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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上麥噴人

  入席之前。

  在數十道審視的目光中,李老道感受到了一道尤為冷冽的目光。。

  比那三家之人還要冰冷。

  來自于捏著一個有些變形杯子的斗笠遮面之人。

  哪怕透過斗笠,狐裘大人的眼神里也依舊是滿藏含而不發的怒意。

  也就是在這種時候。

  要是放到平常,或者周圍沒人的話…李臻覺得對方肯定抽出腰間那把大寶劍掄圓了砍死自己了。

  于是,他嘴角泛起了一絲苦笑。

  心里還有個似是而非的理由:

  “要不是大人您思慮不周,我也用不著出這個頭。”

  嗯,肯定是您老人家的錯。

  不過我不怪您。

  我原諒您了。

  當然了,這話萬萬不敢跟狐裘大人說的。

  不然…

  北邙山亂葬崗貴賓一位。

  而忽略掉了狐裘大人那吃人一般的眼神后,他便加快了一些腳步。沒去看周圍人的表情,直接來到了御駕之前。

  “貧道李守初,攜飛馬城禮單而來,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萬歲萬歲萬萬歲!”

  “抬起頭來。“

  重新坐在珠簾之后展露威嚴的楊廣饒有興致的說完,便看到了道人的全臉。

  “哦?”

  當看到李臻的模樣后,他有些意外。

  而李臻也終于近距離的看到了這位帝王。

  該說不說…倆人此時此刻在心里,給對方的印象還真的挺高度統一的。

  模樣…

  不賴。

  興許是帥哥之間的惺惺相惜,又或者是在這道人的到來后,讓楊廣終于順水推舟的以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把現如今看來,最有可能繼承飛馬宗宗主之位的孫靜禪為質,開年便要啟程趕往京城的計劃完成。

  眼看著飛馬城就要落入囊中的楊廣點點頭:

  “倒是面善。”

  一句似是而非的話丟了出來。

  而旁邊,從聽到了“李守初”的名字后,三番五次想說什么卻沒說出口的楊侗,在聽到這話后,肚子里一切的言語全都煙消云散。

  不能在說了。

  這時,就見道人躬身雙手捏著那份大紅的禮單信箋:

  “陛下,貧道受雷虎門門主商撼山之托,呈現禮單,為陛下賀喜!”

  他把信箋舉的高,頭也低了下來。

  眼里卻是絲絲疑惑。

  因為就在楊廣說話時,他耳邊響起了一個聲音:

  “飛馬城之人此時應在城中照顧龍火猊,你受商撼山之托前來獻禮。”

  這話,是玄素寧說的。

  雖然李臻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這會兒這么做肯定是沒錯的。

  而當他說完后,黃喜子便走了下來,接過了禮單,捧到了楊廣面前。

  飛馬城的禮其實很繁雜。

  各種金銀玉器什么的,

  弄的跟生辰綱似的。但真正值錢的,

  或者說值得被楊廣在意的,

  就兩條。

  一條,是十萬糧草。

  一條,是兩萬千里馬。

  在已經給出來一頭龍火猊的前提下,

  這兩萬遠超普通戰馬的千里馬,便能讓兩萬名武藝高強的將領如虎添翼!

  不輕了。

  這么一比,

  反倒是三家之人有些“窮”了。

  于是,

  帝君龍顏大悅。

  “嗯,不錯,

  不錯。還別說,今日不管是那些番邦進貢之禮也好,其他也罷。還真就飛馬城這份禮,

  送到朕的心上了。”

  說著往蕭氏那邊一遞:

  “皇后也看看。”

  好姐姐接過了夫君遞來的禮單后看了看,

  滿意的點點頭:

  “這禮,

  確實不錯。”

  “哈哈哈”

  倆人都沒說飛馬城送了什么。

  其實意思也很好理解。

  飛馬城這種土豪的送禮方法你雖然喜歡,

  但要真說出來,難免落了個“愛財”的名聲。這種名聲放到普通人那都不太好,

  更何況是一位帝王了。

  再者,有些東西…大面上要過得去。

  不好太寒了人心。

  接著,楊廣重新把注意力落到了李臻身上:

  “李卿。”

  帝王和顏悅色,

  連“卿”的稱呼都用上了:

  “你拜了素寧法師為師?”

  “回陛下,貧道以弟子之身奉于老師座前。”

  不是師父。

  是老師。

  聽到這話后,

  楊廣似乎并不驚訝,而是點點頭:

  “嗯。道藏萬法,

  你能有此機緣,當及時勉勵,

  勤學不輟,不能辱沒了恩師的名頭。知道么?”

  “謝陛下點撥。”

  看起來一副老實人模樣的李老道趕緊答應。

  “嗯…入宴,賜座。”

  “謝,陛下。”

  聽到這話,一旁的小太監本能的看向了黃喜子。

  透過眼神在問:

  “干爹,坐哪?”

  本來挨著三家之側,是給飛馬城留出來的桌子。可這位道長又與素寧道長為師徒,

  這位置該如何分才好?

  黃喜子沒出言,只是原本攏都在袍袖里的手,露出了一根手指,隱晦的指向了飛馬城的方向。

  這道人如何,

  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今日代表飛馬城。

  就夠了。

  小太監心領神會,躬身走到了李臻身邊:

  “守初道長,請。”

  帶領著李臻一路來到三家之人旁邊的座位前。

  剛落座,李臻便感受到了幾十道目光如同冷冽的刀子,再次落在自己身上。

  這三家現如今,在他的概念里,已經屬于頂不是東西的那一群了。

  但江湖上的這些事,無非就是成王敗寇。

  技不如人,沒什么好說的。

  在說…有空瞪人,倒不如攢攢力氣。

  一會大家肯定是要打一架的。

  這群人看起來可都不好惹,怎么保住自己這條狗命才是當務之急。

  腦筋一熱,只顧耍帥的給別人頂了缸,現如今…看著這群殺氣騰騰之人,可是真有些不好惹啊。

  李守初啊李守初,你咋那么記吃不記打呢…

  活該…嗯?這羊肉不錯。

  這群人一看就不好惹…嚯,師傅,您這腦殼在這燈火下可夠亮的。你一個禿驢頂著這么亮的腦殼,就坐在國師旁邊,你怕不怕?

  哎呀不能亂想,得好好想想對策…這酒喝著味道可以啊。怎么還有桃子的味道?…那中年帥哥就是宇文化及?看不出來啊。歷史里的宇文化及不是個陰險小人么?這老帥哥瞅著就招人稀罕,看起來和楊廣關系也不錯。到底怎么做出來背后捅刀子的事情的?

  一心二用。

  心里一邊裝著一會該怎么辦…這三家明顯是沆瀣一氣,但這種同盟肯定不至于在其中已經角逐出了內定冠軍。

  說白了,大家現在只是面和心不和而已。他得琢磨琢磨,怎么成為那根攪屎棍。

  而這宴席的重頭戲也并不是說等飛馬城的人一到就要開始。

  這不,楊廣又安排其了歌舞。

  好像大家真的在其樂融融吃飯一樣。

  李老道的目光來回巡視,從天下第一,到準備戰他這個呂布的三英之家,再到今晚一直扮演游離世外,只吃喝玩樂卻并不摻和帝王擇選四家輔佐越王大戲的群臣…

  一邊吃,一邊喝。

  直到耳邊響起了一個聲音:

  “我說過,讓你老老實實跟著薛如龍,哪里都不要跑。”

  他夾藕片的動作一頓。

  但馬上就恢復了正常。

  沒辦法。

  這種說話的方法…他不會。

  就跟個啞巴一樣。

  別人上麥噴他,他連扣字兒都扣不了。

  一沒鍵盤二沒話筒。

  忍著吧。

  “道士,你是不是把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話語里的怒火與冷冽堵住了李臻的嘴。

  下一刻就被他用一口酒化開了。

  這桌飯是金盤銀箸,上面還有綠油油的青菜,可太難得了。

  “為了那侍女,你當真沖昏了頭腦,連命都不要了嗎!”

  嗯,藕片不錯。

  用醋泡過。

  酸溜溜的…

  “以前怎么沒看出來?你倒是個癡情種子!怎么?一會打算搖尾乞憐,跪求別人放過你!?”

  這什么玩意,難吃死了。

  “我在問你話!道士!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哎呀,這菜放的太遠了。

  夠不著。

  “讓你不要摻和進來,就這么一點要求,很難嗎!?你來做什么?你除了添亂,你還能干什么!?”

  唉,這茱萸的味道到底比不上辣椒。

  不太想吃啊。

  但好歹來都來了,就算不想吃,既來之則安之,大過年的大飯每種菜都是吃一口可是規矩。

  沒辦法。

  吃吧。

  嗯,喝口湯,四平八穩。

  “唉…”

  再喝口酒壓壓驚。

  “今日,是你自己做的選擇。你想死,我成全你!…”

  咦?這菜就吃兩口就沒了?

  沒頭沒尾的。

  “罷、罷、罷。我會告訴玄素寧,一會若真無可挽回,便大喊老師救我。懂了么?別強出頭,這些人的手段,就憑你那三腳貓的本事是抵擋不住的。你…性命不是兒戲…莫要逞強。“

  道人的筷子又一頓。

  神色舒緩。

  端起了酒杯。

  喝之前,他沖著虛空做出了一個遙敬的動作。

  轉瞬即逝。

  耳邊,再無聲息,只有和聲悅耳的鐘鼎之音,與眼前的美人之舞。

  一曲流觴后。

  忽然有人開言。

  “陛下,草民斗膽開言。剛剛的論禮還未結束,不知可否繼續?”

  話音落。

  一縷殺機,從對面之人眼中綻放。

  強烈,純粹。

  帶著絲絲恨意,落在了他的身上。

  李臻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

  嗯,這群帶著鳥帽子的陰陽家造型可真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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