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不怕嚇破你們的狗膽,本地的同知算個球啊,爺的舅舅是收元教教主劉正圣。”
玉柱聽了這話后,不由微微一愣,收元教,不就是在北方民間非常有名的邪教——八卦教么?
八卦教又稱五葷道、收元教、天理教或清水教,但是,八卦教真正厲害的名字,叫作:白蓮教!
白蓮教,干的最厲害的一件事,必須是:嘉慶十八年李文成等領導的天理教起義。
這次起義,因為有宮里的太監做內應,差點占領了皇宮。
既是如此,玉柱馬上吩咐張勤:“都抓回去,細細審問。”
自從,朱重八投靠了白蓮教,并趁機崛起之后,其后的歷代掌權者,都不可能容許白蓮教發展壯大起來。
但是,白蓮教徒們,改頭換面,暗地里以各種名目猥瑣的發展壯大起來。
隨著玉柱的一聲令下,肥男和他的手下們,就都被綁了。
出來逛街,遇見如此掃興之事,自然是逛不下去了,只得草草回去。
玉柱對白蓮教的忌憚,主要是擔心,白蓮教往新軍里面滲透。
山東和河南的鄉下,白蓮教和義和拳,雖然勢同水火,但是,彼此又不能排除。
拳會和教黨之間,也在暗中相互滲透,各自從敵對的組織中,汲取本身所需要的東西。
刑訊審問的結果,令玉柱稍覺安心,他們尚未滲透進新軍之中。
玉柱萬萬沒有料到,八卦教僅僅在張家口一地,就有教徒近千人。
然而,玉柱更沒有料到的是,八卦教的教徒們,竟敢在私下里搞串連,妄圖包圍同知衙門,要求玉柱放人。
這也太猖狂了,簡直是目無王法!
重賞了告密之人后,玉柱盛怒之下,簽發了堅決鎮壓的命令。
后半夜,人們都睡著了之后,張家口的南門,被悄悄的打開了。
近衛鎮和第一鎮的三萬多名戰士們,如同潮水一般,把整個張家口城里的大街小巷,圍得水泄不通。
條塊分割,如同過篩子一般,挨家挨戶的搜查,只要家里有八卦教的特殊標記,一律帶走。
搜查,持續了一天一夜。
最后,呂武和牛泰一起回來報告了。
牛泰說:“回主子,奴才和呂武,一共抓了四千多名八卦教徒,大牢里都塞滿了,只能押入了本地綠營的操練場。”
玉柱點點頭,說:“派人把他們都押去大沽口,分散送到南洋去。”
與其留在國內,最后演變成義和團那種禍害,不如禍水東引,讓他們去禍害南洋諸國吧。
實際上,據玉柱所知,南洋諸國里邊,早有各種華人的拳會存在。
正好,讓他們過去參與內斗。
只因,他們尚未滲透到新軍之中,所以,玉柱這才手下留了情。
不然的話,挨個槍斃,肯定是逃不掉的。
解決了張家口內部的隱患后,玉柱一直等著老十四打過來的消息。
半個月后,老十四帶兵抵達了歸化城(今呼和浩特玉泉區)下,城里的土默特王公,望風而降。
降了才正常,不降才是腦子進水了。
因為,歸化城的守軍才幾百人而已,根本不可能抵擋老十四的二十幾萬大軍。
還真別說,老十四帶兵打仗,還真有一手。
從喀爾喀蒙古一路東進的老十四,沿途招攬了不少蒙古人入伙。
歸化城,在大同以北的長城外邊,山西巡撫楊森趕緊急報給了玉柱。
玉柱一眼就看穿了老十四的聲東擊西之計。
山西北部的右玉城、殺虎口和大同府,墻高溝深,守城的火炮眾多,可謂是易守難攻也!
有楊森在山西主持大局,就算是抵擋不住老十四,也可以堅壁清野嘛。
老十四帶了二十幾萬大軍打過來,最怕的就是四個字:堅壁清野。
山西的地形地貌,很有特色,即:兩山夾一川。
山西的西部地區,是高大巍峨的呂梁山。
其中部地區從北到南,依次是:恒山山系、五臺山系和太岳山系。
整個山西的東部,都被太行山所阻隔,只有幾個狹窄的出口,可以進入河北地區。
只要老十四進了溝壑縱橫的山西,就等于是拱手放棄了機動力強的優勢。
不客氣的說,新軍只要隨便扼守住某一個東出的山口,老十四必將進退兩難,糧草用盡。
至于,老十四從大同南下,嘿嘿,那就只能繞路河北,再轉道北上了。
智者所不為也!
整個西部地區,最大的問題,就是兩個字:無糧。
玉柱索性哪也不去,就在張家口以逸待勞!
新軍是妥妥的近代陸軍,這就決定了,類似古北口、黃崖口和喜峰口,這種天然的險關,頂多只需要派一個標駐守,就可以堅守很長一段時間了。
為啥張家口這么重要呢?
嘿嘿,道理其實很簡單,整個京師的北部,過萬的大部隊想快速進出長城,只能走張家口。
老皇帝雖然不修長城,卻把別處通往京師的道路,全都修成了羊腸小道。
羊腸小道上,新軍處處可以設防,處處可以打埋伏。
所以說,玉柱料定了,老十四耍過花樣之后,最終還是要來張家口,和他硬碰硬的打一場大決戰。
說起老十四的軍事才能,玉柱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一句經典臺詞:告訴你們程瞎子,老子當年教他怎么打槍,現在就教他怎么打仗,讓他站在山坡上學著點。
果然,老十四在右玉城下,攻了好幾次沒攻下之后,只得被迫轉道向東,直奔張家口而來。
這個時代,看敵軍的兵力情況,主要是看營頭的將旗。
有經驗的哨探,只需要數清楚,有多少面將旗,大致就可以估算出敵人的兵力情況了。
幾天后,老十四的先頭部隊,出現在了興和城。
興和城,也就是如今的張北縣。
提及張北縣,就不能不說一說,“張北干咳”了。
明末清初,張北快板最早為民間順口熘,隨著二人臺的出現與發展進入表演場所,開始稱“張北干咳兒”。
這個時候,老十四最擔心的是,玉柱躲在張家口的險關后邊,死守不出。
所謂的二十萬大軍,看似人多勢眾,但是,每天要吃掉多少糧食呀?
就算是蒙古人有牛羊的補充,也架不住這么多人的嚼裹。
老十四最大的致命傷,就是缺糧。
清晨,在嘹亮的集合號聲中,玉柱在彭映月的服侍下,換上了新軍的制式軍服。
新式大檐帽下,是目光深邃的堅毅面龐。
燙得筆挺的軍服,锃亮的馬靴,腰間掛著制式軍刀。
今天,是新軍將士們的正式授銜之日。
作為全軍唯一的上將軍,玉柱將親自給將軍們,頒發軍銜及證書。
出門上馬,一路小跑著,來到了張家口外的大草原上。
三軍將士們已經肅立完畢,正等著玉柱的大駕光臨。
“立正!”
“敬禮!”
在軍官們的口令聲中,玉柱縱馬馳上了臨時搭建的檢閱臺。
悠揚的軍樂聲中,新軍營務處總辦蔣盛,雙手捧著授銜命令,大聲念道:“命令…”
“啪。”檢閱臺下的將士們,十幾萬只腳后跟,幾乎同時用力的一碰,現場立時響起了雷鳴般的碰撞聲。
“第一鎮鎮統呂武出列。”
呂武大踏步的走到了玉柱的跟前,并攏雙腿,兩眼含著熱淚的注視著玉柱。
“呂武,實授中將軍銜。”蔣盛接著念命令。
玉柱接過張勤遞來的軍銜肩章和領章,親手替呂武佩戴到了軍服之上。
“學生呂武,誓死效忠山長!”
握手的時候,呂武禁不住的淚如雨下。
十多年前,呂武不過是個窮山溝的泥腿子罷了。
呂家大哥穿過的褲子,二哥接著穿,然后三哥還要穿。
輪到呂武穿的時候,那條褲子已是補丁疊補丁的完全沒辦法看下去了。
但是,就算是褲子再丑,呂武也必須穿下去。不然的話,冬天豈不要凍死?
“傻小子,哭什么?只要殲滅了老十四的主力叛軍,咱們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玉柱抬起手臂,十分用力的在呂武的肩上,拍了兩下。
“第二鎮鎮統馬青方出列。”
馬青方大踏步走到玉柱的跟前,莊重的舉手敬禮。
玉柱替馬青方佩戴肩章的時候,馬青方忽然小聲說:“山長,第二鎮永遠都跟您走。”
玉柱微微一笑,原本很直爽的西北漢子,也變得很會說話了呀!
由此可見,新軍的文化,也不可避免的受了大清官場的影響。
實際上,在官本位的體制之下,各行各業都無法避免官場習氣的持續滲透。
也許是察覺到了玉柱的不以為然,馬青方急了,小聲說:“山長,您是知道的,我是個粗人,不會說那些好聽話。都怪牛泰,非要教我這么說。”
嗯,這話才是真正的有點意思了!
因為有準將的存在,中將軍銜,肩章是三顆金星,領章為紅底的牡丹花。
誰都沒有料到,輪到牛泰受銜的時候,這家伙居然猝不及防的跪下了。
“奴才叩謝主子恩典。奴才不會說那些俏皮話,奴才只知道,主子讓干啥,奴才就干啥。”
尼瑪,一口一口奴才,簡直是賊性不改!
不過,整個新軍之中,也就牛泰一人這樣而已,別人都不敢,也沒資格自稱奴才。
此前,就算是玉柱拿鞭子狠抽,牛泰這個犟種,寧死不肯改口。
玉柱也拿他沒輒啊!
蔣盛心想,全軍上下,都喚山長,就牛泰一個“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