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榮慶堂 待南安太妃等人離去之后,廳堂之中頓時寂靜無聲,只有賈母面色不知是喜是憂,連連嘆氣。
賈珩沉聲道:“老太太,西北一役,十萬大軍全軍覆沒,嚴燁、柳芳等人誤國誤軍,遲早要有所處置!”
總要有人為西北戰事負責,崇平帝是因為選任將校出錯,但南安郡王作為主帥,同樣也要承擔主要責任。
不說其他,南安贖回來以后,爵位是降定了!
再是世襲罔替,丹書鐵券,這樣大的事兒,絕不會說跟沒事兒人一樣。
先前只是崇平帝正在焦頭爛額,沒有第一時間去處置南安府、柳家的眷屬,否則就有無能狂怒的泄憤之嫌。
或許是這些給南安太妃一些錯覺。
比如說,南安府與陳漢皇室原為姻親之家,四梁八柱的開國武勛。
原著中兵敗之后,都能沒事兒人一樣,恬不知恥地用賈家之女和親換回南安郡王。
賈母嘆了一口氣,說道:“話是這般說,但也不好輕狂了去。”
雖然方才她看著也解氣,但誰知會不會有后患?
不等賈珩出言,邢夫人面帶微笑說道:“老太太,人家都打到了門口,這怎么能忍氣吞聲?她還想讓我們將二姑娘、三姑娘送到西北和親呢。”
薛姨媽白凈面皮上挑了挑,說道:“老太太,這是人家欺人在先,怎么也不能怪到我們頭上的。”
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這幾家要倒大霉,這幾家以后連誥命夫人都不是了,這怎么配得上她們賈家的門第?
嗯,現在薛姨媽儼然以賈珩岳母自居。
賈母也不再糾結此事,問道:“珩哥兒你說方才奪了她們的誥命和太妃尊號?”
賈珩默然片刻,說道:“老太太,嚴燁先前生死不知,疑似戰死殉國,圣上又龍體不豫,不能視事,一時無暇顧及彼等,如今既已確定被俘,這次換回來,就只為一樁事,敗軍之將,嚴懲其罪!”
其實,還有一個不能宣諸于口的理由,分鍋…
天子是第一責任人不假,但不意味著就沒有甩鍋的空間。
這口黑鍋肯定要結結實實扣在南安等人頭上。
如始皇嬴政先用了李信,大敗虧輸,第二次用王翦,影響到嬴政的雄才大略了?
當然,李信后續也立了一些功勞,但現在就是要徹底終結南安郡王的政治生命。
所以只要他打贏,威信受損的崇平帝還有臺階可下,那么南安郡王等開國武勛就一定會被棄用。
而南安太妃的尊號今日也一定被褫奪,可以說南安太妃這一出無疑是給他遞刀。
他回來以后,天子心存愧疚又有些自責,所謂大恩成仇,愧疚到了一定程度,也會產生類似的效果,那就是心底的厭惡,不想再看到他。
沒辦法,好人就該被槍指著!
現在就需要給天子找一個臺階下,真是一時糊涂,在邊事上用錯了人,但后來用對了人,仍然無損圣明。
賈母看向那沉著鎮定的蟒服少年,說道:“珩哥兒,你是個主意正的,老身年紀大了,我也不好多說其他。”
賈珩落座下來,端起茶盅,喝了一口,低聲說道:“老太太,過幾天,等糧秣供應齊備,就向西北大舉進兵。”
待安撫了賈母等一眾女眷,賈母又問及黛玉以及寶釵、湘云等諸姊妹在江南情況如何,賈珩一一作答。
待出了榮慶堂,沿著石徑前往大觀園,仲夏的大觀園紅花廖葉,山石嶙峋,奇峰異石,林蔭遮蔽,夏風襲來,令人心曠神怡。
賈珩行走在綠色抄手游廊之間,對著一旁的陳瀟說道:“西寧那邊兒,錦衣府可有最新的情報遞送過來?”
陳瀟道:“還是那些,金鉉退守西寧府城,和碩特蒙古請求罷兵,守住湟源,試圖消化勝利果實。”
賈珩目光咄咄,沉聲道:“湟源就在西寧府城眼皮子底下,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議和只是表象,和碩特蒙古以及女真想要圖謀西寧府城。”
陳瀟道:“對了,現在將碩讬放歸,這等猛將以后可能會成為勁敵,不能這么簡單放他走了。”
賈珩想了想,目光看向容顏清麗的少女,說道:“你們教里,有那種慢性毒藥沒有,給碩讬帶上。”
陳瀟道:“我也是這個意思。”
賈珩看向劍眉星眸,玉顏幽清的麗人,笑道:“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陳瀟沉吟說道:“南安這一敗。”
京營兵權現在基本為賈珩掌控,如今的賈珩儼然成了郭榮整軍之后的趙大,可以說理論上,賈珩如今甚至可以效仿宋代后周,行陳橋之事。
“不會那般容易的。”賈珩默然了下,低聲說道:“肯定還會有別人出來制衡。”
這就是天子的帝王本能,他猜測大概就是高仲平,此人大概會因功榮升為軍機大臣,那時候與兵部尚書李瓚攜手分他之兵權。
那個時候,這些對手就不是南安這些腐朽透頂的開國武勛,其實讓南安等人活著還好,愚蠢的人尸位素餐,才方便他掌柄國政。
一個王朝的底蘊,總會有英雄豪杰,仁人志士為之前仆后繼。
如果他敢反,巴蜀、江南都會打出勤王的旗幟。
以后沒有南安等蠢貨的阻隔,完全執掌兵權,在底蘊不夠深厚的情況下,就是直面天子,任何一絲猜忌,都是驚心動魄。
陳瀟握住蟒服少年的手,清麗玉顏上現出一絲篤定,說道:“放心好了。”
她會幫著他走到那個位置。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瀟瀟,咱們去棲遲院了。”
兩人說著來到棲遲院中,空蕩蕩的庭院,雕梁畫棟,朱檐碧甍,此刻正在午后日光的映照下,靜謐至極,依稀能夠聽到蟋蟀在草叢之中的叫聲。
賈珩進入廳堂,尋了張靠著軒窗的軟榻坐下,道:“歇息一會兒,咱們去京營。”
陳瀟提起茶壺,給賈珩斟了兩杯茶,落座下來,清聲道:“覺得伱似乎太高興。”
賈珩端起茶盅,抬眸看向少女,低聲道:“十萬大軍,六萬京營精銳喪命西北,誰都不會面帶喜色。”
方才的話既是訓斥南安太妃,也是在捫心自問,十萬京營兵馬一朝覆滅于西北,這是一場國殤。
他掌權以后,再也不能有這樣的國殤了。
這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應該早定西北,拿下遼東之后,西域、藏地都要回到大漢之手。
陳瀟柳眉之下的眸子凝睇含情,看向那少年,那神清骨秀的臉蛋兒似氤氳著癡癡之色。
如果他能為一代圣皇,她做他背后的女人,縱是她九泉之下去見父王,也能無愧于心。
賈珩握住麗人纖纖素手,輕聲說道:“瀟瀟,咱們午睡一會兒吧。”
陳瀟:“…”
這才多久,又想了?
賈珩拉過陳瀟的素手,來到里廂的床榻上坐將下來,倒不是他批癮犯了,而是想要與陳瀟說說話。
陳瀟將螓首靠在賈珩懷里,低聲說道:“這次金鉉保存實力,是先奪了他的兵權。”
賈珩道:“如果不保存實力,只怕西寧府城也要丟下,那時候局面更難收拾,如今還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如今和碩特蒙古勢大,西寧府時刻都有被圖謀之憂,沒了西寧的金家,聲勢必然大不如前,金鉉知道利害,會出力的。”
陳瀟臉頰漸漸浮起紅暈,輕哼一聲,撥著賈珩的手。
賈珩輕聲道:“此次我還帶著一個籌碼。”
陳瀟凝了凝眸,目色涌動詫異之芒。
“西寧郡王的爵位。”賈珩道:“自金孝昱陣亡以后,西寧郡王的爵位仍然沒有著落,如果金鉉能隨軍從征,立下大功,這爵位給予他,倒無不可。”
說著,湊到少女冰肌玉膚的臉頰邊兒,低頭噙住那兩片瑩潤微光的桃紅唇瓣。
陳瀟雙手扶著少年的肩頭,玉容紅若胭脂,明艷彤彤,剔透清眸之中霧氣迷蒙,隱有水潤波光蕩漾而起。
“等下午還去京營有事兒,別胡鬧。”陳瀟玉容酡紅如醺,按住了少年大A抄底的手,不等大盤震蕩出貨,嗔怒道。
這人屬狗的,怎么都吃不夠。
賈珩也只能道:“好吧,等晚上再說吧。”
瀟瀟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女俠氣韻,有多讓人起心動念。
下午時分,賈珩在錦衣府大隊緹騎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前往京營,命親兵召集一眾京營武將議及出兵西北諸項籌備事宜。
同時也派人邀請了魏王陳然過來,列席會議。
節帥大帳之中,人頭攢動,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眾將列坐在一張張靠背梨花木椅子之上,而受邀請而來的魏王陳然則坐在不遠處,心緒激動莫名。
謝再義、蔡權、董遷等人俱列坐左右,而賈家小將除卻一部分前往江南水師,也有兩位隨著錦衣緹騎一同返回,如賈菖、賈芳等將,目中隱隱見著躍躍欲試。
又是一場大戰,跟著珩叔赴西北建功立業,封妻蔭子。
賈珩冷峻目光掠過下方一眾軍將,沉吟說道:“西北之敗的經過,諸位將軍也都知曉了,嚴燁領十萬大軍深入青海,因為后路被斷,糧道被劫,大軍葬身西北,其中有六萬都是我京營兒郎,這次京營為這些捐軀國難的兄弟報仇,命令下去,全軍帶孝,再征西北,京營要血債血償!”
此言一出,謝再義、蔡權等將原本肅穆的面容,不由現出義憤填膺之色。
“血債血償!”
軍帳中,眾人紛紛說著,一時間群情激憤。
只有陳瀟眸光閃了閃,京營而非大漢,自此以后,京營或許成為一面獨立的旗幟?
待諸將稍稍平息下來,賈珩沉聲說道:“此次二征西北,以京營騎軍為主力,從諸營抽調騎軍以謝再義為先鋒,領兵五千,先行抵達西寧府城。”
謝再義聞言,面色因為激動而漲紅了臉膛,拱手道:“是,節帥。”
賈珩沉聲道:“蔡權何在?”
伴隨著甲葉的碰撞之聲,蔡權從軍將之列出來,拱手道:“末將在。”
賈珩沉聲道:“你率騎軍一萬五千為左翼隨后跟進。”
他這一次主要還是觀察將校的帶兵能力,從而為以后騎軍分兵劫掠青海分配任務。
“龐師立。”
龐師立抱拳道:“末將在。”
“你領騎軍一萬五千,為右翼前往西寧。”賈珩吩咐道。
龐師立面頰激動,大聲應諾。
待諸將各自領了軍令,賈珩沉聲說道:“本帥自領一萬五千騎軍連同蒙古精騎,隨后趕赴西寧。”
隨著一條條的軍令,京營如同一架高速運行的機器,無情地運轉起來。
而關于察哈爾蒙古的兵馬,賈珩將在晚一些去宴請察哈爾蒙古可汗額哲。
待分派了諸將的進兵隊伍,賈珩轉眸看向不遠處面容振奮,心神不知何處的魏王陳然,道:“魏王殿下,軍需糧秣原本西寧府有一些還未用完,此外戶部也至少要準備一個月的糧秣,供應騎軍。”
魏王陳然慨然而應道:“子鈺放心,我已經派幕僚籌辦此事,不知我可否隨軍前往西寧?”
這時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可以接觸到堪稱京營驍果的騎軍,并與子鈺共事。
賈珩凝眸看向魏王陳然,溫聲說道:“王爺今為軍需官,押運糧秣,自然也要隨軍從征。”
這次騎軍是征戰主力,等到了西寧以后再讓金鉉拿出家底,這次要趁著固始汗遠征藏地,徹底解決青海諸部的問題。
崇平十六年七月下旬,漢廷的二征西北拉開轟轟烈烈的帷幕。
相比第一次征西,這一次全軍縞素的京營騎軍,頗有幾許哀兵之意,這是一場復仇之戰。
卻說另一邊兒,南安太妃被一眾錦衣府衛叉將出去,跌跌撞撞剛剛站穩,一張白凈面皮又青又紅,身軀氣的渾身哆嗦不停。
在過往幾十年的日子里,到哪里不是被奉為座上賓?這樣卻被不體面地叉出去,生平從來沒有這般羞辱!
南安王妃羅氏道:“太妃,不能就這般算了。”
柳芳之母孫氏,面色微變,低聲道:“太妃,咱們去長樂宮找太后告他們賈家一狀。”
南安太妃皺了皺眉,擺了擺手,說道:“不可再去了。”
先前宮里天子吐血暈厥之時,太后娘娘已經劈頭蓋臉地訓斥她一頓,她這個時候過去,也是自找沒趣。
石光珠之母郭氏道:“那誥命夫人的尊位…”
而錦衣府衛已經去了宮中,稟告賈珩所請。
南安太妃臉色難看,心頭也有一些憂懼,急聲說道:“老身太妃的封號是太上皇所封,他們憑什么褫奪老身的封號?別搭理那黃口小兒,他不過是嚇唬人的。”
因為此刻的南安太妃真的感覺到一股可能,再怎么說,嚴燁吃了一場大敗仗,將天子氣的吐血暈厥。
先前之所以各種蹦跶,一是欺賈家榮國府老弱在府,二是崇平帝雷霆遲遲未落,而只有馮太后的怒火。
郭氏遲疑說道:“那我們家的誥命夫人。”
南安太妃梗著脖子,說道:“老身去請丹書鐵券,向宮里求見太上皇。”
南安家自太祖朝定鼎之功,至太宗朝更有拓邊逐虜之功,在隆治一朝更是立下不少擎天保駕之功,豈能讓小兒給禍害了?
卻不等兩人說話,南安太妃在羅氏的攙扶下,喚上嬤嬤,先一步登上馬車,八寶簪纓馬車車輪轔轔轉動,沒有多久,就消失在寧榮街的盡頭。
方才實在是太過丟人現眼,哪怕多留一刻鐘,都覺得渾身難受。
只留下柳芳之母孫氏以及石光珠之母郭氏,兩人面面相覷,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不少焦慮。
“咱們先去侯家商量商量。”郭氏道。
在四王八公之中,其中以齊國公陳家最慘,現在已經掛起了一道道白幡,開始遙祭已經陣亡西北的陳瑞文。
而侯孝康與馬尚兩人皆是已經逃至西寧,倒是并無大礙。
修國公,侯府,后宅廳堂之中,侯孝康之母胡氏一身暗紅顏色的緞面裙裳,云堆翠髻,此刻正在府中長吁短嘆,低聲道:“外間是怎么個消息?孝康現在是生是死?”
兒媳婦兒盧氏哀聲說道:“已經派人去兵部問過了,這會兒還沒回來。”
胡氏一手扶著額頭心頭焦慮不勝,說道:“那就再打發人去催催。”
就在盧氏應著過了一會兒,只見一個嬤嬤進入廳堂說道:“老太太,大奶奶,去的人回來了。”
胡氏連忙吩咐道:“快讓人過來。”
不大一會兒,就見一個穿短打衣衫的年輕小廝小跑過來,行禮道:“老太太。”
“怎么說?”胡氏以及盧氏都將迫不及待的目光,投向那年輕小廝。
年輕小廝說道:“老太太,兵部那邊兒的人說,大爺領兵在西寧府城與撫遠將軍一同堅守城池,并無大礙。”
胡氏聞言,面上憂色方去,長松了一口氣,說道:“神佛保佑,那有沒有說什么時候回來?”
這個時候王公貴族的貴婦人都佞佛,此刻幾乎說出與孫氏、郭氏之人同樣的話語來。
那小廝正要說話,就在這時,外間的嬤嬤進入廳堂之中,高聲說道:“老太太,太太,理國公家的孫老太夫人來了。”
胡氏聞言,忙說道:“快去迎迎。”
不大一會兒,柳芳之母孫氏以及石光珠之母郭氏等人,如喪考妣地進得廳堂。
胡氏連忙追問道:“怎么了。”
孫氏沉聲道:“太夫人,你是不知道,那賈家是多狂多橫,我和南安老太妃去了榮國府上討個公道,誰知道那賈家小子將我們都攆了出來。”
不好說拖拽,只能說是攆了出來。
胡氏眉頭微皺,道:“太妃呢。”
“太妃氣的不行,已經回去了。”郭氏說著,道:“那姓賈的還說要到宮里奪了我們的誥命夫人還有王妃的尊號,老姐姐你說這事兒…”
胡氏聞言面色微變,看向兩人,說道:“這不能吧。”
盧氏就沒有什么心眼,說道:“老太太,這可不好說,這吃了這么大的敗仗,說不定。”
胡氏蹙眉數據哦道:“那咱們家的誥命之位沒事兒吧?”
盧氏道:“咱們又沒有去賈府。”
郭氏、孫氏:“…”
這時,郭氏定了定心神,道:“你們家孝康有信了嗎?”
可以說侯孝康的生死也牽動著柳、石兩家的心。
盧氏語氣輕快說道:“老爺說是去了西寧府。”
“那就好,那就好,人沒事兒就好,人沒事兒就好。”柳芳之母孫氏連忙說道。
心頭卻有些羨慕,不像她家芳兒,現在落在番人手里。
好在聽那賈家黃口小兒說,要不了多久,芳兒也能回來了。
宮苑,福寧宮中——
崇平帝聽完戴權稟告,眉頭緊鎖,神色不虞,冷聲說道:“南安老太妃領一眾誥命前往賈府去鬧事?她們還有臉鬧事?”
戴權小心翼翼道:“陛下,聽說是去榮國府要讓賈家的女孩兒去和親。”
崇平帝冷哼一聲,道:“恬不知恥!”
似乎這樣無恥之尤的開國武勛一家,讓這位中年帝王找回了一絲道德優越感。
“陛下,子鈺請陛下除去幾人的誥命夫人和南安太妃的尊號,陛下怎么看此事?”端容貴妃清眸柔波瀲滟,柔聲說道。
畢竟是岳母心疼女婿,聞聽賈家受委屈,倒也感同身受。
崇平帝默然片刻,道:“都是功臣之后,朕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處置。”
正如賈珩所說,對南安郡王等一眾開國武勛的處置,崇平帝的確沒有想好,或者南安郡王還好說,但這些家眷,崇平帝不便處置。
或者說崇平帝太過心強,不自覺將自己給南安等人綁在了一起。
端容貴妃道:“陛下,這樣一直拖著也不是個事兒,如果她們再去賈府鬧事兒,也影響子鈺出兵。”
崇平帝道:“容妃說的也在理。”
就在崇平帝想要開口之時,女官進入殿中,說道:“太后懿旨,允衛國公所請,南安太妃并孫氏、郭氏等府中女眷,皆褫奪誥命尊號,著內侍省派宮人圈禁至府,教導禮儀,不得外出。”
崇平帝聞言,吩咐道:“戴權,按太后懿旨辦理。”
“奴婢遵旨。”戴權躬身行了一禮,拱手說道。
端容貴妃見此,暗道,如是太后處置,的確更為妥帖一些。
而南安太妃乘馬車返回到府上,在后宅廳堂中坐定,白凈面皮余怒未消,“咔嚓”一聲,茶盅落在地上,周圍垂手侍奉的南安郡王側妃以及一眾姬妾,見此心頭都是一驚。
王妃羅氏說道:“太妃,那賈家人說的褫奪太妃尊號…”
“我們家是開國勛戚,你公公在世之時,不知打了多少勝仗,燁兒縱然打了這么一場敗仗,也不會怎么著,聽那賈珩小兒嚇唬人!”南安太妃自顧自說著,似是給自己壯著膽子。
羅氏在一旁說道:“是啊,這次也不能怪王爺,都怪那賈家人,非要將紅衣大炮帶走,否則王爺就打贏了。”
其他的側妃以及姬妾都紛紛附和說著,就在這時,外間一個嬤嬤說道:“太妃,王妃,不好了,宮里天使來人了,還有不少嬤嬤。”
南安太妃面色一白,忽而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在羅氏的攙扶下前往廳堂。
來者正是趙昭儀,展開一封明黃色的題本,不同于奏疏,題本邊緣以及中心描以鸞鳳,內纂玉印,說道:“太后娘娘懿旨。”
“臣妾恭請太后娘娘旨意。”南安太妃以及王妃羅氏紛紛跪下,緊緊垂頭。
趙昭儀說道:“南安太妃徐氏,口德不修,不惜壽福,在京寡居期間,不思為社稷祈福,于兵事危難之時,煽動理國公、繕國公等家諸誥命登榮國府滋蔓事端,擾涉軍機,依衛國公所請,褫奪南安太妃嘉柔之尊號,府中女眷一體圈禁至府,無懿旨不得外出半步!”
南安太妃聞言,只覺身形一軟,面色蒼白,背后冷汗不停滲透而出。
如果是宋皇后可能對南安太妃這位老資格還有一些忌憚,但以馮太后的位份,就是教訓崇平帝,崇平帝也得聽著。
馮太后借賈珩所請奪去太妃尊號,也算是出了先前崇平帝吐血暈厥的一口氣。
“接旨謝恩吧。”趙昭儀合上題本,目光淡漠地看向南安太妃。
南安太妃一下子似乎蒼老了十多歲,面色灰敗。
而相似的一幕也在隨后發生在理國公和繕國公府上。
正如賈珩所言,這種小事兒根本沒有人在乎,甚至暗暗松了一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