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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不過如此

  在李臻的認知里,提起“隋唐盛世”,對于當時的社會結構,雖然他不是什么專業的歷史系學者。可在他心里認為,這隋唐之中,有一處地方是不得不提的。

  或者說,有一處地方,是永遠繞不過去的一個坎。

  那便是“關隴世家”。

  大名鼎鼎的“八柱國”便是他們的代名詞。

  是真正意義上的超越普通貴族階級的存在。

  而楊廣雖然廣開科考,對抗世家,可實際上,在李臻看來更像是給了底層窮苦人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走入仕途,出將入相,最快的捷徑,還是在這些關隴世家的手里把持著。

  他們的歷史、地位、權利到底有多夸張就不提了。就這么說吧,此時此刻,紅纓和秦瓊聽著這天然呆兄弟倆的話語,腦子里卻都是一片空白的。

  為什么?

  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些消息。

  甚至,聽都沒聽過。

  而為什么這兄弟倆會知道?

  原因很簡單。

  這兄弟倆,便是關隴世家的一員。

  其祖上時任北魏龍驤將軍、云州鎮將、使持節、車騎大將軍、敦煌鎮都大將、沙州刺史、北魏龍驤將軍、盛樂太守、北周司空、荊州總管、大安成公等等一系列的官職。

  可以說,這兄弟倆雖然看起來不咋地,但在這洛陽城里,一般人還真不敢得罪。

  因為得罪了他們,邊等同于得罪了關隴集團。

  世家之所以是世家,原因便是抱團、團結,利益一致對內,抗敵一致對外。

  普通人只有選擇依附。

  而秦瓊呢?嚴格意義上來講,他的出身只是一個普通的低級官員家庭而已。

  或許能和關隴世家沾點邊兒。

  可對于這些世家而言,和家中的雞鴨走狗沒什么區別。

  紅纓就更不用提了。

  飛馬三宗?

  千年之城?

  笑話。

  也只是如此而已。

  一朝天子一朝臣,底蘊再深,又如何?

  困守西北不敢寸進的小民而已。

  所以,雖然明明參與到了維持城中秩序之中,可對里面的彎彎繞繞,莫說紅纓了,秦瓊這個從六品根本更是沒人搭理。

  充其量,他算個比較能打的“外人”而已。

  不需要你的時候,任你自生自滅。

  需要你的時候,一攀關系,你家祖宗和我們家誰誰誰有舊,受過恩惠…你就得乖乖給人賣命。

  不然就是背祖。

  你瞧,惡心就惡心在這里了。

  而紅纓呢?

  莫說你飛馬城少宗主貼身侍女的地位有多高。

  就是商撼山親至關隴世家,所得到的待遇最多也就是某個管事的接待你,想見某家家主那就是癡人說夢。

  說白了,你飛馬城雖然歷史悠久,可最多是在自己那池塘里豁楞的池魚。

  而關隴世家的海洋,遍布天下。

  連皇權都要受其制約,更何況你們了。

  所以,當兄弟倆就跟說笑一般,把這一段只有家族內部才會流傳的秘辛說出口時,倆人明顯被這消息震懾到了。

  而這時,就聽閻謙說道:

  “噓,秦大哥!紅纓姐姐!這消息可別告訴別人啊!我娘不讓說!我們相信秦大哥才說的,你們可別到處亂講啊!”

  其實秦瓊對這種事情倒無所謂。

  他是軍人,保家衛國就行。

  不做那么多計較也無事。

  只要不涉及軍陣,當兵的知道的越少,想的越少越好。

  可對紅纓來講,這話的意思…

  已經足矣在她心里掀起滔天巨浪了。

  扶持諸子百家?

  儒家怎么辦?

  新立國教?

  國師、道門怎么辦?

  佛門那邊呢?

  飛馬宗根本不知道這個消息,明明這龍火猊入京,是小姐的決定。

  前后也不過一個月。

  這消息怎么就忽然變成這樣了?

  一時間,紅纓的心里有些亂。

  此刻,這書館之中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想了想,她看了說完這話后,便跟個沒事人一樣,端著茶杯東瞧西看,眼里全是好奇模樣的兄弟二人…雖然有心想問什么,可這會兒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

  她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就在這時,書館里,剛才跟著兄弟倆前后腳進來的那桌客人里,有個人起身,直接走出了正廳后來到了柳丁這:

  “柳丁。”

  “誒,客官,怎么了?”

  “我朋友還沒來,我去喊一聲,一會來不用再掏錢了吧?”

  聽到這位普普通通的客人的問題后,柳丁搖搖頭:

  “當然不用,不過客官的牌子先給我,一會來了我再還給客官。”

  “好。”

  那人把竹片交給了柳丁后,直接走了出去。

  一路下了石階,走入了一條巷道,進了一處宅院。

  片刻后,又重新走了出來,抬頭看了看天色,臉上出現了一絲迫不及待。

  小跑著往春友社走。

  等走到了門口時,聽著里面已經響起來的清朗之聲,他趕緊對迎過來的柳丁問道:

  “剛開?”

  柳丁點點頭:

  “客官,您朋友呢?”

  “嗨,別提了。不在家,誰知道干嘛去了…”

  說著,接過了柳丁遞來的竹片,在里里外外都坐滿了的人群中擠著坐到了那整個廳堂里唯一一張靠椅空座之上。

  落座后,抖了抖身上的雪,拿著杯子喝了口溫茶。

  同時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左手邊的同伴,微微點了一下頭。

  也不言語,而是靠在舒適的椅子上,看著坐在上方的那道人口若懸河的說道:

  “列位,常言道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可是當局者迷,這‘急流勇退’四個字,卻又談何容易?…”

  他聽著微微點點頭。

  可不是么。

  現在想退?

  晚了。

  李府。

  薛如龍一路走到了后院,看著那坐在小雪之中被張大生服侍著飲酒的女子,他湊上前去:

  “大人,前面送來了消息。我們的消息放出去后,有人已經傳到了飛馬城的人耳朵里。”

  “誰傳的?”

  “清都公主之子。”

  正要飲酒的女子手一頓…眼里有著幾分荒唐:

  “那倆憨貨?這消息怎么從他們那傳出去的?”

  “倆人今日中午去的春友社。”

  女子的眼眸眨了眨…

  好像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

  問道:

  “你確定是他倆?而不是商撼山拜訪的那幾個人?”

  薛如龍搖頭:

  “那些人身邊還沒傳回消息。這消息確實是從春友社里傳出來的。我們的人親眼所見,親耳所聽。那飛馬宗的女子聽聞后皺眉不語。”

  狐裘大人愣了愣…

  忽然一聲輕笑:

  “呵。千兩之金換不來半句真話,黃口之言卻可點醒局中人…看來這座千年之城…”

  說到這,她搖搖頭:

  “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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