是一肚子火,你現在找老袁不是往槍口上撞嗎?他一急眼給你擼了,那你不徹底傻B了?”
“…!”
二人正在爭吵之時,秦禹從樓上走下來問道:“你倆干啥呢?”
二人一愣。
“能不能別在這里喊,丟人不丟人?”秦禹皺眉看著他們說道:“走,出去坐坐,正好我也要跟齊麟說兩句話。”
齊麟猶豫半晌后,最終還是被秦禹和老貓強行給拽走了。
樓下。
林念蕾眨著漂亮的大眼睛說道:“我是網臺記者,我發現有人在土渣街周圍兜售溢價走私藥…在暗訪時,那幫流氓發現了我們,還把相機搶了。”
“人你認識嗎?”
“不認識。”
“填個表,證件打印一份,寫清楚時間地點,具體細節。”值勤警員順手扔過去一張詢問表。
林念蕾接過之后,坐在椅子上認真的填寫了一遍,才交給對方:“可以了吧?能去抓人嗎?”
“行,你回去吧,我們回頭會調查。”
“不是,我相機還在他們那兒呢,他們也沒走,你們過去抓啊?!”林念蕾有點急。
“怎么辦案還用你教我嗎?”警員翹著二郎腿:“回去吧,有消息通知你。”
“不是,你這什么態度?他們搶了我的相機,而且人應該還在那里,為什么現在不去?”
“你聽不懂話嗎?我讓你先回去。”
“…你!”林念蕾氣的小臉發紅,情急之下喊道:“算了,我找秦禹,他在嗎?”
“你有熟人啊?”警員愣了一下問道。
“對,我認識他。”
“那你等會。”警員態度稍稍緩和,拿起對講機就喊了幾句。
林念蕾在旁邊等了大概一分鐘,警員搖頭看著她說道:“秦禹沒在,出去了。”
林念蕾表情無奈:“那你先跟我去一趟,把相機要回來行嗎?”
“現在去不了,我得往上報,按照流程調查。”
“…真特么服了。”林念蕾啐罵了一聲,拎著包包轉身離去。
警司旁邊的一家早餐店內。
齊麟目光呆愣的看著桌上的雜糧饅頭,一動不動。
“你也別上火了,先調后勤就調后勤去吧。袁隊在氣頭上…。”秦禹吃著東西,想要勸齊麟兩句。
齊麟眼珠子通紅,低頭看著手掌呢喃道:“不公平。”
老貓是個炸脾氣,他本來就對昨天晚上齊麟的表現不滿意,所以一聽這話頓時火了:“什么他媽的不公平?你事兒干的不行,處罰你有問題嗎?之前我就跟你說過,你完全不適合在一線吃飯,可你還總做著能升職的美夢…現在怎么樣?你不光坑了自己,還坑了同事…昨晚那個阿龍要被抓住了,今天上面會是什么反應?參與案件的人員全部會被嘉獎。可就因為你沒敢開槍,現在我們不但要受罰,而且老黑還讓人打死了…你看見他的尸體了嗎?身中三槍,防彈衣都被打碎了。”
秦禹聽到這話,沒有吭聲。
齊麟緩緩抬起頭,臉頰沒有一絲激動的表情,只是麻木無比的問道:“老貓,你能不能別在還沒搞懂事情細節的時候,就妄下評論?!”
“什么細節?那你告訴我,你為啥不開槍?為啥?”老貓摔下飯碗,瞪著眼珠子問道。
齊麟雙拳緊握,盯著老貓數秒后,才咬牙應道:“行,就算我沒開槍…我錯了,我認。”
“本來就是你錯。”
“可你沒犯過錯嗎?你就沒有過嗎?”齊麟突然反問。
老貓聞聲一時語塞。
“可我沒有過,從我當警員的那天開始,我就沒有犯過原則性的錯誤,一次都沒有過。”齊麟聲音顫抖的看著秦禹和老貓說道:“我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在警司干活,不但以前沒犯過錯,而且為了能升二級警員,每個月多開那幾百塊錢,我還努力拿了警署射擊前三名,警司第一名,對嗎?”
秦禹聽到這話,滿臉懵B,因為他完全不知道齊麟還有射擊上的榮譽。
“我給警司拿榮譽的時候,沒有實質性獎賞,可我犯錯了,卻有處罰,這公平嗎?”齊麟眼眶紅潤的問道:“二級警員難嗎?就他媽是上面一句話的事兒,可為什么就輪不到我呢?為什么就沒有人幫我說這一句話呢?年年給我提名,卻年年讓我陪跑,對嗎?我說的對不對啊,老貓?!”
老貓從來沒有見過齊麟用這種口吻跟自己說話,所以一時間有點懵。
“我和你不一樣啊!你在警司里有他媽老李罩著,誰都敢擺弄,氣不順了連袁克都能罵。可我行嗎?別說罵了,我一句話說不對了,得罪人了,明天可能就滾回家了。我自己沒活兒干了,我媽的病誰給治,我妹妹誰來養活,你嗎?告訴我,是不是你?!”齊麟聲音沙啞,攥著拳頭低吼道:“你這種人過的是生活,而我求的是活著。我是不敢玩命,遇見事兒了我是要躲,因為我沒有跟別人拼命的資格…家里有兩張嘴等著我喂飯,老子三天不上班,她們就得餓死。你身后是背景,我身后是包袱,所以你能罵我,站在高點瞧不起我,而我只能永遠撅著,永遠!或許有一天,我他媽拼盡全力,也只能抵達到你的起點,僅此而已。”
說完,齊麟站起身,木然看著秦禹和老貓說道:“你們吃,我先走了。”
“齊麟!”秦禹喊了一聲。
齊麟頭都沒回,孤單單的離開了早餐鋪子。
老貓皺著眉頭,繼續喝著粥。
秦禹發呆,不知道在想著啥。
過了許久,老貓低著頭問道:“我是不是把話說重了?”
“嗯,有點。”秦禹點頭。
“我是真替他著急…。”老貓嘆息一聲。
天空飄起了雪花,齊麟僵硬的走在冷清的道路兩側,想去買瓶酒喝喝,來排解心中的郁悶,可一摸褲兜才想起來,一瓶最破的酒,也要二十五塊錢…
他忍著,走著,奔著家的方向。
土渣街某處房屋內。
阿龍吸著煙,皺眉沖老馬說道:“我啥時候能走?”
“在安排,快了,就這兩天。”
“走之前我得出去一趟。”
“別扯淡,現在外面都找你找瘋了。”老馬語氣急迫的提醒道。
“這次走,不知道啥時候能回來了。”阿龍低頭應道:“我有點心愿,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