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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章 天帝斬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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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幕城。

  兩軍對壘,氣勢如虹。

  轟隆隆!

  雷音轟鳴,強光橫掃燥熱空氣,巨大黑云遮天蔽日,只見萬丈高空之上,云氣浩浩蕩蕩,無盡殺伐之氣籠罩寰宇。

  又有金龍盤踞,四靈鎮壓四方,孕育一方威嚴大陣。

  萬仙陣。

  即便沒有修為傍身的普通人,身臨此地,亦能感應到高天之上無限神威,那一顆顆炙烈白光,每一顆都代表著人間頂級修為。

  大乘期,只差自身圓滿便可立地飛升。

  萬仙陣為昔年仙境立身之根本,仙境曾以此陣力戰三千域外天魔,大乘期修士雖不是完美仙人,但根據天地法則的變化,稱之為仙人倒也無礙。

  修仙界被諸多一世無敵坑慘了,萬道之師整理流傳下來的修行之道數次斷層,加之天道并不完善,渡劫期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整個人族大乘期修士少之又少,全靠龐大的基數堆出了現在的家底。

  后仙境歸來,修士得先天一炁,又經大夏回歸,人族得氣運金龍庇護,整體實力才有了一個不俗提升。

  底蘊需要時間累積,新生的大夏在萬妖國面前就一孩子,甭管妖皇太素是不是個東西,人家的確為萬妖國打下了萬年基業,氣運金龍蘊養萬年,國力何其龐大。

  為了彌補這份差距,姬龍城將大夏氣運金龍搬至鐵幕城,又傳下萬仙陣勤加操演,補全先天不足,使得這座萬仙陣頗具規模。

  人族有萬仙陣,妖族有星斗大陣。

  三百六十五位大妖持星辰幡,拉開無數星光縱橫交錯,群星天幕之中,三百六十五顆主星流轉不休,看似無序,實則以一種玄奧莫測的規律有序運轉。

  此陣為妖皇太素所創,深究其根本,是刻在太素元神中的星空記憶,他觀星創星斗大陣,以此延伸出天罡戰法、諸星斗數、生死輪印等堪比神通的法門。

  二代妖皇太闇苦讀經典,褪去丈育標簽,在妖后的軟磨硬泡之下,重新推演星斗大陣,傳于一帝八王,使得此陣威力更上一層樓。

  說來搞笑,兩代妖皇是同一個人。

  他甚至都不是妖!

  妖族:并不好笑,萬妖國只有一個太陽,吾等對陛下忠心耿耿,勸爾等莫要多管閑事。

  妖皇的權力建立在絕對實力的基礎上,太素當初統一萬妖國,靠的是智勇雙拳,太闇問鼎神器,靠的也是智勇雙拳,為所欲為的權力是一拳一拳打出來的。

  人族嘲諷妖族,什么九州大陸第一強國,跪拜的兩代主人都是人族。

  妖族美女都被一個人族修士睡了,剩下的全是歪瓜裂棗。

  起初妖族也覺得丟臉,錢和美女都被人族修士搶走了,偌大妖族竟然連一個血性的妖爺們都沒有。

  后來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反過來嘲諷人族,妖皇是天帝,知道什么是天帝嗎,就是爾等設祭壇、建奇觀,天天三拜九叩的那位。

  笑話吾等妖族跪拜人族,怎么不說你們人族天天跪舔妖皇呢!

  這檔子破事剪不斷理還亂,究竟誰更丟臉真不好說,至今也沒有一個定論。

  因為沒人敢下定論。

  非要說的話,只能是天帝不做人,玩壞了人間的規矩,搞得兩邊都很尷尬。

  尷尬歸尷尬,至少兩邊和平了,人族不用擔心妖族突然打過來,妖族也不用擔心人族成天不懷好意。沿著國境虛線剪開,大家誰也別惹誰,自己卷自己就完事了。

  快樂是短暫的,封神大劫開啟,人道大興,九州大陸最強大的兩個國度迎來了歷史上第一次交鋒。

  人族修士一開始是不想對妖族興兵動武的,且不說能不能打贏,真打贏了,惹來天帝親自下場,大家都沒好果汁吃。

  但人皇有話要講,人道大興,當立天地主角,萬妖國必須攻下。

  別怕惹了天帝不高興,封神榜上一片空白,天帝比誰都著急,兩國繼續相安無事,才會惹來天帝親自下場。

  屆時,真就大家都沒好果汁吃了。

  人皇言之有理,諸多修士對封神榜亦有心思,有避之不及的,有心甘情愿上榜只差一個機會的,也有左右搖擺暫且看看的。

  勉強軍心可用,萬仙陣應運而生。

  兩座大陣各立一方,相互傾軋碾壓,迸射星辰齏粉、五行雷火,重重爆音一浪高過一浪。

  就是不打。

  看中間隔著的氣運金龍,齜牙咧嘴各有不服,很難說兩邊是從心,還是祭出了敵不動我不動的戰術。

  但聲勢沒得說,特效也花了大價錢。

  妖皇宮。

  狐二、凰虞、凰霄,幾個和陸北息息相關的妖女皆匯聚在此,另有看熱鬧的狐三、沐紀靈,站著如嘍啰的姽妼、嫭婠。

  凰虞把玩手里的招妖幡,時不時冷眼朝墻邊一瞥,凰霄背對眾生,面壁盤膝,主打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這女兒廢了,白養這么多年,早知如此,當年她就不吞那口陰陽二氣了。

  大殿中有一面照妖鏡,縱覽全局,將邊境一線的全貌盡數展現,使得凰虞坐鎮妖皇宮也可運籌萬里之外。

  不過嘛,場中沒一個在看照妖鏡。

  凰虞眼里只有凰霄,凰霄眼里只有墻,狐二、狐三眼里只有樂子,沐紀靈眼里只有白眼。

  大抵是空氣死一樣的可怕,狐二暗道無趣,裝模作樣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的兒媳婦給自己添一杯茶。

  沐紀靈剛有動作就被狐三拉了回去。

  狐三:和你有什么關系,娘親在說那個誰。

  具體是誰,狐三也不清楚,反正場中除了他的婆娘,說是誰都沒錯。

  樂.JPG

  小黃魚探頭,按理說,這個兒媳婦指的是她,可一想到狐二、狐三這對母子和死鬼混亂的關系,她就不愿向狐二低頭。

  是,八年記憶里,昏君是對狐貍精和雞精唯恐避之不及,說明關系清清白白,并非外界謠傳那般不堪。

  可是,既然都清清白白了,昏君干嘛給這兩張面孔戲份,還專程把她們收在了后宮之中?

  擺明了有賊心沒賊膽,不愿承認關系但愿意給名分。

  呸,就你還想喝茶,吃土去吧!

  見小黃魚一動不動,只當沒聽見,狐二嘆了口氣,說著家門不幸,這么多兒媳婦一個孝順的都沒有。

  感慨完畢,將火熱的視線放在了凰霄身上。

  說你呢,兒媳婦,別不好意思啊!

  凰霄一動不動,仿佛閉了死關。

  “臉皮厚吃個夠,面皮薄吃不著,我狐家的立身之道竟二世而亡,何其悲哉!”狐二唏噓感慨,說完咯咯笑個不停。

  “娘親此言差矣,孩兒可算三代,狐家的立身之道沒有失傳。”狐三樂道。

  一句話絕殺,狐二立馬樂不出來了。

  她惡狠狠看著逆子,琢磨著這張臉越看越難受,要不要今天就將其掐死,然后栽贓到來襲者身上。

  狐二覺得計劃可行,狐三的臉得罪了太多妖女,不會有目擊者為他申冤,死無對證了屬于是。

  就在這時,嫭婠上前,為狐二倒了一杯茶水。

  狐二望之一愣,想不明白老妖婆為何主動獻殷情,都說了兒媳婦,和你一個丫鬟有…

  忽然,她見嫭婠眉宇之間春意漸濃,儼然最近丟了清白,這才恍然大悟端起茶水。

  “噸噸噸———”

  “好茶!”

  雖然嫭婠的樂子遠沒有凰霄、凰虞那么大,但狐二依舊很高興,無他,涉及私人恩怨。

  當年拜師的時候,是她給嫭婠斟茶,沒少師父長師父短,后來嫭婠按妖皇吹的規矩,將一團金烏之火打入狐二體內。

  狐家的規矩有很多,除了臉皮厚,還有小心眼,狐二吃了大虧哪有不報的道理,三十年河西后,將自己的師父嫭婠貶給好大兒陸北做了個貼身侍女。

  反正,就挺亂的。

  狐三歪著腦袋在一旁看著,半晌捋順關系,轉頭看向自己婆娘:“完了,咱倆又降輩了,這下真成孫子了。”

  沐紀靈:()

  還是那句話,當初她過門的時候,狐三可沒說家里的輩分這么亂。

  這句話沐紀靈只能在心里想想,考慮到她的師父是太傅,自己就有一套獨立且混亂的輩分稱呼,沒資格說出這句話。

  轟!!!

  遙遠的東方,天地元氣一瞬混亂,強度之高,烈度之大,即便萬妖國也能清晰感應,顯然是兩位一世無敵正面碰撞。

  七個美人齊齊朝照妖鏡看去,中間混進去一條公狐貍卻毫無違和感,甚至還拉高了整體顏值。

  凰霄也不和小黃魚置氣了,雙眸變作重瞳,定睛看向云遮霧掩,在一片廢墟殘垣中,可恨的小白臉身影一閃而過。

  凰虞雙手連點,欲以照妖鏡捕獲兩位一世無敵的身影,奈何一世無敵是天道都能避開的強者,照妖鏡只能看個大概,難以顯示是誰正和陸北交手。

  就在這時,滔天威壓轟然落下,絕強意志籠罩在妖皇宮上空,如淵如獄,神威浩蕩深不可測。

  一點點星光點亮,白晝化作極夜,夜空之中繁星點點,璀璨星辰似恒河之沙,無邊無際緩緩推開。

  閷被燭龍一頓胖揍,境界之差,天淵之別,丟了蓮子和天意如刀勉強保命,封神大劫已無他立足之地,自知天帝對他殺意極重,轉身去大夏和姬龍城聯手。

  閷是大天尊第四世身,生來便是妖族,得大荒衍妖秘錄和鯤鵬之血,褪去原本妖身,修成了天地間最接近本源的鯤鵬。

  閷是名,他的姓…

  蠱雕。

  別看一帝八王之中,蠱雕一族最為拉胯,對上誰都是個弟弟,全靠祖上蔭蔽和下蛋勤快勉強維持八王的體面,但這一族卻誕生了一世無敵/金仙,是鳳凰一族都沒取得的成就。

  至于蠱雕一族從不知曉此事,道理也簡單,閷看不上血脈拉胯的蠱雕,對自身姓氏棄如敝履,早早就離開了蠱雕一族。

  “鯤鵬血脈…”

  凰虞仰頭望天,黛眉緊蹙:“他竟然還有膽子來萬妖國,那么說來,和陛下爭斗的強敵便是人皇了。”

  凰霄一步踏出,場中屬她修為最高,又有陸北賜下的兩件重寶,太極圖有天人合一之力,借天時地利與人和,勉強能和一世無敵周旋一二。

  天時是天帝,地利是妖皇宮,人和是什么,凰霄目前還沒想明白。

  但很快,她就清楚了。

  妖風滾滾,一面大幡揚空舞動,無邊妖云簌簌破空,卷起一道道地龍吸水,穿插天地之間。

  招妖幡!

  一道道火紅光幕點綴,透過虛空抵達妖皇宮,以鳳凰一族三宿為中堅。

  左將軍鳳邑、右將軍凰翐、王城禁軍統領鳳胥。

  另有坐鎮王城的鳳羿為中軍統領,領三十六名頂尖修為的鳳凰妖王,其勢不容小覷。

  閷表示無所謂,區區幾十只小鳥,翻手可滅,一世無敵何等強大,螻蟻再多也無法改變局勢,鳳凰一族和他的差距,絕不是凰霄天仙境界和他金仙境界的懸殊那么簡單。

  天帝無計可施,計窮矣!

  閷淡淡一笑,沒有直接出手,撐開星斗大陣之后便不再有所動作。

  此時出手,萬一引來了燭龍,那樂子可就大了。

  他的任務是攻下妖皇宮,是否打下來不重要,給天帝添個堵就算完成了任務。

  此戰,閷并不打算傷妖,未來還長,一世無敵都是長生不死的怪物,說不準哪天就和天帝成了好友,沒必要貿然得罪。

  想到這,他定睛看向凰霄手中的五火七禽扇,此物雖是后天靈寶,卻有鳳凰、鯤鵬、金烏、孔雀、大鵬五只血脈不俗的神鳥翎羽和尾羽,賣相華麗,神通自成一體,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寶物,在一眾后天靈寶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召喚出的鳳凰、鯤鵬、金烏三神鳥雖為虛影,亦有陰陽五行、星主、太陽真火三大血脈神通,妙用無窮都能比得上先天靈寶了。

  閷見獵心喜,欲向天帝討要,借來把玩一段時間。

  他不是借了不還的棄離經,有朝一日和天帝修成好友,散去此前的誤會和算計,愿負荊請罪將此物奉還。

  正想著,晃動的招妖幡下又出現了一個個氣勢不俗的大妖。

  計蒙、畢方、赤螭、鳴蛇、勝遇、猲狙、猼訑…

  十余位參與過滅世大戰的妖族強者一一現身,他們被招妖幡上的法則喚來,迫于天帝那張人厭狗憎的鳥臉,強壓心頭不忿,單膝跪地向持幡的凰虞深深一拜。

  十余位大妖,每一位修為都在凰虞之上,陡然行如此大禮,直讓凰虞感覺…理所當然,冷顏抬手示意諸將平身。

  就是這么傲慢。

  傲慢有傲慢的資本,對妖后/天后而言,這才哪到哪,妖皇、天帝什么的她都說騎就騎,身份擺在那了,眼界低不下來,普天之下唯一有資格讓她以禮相待的只有妖神燭龍。

  此時她要是客氣一下,就是給自家男人臉上抹黑。

  凰虞面露威嚴,心里無比歡喜,她手里握著的不是招妖幡,是中宮娘娘的地位,相較之下,妖女得到的扇子也就看著好看,本質上就是一堆毛發拼拼湊湊的小物件。

  很禿然的小物件。

  不值一提。

  凰虞的傲慢并未讓一眾大妖覺得有什么不妥,夫妻相,很正常。

  他們皺眉望向天空,見天后本尊和閷對峙,皆是大驚失色。

  燭龍說了,經過他的威逼利誘,天帝立凰霄為天后,此女和妖族未來氣運息息相關,從長遠角度出發,凰霄的地位幾乎和燭龍這位妖神平起平坐。

  見此情況,一眾妖族大圣怎能不驚,怎能不怒。

  “強敵來襲,欲取萬妖國萬年基業,勞駕諸位前輩至此,本宮先行歉意一聲。”

  凰虞雙目變作重瞳,鳳凰之炎透體而發,火羽振翅遙遙舒展:“此危難之際,本宮不與諸位前輩多做寒暄,只愿諸位前輩莫要移動身位,立陣助本宮退敵。”

  大圣們這才注意到,偌大妖皇宮浮起繁星點點,竟是一幅縮小的星斗陣圖。

  你拿后天的星斗大陣,對戰先天的鯤鵬星主神通,這是要自取滅亡啊!

  不出意外的話,陸北當年怎么用星主篡改星斗陣法,今天閷就會怎么喧賓奪主。

  大圣們一臉懵逼,他們是見過世面的主,當年也曾和家里蹲的鯤鵬妖神練過幾招,深知星主神通有多么不講理。

  沒等他們勸諫,鳳凰火羽振翅扶搖,牽連鳳凰一族所有強者,一道道火光幻化相融,于高天之上化作翼展五百丈的華麗身影。

  翼卷陰陽,尾垂五彩。

  一座陰陽五行大陣落下,覆蓋星斗陣圖,強行將兩大血脈神通融合一處。

  這一幕,引來閷好奇的目光,他成就一世無敵的時候,世間沒有一條能打的鳳凰,自然沒有機會見證兩大血脈疊加的神通,今天漲了見識,暗道此行不虛。

  閷依舊是不為所動,評價一句徒勞,看似華麗,實則不堪大用。

  兩座大陣疊加,一眾大圣只覺周身血脈凝固,似有一股無法抗拒的偉力正在抽走他們的法力和神通。

  盡皆駭然。

  耳畔傳來天后之女的喝令,他們皺眉望去,便見凰虞搭弓引箭,以鳳皇圣箭秘法射出一道紅色火光。

  箭至,沒入凰霄后心。

  集結了鳳凰一族全部強者,十余位妖族天仙境大圣修為的一箭俱為凰霄所用,量變激發質變,恐怖的法力波動摧殘虛空,以其為中心,金紅交加的能量球體極速膨脹。

  沿途所過之地,一道道黑色縫隙溢散虛空亂流,空間似那鏡面噼啪炸響,又如那浩海,潮汐連綿不絕。

  凰霄得澎湃法力,法力之強已踏入金仙行列,天仙級別的境界無力支撐,急忙祭起太極圖子圖,借陰陽雙修的默契,從陸北手中借來了天人合一之勢。

  她這個天人合一,多了一個中間商,合的是陸北,而非直接合天地。

  一時間,凰霄的鳳凰虛影都有些變形,華美威嚴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猙獰兇戾的鳥臉。

  這張鳥臉,凰霄認得,她和陸北聯手造的小鳳凰。

  下方的凰虞也認得,咬牙切齒頗為不爽,一次次,每一次都是這樣,死鬼總是在關鍵時刻信任妖女多過信任她。

  瞎家雀,妖女有什么好的,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

  且不說小黃魚的憤憤不平,凰霄借天時地利人和達到金仙境界,雖和閷依舊差距明顯,但過上幾招絕對沒問題,不再是砧板上的鳥肉任對方宰割。

  三神鳥橫空,陰陽五行,星光大日,異象接連不斷。

  “天帝好算計,某自嘆弗如,有勞天帝之妻代某問上一問,此番算計可是吃虧太多,久病成了良醫?”閷淡笑道。

  凰霄冷眼視之,事有輕重緩急,雖覺得這話刺耳,倒也沒有狡辯自己和陸北的關系,回道:“天帝有言,爾等不過早生他萬年,換成他早生萬年,爾等連被算計的資格都沒有。”

  閷沒有反駁,承認大天尊的第九世身確有不凡,也正因為如此,兄弟們才推舉他為榜一大哥。

  “汝倒是和天帝夫妻一體,見不得他被某奚落,不過…”

  閷笑了笑,看向下方的凰虞:“誰是妻,誰是妾,二位誰才是家里的姐姐呢?”

  話題過于挑撥離間,凰霄和凰虞都不愿外人看了笑話,俱都冷哼一聲不做回應。

  閷不是棄離經,不會追著一個樂子死磕到底,他抬手撥動星光:“天帝既有算計,某便試試他的成色,若是傷了鳳體,還請告知天帝讓他莫怪。”

  大敵當前,凰霄屏氣凝神,陸北交代得很清楚,此戰守成有余,進取不足,她無論如何都不是一世無敵的對手,對戰時莫要貪功,護住狐家老小便算大勝。

  其余一干妖物,哪怕整個萬妖國都炸了也無所謂,封神榜上自有機緣好處。

  突然,正要動手的閷臉色一變,一陣青白交替過后,揮手卷走無邊星幕,遁空就此離去。

  他一言不發,凰霄不知發什么了什么,以防有詐,堅決不肯踏離妖皇宮半步。

  下方,凰虞傳音,她聞聲落下,定睛看向照妖鏡。

  但見虛空破碎,光影斑駁,五色朦朧氤氳恐怖能量波動。

  有星幕碰撞而出的星光齏粉飄下,一縷塵埃星屑重若千鈞,碰撞空間壁壘,硬生生砸出了大塊缺口。

  人族祭祀之地,武周、雄楚、玄隴三國,閷去了那里。

  凰霄心思轉動,閷突然離去,說明人皇對戰天帝陷入絕對下風,再不去救,人皇恐性命不保。

  “你這妖…”

  凰虞見凰霄一動不動,忍不住出口呵斥,話到嘴邊,見狐貍尾巴掃來掃去,改口和顏悅色:“陛下有難,你為他愛妾,為何還不速速馳援?”

  凰霄只覺這話無比刺耳,板著臉回道:“稟妖后,陛下有命,令臣堅守此地不得外出,無論外界發生何事,都不可擅離職守,若踏出妖皇宮半步,必有軍令懲戒。”

  “他會舍得處罰你?呵呵,獎勵才對吧!”

  凰虞沒好氣道:“你這個臣子倒是乖巧,陛下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楚楚可憐,聽話的緊。”

  “比不得妖后乖巧!”

  “你…”

  打起來!打起來!!

  兩條鳳凰瞪眼,即將家門不幸,看得狐三牙花子都樂出來。

  “嘿嘿嘿…”

  誰這么大膽,不要命了嗎,竟然敢笑出聲。

  狐三循聲望去,果不其然,除了老妖婆還能是誰。

  對于狐二這個地位不明,輩分不明的狐貍精,凰虞向來只當她不存在,聽到了刺耳笑聲也當作沒聽見。

  凰霄更不可能理睬,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暗道一聲幼稚,端詳照妖鏡不再多言。

  眼看樂子沒了,狐二不由撇撇嘴,她搖曳身姿,上前從懷中取出一口小鐘,晃了晃呈在兩條鳳凰中間。

  “此物陛下所托,說是危難之際,交由那位迎戰強敵的愛妻,不知…”

  狐二瞇著狐眼,狐疑道:“本宮該交給誰呢?”

  妖皇鐘!

  這件寶物為什么在你懷里?

  凰虞大驚失色,一時間,手里的招妖幡都不香了,她驚覺凰霄好奇看向妖皇鐘,急忙上前將妖皇鐘抱在了懷里。

  是她的,都是她的,一個也不分出去。

  “哦,原來是這位愛妻,本宮還以為是那位呢!”

  狐二晃著狐貍尾巴離開,沒能見到打起來,嘆氣搖頭頗為失望。

  她已經很努力在煽風點火了。

  狐三湊上前,小聲BB:“娘親,大哥的寶貝怎么會在你手里?”

  “孝順唄。”

  “可那是妖皇鐘,初代妖皇的寶貝,你就收下了?”

  “滾一邊去。”

  狐二翻翻白眼,一個淡藍色爪子將不孝子拍到了旁邊,既已講明了關系,她為母,陸北為子,初代妖皇那茬便作古,不會影響母呲子嘯。

  這口妖皇鐘滿滿都是孝順,陸北能拿出手,她自然能接的下。

  此事休要再提,她勸狐三莫要拿她當樂子,免得樂著樂著自己也成了樂子。

  降輩分事小,錯失良雞那才叫大樂…

  咦,等會兒,這樂子很有趣啊!

  “你過來。”

  “不去!”

  妖皇鐘是陸北交給狐二的,說起來,他之所以沒有搬走這一家老小,多少帶點放長線釣大魚的意思,以防算計太多,真把自己算了進去,投下一件重寶護住妖皇宮的家眷。

  按陸北的意思,狐二拿著妖皇鐘,如果凰霄不敵,再取出交于其使用。

  在此之前,絕不可輕易現出法寶。

  先天靈寶惹人眼紅,沒有恩怨也會產生恩怨,他留下妖皇鐘是為了保護一家老小,不是等著開席坐女眷那一桌。

  黃泉界。

  天地肅殺一片,陰風鬼哭聲勢啾啾,有黃泉鬼帝虛影持大印鎮壓地藏王黑色靈山。

  兩位諦聽感應到招妖幡呼喚,眉頭緊皺,皆是無比焦心。

  黑色靈山被黃泉法則封鎖,他二鳥進出不能,睜眼瞎一樣什么都看不到,蹲監獄一樣很是難熬。

  棄離經一挑二,對戰聯袂請客上門的中宮黃帝和云作雨。

  他未曾將云作雨放在眼里,但中宮黃帝絕對是個勁敵,萬道之師能碾壓中宮黃帝翻不了身,是因為算計之中將其死死壓制,換成他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只見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三位一世無敵賓主盡歡,喝得很是痛快。

  陸北知道棄離經這老小子出工不出力,指望他拋頭顱灑熱血,還不如指望狐三搖身一變,突然成了大天尊第十轉世身。

  故而交給他一個任務,拖住黃泉界的黃雀,莫要讓中宮黃帝攪局。

  棄離經樂得任務輕松,他大抵能猜到中宮黃帝的心思,知道對方因為精于算計,少了幾分敢打敢拼,這一戰縱然打起來也不過走個過場,遠沒有陸北那邊艱難。

  棄離經很欣賞中宮黃帝,大天尊第三世身活得太久,心性近乎老朽,不是個敢于拼命的莽夫。

  真莽夫,還得看陸北、太素以及他自己。

  至于中宮黃帝,棄離經愿稱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有特色但無亮點。

  說中宮黃帝沒有上進心,只求自保,人家格局很大,自立仙境欲比肩大天尊。

  但要說他有多能算計,比萬道之師又差了太遠,一身驚天動地的修為都是萬道之師賜予的,活脫脫一個倒霉蛋。

  “桀桀桀桀————”

  “棄道友何故發笑?”

  “棄某笑二位設宴款待,拖延不像拖延,謀劃不像謀劃,全程半點主動也沒有,終究成不了大事。”

  棄離經笑著指向鬼帝法相虛影:“爾等欲給天帝一個下馬威,殺殺他的銳氣,想法是好的,可爾等算錯了天帝的耐性。他出了名的快,一生行事絕無‘隱忍’二字,但凡看到一點成功苗頭便會將前人踩在腳下,昔年的應龍,何嘗不是現在的二位。”

  云作雨:“…”

  再說一遍,自己人!

  中宮黃帝舉杯道:“道友言之有理,望賜教。”

  “想要斬殺天帝的銳氣,讓他坐下來和爾等慢慢周旋,其實很簡單。”

  棄離經放下酒杯:“只要在此地埋伏一軍,集三位一世無敵之力襲殺棄某,另有一人擋下天帝,大事可期。”

  “棄道友說笑了,你神通無敵,是吾等一世無敵之中最接近大天尊的存在,誰能殺你?”

  中宮黃帝捋著胡須道:“便是那位天帝,面對道友的時候也得禮遇有加。”

  棄離經臉色一黑,道理是這個道理,他敢和陸北一起玩,正是因為知道陸北奈何不了他,可話從中宮黃帝嘴里說出來,總有一些意有所指。

  感應著砰砰跳動的心臟,棄離經有苦說不出。

  大天尊的肉身活了!

  他一個僵尸,要一具鮮活的肉身作甚,這不是擺明了在挑釁北哥的榜首地位嘛!

  “棄道友莫惱,你比天帝還是差了一些的。”

  云作雨打了下圓場,捧了陸北幾句,這才讓酒桌上的氛圍逐漸歡快起來。

  就在這時,三人齊齊一愣,驚詫朝著虛空方向望去。

  姬龍城不敵陸北,被狠狠教育了一番,那慘狀,說他是一世無敵里的墊底都不為過。

  云作雨:()

  妙啊!

  以前高估了此人,見他說話做事頗有豪氣,又有人皇的命格,原以為是個大人物,沒想到比云某都不如。

  三人各有想法,高估了姬龍城只是說笑,應該是低估了天帝才對。

  陸北的修為實力一天高過一天,短短幾個月的工夫,實力又有驚人長進,從最弱小的一世無敵成長為排名靠前的強者,已經確定擠下了云作雨和姬龍城。

  考慮到閷丟了大寶貝,十有八九也敵不過天帝。

  如此一來,一世無敵之中能穩穩勝過天帝的,只有萬道之師,其他勝算都不明顯。

  棄離經皺了下眉,很快便釋然,天帝不差,但他仍有信心將其壓制,不影響兩人友好合作。

  中宮黃帝笑了笑,鬼道大勢已成,仙道不足為懼,人道…

  留之已無用處。

  三人繼續推杯換盞,見閷突然入局,二打一對陣天帝依舊落入下風,依舊面不改色。

  天帝若無天人合一,此戰必敗。

  直到太極圖出現,三人才面色凝重放下酒杯。

  “此圖…”

  “有開天辟地的因果,生來不凡,須得謹慎對待。”

  時間回到半個時辰前,武周、雄楚、玄隴三國交界之地,新建的奇觀落成,場中修士正在舉行竣工儀式。

  方圓百里之地,大小祭祀宮殿絡繹不絕,香火極其鼎盛。

  祭拜者多為修士,自發組成天帝擁躉,日夜巡查,拒絕一切宵小之輩在此地胡言亂語,污蔑天帝的名聲。

  類似‘天帝玩了自家丈母娘’一類的無恥謠言,在這里提都不能提,但凡冒出一個字,便有人間正義修士組團而來。

  剛開始是自發的,后來三國都覺得很有必要,三國坐下來商談,收編改為官方機構,一切支出都由武周負責。

  官方機構不能再走以前的野路子,整編過后,祭祀宮殿里的女官清一色的美人,出身名門望族或是名山大派,這里面油水很多,不是什么人都有資格報名的。

  招人不限于武周三國,大夏那邊也可報名。

  這么說吧,白毛有錢了。

  大夏野心勃勃,顯得三國活像三條咸魚,他們自知國力積弱,遠不能和一統人族疆域的大夏相比,索性抱緊了天帝的大長腿,求一個政治自由,不受大夏管轄領導。

  對比那些被貶為諸侯王的皇族,三國仍有社稷延續,皇位傳承無須大夏使者加封,自稱受命于天,雖不是人皇,但論地位他們也是皇帝,除了地盤小、國力弱、根本打不過,不比大夏差多少。

  啥也不說了,建奇觀,建最大的奇觀!

  祭壇落成,儀式盛大開幕,眼瞅著一筆香火錢到手,三家出席的王族皆是樂得合不攏腿。

  忽而一聲尖叫,有人眼尖,發現天帝的雕像變了模樣。

  那張英明神武、卓爾不群、溫文爾雅、氣宇軒昂…此處省略十萬字…衣冠楚楚、冠冕堂皇的面孔,突然間變得陌生起來,完全看不出是天帝的模樣。

  很陌生,在場沒一個人認得這張臉是誰。

  不止如此,祭祀的畫像等物件,凡是和天帝相關的圖冊,其上面容皆被篡改,不知何時,天帝的祭祀香火被魔頭奪走了。

  “何人如此膽大包天!”

  “辱及天帝,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累及我等,亦要滿門抄斬…”

  “壞事了,闖大禍了。”

  下方,人盡惶恐,嚎嚎大哭之聲不絕于耳。

  上方,姬龍城眉目冷漠,對人間祭拜天帝的行為深惡痛絕。

  細看便會發現,雕像畫冊上被修改的面孔和他一模一樣。

  人有人道,仙有仙道,天帝不是大天尊,將天帝當成祖宗一樣祭拜,將人道二字置于何地?

  且不說姬龍城的野心,單說他以人道為尊的信念,的確值得褒獎,奈何人心自古崇拜強者,在這個時代,天帝/妖皇/劍主就是最強。

  反觀人皇,姬昌一輩子都在提防應龍,隱忍不發沒有闖出多少名聲,人皇比不過天帝理所當然。

  感應到虛空異動,姬龍城緩緩轉身,眸光跳動金色光芒,金龍咆哮虛空:“來者何人?”

  陸北一步踏出,嗤笑不已,還挺會裝腔作勢。

  敢在他面前裝逼,找損!

  “撅著屁股望天,有眼無珠,本天帝都不認得,你有何顏面去見劣祖劣宗?”

  “強敵長什么樣都不知道,一世無敵的臉都給你丟光了,還人皇,呸,怎么好意思的,不如揮刀自宮去服侍人皇吧…”

  “本天帝要是活成你這副模樣,早就了此殘生展望下輩子了!”

  姬龍城眼皮一跳,其實不只是他,除了棄離經、萬道之師,其他一世無敵和陸北說話都覺得費勁。

  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對于睡了丈母娘一事沾沾自喜,將對手的道德素質拉至自己同一水平線,再用豐富的經驗讓對手無言以對。

  和他說話,掉逼格。

  罵了幾炷香的時間,陸北撇撇嘴,一步踏出,轟開以勢壓人的拳印。

  “壞本天帝祭祀,死罪一條,當誅!”

  姬龍城不再藏拙,橫掃袖袍擋下此拳,笑道:“天帝既來此,想來已經作出取舍,其他幾處地盤孤就笑納了。”

  “可以,但你也要有命去享。”

  陸北嘴角勾起,挑眉看向姬龍城,這貨活太久,習慣了慢慢熬,一點點改小勢磨死對手,根本不知道闖蕩修仙界,全靠一個快字。

  在姬龍城眼中,此前和天帝打過一次照面,今天對拼神通法寶,雙方探底,也好另行謀劃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帝皇。

  在陸北眼中,他冒了這么大風險,祭祀的臉都不要了,絕不是僅僅陪人皇樂呵一下,一波商業互吹然后英雄惜英雄。

  封神第一戰,也是人皇最后一戰,他要畢其功于一役,讓人道徹底出局。

  天帝斬人皇,姬龍城為第一個上榜的一世無敵。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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