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寧國府 就在兩人敘話之時,一個丫鬟進入廳堂之中,稟告道:“大爺,璉二奶奶來了。”
賈珩將手中的茶盅緩緩放下,清香茶茗,漣漪圈圈而生,清香四溢。
不大一會兒,人未至,笑先聞,而后是陣陣環佩叮當之音自遠處而來。
不大一會兒,就見鳳姐一襲桃紅衣裙,云堆翠髻,快步而來,而那張艷麗玉容上滿是繁盛笑意,一開口,已是櫻顆綻兮,道:“珩兄弟,這會兒閑著呢。”
賈珩點了點頭,打著招呼道:“鳳嫂子,早啊。”
卻見鳳姐說話之間,款步行至近前,艷麗臉蛋兒上笑意旖旎爛漫,道:“珩兄弟,就是和你說一聲,園子中的仆人已經開始準備大婚諸事,各處的采買例項,幾乎匯總成冊,你抽空時候看看。”
說著,讓身旁的平兒遞過去一本簿冊。
賈珩伸手接過,然后,翻閱了下,遞給鳳姐,道:“鳳嫂子照拂的井井有條,皆很妥當周全。”
“珩兄弟覺得沒什么紕漏就好。”鳳姐笑意嫣然,輕輕點了點頭,低聲道:“珩兄弟,我那兄弟來到京城了,說是什么時候有空了,就請珩兄弟小酌一杯,感謝珩兄弟先前把海貿的生意介紹給他呢。”
鳳姐尚不知道其娘家兄弟王仁的卑劣品行,還以娘家兄為親人。
當初,王仁想要在京城尋找門路做一些生意,就請托到賈珩門下,如今王仁顯然趁著海貿大興的風口,賺取了不少財貨。
如今賈珩已是一等國公,朝堂重臣,自是要過來鞏固兩人的關系。
賈珩想了想,道:“等這幾天有空,我見見他罷。”
鳳姐聞言,自覺面上得了彩頭,那張人比花嬌的臉蛋兒上笑意絲絲縷縷流溢,說道:“珩兄弟,就等你這句話呢。”
也不枉她讓他那般作踐,先前又是水路,又是…
這個冤家,真是的。
鳳姐自然也知道自己那兄長王仁有些市儈,上不得臺面,但畢竟是自家的親兄長,再說如果能請出賈珩這位軍國重臣,鳳姐也有面子。
賈珩劍眉之下,目光打量了一眼秀頸肌膚雪膩的麗人,問道:“鳳嫂子,這幾天府中大婚的張羅事宜,還要鳳嫂子好生操持才是。”
鳳姐兩彎吊梢眉之下,那雙丹鳳眼笑意沁潤,艷麗臉蛋白里透紅,冰肌玉膚明艷勝雪,柔聲道:“珩兄弟就放心罷,那肯定將婚事辦的妥妥當當的。”
賈珩目光微動,對鳳姐點了點頭,敘道:“那就有勞鳳嫂子了。”
其實,他心底倒沒有真的多么擔心鳳姐的辦事能力,雖說原著之中的辦事能力更多是體現在寧國府的白事上。
但喜事也大差不差。
就在鳳姐與賈珩敘話之時,忽而,從外間來了一個嬤嬤,說道:“大爺,外間一個門子下了帖子,說楚王府派人下了名帖。”
說著,將手里的一份信封,遞將過去。
賈珩接過拆閱,垂眸閱覽,其上赫然書寫了一行小字,楚王陳欽與楚王妃甄晴,邀請他前往王府之中做客的帖子。
鳳姐詫異了下,吊梢眉之下,丹鳳眼涌起好奇之色,說道:“珩兄弟,這是怎么了?”
賈珩將請柬重又放進信封,道:“楚王邀我帶著蘭兒和溪兒她們兩個,上門做客。”
鳳姐道:“那…”
賈珩默然片刻,說道:“等明天再過去吧,原是連襟親戚,也該勤加走動走動。”
畢竟是同道中人。
今個兒還要去李紈那邊兒一趟,釵黛倒是不急,待九月九日重陽節時,就能成婚了。
當然,寶琴那邊兒還要尋著說說話。
嗯,這就弄得就給時間管理大師一樣。
鳳姐美眸嫵媚流波,柔聲道:“珩兄弟,我還有別的事兒,單獨向珩兄弟請教,未知珩兄弟這兩天可還有空一些?”
賈珩:“…”
鳳姐前天難道還沒有癡纏夠,這才多久的功夫,又開始鬧著要吃的?
賈珩道:“等過兩天吧,今天還有些忙。”
他還要去看看寶琴以及李紈,大概一圈下來,訴盡離后思緒,才能滿足個別的定制化私人需求。
“好吧,那幾過兩天。”鳳姐那雙明亮剔透的丹鳳眼轉了轉,旋即,也不再多說其他。
她這邊兒還要和珠大嫂子好好合計一番,再給這冤家一個驚喜。
賈珩轉而又在廳堂中待了一會兒,與晴雯敘著話,而后也不多言,返回后院,去見秦可卿。
先前都是與可卿說過的,回來以后,一定能多陪陪她和芙兒娘倆兒個。
后院,廳堂之中——
秦可卿一襲鵝黃色宮裳長裙,云髻巍峨,此刻坐在一方軟榻上,手里正在抱著穿著蓮花白裙的女兒賈芙。
小丫頭這會兒正在伸著兩只綿軟小手,搖動著手里的撥浪鼓,伴隨著鼓聲輕輕響起,細碎而清越。
小丫頭臉蛋兒酡紅,眉眼含笑,已是咯咯嬌笑不停。
咸寧公主這會兒眉眼笑意盈盈,伸手剝著一個香蕉,一開口,酥軟的嗓音宛如飛泉流玉,輕笑道:“芙兒,吃香蕉了。”
秦可卿那一張宛如芙蓉花的豐艷臉頰,笑意嫣然,恍若三月明媚春光,柔聲道:“咸寧,她年歲還小,不能喂她太多了,吃這些可不好消食的。”
感覺咸寧比她都稀罕芙兒,既然這么喜歡,不如自己去和子鈺生一個呀。
因為咸寧公主的孩子,屬于寧國一脈,而非衛國公一脈,并不占用賈珩的爵位。
秦可卿其實也沒有那般焦慮。
就在這時,外間傳來丫鬟的聲音,嗓音之中帶著一股欣喜莫名之意,說道:“奶奶,大爺過來了。”
秦可卿這會兒,幾乎從椅子上一下子起得身來,秀麗黛眉之下,那雙熠熠妙目當中現出一抹好奇,問道:“夫君,他沒有在前面忙著?”
反正夫君從來是回來的頭一晚比較黏著她,后來都不怎么尋她,她都快習慣了。
賈珩笑了笑,道:“在前院忙活著,過來看看你和芙兒。”
說著,走到自家女兒近前,一下子抱起那穿著花裙子的小姑娘,說道:“芙兒,想爹爹了沒有?”
“爹爹”小丫頭眉眼滿是欣喜之意,輕輕笑了笑,柔聲說道。
小丫頭年歲要大一些,已經比往常知事許多,比著后院的茉兒能夠說出的話,也要多一些。
賈珩輕輕笑了笑,說道:“芙兒,過來,讓爹爹好好抱抱。”
說著,將小丫頭一下子抱起,還未親自家女兒,卻已聽到“吧唧”一聲,分明是小丫頭已經一下子親在自己臉上,透著親昵。
而后小丫頭分明咯咯嬌笑不停。
咸寧公主笑著打趣了一聲,說道:“這丫頭就喜歡親她爹爹。”
賈珩親了一下小丫頭的粉膩臉蛋兒,清雋面容上更是欣然無比,笑問道:“芙兒,是喜歡爹爹多一些,還是喜歡媽媽多一些?”
“媽媽。”賈芙聲音糯軟,甘甜,然后伸出小手想要去抱秦可卿。
賈珩:“…”
這孩子,真是不能要了。
見那少年面色懵然,秦可卿忍俊不禁,輕笑了一下,說道:“芙兒她是我一手拉扯大的,與我親一些也是應該的。”
賈珩輕笑了下,道:“那也是。”
咸寧公主轉眸看向那一家其樂融融的三口,柳葉秀眉之下,眸光閃了閃,一顆芳心忽而生出一股酸澀之意。
李嬋月倒是與宋妍默默看著兩人,一藏星蘊月、一清澈柔弱的眸子閃了閃,似有艷羨之意悄然涌起。
而一旁陪著說話的尤氏,秀雅、婉麗玉容上怔怔失神。
她也有一年沒有見到他了,也不知什么時候能夠讓她…也有一個孩子。
賈珩轉眸看向目中略有幾許失神的咸寧,笑道:“咸寧,想什么呢,這般出神?”
不用猜,他就知道咸寧這會兒在想什么,無非也想要一個孩子,其實他這次回來已經不再有意控制。
所謂,應懷盡懷,圓后院諸釵媽媽夢。
咸寧公主回轉神思,那有些清冷狹長的細眉之下,明眸幾乎瑩潤如水,柔聲說道:“先生,瀟瀟姐今個兒好像沒有過來。”
賈珩想了想,輕笑了下,溫聲說道:“你瀟瀟姐,這幾天應該在籌備婚禮,府里還有大大小小一堆事兒呢。”
咸寧公主笑道:“先生,我去宮中和母后說說,也讓妍兒表妹與先生的婚事一并定下來,怎么樣?”
賈珩看向不遠處臉頰羞紅如霞的宋妍,道:“一并定下來也好。”
而眾人這般說著,不自覺,就已至晌午時分,秦可卿開始吩咐人準備飯菜。
秦可卿柔聲道:“夫君,鯨卿那邊兒完婚了。”
賈珩道:“嗯,什么時候的事兒?”
他前往倭國的一年,京中的諸般人事自然不是靜止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或者說,每個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只是剛好湊在一起,為他搭建了一個戲臺而已。
秦可卿玉顏酡紅如醺,輕哼一聲,說道:“也就是今年五月的時候,人選就是工部尚書趙翼家的孫女,這會兒已經完婚了。”
賈珩點了點頭,道:“早些成家也好,他書讀的怎么樣?可曾中了秀才?”
提及此事,秦可卿嘆了一口氣,柔聲說道:“還不知道,眼下還在考呢,先前跟著武教頭打磨身子骨兒以后,對武事倒是愈發感興趣,反而不怎么想從文了。”
而后,隨著嬤嬤以及丫鬟端上一碟碟菜肴,賈珩與咸寧公主、清河郡主等人落座下來,開始用著飯菜。
待用罷晚飯,賈珩想了想,出了廳堂,沿著抄手游廊,準備前往大觀園去尋釵黛二人。
賈珩這邊廂,行不多遠,卻見一襲蘭色衣裙的尤氏,在丫鬟銀蝶的陪同下,手里捏著一方帕子,穿過一道青檐白墻的月亮門洞兒,似是回房午后歇息,問道:“尤嫂子,這是準備往哪兒去?”
尤氏轉眸看向來人,那張粉膩嘟嘟的臉蛋兒,明顯羞紅了幾許,柔潤如水的聲音微顫幾許,說道:“珩兄弟。”
賈珩道:“一同過去尋三姐兒罷。”
這會兒去看看三姐兒也好,剛剛在廳堂中就沒有見到三姐兒和二姐兒兩個。
許是咸寧來了的緣故,三姐兒自慚形穢了。
一眾女人不是公主就是郡主,三姐兒難免會胡思亂想,給自己加了一堆戲。
此刻,后院,尤三姐所在的院落——
尤三姐這會兒正在拿著一方秋裳,手指靈巧,似乎正在縫補著什么,那張艷麗、妖媚的面容上,滿是專注神色。
尤二姐柔聲道:“秦姐姐那邊兒熱鬧一些,總是避著,倒顯得咱們輕狂幾許了。”
相比尤三姐的想東想西,二姐無疑要簡單樸實一些,那張艷冶,靜美的臉蛋兒滿是被納進門以后的幸福和甜蜜。
尤三姐不由蹙了蹙修麗雙眉,嫵媚流溢的美眸,眸光瑩潤如水,柔聲說道:“人家天潢貴胄,皇親國戚,在一塊兒說說笑笑,咱們這些以色侍人的,就不過去討人嫌了。”
尤二姐抿了抿粉唇,柔聲道:“三姐兒,也不能這般說罷,我瞧那位咸寧公主,待人很是親和的,也沒有頤指氣使的。”
“在人家眼中,我們與那以色侍人的娼妓之流,又有什么兩樣?”尤三姐咬斷手中衣裳之上的線頭,玉容上現出一抹酡紅,柔聲道。
就在這時,外間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誰說的,我怎么不知道?”
“大爺,你來了。”尤二姐說話之間,看向那蟒服少年,靜美、艷冶的臉蛋兒上滿是歡喜之色,那雙美眸幾乎沁潤著絲絲縷縷的朦朧霧氣。
可以說,女人只對頭部的百分之二的男人發情,而賈珩自然也就屬于這百分之二之列。
賈珩點了點頭,伸手輕輕握住尤二姐綿軟、滑膩的素手,目光溫煦,笑道:“二姐,許久不見了。”
先前回來之時,雖然已經見過二姐與三姐,但那時心神還是更多放在可卿與芙兒身上,一直未有機會單獨敘話。
尤二姐柳葉細眉之下“嗯”了一聲,卻見那少年一下子擁住自己。
而尤三姐也將手里的衣衫放下,彎彎秀眉之下,晶然美眸之中明亮熠熠。
珩大爺過來尋她了。
暫且不提賈珩在賈府與尤家三姐妹敘話,卻說神京城,大安坊——
一家懸掛著“如意樓”匾額的青樓,臨街而建,巍峨屹立,此刻一根旗桿上的酒招子隨風搖晃,而下方的一眾車馬絡繹不絕,不時傳來小商小販的叫賣聲。
而就在三樓一座裝飾的精美無比的包廂之中,兩側的青磚黛瓦經雨之后,愈見青翠欲滴,翠意惹目。
趙王之子陳淵,那雙略顯陰鷙、銳利目光,如鷹隼一般,冷冷地看著下方熙熙攘攘的人流。
阮永德在一旁小聲說道:“殿下,已經打聽清楚了,郡主這會兒就在周王府。”
陳淵面色鐵青,輕聲說道:“你最好別在我面前提她!”
他在外間出生入死,為了父仇奔波勞苦,而她卻在京中與那賈珩小兒花前月下,你儂我儂。
現在更是賜了婚,要不了多久,就為那賈珩小兒生兒育女,是吧?
“公子息怒。”阮永德擰了擰眉頭,低聲勸了一句,說道:“公子,郡主終究是接近了那位,以后一旦有變,也能向殿下通風報信。”
陳淵面色陰郁至極,帶著清冷之氣的劍眉蹙了蹙,而那雙清冷剔透目光明晦閃爍了下,倒也覺得此言在理。
阮永德沉吟片刻,道:“公子,要不要在大婚之時,對那人下手。”
行刺賈珩,一旦功成,整個大漢勢必大亂。
陳淵皺了皺眉,道:“先不要輕舉妄動,那小兒弓馬嫻熟,又心思縝密,可不是那般好刺殺的。”
就在兩人敘話之時,卻又聽得外間傳來對話聲,伸手相邀,說道:“姑娘,還請里廂請。”
那女子輕輕“嗯”了一聲,然后繞過一扇屏風,挑開遮蔽視線的珠簾,進入包廂之中。
麗人身形窈窕靜姝,抬眸之間,看到坐在窗畔的陳淵。
陳淵沉靜面容之上的郁郁之色消散不見,低聲說道:“若清,你來了。”
來者不是旁人,正是正在京中盤桓許久的顧若清。
顧若清玉容氣質清冷,眉眼之間滿是孤絕的英俠之氣,溫聲說道:“趙公子。”
陳淵伸手相邀,面色熱情,說道:“若清,坐。”
說著,示意阮永德離了廂房,前往門口,站在門口佇立望風。
顧若清落座下來,說道:“趙公子派人相邀我來,未知是為了何事?”
陳淵道:“若清最近要競選京中花魁?”
顧若清道:“最近京中三十六家青樓畫舫,都是在評選花魁。”
陳淵點了點頭,柔聲問道:“若清先前可曾見過了師父?”
師父自然是白蓮圣母——警幻仙子。
顧若清道:“先前見過一面,師父一切都好,趙公子倒也不必太過惦念。”
陳淵點了點頭,面色漸漸蒙上悲戚之色,似是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也沒有想到,山東局勢竟敗壞至斯,多年心血竟至付之東流。”
顧若清道:“這些都過去了,趙公子倒也不必過于介懷。”
陳淵輕輕“嗯”了一聲,問道:“若清,如今瀟瀟跟了那衛國公,不知情況如何?”
顧若清眉眼彎彎,目中現出一抹思量之色,柔聲道:“師父先前說,跟著那位衛國公也好,起碼京中、宮中有何動向,尚能提前察知一二。”
陳淵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師父那邊兒可還有新的動向?”
顧若清輕輕搖了搖頭,說道:“這個倒沒有,不過…”
陳淵道:“不過什么?”
顧若清低聲說道:“那位的龍體不豫,似是有些撐不住了。”
陳淵聞言,心頭頓時大喜過望,輕聲說道:“這是怎么一說”
顧若清低聲說道:“那位憂勞成疾,現在已經讓宮中的御醫開人參續命,龍體倒是每況愈下。”
陳淵聞言,心頭不無激動之意,感慨說道:“當真是天助我也。”
一個計劃也就漸漸在心頭有了雛形。
顧若清秀眉彎彎,柔聲說道:“他還有幾位藩王,倒也不是什么難事。”
陳淵目光寒意涌動,冷聲道:“那就讓他沒有!”
顧若清見得面上密布戾氣的陳淵,心頭不由暗暗搖頭不已。
不知為何,心湖中忽而浮現起少年的一張清雋面容,眉眼冷峻,宛如刀鋒。
也不知她怎么了,自從到了神京以后,總是頻頻想起他。
“若清。”陳淵喚了一聲,讓正在出神的顧若清喚醒過來。
顧若清怔忪的神色恢復過來,目光微動地看向陳淵,問道:“趙公子可還有旁的事兒?”
陳淵笑了笑,問道:“若清,時至正午,不妨一同用些午飯?”
顧若清道:“我還有別的事兒,不必了。”
眼前之人對自己的那點兒心思,她如何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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