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府 天香樓中,隨著賈母與秦可卿先后出言駁斥著南安太妃,廳堂中陷入短暫的安靜。
南安太妃先是一愣,然后白凈面皮上現出一絲不自在的笑意,說道:「老姐姐,理是這個理兒,但人家可不這么想,況且常言道,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秦可卿彎彎秀眉之下,晶瑩美眸冷色蘊起,寒聲說道∶「牛家夷族,滿京城都知道緣由,變節投敵,國法難容!如果南安太妃為著牛家叫屈,現在就可向宮里求情,也不必拿我家夫君來說事兒,我家夫君在中原就是收拾他們留下的爛攤子。」
這一去,這么久都沒有回來,如果不是中原寇亂,夫君也不會去平叛,更不會與那位咸寧公主一同前往中原之地。
南安太妃聞言,一張老臉徹底掛不住,悻悻然道∶「誰也沒說不是,珩哥兒他在河南打的勝仗,京里這幾天都知道的…罷了,也是外面那么一說,我就是這般說說。」
天香樓中眾人聽著南安太妃和秦可卿的「言辭交鋒」,冷眼旁觀,一言不發,只是心頭生出不同程度的厭惡。
事實上,在場之人中,也就秦可卿既為一品誥命夫人,又為賈珩之妻,才有資格說這個話,旁人都不行。
因為,南安太妃身份貴重,又是長輩,鳳紈、尤氏雙姝不管是身份還是地位,都不合適。
至于釵黛、四春、云岫等年輕姑娘,大人說話,小孩兒就不能胡亂插嘴,否則,也會被外人說閑話。
賈母年歲大了,又不好與人起爭執,故而最終秦可卿以言駁斥,就恰如其分。
南安太妃身旁的南安王妃羅氏,容色變了變,張了張嘴,想要幫腔。
卻在這時,楚王妃甄晴秀眉之下的美眸閃了閃,忽而開口說道∶「賈夫人這話說的是,那牛家變節投敵,將父皇氣成那樣,說來,那天牛家的請功奏疏,還攪亂了魏王弟的封妃大典,在喜慶的日子,鬧出多大的難堪來,太妃如是為著牛家叫屈,魏王弟只怕第一個不答應吧人成親的婚禮,一輩子就那么一遭兒,老太妃若是想幫著說話,先前就該進宮求情才是。」
此言一出,恍若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南安太妃的臉上,火辣辣的痛。
秦可卿道:「前不久牛家出事,聽說牛家去老太妃府上求情,老太妃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現在偏偏過來說這些話」
甄雪正端坐著,明眸抬起,詫異地看了一眼自家姐姐。
心道,這是賣著秦氏的好了,不過見著自家姐姐和秦氏聯手說落南安太妃,看著怎么就有一些古怪。
甄晴玉容微頓,鳳眸光芒凌冽,輕聲道∶「如說理國公家的柳同知,當初軍報造假諢騙文武百官,就屬他最為積極,如今父皇派他去北疆押運軍需糧草,也有幾分誡勉之意,老太妃如是覺得處置重了,可以讓魏王弟進宮求情嘛。」
南安太妃眼神一凝,心頭不悅。
讓魏王去求情,宮里的皇帝怎么想,這個楚王家的,就是在使著絆子,分明是想拉攏著掌著兵權的賈家。
聽著甄晴所言,甘氏凝了凝秀眉,心思就有著幾分古怪,她家大女兒,為著賈家說話,好吧,雖然兩家是老親,可這是不是有些太賣力了 思量了會兒,心頭了然。
還是因為賈珩,如今權勢炙手可熱,這是為著她那個楚王女婿在使力氣。
南安王妃羅氏笑了笑,說道∶「王妃,婆婆她也只是做個中人,想著一眾老親,都是幾十年的交情,不好讓外人說了閑話。」
南安太妃也順勢說道:「我也是這個意思,這不是外面胡亂說著,那既然這般,老姐姐,我回去和柳家說說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老姐姐,你說是不是 見氣氛有些古怪,賈母也順勢岔開話題,緩和了語氣,說道∶「外間的事兒,自有他們朝堂上的那些大臣操心,咱們也不好說什么,再說珩哥兒他現在既然在河南忙著宮里交辦的差事,也不好因這些瑣碎的事兒分了心。」
眾人都紛紛說著附和的話,這個插曲算是過去了。
賈母旋即又尋著甘氏說話,多是問著南省的一些趣聞,甘氏也微笑敘說著,一時間氣氛重又和諧、融洽起來。
南安太妃坐在原地,手中拿著手帕,多少就有一些尷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與自家兒媳婦兒對視一眼。
就在這時,只聽外間一個嬤嬤踩著木梯上得閣樓,那張宛如橘子皮皺巴的面容上,褶子都笑開了花,歡天喜地說道∶「老太太,奶奶,宮里天使傳旨來了,說是朝廷封了珩大爺伯爵,讓老太太和珩大奶奶前去聽旨呢。」
此言一出,恍若一股喜氣洋洋的春風,吹進了整個天香樓二樓,所過之處,紅桃綠柳,姹紫嫣紅,皆是隨風搖曳,又驚又喜。
這是…封了伯爵 哪怕這幾天都有所猜測,多少有了一些心理準備,可突然就這般「最后一個靴子落地」,也讓眾人驚喜交加。
坐在探春之側,著粉紅色襖裙,頭戴珠釵步搖的寶釵,那張豐潤、白膩的臉蛋兒,容色喜色浮起,彎彎秀眉下,那雙水潤瑩光的杏眸明亮熠熠,其中流溢的動人光采,而少女因為心也急促幾分,如雪的臉蛋兒上,現出一抹異樣的紅暈。
伯爵…這是超品的公侯伯。
珩大哥他如今不足二十歲,已然封著超品之伯,以后如開國之時那些年輕勛貴,為公侯,甚至郡王,都是指日可待。
元春那張與自家表妹寶釵一樣豐美、溫婉的玉容,同樣涌現欣喜之色,玉顏生暈,明艷動人,眉梢眼角流露的風情,幾讓人心神一跳。
珩弟…他終于靠著自己的能為走到這一步,她們賈家到現在,比之開國榮寧兩公在時也不遑多讓了。
薛姨媽原本旁觀著南安太妃以及賈母敘話,也不好插嘴,此刻聞言,目中滿是復雜,心頭欣喜、艷羨等思緒涌起。
欣喜之處在于,賈史王薛,賈家起勢,薛家也能沾一些光。
珩哥兒媳婦兒真是大福氣,這是嫁了什么樣的好夫婿 念及此處,不由將目光投向那位豐姿麗韻,綺霞云鬢的玉人。
此刻不僅是薛姨媽心思復雜,時不時偷瞧著秦可卿的神色。
鳳姐瞥了一眼秦可卿,艷麗的少婦臉上復雜無比,笑了笑道∶「老祖宗,這可真是皇恩浩蕩了。」
賈母已是笑的合不攏嘴,說道:「是啊,皇恩浩蕩。」
榮寧兩府,哪怕爵位都還未除之時,也只是擁有一個三等將軍,一個一等將軍,莫說公侯伯這等超品爵位,就是子男這樣的五等爵都不見一個。
如今封著伯爵,而且還是因為珩哥兒一刀一槍打出來的,這比起小國公爺都…差不離兒了。
而就在鳳姐身旁坐著的李紈,手中捏著一方手帕,心底早已涌起一股深深無力感,神情恍惚,心思復雜。
她教導著兒子讀書進學,科舉出仕,這輩子…或許下輩子,都不可能走到這一步,伯爵。
當一個人的成就,超越了大家的認知時,嫉妒已然沒有了任何意義,只有羨慕、無奈等等情緒,甚至于…道心動搖。
王夫人面色蒼白,嘴角抽了抽,手中捏著的一串兒佛珠,已因為用力而輕輕顫抖著。
那位珩大爺功封伯爵,這是超品的爵位,她們王家祖上,也不過是才伯爵而已。
可這是人家一刀一槍打出來的。
事實上,當初如果賈珩沒有固辭寧國之爵,以其為晉身之階,那么現在多半要引起府中一些嘀咕,比如王夫人說不得,如不是當初讓你繼承了寧國的爵位,你會有今天 因為賈珩由白身而因功勞封爵,這種想法和說法完全沒有存在的余地。
邢夫人看了一眼「強顏歡笑」的王夫人,心頭暗暗搖頭,這個弟妹現在還看不清形勢,念及此處,看向在惜春身旁坐著的邢岫煙,見著少女面上見著一絲喜色,心頭微動。
另外一邊兒,秦可卿芙蓉玉面,彎彎秀眉下,烏珠流盼的美眸,也涌起喜色。
在這個妻憑夫貴的時代,伯爵夫人,比一品誥命更在其上。
這時,身旁的尤二姐、尤三姐同樣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面上的雀躍之色。
兩姐妹住在寧國府,不僅是下面的丫鬟,就是尤二姐,心底也隱將自己視為賈珩的姬妾。
至于尤三姐,艷冶、妖媚的玉容上,那張白里透紅的臉頰,因心緒激蕩已然嫣紅如血,恍若紅艷桃蕊,美眸更是水光盈盈,蒙上一層霧氣,粉紅馬面裙之下,一雙繡花鞋的后腳跟輕輕并攏,似是輕輕蹭了下腳跟,同樣是道心動搖,心旌搖曳。
黛玉春山黛眉之下的明眸,粲然星眸晶光閃爍,目光也有幾分恍惚,尤其是懷中的羊紋玉符,似有一股綿綿不絕的熱力般,灼得心口微熱。
見證著賈珩,從當初那個從柳條胡同面對賈珍逼迫,還需在榮慶堂中仗劍而鳴的少年,一步一步走到現在,沒有比這位心思細膩的少女明白,那個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少年,究竟經歷了多少艱辛。
不說其他,那天雨夜的血腥氣…
黛玉捏著某人遺落而來手帕的纖纖玉手,輕輕撫了撫心口,握住羊符,胃煙眉下如瀟湘之水的清眸,宛如蒙上一層朦朧煙雨,心底幽幽嘆了一口氣。
他這會兒,許是和那位咸寧公主朝夕相處,言談甚歡罷。
哪怕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去想一些有的沒的,可心底仍是有著沒來由的煩躁。
南安太妃臉色又白又紅,目光陰沉不定,將天香樓二樓的眾人面上的喜色收入眼底。
心頭冷嗤,區區伯爵而已,他們家還是世襲罔替的郡王,那賈珩一輩子,也比不上,不定哪次馬高蹬短,就丟了性命。
這會兒,眾人正沉浸在歡喜不勝的心情中,都沒心思理會南安太妃以及南安王妃這一對兒「惡客」的神態變化。
甄晴美眸閃了閃,心頭也有幾分感慨。
封爵為伯,哪怕在大漢頂級武勛中也算是有了一席之地,這才是武勛立身存世的底蘊,先前的一等男,爵位終究還是有些低了。
不過,她也不怎么看重爵位,主要是賈珩掌握著關要兵馬————京營,這才是關鍵時刻能夠扭轉乾坤的東西。
念及此處,不由瞟了一眼自家妹妹,捕捉到那雪顏玉膚的臉蛋上的欣喜神色,心頭微動。
妹妹她…有些不對勁。
無他,因為甄雪這會兒一雙溫寧如水的目光,怔怔失神,晶瑩如雪的臉蛋兒見著喜色流溢。
經過甄晴不久前,天天提著賈珩的事跡,好似后世女大學生追連續劇,甄雪儼然在一定程度上代入了主人公。
就在眾人喜不自禁,浮想聯翩之時,甘氏面上笑意繁盛,善意地提醒了一句道∶「太夫人,別讓天使等急了,得去擺香案,接圣旨呢。」
賈母聞顏,也反應過來,拄著拐杖,起得身來,笑道:「是,去接旨,可卿,咱們去接圣旨要緊。」
接旨也不是誰都去,也就賈母、王夫人、秦可卿等賈府誥命夫人,過去接旨,幾個丫鬟、嬤嬤攙扶簇擁而去。
邢夫人、鳳姐和李紈幾個媳婦兒和元春等成年姑娘陪著甄家客人敘話。
一時間,天香樓中又是興高采烈的熱鬧起來,這座二樓空間軒敞,以后各式屏風隔開相對獨立的空間,眾鶯鶯燕燕聚之一堂,歡聲笑語,宛如鶯啼燕語,悅耳動聽。
只是南安太妃與羅氏坐在一旁,多少有些尷尬,南安太妃只得看向邢夫人和鳳姐這對兒婆媳,笑了笑,說道∶「今個兒是府上大喜的日子,我們來的還真是時候了。」
邢夫人說了幾句場面話。
鳳姐笑著接過話頭兒,說道∶「老太妃說的是,等會兒還要設宴款待,還請太妃和王妃,留下用飯才是。」
暗道,明明是夜貓子,一只嘰嘰喳喳的黑鴇,偏偏想暗示自己是報喜的喜鵲兒上門。
不過,不論如何,四王八公這等老交情,該有的禮數也應周全,省的在外面傳著什么閑話。
甘氏笑道:「因功封爵,這爵位可是能傳承子嗣的家業,這真是一樁大喜事兒,就是可惜珩哥兒不在,不然還要開祠堂祭祖才是。」
正在小聲說著話的姑娘,重又看向甘氏,多是生出類似的念頭。
可惜,就是不在家。
鳳姐笑道:「珩兄弟現在河南,想來朝廷也會知會他如能趕過來就好了。」
探春欣然笑道:「珩哥哥總督地方軍政,如無旨意,不好一個人擅離封疆的。」
鳳姐笑道:「瞧瞧,三妹妹對這些朝堂上的事兒摸得清。」
眾人都是輕笑了起來。
甘氏輕笑說著,然后又問道:「倒也不知是什么封號,這爵位都有封號,還不知宮里封著什么封號」
心底多少也有一些羨慕,兩個女兒為王妃不假,可甄家自己卻沒有什么爵位傳承下來。
鳳姐笑道:「這個,我們可就不懂了,三妹妹,你可知道」
眾人聞言都看向探春,眉眼英麗、顧盼神飛的少女,這會兒面帶喜色,只是目光現出失神,藏著一股魂牽夢繞的思念。
迎著眾人一道道目光,探春輕笑說道:「嫂子,封爵之號,一般都是美稱,不過怎么取,還是要看著宮里的意思,還有那些內閣大學士,他們都是學究天人的飽學之士,咱們在這兒猜也猜不出來,等老祖宗和嫂子過來,就知道了。」
元春看向自家妹妹,點了點頭,輕笑道:「三妹妹說的是。」
楚王妃甄晴以及甄雪,對視一眼,心頭不約而同涌起猜測。
不知封著什么爵位,侯伯 這時,湘云正拉著水歆,翻著花繩,方才的唇槍舌劍,姑侄兩人渾然不受影響,但這會兒的封爵也吸引了湘云的心神,聽著幾個人說話。
「云姑姑,該你了」水歆伸著兩個白生生好似蓮藕的小手,糯聲說道。
湘云笑著揉了揉水歆的劉海兒,輕聲道∶「好歆歆,一會兒再玩,我先聽聽怎么回事兒。」
水歆撅了撅粉嘟嘟的小嘴兒,有些快快不樂。
離得稍遠一些,邢岫煙身旁的惜春,俏麗小臉上也見著欣然,轉頭看向眉眼之間,秀郁嵐煙的邢岫煙,低聲道:「岫煙姐姐,等會兒告訴妙玉姐姐才是。」
邢岫煙聞言,不知想起什么,拿起一方藍色手帕,掩嘴輕輕一笑,笑意淺淺,好似柳絮青煙,然而秀麗婉美的玉容,卻好似渺渺云霧散逸開來,湊過一張粉膩俏臉過去,附耳說道:「這幾天府上唱戲唱了好幾天,她昨個兒還說著吵鬧,也不知這會兒聽到這個消息,等府里再慶賀著,還說吵鬧不吵鬧呢。」
「只怕不是幡動,而是心動。」惜春輕輕笑起來,眉眼彎彎如月牙,俏麗如霜的臉蛋兒也少了幾分清冷之相。
他封了伯爵,她以后大抵就是伯爵…妹妹了吧。
和鳳姐坐在一塊兒,陪著說話的邢夫人,遠遠瞥了一眼遠處正在和惜春說話的岫煙,目光閃了閃。
那位珩大爺封了伯爵,愈發得勢,等他回來,就不能再拖延了。
而就在這時,隨著說笑聲音傳來,分明是賈母與秦可卿、王夫人,從外間領著一眾嬤嬤、丫鬟,浩浩蕩蕩而來。
眾人都起得身來,面上見著好奇之色。
「老祖宗。」鳳姐笑著迎了上去,問道:「接完圣旨了」
說著,目光在幾人手中打量,卻并未見那明黃絹帛。
」圣旨已放到祠堂里供奉起來了。」不等鳳姐以及眾人相詢,賈母面上笑意吟吟,開口說道:「宮里封了珩哥兒為三等永寧伯,正兒八經的超品伯爵。」
「永寧伯」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眼睛都是一亮,思忖著永寧伯三字的含義。
元春嫣然笑道:「老祖宗,這封號貼切,珩弟他是寧國一支的,帶上一個寧字,永字也是吉利,永者,恒也,這是長長久久之意。」
眾人聞言,都是頻頻點頭。
這時候都沒有人聯想到「咸寧」,而是因為寧國一脈,自己就帶個「寧」字,自然而然就往這方面去想。
「大姐姐,永寧二字,只怕宮里也有期冀大漢世代永寧的意思呢。」探春英麗眉眼間,欣然不盡,輕笑說道.
黛玉星眸失神了下,在心頭喃喃重復著,永寧,永寧。
鳳姐笑道∶「這封號里還有這么多門道,倒像是取名字,討個好彩頭一樣。」
眾人都是輕笑了起來,一時間,天香樓二樓花廳中充滿歡快的空氣,微風徐來,將會芳園中的馥郁花香吹進了二樓,讓人心情也不由好了起來。
甘氏笑道:「這就是宮里的期許,希望珩哥兒將來還能再立新功,為朝廷建功立業。」
甄晴與甄雪聽著,也點了點頭。
南安太妃在一旁聽著,面色愈發不自然,按捺住想要出言譏諷的沖動,早知道,她方才走就好了。
賈母嘆了一口氣,稀噓說道∶「不止呢,宮里還給珩哥兒他娘追封了誥命,唉,他娘命苦,如是還在世上,看著珩哥兒這般有出息,該有多高興。」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臉上的笑意也斂去一些。
直到現在,猛然有人發現,賈珩自幼喪父,母親現在也不在人世,然而偏偏是這么一個庶子,一步步走到永寧伯的位置,更是朝堂的重臣。
如何不讓人感慨萬千。
黛玉心思細膩,念及此處,目光怔怔出神。
他從來沒有在人前表現出來,與他比起來,她有著外祖母的疼愛,還有父親在揚州惦念著…
少女心底深處生出一股難以言說的感觸。
那種感觸,其實喚作…母性,嗯,黛玉媽媽。
而元春玉容失神,眼圈微微紅著,心頭的母性早已如潮水般涌起。
怪不得珩弟每次都像小孩子一樣趴在她玉虎上…
念及此處,心頭一跳,她這時候都在胡思亂想什么 這和那些也并沒有關聯才是啊…
南安太妃聽著眾人的議論,心頭冷笑連連,無父無母,難怪養成那般牛心孤拐,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
見氣氛有些低沉,鳳姐寬慰道∶「珩兄弟如今也算是給嬸子爭氣了,縱然嬸子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了。」
秦可卿抿了抿粉唇,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前段時間是清明節,夫君那時候還在河南平亂,想回來也回來不成。」
「忠孝自來兩難全,想來珩哥兒 他娘在天之靈,也能體諒著。」賈母感慨說道∶「如今,給他娘追封了超品誥命,已是最大的孝道了。」
眾人聞言,都點了點頭,稀噓感慨不已。
而李紈面色頓了頓,分明更有體會,她養個兒子,不是就求著將來有一天,能封賞著誥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