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柱此次出兵,并沒有事先召集青海的蒙古人,一起從征平叛。
邏輯其實很簡單,大軍出征之時,總要經過沿途的各旗各部。
百聞,不如實地一見!
隔著靴子止癢,從來都不是玉柱的習慣。
再說了,
兩眼一抹黑的情況下,萬一來了關鍵時刻反水的奸細,那才叫作是欲哭無淚呢。
多爾濟色布騰熱情的邀請玉柱多住幾天,以便好好的款待一番。
原本只是客氣話罷了,出乎多爾濟色布騰的意料之外,玉柱居然毫不客氣的答應了下來。
好嘛,玉柱是帶著大部隊來的,
多爾濟色布騰的部落總共才是五百戶,
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呀。
沒辦法,
話已經說出了口,總不能再收回吧?
只是,玉柱做事,從來都很敞亮。
雖然是住下了,但是,大軍的扎營,
依舊中規中矩。應該堅持的基本宿營原則,
貫徹的很徹底。
臨水源,
結硬寨,營門口必須擺上拒馬架。
住下來了之后,文德納帶著義勇營的通譯向導,主動找到了多爾濟色布騰,提出了用茶磚換羊或牛的好主意。
臨出發之前,玉柱用官庫里的銀子,
強制用平價,
把西寧城內茶商們的茶磚,
購買一空。
這里的平價,
指的是大軍出征前,市面上茶磚的公道批發價格,而不是虧本的產地價。
生意若要長久,無信不立也!
青海蒙古各部,有鹽,有羊,有牛,缺少的是茶磚、絲綢、棉布和銀子。
玉柱故意選的是茶磚。那是因為,在大草原上,茶磚是生活必需品,屬于絕對的硬通貨,比銀子還管用。
文德納笑瞇瞇的對多爾濟色布騰說:“貝勒爺,不瞞您說,未來的一年內,茶磚都不可能從西寧那邊運進來了。”
多爾濟色布騰臉色猛的一變,
他做夢都沒有料到,玉柱竟然壟斷了西寧的茶磚生意。
大清和青海之間,一直有兩條茶馬古道,
一條是從四川那邊過來,
另一條就只能是西寧了。
西寧就在玉柱的掌握之中,他完全說了算,不需要任何理由!
從四川送茶磚到這里來。由于路途異常遙遠且艱難的緣故,價格奇高無比,至少比西寧運過來的茶磚,價錢貴了三倍以上。
玉柱不是囂張的年羹堯,他的風格向來是高調做事,低調做人。
西寧的茶磚進不來,柴達木河以北及黃河以西的蒙古人,就都要看玉柱的眼色行事了。
玉柱是帶著大軍來的,和南左末旗總共才五百戶人家,玩硬的肯定不中。
那就只能來軟的了。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文德納用100塊茶磚,換了三十匹馬、兩百頭羊和二十頭牛。
往日里,這么點茶磚,頂多只能換五十頭羊而已。
多爾濟色布騰若是精通漢語,一定會戳著玉柱的脊梁骨,狠狠的罵娘:壟斷猛于虎也!
青海大草原上的牛、羊、皮貨和鹽,都不值錢,每個旗內存貨不少。
蒙古人出戰,無一例外,都是趕著牛羊上路,邊吃邊打仗。
玉柱有樣學樣,也要趕著牛羊上路,邊吃邊行軍。
據呂武的測算,只要每膳有肉吃,糧食的消耗量,至少減少三分之一。
在行軍作戰的途中,用牛羊肉,搭配上西寧帶出來的糧食。
嘿嘿,這么個搞法,即使被敵人包圍三個月,都不愁吃喝。
令多爾濟色布騰想不到的是,玉柱扎下大營后,就不動地方了。
而且,玉柱不僅不走了,還讓武衛營的將士們,開始列隊學習騎馬。
時間太短了,完全不會騎馬的步兵,根本不可能熟練的縱馬奔馳。
玉柱的要求并不復雜,只要戰士們騎在馬背上行軍,不摔下來,就算是合格了。
敵人觀察了幾天,見玉柱死活不肯挪動地方了,不由面面相覷。
難道說,真是來踏青的?
玉柱不動地方了,愛麗絲卻陪著西洋的水手和軍官們,四下里搞地形測量。
大清朝的軍用輿圖,自己當成了寶貝,藏于將軍府里,平時不許任何人偷窺。
但是,這種簡陋的輿圖,在這些西洋技術人員的眼里,簡直是不值一提。
自從大航海時代之后,歐洲人逐漸發現了各個大陸。
到了如今,利用六分儀和星表的測量定位手段,已經普遍被西洋的水手和軍官們所掌握了。谷氆 具體的定位方法,其實并不復雜。
先利用六分儀測出正午太陽的高度角,再從天文歷上查到當天的赤緯角。
赤緯角,也就是太陽直射點的緯度。
根據這兩項數據,就可以推算自己所在緯度了。
如果,測量的是北極星,就更加的方便了。北極星的高度角,就可以直接看作是當地的緯度了,連天文歷都不需要去查。
若想求得精確的經度,就要先用平太陽日,算出自身所處位置和基準位置之間的經度差。再通過查閱天文歷,來校正平太陽日和真太陽日之間差值,所產生的誤差。
真太陽日,就是太陽連續兩次經過上中天的時間間隔,也就是一天真正的長度。
平太陽日,則是真太陽日的全年平均值。
在航海鐘出現之前,船長和水手們的常用導航工具,就是六分儀和星表。
客觀的說,在航海、定位和制作軍用地圖的技術上,整個大清已經徹底落伍于時代了。
當年的英國人,慣用的偵察招數,就是把軍事間諜化裝成探險隊里的爵士,一邊隨隊旅行,一邊沿途繪制精確的軍用地圖。
現在,玉柱用的也是這一招。時間越充裕,技術人員們經過詳細測繪后,繪制的軍用地圖,也就越精確。
下午的時候,玉柱的軍營外面,聚了十幾個蒙古妞,她們一個接著一個唱著草原民歌。
玉柱去東北的時候,已經有過類似的經驗。
蒙古族的未婚女子,性格比較奔放,看上了誰,就敢主動拉著男子進帳合歡。
起初,玉柱不太理解這種做法。后來,他才知道,這種風俗其實和倭國頗有類似之處。
在倭國,大家看重的是家名姓氏的傳承,而不在意繼承人是不是自己下的種。
說白了,只要是跟著自己姓的養子,不僅會當作親兒子一般看待,而且還可以讓其繼承家業。
蒙古部落里,人口是最重要的戰略資源,人多勢眾,就是草原王。
不說別人了,成吉思汗的老婆也被人搶走過。重新搶回來后,他不僅不嫌棄老婆的身子臟了,反而把老婆生的野種,也當親兒子看待。
青海不是黑龍江。
黑龍江,那是妥妥的內線行軍,四周都是友軍。
青海地區,敵友未分,玉柱自然不敢大意。
結果,蒙古姑娘們穿著漂亮的衣裙,又唱又跳,折騰了一下午,清軍大營里就沒人敢出去和她們相會。
晚上,清軍的中軍大帳內,愛麗絲扮了一回觀音,正慵懶的伏在玉柱的胸前。
玉柱攬住愛麗絲的蛇腰,笑瞇瞇的問她:“工作的感覺,很舒服吧?”
愛麗絲捉住玉柱的唇,重重的一吻,膩聲道:“有工作的滋味,真好。達令,我真希望一直這樣下去。”
玉柱微微一笑,東方的女子,從小接受的是三從四德,三綱五常,甚至是纏小腳的束縛教育。
愛麗絲的家里,畢竟是帶英的貴族,她接受的是近代化的女子教育,視參加工作,為天然之事。
一般情況下,類似愛麗絲這種情況,大多會從事家庭教師或是社會學者之類的工作。
但是,玉柱比誰都清楚。十八世紀初的帶英倫敦,至少有五分之一的成年女性,從事島國藝員的類似職業。
著名的《哈里斯的考文特花園女子名錄》,年均銷量八千冊,每本售價兩先令六便士。
一年一更新的名錄中,將一百多名名倫敦名姬做了對比排名,并詳細列舉了倫敦西區考文特花園附近的尋歡行情。
據說,這本小冊子系列,在當時的銷售量,甚至超過了《圣經》。
“嗯,你的測量小隊,只要工作持續有成效,就可以一直做下去。”玉柱身處中西方文化的交匯點,他自然可以理解愛麗絲不想當金絲雀,希望積極工作的渴望。
愛麗絲自從生了玉柱的長女之后,頂級大洋馬的狂野特質,完全釋放了出來。
“柱,狠狠的…”愛麗絲又來勁兒了,那副媚眼如絲的樣兒,活像一個吸血的金發小妖精。
玉柱暗暗苦笑不已,
已經兩回了。唉,體力不足,只能技巧來湊了。
扎營歇息了三天之后,玉柱率軍再次上路,朝著南邊的巴彥諾爾而去。
巴彥諾爾,隸屬輝特南旗的一個小集鎮,恰好卡在了玉柱去喀爾喀南右旗的必經之地上。
一路之上,玉柱依舊像是踏青來的,走一天歇兩天,勝似閑庭信步一般。
敵人們都沒有見過玉柱這種怪胎,全都等得不耐煩了。
時間拖得越久,他們的糧草補給問題,也就越大,眼看就要鬧內訌。
蒙古人的作戰特點,盟主召集大家過來,大家暫時各自吃自己的糧草。等擊敗了敵人,搶到了東西,再按照約定的比例分配戰利品。
玉柱的敵人們,就屬于這種情況。
但是,盟主家里的余糧,也不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