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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八章 咸寧公主怎么還帶這樣的?

  時辰已過子夜時分,營寨中燈火通明,人影憧憧。京營兵馬在四周寨墻上,手執軍械,朝四方警惕而望。

  咸寧公主立身在中軍營帳前,看向那在錦衣衛士簇擁下,大步而來的少年。

  如果這位公主沒有隨著賈珩前來河南平亂,那么這種強烈的參與感所導致的關注程度自然就沒有多高,而開封府的失陷與收復,或許更像是一個陌生的地名,沒有太多的意義。

  「殿下。「賈珩行得近前,面上的冷色融化幾分,喚道。

  「先生,開封府城那邊兒,戰況如何「咸寧公主清冷如雪的玉顏上見著期冀。

  賈珩點了點頭,道:「剛剛,官軍已奪下開封府城,諸部還在清剿開封府城中殘敵,開封收復了。」

  咸寧公主聞聽此言,芳心中幾有一團欣喜炸將開來,往日那如冰雪融化的清冷聲音中,雀躍之意難掩,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從軍帳中跟著出來的夏侯瑩,聞聽開封城已經收復,也暗暗松了一口氣。

  「殿下,外間風大,咱們進軍帳再說吧。「賈珩溫聲說著,然后挑開一旁的帳篷簾子,進得軍帳。

  咸寧公主見此,連忙跟上賈珩。

  身后的夏侯瑩面色變了變,將抬起進入帳篷的步子重新放下,然后站在一旁,按刀而候。

  「劉千戶「夏侯瑩皺眉看向劉積賢,低聲道:「劉千戶有事」劉積賢怔了下,搖了搖頭,道:「沒事兒。」

  夏侯瑩「嗯「了一聲。

劉積賢也反應過來,與一眾親衛在外等候。軍帳之中  咸寧公主白璧無瑕的玉面上見著欣喜之意,秀眉下的一雙妙目熠熠流波,輕聲道:「先生,開封城重新奪回,那些賊寇匪梟呢可曾擒獲了「

  賈珩轉頭看著氣質清絕、容顏俏麗的少女,道:「正要和殿下說。」

  咸寧公主凝起明亮澄瑩的眸子,看向對面的蟒服少年,靜待其言。

  「原本開封城里有五伙賊寇勢力,以五人為寇梟,其中,賀國盛和羅進忠兩人均被京營官軍擊斃,高岳自持武勇,連殺我軍士卒將校,已被生擒,李延慶眼下還在逃亡,我派了揚威營參將龐師立前去追殺,至今尚無消息傳來。「賈珩面色沉靜,徐徐說道:「倒是走了王思順,聽說他領著人駕舟船,沿水路逃到了黃河對岸。」

  咸寧公主思量著賈珩的話語,問道:「先生所言被生擒之人,可是那位打破開封府的高岳」

  高岳的大名,因為打破開封,已經響徹整個河南之地。

  咸寧公主近得前來,忽而聞到賈珩身上濃重的血腥氣,玉容微變,驚聲問道:「先生和賊寇動手了」

  連忙打量著眼前少年,只見啜服外間披著的披風除卻見著一些灰塵和血跡外,身上幾乎毫發無損,咸寧公主這才放下心來,暗暗松了一口氣。

  賈珩點了點頭,道:「高岳勇猛強悍,連斬我京營部將,我為京營節帥,見其逞雄耀武,自不能容忍,遂親自與其交手,力擒其人。」

  「先生親自動...手這...…也太險著了,聽瞿將軍說,高岳驍勇非常,先前在汜水關就在瞿將軍的追殺下逃走。「咸寧公主憂切說著,抿了抿粉唇,輕聲道:「先生,我聽人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雖然沒有親見,但也能感受兩軍陣前交手的兇險。

  賈珩面色一肅,搖頭道:「我不是什么千金之子,我本出身寒微,承蒙圣上慧眼拔擢,簡拔于草莽之間,自要用命效死,當然,如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自然不會不自量力逞強,兩軍陣前為人所斬,徒惹人笑。」

所謂,千金  之子,坐不垂堂,如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儒將,尚且可言。

  但對他這種可力挽二石之弓,天生神力的人說,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就好像陳宮某天對呂布說「明公安心在后方就坐,可讓魏續、宋憲前去沖殺」一樣可笑,再好像姚廣孝給朱棣說「你為國家宗藩,身份貴重,兩軍陣前廝殺,悉托張玉、朱能」一樣滑稽,再好像秦瓊對李世民說「大破竇建德一事,由我等領兵,殿下且在后方安坐,以免為敵軍所趁」—樣荒謬!

  從來沒有什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只有毗餒撼樹,自不量力!如果沒有朱棣、趙大的武勇將略,還非要學兩人御駕親征,那時才是豬叫門,驢車漂移,淪為天下笑。

  可如是朱棣、郭榮,哪怕是成了皇帝,關鍵時刻,為了激勵士氣,一樣要將中軍大囊往前移去。

  這還是萬金之軀的皇帝。

別說他只是武勛節帥,就是一方之主,如果身懷武勇,情況緊急時候,不僅中軍大意要壓上去,甚至還要提刀上陣廝殺,否則,與那些只要一身居高位就惜命怕死的無膽鼠輩有何兩樣  岳武穆之言擲地有聲,武將不怕死,文官不愛財。

  有些人,官沒有當多大,就已經學會了躲在后方,貪生怕死!而他還是那個將數百老弱之卒,深入翠華山中,直搗匪巢的少年。

  咸寧公主目光流波,輕聲道:「先生心里有數就好。」

  賈珩看向對面的少女,對上那一雙滿含關切的清眸,溫聲道:「讓殿下擔憂了。」

  與旁人不同,咸寧也是關心則亂。

  咸寧公主明眸定定地看向對面的少年,抿了抿櫻唇,柔聲道:「剛才一直想著先生那邊兒兵力是否不夠,開封府這樣的大城,總要多帶一些兵馬,如是我沒有在這兒,先生也不用分出五百兵馬過來保護,也能多帶一些人過去攻城,也能多增加幾分成算。」少女說著說著,似乎陷入了某種自責擔憂情緒,原本清冷悅耳的聲音有些低沉。

  賈珩面色頓了頓,道:「其實,在開封府城那邊兒,我也擔心殿下這邊兒會有什么事兒,還擔心留的兵馬太少了。」

咸寧公主聞言,明眸看向對面的少年,怔怔望著。她方才真是提心吊膽,先生他也是嗎  是了,如果不是擔心她,先生這會兒應該在開封府城中坐鎮,而不是第一時間返回大營..….這原就是過來看她的。

  心念及此,咸寧公主胸腔中的一顆芳心砰砰跳的厲害,好似要跳出嗓子眼一般。

  事實上,情誼大多時候都不需要說出口。

  咸寧公主抬眸對上那道復雜的目光,只覺一股喜悅和感動的情緒在心底醞釀著,心頭似乎生出一股莫名的沖動。

  賈珩默然片刻,躲過那柔波點點的目光,低聲道:「好在賊寇人心不齊,各懷鬼胎,不然這仗還有的打,如果高岳當初沒有在汜水關損兵折將,以其人將略武勇,必然要以手下兵馬整合其他幾家,再想如今夜這般破城,就不容易了,只怕需得集步騎十萬,集合數萬丁夫,才得試著破城。」

  這都是可以想見的事兒,沒有在汜水關折損的高岳,以四千人再加上首破開封府城的威望,大敵當前,很容易取得對其他幾家勢力的控制、支配權,那時候,開封府這樣一座大城沒有十余方人圍攻,想要攻破,想都別想。

  「先生,不知攻城傷亡幾何「咸寧公主見少年躲開目光,櫻顆貝齒咬了咬嘴唇,近得前來,輕聲問道。

  有時候,她都不知道先生在想什么,明明已經.....

賈珩輕聲道:「京營幾部傷亡匯總還未送過來,不過單以白日騎卒試探攻城,就傷亡了一二百人,這次攻破開封府城,因為有著內應接應  ,想來最終傷亡不會太多。」

  這就是他為何非要以剛剛成軍不久的京營騎軍,急切攻城的原由。

一旦開封府城中的各部賊寇在外面壓力下,完成初步整合,甚至適應官軍的攻城強度,隨著時間過去,各部協同能力提升,再加上對開封府城防御設施運用的愈發得心應手,那時候,步卒趕來就能如愿攻破開封府城嗎  不說其他,比如將城內幾門完全堵住,強迫城內百姓上城協防,激起必死之心。

  雖然此舉可能會遭到開封府城內百姓的自發反抗,但也可能什么反抗都沒有。

那時,鑒于李自成三打開封的前世歷史,開封府城一戰不可下,攻城拖延一兩個月,如何能行  那時候付出的代價,可就不是一夜折損了兩千步騎兩用的士卒那般簡單,而是曠日持久的攻守戰事,連番大戰,死傷者眾。

  因此,哪怕沒有曲朗作為內應,他也必須以所領騎軍趁著賊寇立足未穩,對開封府掌控力度不強之時試著發動一次進攻。

  這是一個執掌樞密國政的軍機大臣,謀全域的思維方式。

  執著騎卒不能攻城之論,那金軍騎兵就不應該南下開封,匈奴和蒙古騎兵就應該在前漢和南宋的巍峨堅城下,仰天長嘆,高呼不可戰勝。

  那些被蒙古騎兵吊打的歐亞大陸諸國直呼內行,嗯,必須要在國內筑城,在邊境修墻。

  咸寧公主轉而問道:「先生方才提及一伙兒賊寇乘著船只逃到黃河對岸先前不是派了兵馬過去圍追堵截」

  賈珩點了點頭道:「已派人尋船只渡河追殺,康紹威部早已前往延津、封丘等地,其部派有斥候在開封以北的黃河北岸進行偵測,如發現賊寇蹤跡,以輕騎沿路清剿,而且明日我會行文諸縣,嚴令各地對賊寇清理。」

  在平原地界,騎兵速度快于步卒,賊寇散亂在廣袤無垠的華北平原上,逃亡不多遠就能被追逐狩殺。

  賈珩輕聲說著,轉頭看向不知何時已與一步之遙的咸寧公主,注視著那雙清幽、明亮的目光,輕聲說道:「殿下,等會兒向朝廷書寫軍報,明日一早以六百里急遞向朝廷報捷。」

  咸寧公主輕聲道:「那我現在就寫。」

  說著,轉身來到一方書案后,拿起紙筆,看向不遠處的少年,道:「先生過來說著,我這邊兒就寫。」

  賈珩應了一聲,在咸寧公主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口述著戰事經過以及賊寇成擒的情形。

  咸寧公主的書法很是秀美、峭麗,不大一會兒,書就一封軍報,轉過蛙首,目光熠熠看向賈珩,道:「軍報寫好了,先生署名、用印吧。」

  說話間,纖纖柔美將毛筆遞將過去。

  賈珩接過毛筆,碰到少女細膩入微的肌膚,觸感略有幾分冰涼,在下方題寫著自己的名字,然后從隨身香囊中取出一方官印,都朝著上面哈了一口氣,在軍報下方的空白處蓋印,道:「等會兒再尋行軍主簿,蓋上大印。」

  賈珩將毛筆放到筆架上,轉眸看向咸寧公主,卻見容顏清麗的少女,正自目不轉睛地看向自己。

  「殿下怎么了「賈珩輕聲問道。

  咸寧公主連忙垂下眸光,拿起軍報,聲音微顫說道:「想來軍報送過去,父皇他也能睡個囫圇覺了。」

  「圣上為河南變亂的事兒沒少憂心,不過明天先飛鴿傳書送過去,軍報估計要在明天晚上了。「賈珩嘆了一口氣,說道。

  幾天不見他的飛鴿傳書和軍報,估計天子已是坐立不安,焦慮萬分了。

  「先生之前說,河南寇亂平定后,還要安撫百姓,這樣的話,尚需一些時日才能回京吧。」咸寧公主柔聲說道。

賈珩面色  凝重,輕聲道:「河南這次附逆者眾,以我看來,還是在于百姓生計艱難,貪官污吏盤剝加劇所致,如不解決此事,賊寇一起,百姓群起響應之事,還會重現。」

  咸寧公主默然片刻,幽幽道:「原想著等先生平叛回京以后,或許還能趕上神京城西山別苑的盛開的桃花。」

  賈珩道:「殿下,什么西山桃花」

  咸寧公主:「…」

所以,先生已經忘記了昔日之約  當初,在河南敗報未傳至神京前,賈珩與咸寧公主有言,如果河南沒有民亂,就與咸寧公主一同去西山別苑踏青,看看盛開其時的桃花,后來民亂一起,反而耽擱了。

  咸寧公主正自心思復雜,轉頭之間,驟然瞥見少年目光溫煦地看著自己,眼神似有幾分莫名。

芳心登時又羞又惱,合著方才先生是在逗弄自己  「先生.....嗯「咸寧公主正要說著什么,忽覺心頭一驚,分明見自家的手已被捉住。

  少女怔在原地,彎彎秀眉之下的晶瑩明眸見著難以置信之色,繼而芳心中一團歡喜炸開。

先生他.....牽她的手  賈珩輕聲道:「殿下,開封府城為古都名城,內有不少名勝古跡,想來也有桃花盛開的所在,等局勢稍定,我陪著殿下逛逛,如何」

咸寧對他的心意,他如何不知  開封收復,心神一松,也有些忍不住。

  聽著少年的敘說,尤其是掌指之間的溫厚觸感,咸寧公主那張清麗如雪蓮的臉蛋兒,浮起兩朵淡淡紅暈,只覺腦袋暈暈乎乎,如飲美酒,原本清冷的聲音已打起顫兒,道:「那......那我聽先生的,在開封府也好。」

  賈珩點了點頭道:「殿下晚上多加件兒衣裳,方才我就覺得手有些涼,果然。」

  說著,松開少女的玉手。

  不得不說,咸寧的手冰肌玉膚,細膩入微,與寶釵和元春相比,沒有那種綿軟溫膩的感覺。

  咸寧公主:「」

什么意思她的手涼所以剛剛只是因為這個  這時,覺得手下一松,玉容微變,不由為之氣結甚至還有幾分羞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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