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
兩道靚影立于山巔,遙望玄隴黑色山脈皆是無言。
“姑祖母,您…”
“殿下!”
“呃,心厲君。”
按元、心、正、宗的輩分,古心厲是古宗次的姑奶奶,聽稱呼就是個老太婆,哪怕在人均養顏有方的修仙界,也讓女修們頗為不喜。
古心厲也不例外,說著公事公辦,將在外沒有輩分一說,只有雄楚心厲君和六皇女。
古宗次換了個稱呼,繼續剛剛的話題,心厲君穿越迷霧之海,破解了古家血脈詛咒,功勞雖不如古宗塵、元極王,但出生入死亦是有大功。
宗族不會怠慢有功之臣,關于她的封號已經提上議程,要不了多少天,心厲君便會晉升為心厲王。
父親元玄王,女兒心厲王,一門雙王可謂顯赫一時。
心厲君對加官進爵興趣不大,定睛看著萬載巍峨不動的玄隴黑山,輕輕一聲嘆息。
她想不通,上面一門死心要和玄隴死磕,究竟有什么好處。
玄隴什么情況,周邊幾國都心知肚明,氣運金龍盤踞北方前線,賭上國運對抗妖族大軍。
短視如武周、齊燕,都僥幸自己位于后方,沒站在玄隴的位置。
且不說雄楚剛解開血脈詛咒,正是低調做人,等待厚積薄發的關鍵時期,論底蘊遠不及玄隴。即便打贏了,強迫玄隴割讓國土,人家撤軍僅守一地,放百萬妖兵南下,到頭來還是雄楚悶聲吃大虧。
這筆生意怎么算都虧本。
難不成,還有什么隱情?
一旁的古宗次也在疑惑,她從小接受高等教育,出入上流社會,不乏戰略眼光,和心厲君持同樣想法,認為上層決策另有深意。
兩人商量片刻,選擇按兵不動,兩天后,若其余幾支隊伍還不動手,便后退三百里。
當什么都不能被人當槍使!
就在這時,一修士御空而來,滿頭大汗送上十萬火急的情報。
古宗次接過加密玉簡,匆匆掃過,臉色刷的白了下來。
“宗次,何事慌張失措,可是玄隴發兵了?”心厲君凝重道。
北境二十三國是玄隴、雄楚、武周、齊燕約定俗成的緩沖區,也三國有畏懼妖族,擔心玄隴抵擋不住妖族大軍,留下一片空白爭取時間的目的。
二十三小國不堪大用,古宗次輕松抵達玄隴邊境,沿途沒有遇到絲毫阻擋,即便有,也是擱著八百里做做樣子。
直到玄隴邊境,六皇女古宗次才嚴陣以待,敵不動我不動,絕不率先踏足玄隴領土。
終于,一潭死水的玄隴忍耐不住了。
古宗次點點頭,將玉簡遞在心厲君手中,后者一眼掃過,整個人都不好了。
短短一天一夜的時間,先后有三支隊伍慘遭玄隴斬首戰術,三位皇子被俘,目前下落不明。
據隨行的渡劫期修士所言,動手的白毛有大乘期修為,神通強大,遠非尋常修士可比,而且…
不是人。
不是人的意思并非指代妖族,而是形容這位大乘期修士心黑手狠,全無強者風度。
怎么個沒有強者風度,玉簡中有所提及,玄隴本地特色、肉食、開枝散葉,對皇子和皇女區別對待,手段令人發指。
第一個遭殃的是四皇子古宗言,因為白毛大乘期的言辭過于離譜,雄楚大后方選擇了將信將疑,直到三位皇子被俘,才以最快的速度告知前線。
心厲君:“…”
這種不靠譜的風格,她似乎、可能、貌似在哪見過。
“難道是他?”
心厲君秀眉緊蹙,腦中跳出一張笑嘻嘻的小白臉,平心而論,她不想小白臉宗主參與進來。
于公,為表對天劍宗宗主的敬意,雄楚寧可去啃玄隴這塊硬骨頭,也不愿動一下近在家門口的岳州,這是主動示好,希望井水不犯河水。
哪怕花點也行。
于私,她更希望小白臉支持雄楚。
“心厲君,你知道動手的玄隴大乘期是哪位前輩?”
修為上,他的確是前輩,但年齡上,他還是個孩子。
心厲君不知從何說起,微微搖頭:“或許是我想多了,應該不是他。”
說著,二人商談起玄隴大乘期修士,根據玄天寺方丈正卿大師提供的情報,幾位大乘期并不在玄隴國境之內,即便有心返回,一時半會兒也無法抽身。
“所以…”
古宗次定定看著姑奶奶:“他究竟是誰?”
心厲君無奈,只得道:“可能,是武周的天劍宗宗主,合體期境界堪比大乘期修士,只能是他了。”
古宗次美眸綻放精光,再次取來玉簡,沉吟道:“情報指明,他愿意為古家開枝散葉,心厲君覺得此事可否當真?”
迷霧之海一行,陸北解開古家千年血咒,居功至偉,且持有雄楚鎮國三神器。
從政治的角度出發,如果她能博得頭籌,借夫婿身上的滔天功勞和三神器,儲君的位置基本算是穩了。
除非古宗塵改主意,一意孤行要當儲君,否則沒人能和她搶。
心厲君:(_)
別夢了,當不得真,小白臉宗主只會嘴上痛快,其實就是一慫貨。
有過托大和數次被俘的經歷,心厲君深知陸北什么德行,能以清白之身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還有,當真又如何,排資論輩也輪不到古宗次。
“心厲君,我想…”
“不,你不想。”
心厲君果斷否定,打斷古宗次的奇思妙想:“情報出了問題,是不是天劍宗宗主暫且兩說,玄隴的大乘期回來了,此是非之地,我們立即撤軍。”
說著,還要和古宗次互換身份。
為保主帥陣前無憂,從現在開始,由她假扮六皇女。
古宗次憶起小道消息,心厲君被俘三次,次次都是栽在天劍宗宗主手里,其中一次,老父親元玄王一并被俘,最終都從武周手里花錢贖了回來。
稍加思索,恍然大悟.jpg
她輕輕一笑,解下身上甲胃遞了過去:“有勞姑祖母代我受苦,宗次先行謝過了。”
“殿下無需如此,一切以你安危為主。”
心厲君臉不紅氣不喘,接過甲胃穿戴起來。
不遠處,歪脖子樹下的黑影鬼鬼祟祟,見此情景,忍不住在頭上抹了把冷汗。
陸北。
擄走四位皇子,他將邪惡的魔爪伸向三位皇女,古宗次距離最近,是頭一個受害者。
以防抓捕期間,受害人激烈反抗,誓死不從要為清白而死,從而影響他的風評,本次抓捕沒有把趙無憂放出來。
沒承想,他還是高看了這個修仙界。
沒有誓死不從,甚至還出現了僧多粥少,相互謙讓的和諧畫面。
這可不是塑料姐妹之間的虛偽,她們來真的,守株待兔樂呵呵等著他上門呢!
因為節操太高,和這個物欲橫流的修仙界格格不入,陸北都被整不會了。
不管了,依計行事,先把人擄走再說。
“咳咳!”
他握拳輕咳一聲,提醒心厲君抓緊時間把甲疊好,頂著一頭白毛沉著臉走出月下陰影。
“趙無邪?!”
看清這張面孔,心厲君先是一愣,而后略有所察,皺眉道:“陸宗主,行走在外常備他人面孔,果真是你的風格。”
“什么陸宗主,本將軍都不知道他是誰!”陸北破罐子破摔,演起來一點都不走心。
“陸宗主將這張面孔取下吧,德不配位必有大災,趙將軍沒有大乘期修為,你助他樹立威望反倒會害了他。”心厲君提醒道。
她知道眼前的白毛正是陸北無疑,出于謹慎,執意要看看真面目。
“冥頑不靈!”
陸北冷哼一聲,一步踏出抵達心厲君身前,在后者緩慢擺開防御的瞬間,一發直拳正中胸甲。
虛空破碎,遠方山峰折斷,塵柱沖天而起。
“六皇女是吧,姿容不俗,本將軍很滿意,今夜便拿你消遣了。”陸北上下掃視,抬手扣住了古宗次肩膀。
古宗次:(。_。)
陸北:(;°_°)
和四位皇子不同,守護古宗次的氣運龍氣沒有反抗,甚至…
希望是錯覺,他似乎看到了古宗次微微笑了下。
古宗次看了看陸北,轉頭看向遠方揚起的塵柱,暗道一聲愛莫能助,之后不論發生什么,她都希望姑祖母不要放在心上。
“陸宗主,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陸…”
“閉嘴,我不姓陸!”
陸北插嘴打斷,按慣例,一拳懟在古宗次胸口,斬斷了她體內的金光龍氣。
金光遁走,待心厲君沉著臉返回原地,哪還有古宗次的身影。
俘虜古宗次的過程有驚無險,格外刺激,搞得陸北都有些麻木了,嚴重懷疑自己才是受害人。
有且極有可能,玄隴和雄楚沒打算開戰,兩個演員搭好戲臺,聯起手來騙他的身子。
“該不會,青龍也是這么想的吧…”
陸北細思極恐,為了驗證真偽,連夜奔赴另外兩位皇女的營地。
好消息是,兩位皇女反抗極為激烈,哪怕護體龍氣被破依舊誓死不從,狠狠滿足了他反面人物的自尊心。
“這才修仙嘛,剛剛那個都是什么玩意兒。”
陸北心下大慰,扛起皇女拍了拍屁股,閃身消失在黑夜中。
在他離去后,毫不起眼的山林角落里,一身披僧袍的老者緩緩睜開雙目:“有勞宗主費心,此,大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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