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里,玉柱躺在杏蕊的腿上,一邊吃葡萄,一邊暗中亂摸她的長腿。
杏蕊沒好氣的瞪著玉柱,啐道:“爺,您真沒個正形。“
“奶奶,您也不管管咱們爺?”杏嬌冷不丁的告了刁狀。
秀云一陣腦仁疼,老十八就在馬車外頭的空地上玩耍,男人在車廂里胡來,這叫什么事兒嘛?
玉柱命杏嬌取來了蠟燭,點燃了一支雪茄,狠吸了一口,隨即沖著秀云吐了個煙圈。
嘿,輕伙的樣子,活像一個登徒子。
不過,閨房之樂,其實是留住男人的絕招之一,秀云一直都是半推半就的順從著玉柱。
正室的架子,都是擺給外人看的,這是伊爾根覺羅氏傳授給親閨女的馴夫秘訣。
自己的男人,啥沒有看過?啥沒摸過?啥沒玩過?
秀云她們一主二婢,早都是玉柱的人了。
難道說,硬要端著架子,還能變回黃花大閨女不成?
再說了,男人樂意陪著她們三個一起戲耍,總比再出去弄個美貌的外室女回來,強一萬倍吧?
玉柱的身子在車廂里,耳朵一直豎著傾聽外頭的動靜。
嗯,外頭的動靜,忽然消失了,玉柱不由微微一笑。
老十八畢竟是個小孩子,玩耍的精力旺盛,但是,畢竟年幼,體力不濟。
這是玩累了呀。
康熙的兒子,個個都是苦命鬼。
就算是最草包的老十,一筆楷書其實也可以看得過去的。
沒辦法,康熙給兒子們規定的功課,實在是沉重之極。
背一百二十遍,再抄一百二十遍,就算是塊木頭,也記住了。
康熙有無數的軍國大事要處置,哪有那么多的時間,逗著老十八玩耍?
現在不同了,玉柱每隔幾天,就拿出一個新花樣來,老十八玩得連親爹都忘在了腦后。
小孩子的精力再旺盛,勁頭一過,就必然會累的。
“寬衣擦汗之前,必須防風。若是十八爺著了涼,你們的腦袋,就甭想要了。”玉柱從馬車里出來,
仔細的叮囑老十八身邊的人,“火盆先升好,擦汗的毛巾,一定要是干的。換好了衣裳,蓋的被子,
不要捂太嚴實了”
嗨,玉柱像個護崽的老母雞一般,嘮叨了一大堆。
說完了之后,玉柱才意識到,眾人很久沒有說話了。
玉柱扭頭一看,好家伙,康熙就站在他的身后五步外。
“臣玉柱,恭請圣安。”玉柱趕緊的跪了。
梁九功這才打了個手勢,老十八身邊的這些人,紛紛按照宮里的規矩,也都跪下請安。
宮里的人,個個都懂規矩和手勢,而且異常之馴服。
不然的話,早就暴露了端倪。
“嗯,難為你替老十八想得如此周到,朕沒有看錯你。“康熙向來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脾氣,如今,卻也抬起手臂,重重的拍了拍玉柱的肩膀,并感慨萬千的說,“你比老十八的親哥哥們,還要疼他啊。”
嘿,這話玉柱哪敢隨便去接?他故意把頭一低,裝作沒有聽見的樣子。
天家豈有真情在?
晚年的康熙,先被太子逼得很慘,后又被八爺黨逼得很狼狽。
皇帝也是人,也需要心靈的安慰,所以,他格外的寵愛著老十八這個幼子。
一則,老十八確實像曹沖一樣的早慧,聰明伶俐之極,格外的惹人憐愛。
一則,尚年幼的老十八,完全無法威脅到皇權,康熙可以肆無忌憚的疼愛他。
“嗯,朕決定了,老十八就交給你來教了。”康熙說話的語氣很淡,但是,玉柱品得出來,完全不容拒絕。
“皇上,若是十八爺又調皮了,臣請旨,可以打殺了他的身邊人。”玉柱才不會去硬頂呢,卻提了個頂頂刁鉆的條件。
哼,玉柱不能動老十八的手,卻可以打死他的哈哈珠子及嬤嬤們,這個就頗具有威懾力了。
“好,朕允了。”康熙才不會顧惜幾個奴才的小命呢,他愛的是親兒子。
玉柱拿了尚方寶劍后,老十八身邊的人,對他既親切,又尊重,熱情的不得了。
這個時代,伺候老十八的人,就像是曹寅當年伺候康熙一樣的性質,都屬于是撞了大運。
所以,老十八身邊的人,個個都很忠誠,全無外心。
道理其實很簡單的,就算是老十八只封了貝子,他身邊的這些人,將來也是貝子府里的掌權派呢。
跟對了人,吃香喝辣,滋潤之極!
康熙只是順路來看老十八,他很快就走了。
老十八熟睡了之后,玉柱接著躺回了馬車里。
好家伙,只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老十八身邊的人,源源不斷的往他這里塞好東西。
好茶,好點心,好水果,好酒好菜,仿佛不要錢似的,一一送來。
大隊伍出行在外,供應的物品都是按照分例來的。
只是,因為皇帝格外的寵愛老十八,他這里的東西,真的是完全管夠,比老四那個貝勒都要多得多。
早上,玉柱當值的時候,康熙讓他引見德州知府塞爾圖。
諾羅布笑瞇瞇的望著玉柱,親熱的說:“賢弟,升一等蝦,指日可待了啊。”
玉柱笑了笑,謙虛的說:“不至于,不至于啊。
按照規矩,引見臣子覲見,要么是御前大臣,要么是一等蝦。
一般來說,引見三品以上的朝臣,都由御前大臣出面,其下則是一等蝦負責引見,根本就沒有二等蝦的什么事。
現在,皇帝讓玉柱引見四品的德州知府,這顯然是有心的抬舉了。
諾羅布望著玉柱的背影,心里也是感慨萬千。
足足十年的時間,諾羅布才由三等蝦,晉升為一等蝦。
而玉柱呢,最遲是南巡結束之時,就要升上去了。
這人吶,不能比,比了就會給氣死的。
君臣私下奏對,自有固定的程序和禮儀。
塞爾圖進門之后,雙手在馬蹄袖上,左右各拍打一下,向前邁左腿,屈右膝跪地,左膝隨之屈得更深,大約離地一寸左右。
其后,塞爾圖雙手扶左膝,挺身平視康熙的胸部,畢恭畢敬的說:“德州知府,奴才塞爾圖,恭請主子爺圣安。“
玉柱一聽就懂了,塞爾圖必是內務府上三旗包衣的出身。不然的話,他根本就沒資格喊主子爺。
“朕聽說,德州的米價,最近頗為不穩?“
不管怎么說,也必須承認一個事實:康雍乾三帝,免除地方錢糧的次數,數不勝數。
滿洲入主中原,最擔心的是,漢人老百姓因為吃不飽飯,揭竿而起。
八旗兵,已經大部腐朽了,如今的大清完全依靠綠營兵,才坐穩的江山。
若是,老百姓造反的次數多了,兵權難免會旁落于漢臣之手。
這個才是旗人的大忌諱呢。
一動不如一靜。
滿清的皇帝,即使是喪權辱國的道光,也有不少次減免地方錢糧的真實記錄。
歷史的發展軌跡,也恰好證明了韃清皇帝們的擔憂。
長毛起事之后,湘軍、淮軍和楚軍,先后崛起,兵權逐漸旁落于漢臣之手。
甲午之敗,隱藏最深的背景,其實還有光緒想借倭國之手,徹底的削弱李合肥掌握的淮軍和北洋水師。
“回主子爺,流民確有增多的趨勢。不過,奴才已經命人開了十幾處粥廠,倒不虞刁民起事。”塞爾圖也是老內務府了,自然明白皇帝的擔憂。
康熙點點頭,又詳細的問了菜價和米價。
玉柱聽得出來,康熙確實非常關心民生,各種物價的事兒,問的格外仔細。
末了,康熙又問塞爾圖:“德州素有秋汛,可曾提前預作防備?“
塞爾圖就詳細的稟報了,準備了多少的石料,以及打算征發的徭役人數。
康熙滿意的點了點頭,忽然問玉柱:“汝怎么看?“
當著外人的面,玉柱趕緊跪下了,恭敬的說:“除了石料之外,尚須大量的草袋,鐵鍬和鋤頭。并采取拉網式排查…”
康熙早就聽過了玉柱的防汛手段,現在這是故意問他,目的是告誡塞爾圖,必須照做不誤。
等塞爾圖退下之后,康熙冷不丁的問玉柱:“你覺得塞爾圖此人如何?”
玉柱的心里立即拉響了警報,哈著腰,異常謙卑的說:“妄言他人,非人臣應守之道也。”
開什么玩笑?
老皇帝已經當權了幾十年,他的用人之道,早就有一整套成熟的識人察人的老套路了。
豈容玉柱多嘴多舌?
很多人,最后被伯樂拋棄了,倒在了提拔的前夜,就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以及應有的分寸。
伯樂用誰,拋棄誰,看似是臨時起意。實際上,都是日積月累的印象匯總。
玉柱一直以來,盡力在康熙的心目中,想塑造出缺點不少,但知道分寸的好印象。
說白了,以他的機敏,又怎會在背后妄議人非呢?
康熙冷冷一哼,說:“此間并無外人,但講無妨。“
嘿,玉柱才不吃這一套呢,死死的閉緊了嘴巴,硬頂著死活不肯多說半個字。
很多人,就是栽在了沒有堅持原則之上了,此誠不可不察也!
俗話說,老小,老小,就是說,把老人家當作是小孩子一般的對待。
以哄為主,適當的頂一頂,斗斗嘴,感情反而更深。
年紀大了的康熙,時不時的被玉柱頂得不舒服,居然有種習以為常的感覺了。
“滾吧,省得戳在這里,惹我生氣。”康熙沒好氣的把玉柱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