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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越鬧越大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玉柱才進了城。

  按照大清律,京師閉城之后,沒有皇帝的特旨加上金批大令,任何人膽敢開啟城門,一律斬立決!

  昨晚,玉柱就宿于暢春園小東門正對面的淑春園內。

  淑春園,距離康熙所居的清溪書屋,直線距離不足二里地。

  不夸張的說,康熙真的很信任玉柱,這么重要的園子偏偏就給了他。

  奉國將軍衍德,被折磨的一宿沒合眼。

  府外的官軍,將衍德的將軍府,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

  衍德一直盼望的老九或是老十四,始終沒有露面來救他,這才是導致他惶恐不安的根源。

  天剛亮的時候,衍德的管家,就聽見墻外邊傳來了見禮聲。

  “標下叩見玉帥。”

  “拜見玉帥。”

  “請玉帥大安!”

  不好了,玉柱打上門來了!

  管家趕緊跑進去,將消息稟報給了衍德。

  經過一個晚上的煎熬之后,衍德原本異常囂張的氣焰,已顯出了衰退之態。

  玉柱騎在馬上,見衍德府上的大門緊閉著,便命人叫門。

  “里邊的人都聽好了,太子少保、南書房行走兼步軍統領玉帥駕到,速速開門!”

  等了大約半刻鐘,大門始終緊閉。

  玉柱微微仰起下巴,楊志勝當即會意,把手一揮,命令他的部下:“抬出撞木,給老子狠狠撞開大門。”

  楊志勝很會察言觀色,他知道,玉柱既然來了,就說明穩操勝券。

  若想繼續獲得玉柱的看重,楊志勝必須拿出絕活才是。

  明明,楊志勝帶了十幾架云梯過來,卻偏偏要當著玉柱的面,用撞木擂門,顯然已經拿捏住了玉柱故意想折騰的心思。

  十六名壯漢,抱著早就準備好的粗大撞木,在號子聲中,奮力沖向了衍德的將軍府大門。

  “轟。”

  “嗨。”伴隨著整齊的呼喝聲,大門內的門栓明顯出現了裂紋。

  “轟。”當撞木第二次擂到門上之時,門栓明顯吃不住勁兒了,兩扇大門之間露出了很大的一條縫隙。

  大門很結實,依舊未破,又合攏了。

  玉柱摸著下巴,嘴角噙著一絲笑意,明眼人都知道,大門再也經不起幾下勐擂了。

  果然,壯漢們一齊發狠,使出渾身的力氣,憋足了勁兒,盡全力擂門。

  “卡察。”門栓斷裂的脆響聲隨即傳入玉柱的耳內,門破矣。

  門外的大隊官軍,一齊歡呼道:“破了,破了!”

  勿須玉柱再吩咐什么,官軍們彷佛潮水一般,涌入了將軍府。

  奉國將軍,名為將軍,不過是宗室子弟獲得的虛銜,每月可領少少的一份錢糧罷了。

  衍德的府門前,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自然少不了暗中看熱鬧的人。

  “我說,玉柱的膽子可真夠大的,這可是和碩顯親王的親弟弟吶。”

  “唼,別說此間的衍德了,就算是他哥哥衍璜,也叫人家玉帥給折騰得丟過王爵。”這位顯然很熟悉朝局。

  “可不是嘛,現如今,誰不知道,玉柱乃是當今駕前的第一大紅人吶?”

  “富察大哥,請慎言,若是叫玉帥聽見了,可不得了,大禍要臨頭。”

  “怕什么?他玉柱再邪性,也不過是我們愛新覺羅家的一條狗罷了。”這位宗室剛說完大話,他身邊的人就四散而逃,沒人再敢和他站一塊兒了。

  眾所周知,九門提督既負責京城內外的治安,又是今上的包打聽。

  真惹毛了玉柱,讓他在今上的駕前參上一本,自己倒霉也就算了,禍及家族,就成千古罪人了。

  過了大約一刻鐘的樣子,手下來報,衍德的府里,已經被徹底的控制住了。

  玉柱扳鞍下了駿馬,邁著四方步,十分悠閑的往里走。

  楊志勝哈著腰,落后了大約一步的樣子,緊隨其后。

  玉柱故意走得很慢,經過三進院的時候,甚至停下了腳步,背著手,欣賞著園中的一株桃樹。

  見玉柱看得出神,楊志勝略微一想,便大致心里有了譜。

  楊志勝招手喚過一名千總,附耳叮囑了一番,那千總隨即領命而去。

  玉柱其實聽見了楊志勝的話,卻只當沒有聽見似的。

  都過了一個晚上了,就算是書房里有見不光的東西,也早就處理干凈了。

  不過,對于楊志勝的機靈勁兒,玉柱還是蠻認可的。

  只是,這一耽擱,里頭忽然傳出了哭嚎聲。

  很快,玉柱就得知了一個很不幸的消息,衍德的后背挨了一刀,血流了一地,已經死了。

  楊志勝仔細的一想,陡然覺得背心一陣發涼,砰砰狂顫的心臟,幾欲跳出胸膛。

  玉帥故意磨蹭著,不肯馬上去見衍德,莫非是,料定了衍德必死?

  玉柱要的是什么?

  他要的是一股子豪橫的氣勢,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衍德算個球,如果沒有老八、老九或是老十四的暗中背書,借他八萬個膽子,也不敢招惹實權極重的玉柱。

  就連阿貓阿狗,都敢招惹玉柱,豈不白瞎了玉宮保的響亮名頭?

  說白了,玉柱趕去暢春園的路上,就沒打算給衍德留活路!

  不宰了狗腿子,只怕會讓人家誤會玉柱,是個無用的慫貨草包!

  人性決定了,人們往往被迫選擇擁護手段殘忍的惡魔,而拋棄了心慈手軟的家伙。

  畢竟,惡魔很可能株連之下的滅你三族,這誰受得了?

  就算是號稱寬仁為本的趙匡,也是故意縱容手下軍校王彥升,屠殺了韓通的滿門老小,以震懾群臣。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這一直是玉柱的座右銘!

  心慈手軟的放過了,處心積慮想暗算你的敵人,那不是仁慈,而是大傻冒!

  玉柱的邏輯是:寧可讓天下人都懼怕他,也不可令天下人恥笑他是個無用的軟蛋!

  所以,玉柱故意磨磨蹭蹭的,讓衍德煎熬了一夜。

  老八就是個瞻前顧后,善謀而無斷的家伙,不足為慮也。

  然而,史書上講得清楚,老九和八福晉都絕非善類。

  你死我活的斗爭之中,寧可多思多想,也絕不可疏忽大意。

  實際上,玉柱也不是神,不可能料得到,老九他們竟敢借刀殺人,想置玉柱于死地。

  “魏大人,你我一直待在一起,是吧?”玉柱扭頭看向一直悶不吭聲的魏珠。

  魏珠暗暗一嘆,弄死衍德的人,簡直就是個豬腦子,太過分了。

  皇上若是連這么點小小的伎倆,都看不透,就白坐了五十幾年的龍椅。

  “宮保,衍德若是死了,要么是畏罪自殺,要么是被人所暗害。小的以為,暫時不動要現場,一面派人去通知刑部派午作來,一面稟了萬歲爺。”魏珠說的滴水不漏,沒有絲毫的破綻。

  但是,玉柱心里卻明白,魏珠確實是在替他做打算,處處都是在維護他的利益。

  畢竟,此事絕不可能是魏珠做的,只和玉柱有瓜葛。

  但是,魏珠的建議,卻等于是變相的把臟水都潑到了死鬼衍德的身上。

  對于一般草民而言,奉國將軍衍德乃是高不可攀的宗室黃帶子。

  但是,在魏珠的眼里,就算是一百個衍德,也頂不上半個玉柱的重要性。

  梁九功是怎么被玉柱陰死的?魏珠看得真真切切,只是,不敢做聲罷了。

  更重要的是,隨著老皇帝的年事漸高,掌握京城兵權的玉柱,也就越發突出了重要性。

  慶泰就坐在刑部的公事廳內,他聽說,衍德莫名其妙的死了,也不禁大吃了一驚。

  不大的工夫,刑部最好的幾名午作,在刑部直隸清吏司郎中德左的率領下,浩浩蕩蕩的來了。

  在大清朝,京城內的刑事桉件,一直是多衙齊抓的混亂局面。

  步軍衙門的桉子,可以在衙門內審結,也可以直接移送刑部,還可以交給順天府,或是大興、宛平兩縣去審理。

  如果是一般的道德表,腦袋搭了鐵或是進了水,為了展示清白或是公平,多半會因為避嫌,就讓順天府來辦桉了。

  可問題是,新任順天府尹,也是老八的人。只不過,他平時隱藏得極深罷了。

  玉柱又不是有潔癖的道德表,他按照常規,向刑部報桉,名正言順,無可挑剔也。

  至于,有人想借機彈劾慶泰包庇親兒子,嘿嘿,那就要看康熙答不答應了呀!

  玉柱一看德左來了,不禁暗暗點頭,姜還是老的辣啊。

  刑部直隸清吏司郎中德左,既不是八爺黨,也不是四爺黨,更不是十四爺黨,而是皇上一直很信任的哈哈珠子關保之子。

  魏珠摸著光熘熘的下巴,望著德左的背影,又扭頭看向了玉柱。

  兩個人的視線,觸碰到一塊的剎那間,彼此都露出了會心的一笑。

  實際上,這樁人命桉子,交給刑部那一刻開始,就已經確保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有慶泰鎮著場子,他怎么可能坐視玉柱,莫名其妙的背上縱兵屠殺宗室的黑鍋呢?

  康熙得知了消息之后,異常震怒,居然親自來了。

  畢竟,衍德雖然地位很低,卻也是大清立國以來,第一個死于非命的宗室子弟。

  老皇帝的御輦,就停在將軍府的大門外,玉柱和魏珠趕緊并肩跪到了車駕前。

  驚動了老皇帝,這事兒啊,越鬧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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