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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敢和康熙頂牛

  老四做夢都想把玉柱籠進他的袖內,只是,一直沒有得逞罷了。

  曹寅那個蠢貨,放著紅透半邊天的厲害女婿不拉攏,卻把臉面送給訥爾蘇去踩,這就不是一般的愚蠢了!

  “搭理那個蠢貨做甚?來,我正好饞酒喝了,咱哥兒三個,整幾盅,不對,整幾碗。。。”

  老四順勢就坐到了玉柱的身旁,由著四福晉斟滿了一碗酒,和玉柱碰碗而干。

  對于老四家的廚子,玉柱最滿意的就是切出超薄羊肉片的刀工了。

  碟內的羊肉片,每一片都切得薄如紙。

  如果不是怕有寄生蟲,玉柱很可能只燙五下,就要卷了醬料,塞進嘴里了。

  暢春園那邊開始動工后,老四明顯比以前更忙了。

  比較麻煩的是,工部只管動工,銀子和設計方案,都被攥在內務府的手心里。

  為了工程上的事,愛較真的老四,幾乎天天和內務府的人吵架。

  可是,人家內務府的人,底氣十足,壓根就不鳥老四這個工部的太上皇。

  現任內務府總管,名叫赫奕,正黃旗滿洲,出身于赫舍里氏的旁支。

  赫奕的父親帥顏保,乃是赫舍里·索尼的堂弟。

  如今的赫奕,已經算是整個赫舍里氏家族,實權最重的一個了。

  索額圖父子皆被殺,同族的赫奕卻絲毫也沒有受到影響,一直穩居于內務府總管的寶座之上。

  必須承認,赫奕是個頗有些真本事的家伙。并且,此人尤為擅畫也。

  玉柱心里明白,老四這是想他去老皇帝的跟前,幫著敲敲邊鼓了。

  問題是,老皇帝可不是任由玉柱擺布的昏君。

  無緣無故的插手內務府的事兒,太敏感了,純屬犯忌諱的事兒,玉柱才不可能去做呢。

  見玉柱故意裝了傻,老四只得悻悻的舉起酒碗,狠狠的和玉柱碰了碗,然后一口捫下了肚內。

  老四的酒量,其實淺得很。別說和玉柱拼酒了,就算是老十三,他一個人足以灌倒三個老四,也是毫無壓力的事兒。

  “表弟,你真不打算幫我?”老四有些不甘心的問玉柱。

  玉柱笑了笑,說:“表哥,我若是貿然插手內務府和工部的事兒,皇上會怎么想?”

  這個世界上,除了玉柱之外,就數老四最了解康熙的性子了。

  玉柱的反問,令老四啞口無言,沒辦法繼續說下去了。

  這天,陪老皇帝下棋的時候,老皇帝忽然問玉柱:“最近,事兒不多吧?”

  一般人看來,皇帝都這么問了,就算是再忙,也不能說忙啊。

  可是,玉柱不是一般人,他涎著臉說:“老爺子,我都十七歲了,尚無嫡子呢。另外,監督衙門里的雜事兒太多了,哪里忙得過來呀?”

  康熙只要看見玉柱這種憊懶的樣子,心里就來氣,他冷冷的一哼,數落道:“小小的年紀,就如此的貪圖安逸享樂,怎能成得大事?”

  玉柱知道老皇帝并沒有真的生氣,便笑嘻嘻的說:“老爺子,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我還打算加把勁兒呢。”

  原本,若是玉柱很有企圖上進心,康熙倒不見得要用他了。

  現在,玉柱拼命的躲閃著,不想多辦差事。康熙反而覺得,他是上佳的人選了!

  “嗯,今年是正經的鄉試年,江南鄉試還缺個正主考。朕原本覺得,你太年輕了,不怎么合適。現在仔細的一想,你倒是最佳的人選了。”康熙越說越有精神,炯炯有神的盯在玉柱的臉上。

  江南鄉試的貢院門口,哪一次鄉試張榜之后,沒有窮酸秀才們聚眾鬧事?

  玉柱才不想摻合進江南士子們的爛泥中去呢,他連連擺著手說:“老爺子,我才幾歲呀?讀書人會非議朝廷,我大清難道無人乎?不合適,太不合適了。”

  “嗯,江南士子們一直口服心不服,你還是太年輕了點。嗯,那就去廣東吧。“康熙明顯看出玉柱不樂意離開京城的安樂窩,卻裝作沒看見的樣子,擺出和藹可親的模樣,小聲安慰玉柱,“很快的,幾個月就回來了,耽誤不了你生嫡子。”

  得了,康熙一錘定音,派了玉柱出典廣東鄉試。

  出任廣東鄉試的正主考,玉柱肯定是夠資格的。

  按照朝廷的慣例,出典鄉試的主考官,可以是七品官,也可以二品官,這個沒啥限制。

  但是,鄉試主考官和副主考,都必須是進士出身的翰詹科道官。

  前科狀元,現任翰林院侍讀學士,直南書房,日講起居注官,侍經筵。

  嗨,這一系列耀眼的翰苑頭銜,讓玉柱壓根就沒有理由拒絕康熙的要求。

  玉柱前腳剛剛到家,魏珠后腳就追來了。

  擺好香案后,魏珠宣了旨意。

  “內閣奉上諭,翰林院侍讀學士玉柱,著欽差出典廣東鄉試,授正主考,欽此!”

  “臣玉柱領旨謝恩。”

  玉柱接了旨意后,不露痕跡的沖著吳江使了個眼色,吳江隨即出了門。

  “有勞魏大人了。”玉柱請魏珠坐了上座,他打橫坐著相陪。

  這時,吳江哈著腰,捧著茶盤進來了。借著上茶收托盤的機會,吳江將一張兩千兩的銀票,順手塞進了魏珠的馬蹄袖內。

  塞銀子的力量是無窮滴!

  魏珠摸了把銀票,就知道,兩千兩到手了。

  “下官不能坐太久了,免得耽誤了去張衡臣的府上傳旨。”

  魏珠這么一說,玉柱馬上就明白了,本次廣東鄉試的副主考便是張廷玉了。

  張廷玉在南書房里待了好幾年,現在被老皇帝派了學差。很顯然,表現不錯,獲得了皇帝的青睞,眼看要大用了。

  在大清,出典鄉試的學差,都屬于油水很足的優差,令窮翰林官們羨慕眼熱不已。

  比如說,湯炳,他此前官運不佳,一直原地踏步。

  但是,因為出過好幾次學差,有不少門生逢年過節的孝敬著,湯家其實并不窮。

  翰林,有紅和黑之分,有無入直過南書房,以及出沒出過學差,便是其中的最大分水嶺。

  通俗的說,只要出過幾次學差,哪怕官運再不濟,有京里的門生照應著,也可以過得比較滋潤。

  玉柱的家底異常之殷實,他并不在乎門生們的銀錢禮敬。

  但是,十七歲的正主考,桂榜公布之日,好幾百廣東的舉子,便成了他的門生。

  現在還看不出啥來,等十多年后,玉柱身居高位,掌握一定的大權之后,那就了不得了。

  到那時,柱公登高一呼,門生們只要不傻,必會追隨于他的麾下。

  張廷玉出過很多次學差,等他成為和鄂爾泰鼎立的軍機大臣之后,門生故吏遍及朝野,勢大難制矣。

  乾隆登基之初,對張黨和鄂黨,都異常之頭疼。

  忍了十幾年,直到張衡臣因年老致仕之前,乾隆才敢找了個異常蹩腳的借口,惡狠狠的對他下手了。

  按照慣例,各省的鄉試正副主考接旨的第二天上午,都要去午門外,接正式的大詔。

  國家掄才大典,不容兒戲,必須要有莊重的儀式感。

  只是,玉柱的心里有事,等不到第二天上午了,便坐轎出門,遞牌子進了乾清宮。

  康熙肯定是猜到了玉柱想說啥,就故意把他晾在了宮門外。

  等玉柱在乾清宮的臺階下,站足了一個時辰之后,老皇帝才勉強召見了他。

  “老爺子…”玉柱剛想套近乎,康熙便悶哼道,“君臣奏對,休得造次。”

  在正式的君臣奏對之時,挨了皇帝訓斥,玉柱趕緊摘了頂戴,叩首請罪。

  “臣有罪,請皇上重重的責罰。”

  一旁的魏珠,急得直冒冷汗,恨不得沒在現場。

  瞧著玉柱平時挺機靈的,今兒個這是腦子進水了么?萬歲爺故意不見他,他卻偏要和萬歲爺頂牛?

  魏珠看得很清楚,萬歲爺語氣不善,玉柱就應該磕頭之后,趕緊的退下了呀。

  可是,今天的玉柱,腦袋仿佛被驢踢了一般,不僅不走,還偏要請哪門子的罪呀?

  “你長能耐了呀,竟敢逼朕破例?”康熙的語氣并不重,但是,整個殿內的溫暖,陡然降低了八十度以上。

  魏珠冷得瑟瑟發抖,嚇得兩腿發軟,換個人只怕是已經癱到了地上。

  玉柱再次叩了首,苦喪著臉說:“回皇上,臣的那點小毛病,您也是知道的。沒辦法,臣每日無女不歡呀。若是臣獨自南下,肯定是忍不住的要去螵姬。”

  魏珠的小心臟,仿佛被人拿著大鐵錘,狠狠的砸了一錘,瞬間停止了跳動。

  我的小乖乖呀,誰敢當著萬歲爺的面,公然說要去螵姬?

  “哼,那你去陪著老九守陵吧。”康熙沒打算慣著玉柱,直接下了狠手。

  誰曾想,玉柱磕頭謝恩了后,起身倒退著往外走了。

  呀,竟然是接了守陵的口諭!

  魏珠看得目瞪口呆,卻暗挑大拇指,異常欽佩玉柱的色心和色膽。

  照例,鄉試的主考官,是不允許攜妻妾同行的。

  玉柱這小子,寧可去守陵,也要帶著女人南下。

  “混帳。”康熙真的火了,脫下手腕上的佛珠,惡狠狠的砸向玉柱。

  “啪。”佛珠掉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就在魏珠以為玉柱要倒大霉的時候,萬歲爺忽然冷冷的說:“只許攜一婢。滾吧,再敢惹我生氣,就擰下你的腦袋當馬子。”

  (ps:這一更,寫得比較深了,但是余味無窮。某些細節看不懂的,可以書評區留言問我,也可以等著下一更看我的解釋。但是,如此精彩的橋段,

  豈能不賞呢?)

  ------題外話------

  解釋一下:

  1、領侍衛內大臣,上三旗,每旗各兩名,共六名。其權限范圍是:只能管本旗下的藍翎及一二三等侍衛、內大臣和散秩大臣,不得插手他旗下的侍衛之事。

  2、御前侍衛,特指守衛乾清門和乾清宮內外的侍衛,分為帶刀和不帶刀,各有一二三等之分。不歸領侍衛大臣管轄,單獨由御前大臣率領。

  3、馬子,夜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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