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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 崇平帝此取亂之道也

大觀園,棲遲院  賈珩尚且不知坤寧宮中的宋皇后已然吃定了自己,這會兒正在一帶四地品茗敘話。

  棲遲院廂房之中,炭火盆當中可見爐火熊熊而燃,暖氣融融,室內幾是溫暖如春,珠輝玉麗。

  而幾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恍若一株株春色滿園的閬苑仙葩。

  甄蘭立身賈珩背后,幫著賈珩捏著肩頭,少女年近二九,幽清、明艷的眉眼,似沁潤著微光漣漪,柔聲道:“珩大哥。”

  湘云柔聲說道:“珩哥哥,你那三國話本,還有最后一部了,什么時候寫啊?”

  賈珩笑了笑,問道:“等閑暇時候再寫了,你們平常都玩什么,今個兒難得有空暇。”

  這會兒天色還早,然后,抱著兩個小胖妞一通輸出,似乎也不大合適,不妨在一塊兒培養培養感情。

  寶琴那張豐膩嘟嘟,帶著幾許嬰兒肥的臉蛋兒上,似是現出期冀的神色,柔聲道:“珩大哥,爹爹那邊兒回京了,想見見你。”

  因為,賈珩先前將寶琴的姓名一并報至宗人府的玉諜名冊上,此事也經由薛姨媽之口傳到了寶琴之父薛筠這邊兒。

  賈珩想了想,輕聲說道:“那最近約個時間,我去見見他。”

  說著,賈珩就在這兒坐了一會兒,就是快步離了棲遲院,只是沿著黛瓦綠欄的抄手游廊行著,忽而想起一事,就向鳳姐所在的院落而去。

  他有段日子,沒有見鴛鴦了。

  此刻,榮國府,鳳姐所在院落——

  鳳姐今個兒倒是不在府上歇著,而平兒因為身子不大舒服,索性就告了假。

  平兒這會兒正在納著鞋底兒,這位眉眼精致如畫的丫鬟,肌膚勝雪,幾乎如面團兒一樣。

  而就在這時,外間傳來腳步聲,不大一會兒,聽到鴛鴦的聲音。

  “平姐姐在屋里嗎?”鴛鴦喚了一聲,道。

  而平兒抬起秀美螓首,“哎”地喚了一聲,旋即,看向繞過一架云母山石屏風,進入廂房之中的鴛鴦。

  “你來了。”平兒放下手中納著的鞋底,清麗眉眼笑意瑩瑩地看向鴛鴦。

  “聽璉二奶奶說你生病了,就過來看看你。”鴛鴦柔聲道。

  平兒輕笑了下,然后,來到一張漆木小幾書案之畔,提起青花瓷茶壺,斟了一杯茶,說道:“也沒有什么大礙。”

  鴛鴦近得前來,落座在一張繡墩上,道:“你這身子真是不如璉二奶奶,她成天忙前忙后的,倒是一點兒都不累一樣。”

  平兒笑了笑,說道:“奶奶那是巡海的夜叉,伏魔的金剛,身子骨可是好著呢。”

  鴛鴦聞言,忍俊不禁道:“仔細她聽見你編排她,不給你好果子吃。”

  平兒那張白凈的面容上笑意不減,說道:“奶奶平常訴苦時候,都自己這么說自己,倒也不差我一個。”

  鴛鴦手中正來回揉著自肩頭下垂落而下,油光攥亮的麻花鞭子,那張帶著幾個小雀斑的鴨蛋臉面上紅霞密布,柔聲道:“我前個兒聽瀟湘館的雪雁說,襲人也伺候了王爺?”

  平兒笑了笑,道:“她是林姑娘的通房丫鬟,林姑娘身子不方便,伺候著不是應該的,不過她如今也是得償所愿了的。”

  鴛鴦點了點螓首,柔聲道:“倒也是,如今咱們三個又一輩子在一塊兒了。”

  平兒容色微頓,柔聲道:“是啊,大爺自從進爵郡王之后,這后院的丫鬟心思都活泛起來了。”

  鴛鴦點了點頭,說道:“前天,琥珀還問我呢。”

  可以說,賈珩封為郡王之后,原本的姨娘直接升格為誥命夫人,縱然礙于丫鬟的出身,只是七、八、九品的誥命夫人,那也是官太太,如何不讓這些女孩兒感到心動。

  “后院的姑娘,年歲也都大了,璉二奶奶還說該打發出去一批配了前面的小子,再進來一批年紀小些的姑娘。”平兒柔聲道。

  所謂,長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

  自從賈珩崇平十四年來到此界,距今已經有五年時間過去,原本后院的一些丫鬟也漸漸開始長大,開始思及后路問題。

  鴛鴦點了點頭,目光瑩瑩如水,柔聲說道:“前段時日,老太太讓璉二奶奶打發人去江南采買的小丫頭唱著戲班子,現在也該打發到園子里的各處廂房里,伺候著各處的姑娘呢。”

  平兒柔聲說道:“這也好。”

  就在這時,卻聽到外間丫鬟的聲音中帶著幾許驚喜,說道:“王爺。”

  而后就是那溫厚、清冷的聲音傳來:“平兒在屋里嗎?”

  “在的。”那丫鬟輕笑說道。

  不大一會兒,就見那身形高立的蟒服少年,舉步邁入廂房中。

  “王爺。”鴛鴦起得身來,彎彎如黛的修麗雙眉之下,美眸瑩瑩如水地看向那蟒服少年,柔光瀲滟的目光中帶著幾許欣然。

  賈珩點了點頭,柔聲道:“鴛鴦也在?”

  嗯,一只羊是放,兩只羊也是趕。

  鴛鴦道:“聽說平姐姐不舒服,就過來看看。”

  這會兒,平兒提起一只茶壺,拿起茶盅,在“嘩啦啦”聲中,在茶盅斟了一杯熱水,遞將過去。

  賈珩面色關切,問道:“怎么不舒服了。”

  平兒修麗雙眉之下,凝睇而望那蟒服少年,柔聲道:“我這就是偶感風寒,服了湯藥,已經好多了。”

  一段時間不見,平兒心頭也涌起癡癡情深的思念。

  賈珩接過茶盅,目光溫煦看向麗人,說道:“平兒,最近看著清減了一些。”

  說著,輕輕放下茶盅,握住那只纖纖柔荑,一下子擁至懷里,凝眸看向平兒,柔聲道:“平兒,這幾天在府上忙著什么。”

  平兒羞紅了那張白膩瑩瑩的臉蛋兒,心下慌亂幾許,沒有動腦子,隨口說道:“大爺,外人還在呢?”

  鴛鴦:“…”

  似是冷笑了一聲,打趣說道:“合著,我這已經成外人了?”

  平兒聞聽此言,連忙解釋了一句,看向鴛鴦,柔聲說道:“你又是個多心的。”

  鴛鴦笑了笑,輕聲說道:“你和王爺先小別勝新婚著,我先回去了。”

  賈珩連忙挪動步子,一下子拉住鴛鴦的一只胳膊,笑道:“好了,來都來了,急著走做什么?”

  說話間,落座在一張床榻上,目光溫和地看向鴛鴦與平兒,輕聲道:“你們兩個在府中忙里忙外的,也得注重保暖,今年的冬天愈發寒冷了。”

  說話之間,捏起平兒粉膩嘟嘟的臉蛋兒,只覺指尖柔膩不勝。

  就在這時,平兒一張白膩如雪的臉蛋兒羞紅如霞,彤彤如火,瑩潤微微的粉唇微啟之間,可見貝齒潔白,喚道:“王爺…”

  “這都不是外人,害羞做什么。”鴛鴦那張清麗如雪的玉頰幾近羞紅如霞,柔聲說道。

  這大白天的,就在這兒戀奸情熱的。

  平兒翠羽修眉之下,目光凝露而閃地看向那蟒服少年,目中見著一抹思量之色。

  鴛鴦扭過一張帶著幾個零星雀斑的鴨蛋臉而去,柔聲說道:“你們兩個親熱著,只當我不存在就好了。”

  平兒正要說話,卻見那少年已經暗影欺近,裹挾著絲絲縷縷溫熱氣息已經撲面而來。

  賈珩此刻輕輕擁住平兒的削肩,湊近而去,肆無忌憚地攫取甘美,感受到一股馥郁芬芳的氣息。

  平兒不愧是面團一樣的性格,的確溫柔如水,任由擺布。

  過了一會兒,賈珩看向那張白膩玉顏浮起淺淺紅暈的麗人,待感受到麗人的羞怯,道:“平兒,一會兒伺候我吧。”

  平兒秀麗修眉之下,那雙晶瑩剔透的美眸,目光凝露而閃地看向那蟒服少年,酥軟應了一聲。

  這會兒,鴛鴦這邊廂,聽著兩人氣息互換,早已是面紅耳赤,芳心羞惱之余,暗暗啐了一口。

  平兒這個騷蹄子,真是什么都會。

  雖然,這些她也會就是了。

  賈珩轉眸看向一旁臉蛋兒羞紅如霞的鴛鴦,輕輕拉過麗人的纖纖素手,說道:“鴛鴦。”

  鴛鴦轉過一張白膩幾如鵝蛋臉的俏麗玉顏來,修麗雙眉之下,粲然明眸瑩潤微微,柔聲說道:“王爺,唔~”

  就在這時,卻見那少年已經湊近而來,一下子印在自家唇瓣上,旋即是熟悉的掠奪。

  鴛鴦嬌軀劇顫,微微閉上顫抖而細密的睫毛,那張白膩如雪的臉蛋兒輕輕撫起彤彤紅霞,開門揖盜。

  少頃,賈珩凝眸看向鴨蛋臉上彤彤如霞的鴛鴦,溫聲道:“鴛鴦,許久不見了。”

  說話之間,攬過鴛鴦的削肩,來到一側的軟榻上落座。

  現在就差一個襲人,就可開一個丫兒塔會議,厘定戰后新秩序了。

大明宮,含元殿,內書房  崇平帝躺在鋪就著厚厚被褥的床榻上,身上蓋著鵝毛被,殿中地龍燃得熱氣騰騰,然驅散不掉崇平帝身上的冷意。

  “戴權,楚王來了嗎?”崇平帝的聲音中氣不足。

  戴權近前而喚了一句,說道:“陛下,楚王殿下已經在路上了。”

  崇平帝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柔聲說道:“再去派人催催。”

  戴權白凈面皮微微一變,似是輕輕應了一聲。

  就這樣,在午后時分,卻見一個身穿王者袍服,腰系犀角玉帶的青年王者,舉步邁入殿中,通明澄瑩的地板閃過青年的身影,明暗交替之間,青年王者長驅直入,繞過屏風。

  楚王陳欽舉步行至近前,壓抑著內心的激動,行以大禮參見,聲音中帶著哽咽,說道:“見過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崇平帝語氣淡淡,說道:“楚王平身,戴權看座。”

  “謝父皇。”楚王陳欽開口說道,然后在戴權搬來的一方繡墩上落座下來,雖然崇平帝不能視物,但楚王陳欽仍是身板筆直,面色恭謹,不敢有絲毫怠慢。

  崇平帝一時間陷入沉默,開門見山說道:“楚王,朕龍體有恙,不能理政,為大漢之社稷,為國祚綿延,欲揀選皇子入主東宮,監國天下,楚王以為如何?”

  楚王陳欽只覺額頭覆蓋著細密而晶瑩的汗水,小心地斟酌著言辭,柔聲道:“父皇雄才大略,如今龍體欠安一時,如欲揀選皇子,入主東宮,輔理國政,倒也可行。”

  崇平帝卻又是問道:“楚王覺得以何藩為嫡,才能統御天下?”

  楚王此刻一時語塞。

  這般直接相詢,要他如何回答?

  難道毛遂自薦?

  崇平帝默然片刻,道:“朕先前也思量來回,這是祖宗的基業,牽涉億萬黎民蒼生,朕需要慎之又慎。”

  楚王點了點頭,輕聲說道:“父皇所言甚是,是得選德才兼備者。”

  崇平帝忽而追問道:“如是你為東宮,乃為后世之君,當如何施政?”

  這個時候也不用藏著掖著了,直接相詢。

  楚王聞言,心頭莫名一驚,情知這是存著考較之意。

  連忙整理著思緒,或者說回憶著當初在遼東之時與賈珩的對話。

  楚王面色一肅,整容斂色,開口說道:“父皇,如今東虜雖然平定,然西北尚有準噶爾蒙古為禍,藏地仍有和碩特為禍,我大漢外患未曾掃清,海貿廣興之后,仍需籌建海軍,以海關稅銀奉養天下臣民,而新政得推廣全國之后,當不遺余力推行,刷新吏治,與民休息,如是十年八年,我大漢將成鼎盛盛世。”

  崇平帝點了點頭,贊許了一句,說道:“你能如此作想,朕很欣慰。”

  楚王看向面容瘦削、氣色萎靡的崇平帝,輕聲說道:“這些都是父皇行之有效的治政之策,兒臣不過是蕭規曹隨。”

  這就是擺正了自己的心態,四個字,蕭規曹隨,亦步亦趨。

  崇平帝虛弱而中氣不足的聲音當中,帶著幾許考較之意,問道:“楚王即位之后,打算如何用賈子鈺?”

  楚王聞言,心頭莫名一驚,這還沒有成東宮呢,就考慮即位的事兒,是不是有些大逆不道了?

  “父皇春秋鼎盛,兒臣不敢設想。”楚王聲音中帶著誠惶誠恐,連忙說道。

  崇平帝不以為意說道:“朕赦你無罪,但言無妨,今日無君臣,只有父子。”

  這位帝王此刻在生命衰微的最后關頭,放下帝王的猜忌,決定將考較進行到底。

  楚王定了定心神,斟酌著言辭,說道:“父皇,衛郡王乃當世人杰,文韜武略無一不精,只是風流了一些,前些時日,聽說又納了三方妾室,皆是賈府女眷的內侄女,可見少年慕艾,風流成性。”

  崇平帝聞言,面色微頓,感慨說道:“賈子鈺是要風流成性一些。”

  楚王道:“父皇,賈子鈺如今封了郡王,功業之心已熄,也有悠然林下、含飴弄孫之心,兒臣以為,不如索性成全其心,也不負父皇當初對其知遇之恩,當為后世佳話。”

  崇平帝默然片刻,說道:“賈子鈺才略驚人,如是容其青壯榮養,未免是我大漢社稷的損失。”

  楚王聞言,道:“那就用其才略,輔弼左右,咨以國事。”

  “既用其才,也要保全,如今朝堂上李高兩人,皆為館閣強臣,皇兒監國之后,當謹記兼聽則明,偏聽則暗之道。”崇平帝頓了頓,提點說道。

  這是這位中年天子在給楚王傳授帝王心術,即制衡之道。

  內閣制衡賈珩,賈珩同樣可以制衡內閣。

  楚王聞聽提點,心頭已是被驚喜充斥,連忙說道:“兒臣謹記父皇教誨。”

  父皇這般一說,大位幾乎招手可得。

  崇平帝又敘道:“賈子鈺謀略過人,可咨以軍機,但不可再讓其領兵,切記切記。”

  楚王心頭輕快幾許,開口說道:“父皇,兒臣也是此理,賈子鈺前幾年一直南征北戰,估計也厭倦了戰場廝殺,如今能夠回府休養,與親眷工敘天倫,倒也彰顯天家體恤之意。”

  崇平帝感慨道:“如是這般下去,等一二十年,朝堂新人更代舊人,以后再用其智略,也就水到渠成了。”

  楚王面上現出認同之色,說道:“父皇所言甚是。”

  崇平帝默然片刻,忽而猛地開口說道:“楚王來日打算如何對待魏梁兩王?”

  楚王聞言,心頭一驚,連忙說道:“父皇,魏王弟同樣是經國濟世的賢王,兒臣認為留魏王弟在軍機處輔政,倒也可助其一展才智,我等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楚王巴不得將魏王趕回就藩之地,但在這一刻為了在崇平帝跟前展示兄友弟恭,卻只要說違心之言。

  崇平帝不以為然說道:“此取亂之道也!”

  可以說此刻的崇平天子,將冷酷的一面展示的淋漓盡致。

  楚王聞言,面色不由一頓,目中似有幾許不解之意,壓低了聲音問道:“父皇的意思是?”

  崇平帝默然片刻,沉聲說道:“魏王前去封地就藩,梁王在京侍奉太后,如此而已。”

  楚王劍眉之下,目光明晦不定,心頭生出幾許欣然之意。

  看來父皇還是比較清醒的。

  的確不能再留魏王在神京城,甚至梁王也得想法子趕回藩地,全部監視起來,縱然是留一子孝順太后,也得是幼子的陳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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