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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4.我歸去時,生機勃發

  泥介個娘們心腸簡直大大滴壞。

  聽到這話的一瞬間,死亡的預感如期而至。

  明明那么好看的容顏,可這種不是人的話你到底怎么說出來的?

  帶著這個想法,道人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大人好看!”

  該低頭時就低頭。

  說書人沒骨氣…不寒磣。

  “…哈”

  一聲輕笑忍不住從嘴里發出,靠在軟塌上的女子手一揮,車門無風自關。

  “駕…道士,可要記住你今天的話。下次我當著你師父面問起的時候,若敢改口…你便等著客死他鄉吧。”

  馬車徐徐而走。

  留下了滿臉煞白的道人。。

  恁…嫩娘咧!

  道士我的魚就當喂狗了!

  等馬車走遠才敢吐一口口水的道人提著小包掉頭就往回走,剛走兩步,興許是好奇…他不由得打開了包袱,想瞅瞅里面裝著什么玩意。

  可打開后,看到了幾雙新鞋時,又愣住了。

  這又是個什么道理?

  因為沒有走太遠,幾十公里的路途對于追雷來講,也就是熱熱身的程度。

  按照后世的說法,上午不到十點鐘,他便已經追上了沿著官道遷徙的隊伍。而下一站,他們要去伊川。

  伊川是隊伍到達伊闕之前的最后一處安營地點,也是工程量最大的一個階段。按照工程進度來講,這一個半月左右的時間,眾人已經完成了百分之五十的工程量。

  速度講道理,其實很快了。

  而之所以能這么快,和玄素寧有很大的關系。

  沒有她,不管是浮冰,還是溺水,亦或者是一些危險的地方,或者是凡人難以清除的淤泥…這些工程難點現在看來好像出乎意料的簡單。可實際上若沒玄高功在這,天知道要死多少人。

  而當李臻看到了隊伍后,一直跟隨隊伍前進的玄素寧也分毫不差的找到了他。

  “守初。”

  把弟子出讓一夜的女道人并未多問都發生了什么。

  只是看到他回來后,點點頭說道:

  “該走了。”

  “明白。”

  李臻點點頭,在人群前面找到了那一直被馬夫牽引的車馬,騎著追雷趕了過去。

  在玄素寧的計劃里,當隊伍前往伊川時,便是她回香山的那一刻。

  因為最多還有不到十天的時間,陛下就要啟程前往江都。她“游歷”的夠久了,而現在,

  天子出游,

  她自當回山鎮守龍脈。

  而伊川那邊的工程量多在險山,

  要搭建棧橋云梯,開啟時間沒那么快。

  這個時間差,剛好可以等到天子出游后,

  她入宮與越王商討,定下來民夫從伊闕方向逆向回流的計劃。

  楊廣,

  不會給她這個面子。

  但越王…必須給。

  伊闕之地河道平穩,

  安全系數高。到時,

  她會來到伊川河段,用那通天之能把一些險要之地的污穢悉數排除,

  到時,對于清淤的隊伍來講,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天下變坦途了。

  而這份計劃也是李臻心里最完美的計劃。

  自己這二師父,

  人看起來冷冰冰的,

  一心求道,

  追求永恒。

  可是…這么多天相處下來,

  從對方和自己一夜出香山,到這一個多月兢兢業業護佑著這些民夫…種種事情都能看得出來。

  二師父,

  是人。

  不是那無欲無求的仙。

  德行無虧。

  哪怕世人初看,多以為素寧高功乃是不食凡間煙火的仙子。

  可他們卻不知道…在那清高的外表之下,二師父心里到底是怎樣一股火熱的心腸。

  所謂反差即是萌。

  不外乎如此。

  在李老道心里,

  最初與玄高功見面時,對方那般“清高”的形象早就崩塌了。

  可偏偏他歡喜的很。

  也喜歡的很。

  因為在他心里,

  這樣的修道人才是一個真正的修道人。

  “老鄭,回見啊。”

  “恭送守初道長,

  待過幾日時,在下到了洛陽后,

  還請道長抽身開來,賞光賞臉,把酒言歡!”

  當聽到老鄭這話的一剎那,李老道便聽明白了意思。

  于是,他忽然手掐道指:

  “福生無量天尊,鄭大人言重,大人請,

  貧道不敢辭!幾日后,洛陽城,定會備好酒宴,與大人不醉不休!大人體恤黎民之情,

  貧道銘感五內,請受貧道一拜!”

  “使不得使不得。分內之事,分內之事而已。”

  在旁人以為大人只是在說“工程結束后和道長喝杯酒”之言的情形下,二人心照不宣,相視一笑。

  “鄭大人,告辭。”

  “守初道長好走!”

  “駕。”

  馬車脫離了隊伍,向前駛去。

  片刻后,趕車的李臻問道:

  “老師和他說的?”

  車廂內:

  “誰?鄭水官?”

  “嗯。”

  “不錯,我與他說了。想不到此人亦是個愛民如子的性子,已經允諾我,說要修整下水利器械。這幾日,兩郡之地神仙顯靈的消息也傳了進來。一聽說自家田地已經有神仙降世,播撒福祉,他們的心思也都踏實了。守初…”

  “弟子在。”

  “你做的很好。”

  聽到這話,李臻笑著搖搖頭:

  “不及老師半分。”

  “無需謙虛。你之所行,皆在此處,一看便知。”

  順著她的話,李臻下意識的看向了左右。

  這條官道…實話實說,

  走沒走過他已經忘了。

  當時和老杜是不分白天黑夜的在路上跑,見地就犁,遇土就拱,跟個沒見過世面的老牛一般。

  可此時此刻,官路兩側,那梳理的整整齊齊的壟溝之上,田壟禾苗清脆,欣欣向榮,在這春日之中,把一股延續了不知千百年的生機帶到了這方天地。

  一看那整齊的田壟,李臻便知道是自己的手筆。

  渾黃的土壤,翠綠的青禾。

  這個天地萬物竟相爭春的美景,看的道人心潮澎湃,滿懷激動。

  甚至,連呼吸都粗重了幾分。

  而馬車內。

  狹小的四方窗前。

  一改平時跌坐,兩腿并排彎曲,一身秀美傾城的綽約之影目光看向了窗外。

  那片美景,同樣讓她感同身受。

  美不勝收。

  尤其是聽到了自己徒弟那粗重的呼吸聲時。

  她知道徒弟為何如此思緒翻涌。

  同樣。

  這粗重的呼吸聲落在自己耳中,亦是如同天籟。

  非對人。

  只因青禾皆翠,生機勃勃,心不虧地…

  道無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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