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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章 魏王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

  第1484章魏王: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

神京城  街巷當中,是一座平平無奇的宅邸,后院廂房當中,萬籟俱寂,陳淵一襲蜀錦長袍,落座在漆木條案之后,面容沉靜,一如玄水。

  陳淵劍眉之下,目光冷閃不停,道:“宮中那老東西廢嫡立庶,這就是取禍之道。”

  阮永德濃眉之下,目光深深,溫聲道:“這段時間,京中勢必有所變故。”

  陳淵冷聲說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就在這時,一個侍衛進入廂房之中,道:“公子,圣母來了。”

  原來,白蓮圣母在得知崇平帝禁足了宋家姐妹之后,就派人知會了陳淵。

  “我去迎迎。”陳淵面色微頓,輕聲說著,也不多做耽擱,就是離了所在的漆木書案,向著庭院而去。

  此刻,白蓮圣母,也就是吳貴人,此刻頭戴斗笠,青色面紗之后那張白皙如玉面容,似籠著一層寒霜。

  陳淵劍眉之下,目中現出熱切之色,喚道:“師父,你來了。”

  白蓮圣母聲音清冷一如山泉叮咚,清脆悅耳,說道:“過來和你說件緊要之事。”

  陳淵聲音見著幾許恭謹,伸出一手相邀,說道:“師父,還請這邊兒來。”

  說著,邀請白蓮圣母向著宅院當中的水榭而去。

  一方飛檐鉤角的八角閣樓,周圍湖面平靜無波,因為冬日時節,可見浮雪落在閣樓與礁石之上,微風徐來,可見湖面漣漪圈圈暗生。

  陳淵落座在一方四四方方的水榭,輕輕提起一杯茶壺,拿著幾個青花瓷茶盅,在嘩啦啦聲中,輕輕斟了一杯茶,可見茶湯流溢,似有波光漣漪現出。

  白蓮圣母端起茶盅,輕輕抿了一口清茶,說道:“宮中氣氛很是緊張,內衛已經封鎖了坤寧宮和福寧宮,而坤寧宮中的皇后也沒有坐以待斃,正在向外間傳遞著消息,也不知在密謀著什么。”

  陳淵點了點頭,道:“剛才我和永德還在說,魏楚兩藩近期可能會發生火并之事。”

  白蓮圣母問道:“京中最近魏梁兩藩與楚藩爭嫡,苗頭的確不對,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陳淵劍眉之下,目中冷意翻涌而起,道:“隔岸觀火,靜觀其變。”

  白蓮圣母點了點頭,說道:“等魏梁與楚藩決出勝負以后,再行計較不遲。”

  陳淵溫聲道:“還有那賈珩小…那邊兒,也需要注意一下。”

  白蓮圣母點了點頭,說道:“我讓瀟兒留意一下。”

  陳淵面色微冷,道:“師妹她現在嫁給那賈珩,已經與賈珩夫妻一體同心,未必會向師父說賈珩的情況。”

  白蓮圣母道:“她總歸是要嫁人的,不過,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她一向是分得清的。”

  她這兩天應該去見一面那位衛郡王了,告訴他的身世了。

  而后,又與陳淵說了一會話,白蓮圣母也不多做盤桓,悄然離去。

  錦衣府,官廳之內——

  后院書房,仇良落座在一張漆木書案后,手中拿著一本黃麻色封皮的卷宗,正在翻閱不停,實際思緒飄遠,倒也不知在想著什么。

  自從經過拷問隨行賈珩多年的錦衣府扈從之后,仇良就開始派人前往大慈恩寺調查。

  當然是一無所獲。

  畢竟,賈珩每次與宋皇后幽會之地是選擇在大雁塔上,而通常又由陳瀟隨行望風,故而這種事兒根本抓不到現形。

  “如果當真是有私情,應該是在江南時候,皇后娘娘南下省親歸寧之時,那時候,否則平常時候人多眼雜,根本不可能。”仇良掩藏住手中的書冊頁面,目光閃了閃,心頭思量道。

  這種事情向來是沒有捉奸在床,男女雙方壓根就不承認。

  而鑒于牽扯一方的是當朝皇后,仇良甚至不能透露半個字去,否則,病榻上的天子震怒之下,頭一個就要拿仇良的人頭撒氣。

  就在這時,外間傳來密集而繁亂的腳步聲。

  “指揮。”

  說話之間,一個身穿黑紅緞面,金紅絲線織繡飛魚服,腰配繡春刀的錦衣府衛,快步進入書房當中。

  “怎么說?”仇良起得身來,凝眸看向那親信的錦衣府衛,目中帶著幾許期冀之芒。

  “卑職讓人調查了當初隨行皇后娘娘南下的船隊匠師。”那錦衣府衛目光深深,道:“上面說一路也正常,也就是在當初皇后娘娘遇刺,衛郡王派人去救了皇后娘娘。”

  仇良聞聽此言,眉頭緊皺了下,目光明晦不定,似是思索著其中緣故。

  難道是這個時候,兩人定了終身?

  英雄救美,美人傾心?

  仇良面色變幻不定,目光咄咄而閃,問道:“可還調查出別的線索?”

  那錦衣府衛剛毅面容上不由現出一抹遲疑之色,說道:“指揮,此事太過驚世駭俗,卑職等人只能旁敲側擊,難以直面相詢。”

  仇良眉頭緊皺,來回踱著步子,心頭盤算著下一步的動向。

  此事的確不好大張旗鼓地調查。

  就在這時,那親信錦衣面上現出一抹猶疑之色,說道:“指揮,會不會是壓根兒沒有這回事兒,完全是捕風捉影之事。”

  仇良轉過臉來,兩道粗眉之下,目光咄咄地看向那錦衣府衛,旋即,思量了下,道:“難說。”

  難道真的是他胡思亂想了?可先前那錦衣小校所言,的確疑竇重重。

  就在這時,一個錦衣府衛快步進入廳堂,拱手說道:“指揮,魏王府長史鄧緯遞上了名刺,說是想要拜訪仇指揮。”

  仇良眉頭皺了皺,心頭盤算著其人來意,說道:“魏王府長史?讓人延請至花廳,本指揮一會兒就過去。”

  說話之間,仇良起得身來,向著外間廳堂行去。

  此刻,錦衣府官衙正廳當中個,鄧緯落座在一張梨花木椅子上,面容沉靜,輕輕捋著頜下胡須,心頭不停斟酌著等會兒的用辭。

  當然,不可能直接與仇良說什么,魏王將舉大計,閣下豈無意乎?

  就在這時,朱漆綠欄的走廊上傳來陣陣沉重的腳步聲,而后,就可見仇良面色肅然,舉步而來。

  “鄧長史何事造訪本衙?”仇良面容威嚴,目光上下打量著鄧緯,問道。

  鄧緯也不多言,道明來意,說道:“仇指揮,我家王爺說,五城兵馬司的錦衣小校,偵查出了前趙王余孽陳淵的消息,想要與幾年以”

  仇良聞聽此言,心頭不由一動,目光灼灼而視,緊緊盯著鄧緯,沉聲道:“陳淵的音訊?其人現在何處?”

  鄧緯點了點頭,溫聲說道:“陳淵仍在京城潛伏,五城兵馬司發現了其人動靜,殿下想要單獨邀請仇指揮前往一敘。”

  仇良心頭就有幾許許狐疑之色翻涌而起,問道:“王爺邀我赴宴,未知王爺現在何處?”

  “今天晚上,王爺在王府設了晚宴,邀請仇指揮赴宴,還望仇指揮前往花廳一敘。”鄧緯低聲說道。

  仇良聞聽此言,暫且壓下心頭的狐疑,道:“鄧長史,還請向王爺回話,今晚仇良就過去赴宴。”

  鄧緯點了點頭,道:“仇指揮留步,那老朽就先行告辭了。”

  說話之間,離開椅子,向著外間快步行去。

  待鄧緯離開之后,仇良兩道粗眉擰了擰,目光明晦之間,心頭開始盤算著魏王邀請自己的用意。

  如今京中局勢已經逐漸明朗,天子打算立楚王為儲,魏王失卻大位,只是時間問題。

  那他還要不要去赴魏王的宴?

  難道,魏王那邊兒真有什么白蓮逆黨的消息?

  就這般思量著,仇良看向一旁恭謹侍立的錦衣府衛,說道:“準備車馬,隨本指揮前往。”

  那錦衣府衛應諾一聲,然后也不多言,向著官廳之外大步而去。

魏王府  廳堂之中,可見燈火輝煌,人影憧憧,爐火熊熊而燃,可見熱氣氤氳升騰而起。

  魏王陳然換了一身簡素袍服,落座在一張酒桌之畔,不遠處還坐著宋璟,正在一旁陪同。

  “王爺,仇指揮來了。”這時,一個仆人舉步進入廳堂,稟告說道。

  “我去迎迎。”魏王劍眉之下,面容肅然無比,低聲道。

  說話之間,來到儀門,抬眸看向在錦衣府衛簇擁之下的仇良。

  仇良快行幾步,神色恭謹地朝著魏王陳然行了一禮,低聲道:“卑職見過魏王殿下。”

  不管如何,眼前之人還是大漢藩王。

  魏王點了點頭,那張白皙如玉的面容上笑意盈盈,雙手虛扶起仇良的胳膊,溫聲說道:“仇指揮無需多禮。”

  兩人寒暄之間,魏王陳然邀請著仇良,向著花廳而去,分賓主落座,仆人奉上香茗。

  仇良道:“魏王殿下先前讓貴府長史說,五城兵馬司的眼線發現了趙王余孽陳淵的蹤跡?”

  魏王陳然笑了笑,說道:“是有這么一回事兒,還是五城兵馬司的小校,在街巷中聽到的一些線索,其中頗為隱秘,仇指揮可否借一步說話?”

  仇良劍眉之下,目光微頓,心頭不由狐疑更甚,點了點頭。

  然后,隨著魏王陳然一前一后,進入里廂的書房。

  兩人重又落座下來,一時之間,殿中瞬間就陷入一股沉默無比的氣氛當中。

  仇良終究是沉不下氣來,目光炯炯有神,打破了沉默,問道:“殿下方才提及五城兵馬司小校發現趙王余孽蹤跡,不知人在何處?”

  魏王沉吟片刻,說道:“仇指揮,趙王余孽應該在京中活動。”

  仇良皺了皺眉,目光深深,問道:“魏王殿下也不知趙王余孽人在何處?”

  這是在耍他嗎?

  魏王陳然理所當然說道:“如是我知道,已經派五城兵馬司抓住這幫宵小,豈會拖至今日?”

  仇良聞聽此言,眉頭緊皺了下,道:“那魏王殿下喚卑職來此,卻已不知來意了。”

  魏王陳然道:“的確有一樁事托付仇指揮。”

  “有何指示,還請示下。”仇良隱約有了幾許猜測,心頭“咯噔”一下。

  魏王陳然點了點頭,問道:“仇指揮,對如今東宮立儲的事如何看?”

  仇良聞聽此言,心頭不由為之一震。

  魏王殿下是什么意思?這是在逼他表態?

  仇良面色肅然,義正言辭說道:“圣上既已下詔立儲,我等錦衣乃天子親軍,但行遵命即可,能有什么看法?”

  魏王陳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心頭多少有些失望,說道:“仇指揮與楚王交情如何?”

  仇良默然片刻,輕聲道:“王爺,卑職與楚王并無交集。”

  魏王陳然緊緊盯著仇良,說道:“仇指揮,如是來日楚王登基之后,仇指揮以為自己還能待在錦衣指揮一位嗎?”

  此刻,仇良已然有些如坐針氈,沉靜面容神色變幻不定,不知不覺間,心緒就有幾許恐懼莫名。

  魏王說這些,究竟是要做什么?難道是要謀逆造反?

  魏王陳然劍眉之下,目光灼灼而視,道:“仇指揮,將來是有能為錦衣都督,乃至公侯的資質的。”

  封官許愿,畫大餅,這幾乎是每一個上位者的必備技能。

  仇良聞聽此言,心頭不由微動,或者說再次生出了幾許猶豫。

  如果隨著魏王陳然一同起事,那么其承諾的公侯之位,大概很難成事。

  但另外一個念頭又浮起,一旦事敗,他仇良就是頃刻之間滿門抄斬。

  魏王陳然觀察著仇良的面色變化,激了一句,朗聲說道:“仇指揮,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

  仇良聞聽此言,心頭一驚,面色變幻不定。

  旋即,起得身來,拱手說道:“王爺,卑職想起府衙中還有事兒,就不多留了。”

  魏王陳然聞聽此言,心頭不由一驚,低聲道:“仇指揮…”

  “王爺,方才之言就當卑職沒有聽到。”仇良想了想,就覺得還是不能將話說絕,否則自己只怕走不出魏王府。

  就這樣,仇良躬身抱拳一禮,根本不給魏王反應時間,快步出了書房。

  待仇良離去,魏王面容一下子瞬間陰沉下來,黛青濃眉之下,目光明晦不定。

  這個仇良,竟如此不識抬舉!當真是可恨!

  難道以為他陳然此生都沒有翻盤之機了嗎?

  不大一會兒,就聽到廊檐上傳來陣陣慌亂的腳步聲,說話之間,宋璟進入書房中,凝眸看向魏王,道:“王爺,仇良怎么匆匆離去了?”

  飯都沒有吃,何至于此?

  這是避之唯恐不及。

  魏王陳然面色幽暗,目光深沉莫名,冷聲道:“完全不買孤的帳,他這是以為孤輸定了。”

  宋璟聞聽此言,目光灼灼,眉頭皺了皺,低聲道:“王爺,這仇良會不會轉頭將王爺的想法稟告給圣上?”

  魏王陳然面色冷戾之氣涌動,說道:“讓人盯著他,如是敢進宮,就除掉其人,而后按先前與舅舅所言,啟動備用方案。”

  魏王這些年的苦心經營,也培植了不少死士黨羽。

  宋璟聞言,面容倏然一變,憂心忡忡說道:“如是這般,那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所謂,備用方案就是刺殺楚王,逼宮天子,楚王既然死了,那么天子就只能三選一了。

  不得不說,暗殺政治以其簡單高效,在中國封建王朝當中貫穿始終,解決不了問題,但可以解決產生問題的人。

神京城,寧國府  正是崇平十九年的臘月寒冬,青磚黛瓦的庭院當中,一股股刺骨寒風呼嘯不停,吹過重疊明滅的嶙峋山石,發出陣陣刺耳的尖嘯。

  賈珩舉步進入書房,抬眸看向落座在漆木條案后的陳瀟,快行幾步,行至瀟瀟近前,問道:“瀟瀟,你喚我有什么事兒?”

  陳瀟白了一眼那蟒服少年,道:“沒事兒就不能喚你?”

  定了定心神,說道:“魏王這幾天正在密集聯絡京營和五城兵馬司的一些將校,似是要有所行動,你留意一下。”

  賈珩眉頭緊鎖,目中現出思索之色,問道:“他難道就不怕宮中察覺?”

  “那位如今已經失明,不能視物,對外界情報的獲取更多是通過戴權,而戴權…終究要為自己的后路考量。”陳瀟修眉之下,目光幽幽而閃,冷聲說道。

  賈珩點了點頭,低聲說道:“這么說倒也是,如果戴權幫著遮掩一二,魏王還真有成事之機,皇后在宮中深耕多年,這些都是尋常之事。”

  陳瀟劍眉之下,清眸目光閃了閃,問道:“你接下來怎么辦?”

  賈珩想了想,低聲說道:“讓人先盯著魏王和梁王兩人,如果兩人有了異動,我這邊兒可以及時反應。”

  想了想,又問道:“若清那邊兒可有你師父和陳淵的消息?”

  這么久不見若清,還真有一些思念莫名。

  陳瀟搖了搖頭,說道:“師傅那邊兒,尚無任何音訊。”

  賈珩道:“這幾天得去見見若清了。”

  陳瀟壓低了聲音,說道:“錦衣府當中的眼線說,仇良最近在調查你的事,派人去問了皇后南下的事兒。”

  有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仇良雖然掌控了錦衣府,但仍有一些暗線在錦衣府中時常給陳瀟遞送消息。

  賈珩眉頭緊皺,說道:“問皇后的事兒做什么?”

  陳瀟秀麗如黛的柳眉之下,美眸當中,目光幽幽而閃,低聲說道:“只怕是對你與宮里那位的事兒有了懷疑,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賈珩眉頭緊皺,面色微頓,只覺一陣棘手。

  陳瀟柳葉秀眉之下,那雙熠熠而閃的清眸之中,可見瑩潤微光的寒芒一閃而逝,說道:“要不找人做掉仇良,省得他一直盯著你。”

  賈珩想了想,道:“找機會行事吧,否則,一旦曝出此事,的確后果不堪設想。”

  就這般除掉仇良,有利有弊。

  陳瀟那張清麗如霜的玉顏可見冷意涌動不停,說道:“我讓人安排除掉此人,這個時候天子病重,京城局勢波譎云詭,應該悄無聲息。”

  換句話說,縱然仇良暴斃,也不會再有人懷疑到賈珩頭上。

  況且,縱是崇平帝懷疑仇良之死與賈珩有關,在此權力交替之時,崇平帝也不會揪著不放。

  歸根到底,還是天子纏綿床榻,對朝局的掌控正在隨著時間減弱。

  當然,賈珩卻不知道,自己在無意當中幫助魏王陳然掃清了一個后患。

  賈珩輕輕握住陳瀟的纖纖柔荑,目中現出幾許莫名思緒,低聲道:“瀟瀟,以后定然萬分驚險,你我夫妻能否安保無虞。”

  陳瀟目光現出一抹鄭重,道:“不管如何,我都會陪著你的。”

  賈珩點了點頭,輕輕摟過麗人的肩頭,面上神色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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