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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舊故狐裘一壺酒

  過五關,沒蘸六醬。

  李臻跟著人群便走出了這遮馬峪。

  而接下來,這五道杠,便是他行走在這河津一代的身份標簽了。

  五道杠有長有短,墨跡也都不一樣。

  甚至怎么歪怎么斜似乎都有講究說法。

  姑且算是個“防偽”手段吧。

  有了這五道杠護身,沿路他看到的一些軍卒人馬,或者是守望兵丁也只是掃了一眼便不再理會。

  就這樣,李臻一路跟著人群花了小半天的功夫,算是穿過了這條太行山路。

  反正一路他就跟著人走,尤其是聽到前面那幾個人要去絳州后,便跟的更緊了。

  前面那幾個行腳商也不介意,人多好歹能湊個伴。

  而等歇腳的時候,兩邊攀談了幾句,他們的扁擔便掛在了老馬身上。

  老馬愿不愿意,李臻不知道。

  反正他挺樂意有人給指路的。

  就這樣,一直從上午走到了下午。

  終于,趕著要關城門之前,李臻來到了絳州內的侯馬縣城。

  天黑了,他也不想走了。

  便想入城。

  如果是之前,他肯定就在荒山野嶺的找給地方打坐一夜就是了。但這河津一代已經完全被毋端兒的起義軍所控制,他可不想大晚上的剛點了篝火就遭到一群賊人。

  所以便打算進城找個地方投宿。

  可誰成想,剛到城門口,便被人攔下了。

  一個勁裝漢子攔住了李臻:

  “可是守初道長?”

  李臻嘴角一抽。

  搖頭:

  “不是。你認錯人了。”

  漢子一愣,眼里閃過了一絲哭笑不得。

  而見李臻要走,他直接把手按到了李臻肩膀上:

  “某家大人有請,道長跟某來吧。”

  “…這位大哥,你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什么李守初。“

  “不認識你怎知守初道長姓李?”

  李臻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果然,自閉時間太長,不知道怎么和人交流,路走窄了。

  而那兩個行腳商見跟了自己一路的道士似乎不是什么簡單的貨色,趕緊打了個招呼,摘下了老馬背了一路的扁擔,頭都不回的入城了。

  李臻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

  “唉…這位居士,貧道初入貴寶地,眼瞧生人,無有熟客。雖說你家大人有請,可能否先報上名來?讓貧道知曉是哪位大人找貧道?”

  勁裝漢子卻不回答,只是說道:

  “某家大人已經在這侯馬城等了道長半天,去了道長便知曉了。跟某來吧。“

  說著,他扭頭直接進了城。

  走了幾步后還回頭看了一下李臻…

  李臻挺想跑的。

  但剛才這人一巴掌按到他的肩膀上時,他就知道…或許能打一架,但人家要想追的話,他肯定是跑不了。

  這人…修為不低。

  于是便點點頭,直接跟了上去。

  侯馬城只是小城。

  不大。

  原本便不是什么特別重要的城池。

  再加上天氣越來越冷,晚上基本瞧不見什么人。

  而這漢子帶著李臻一路越過了主干道,來到了一間…還算是不錯的小院前。

  這小院兒一看就知道是有錢人住的地方,不過李臻留意了一下門檻。

  門檻上的漆面還挺新的。

  看起來不經常走人。

  同時感應了一下后…忽然一愣…

  這里面的人…

  自己好像還真認識!

  而這時,漢子推開了大門:

  “守初道長,請罷。東西交給某家便可。”

  說著他就要來拿東西。

  可李臻卻搖頭:

  “不成。這布袋貧道自己來便是,居士若不嫌棄,幫貧道給我這老馬喂些食水,貧道在此謝過。”

  說完,他徑直摘下了布袋,小心翼翼的掛在了肩上后,對著漢子點點頭,直接走了進去。

  這幾日侯馬也下雪了。

  而進門后,小院的雪卻被清掃堆在了一邊,留出來了一條小路。

  小路盡頭,房門大開。

  一個帶著斗笠的人影正坐在桌前自斟自飲。

  李臻腳步一頓。

  果然…

  是他。

  狐裘大人。

  可馬上他心里就有股疑惑。

  對方怎么會在這?

  就在納悶之時,狐裘大人那分不出男女的溫潤聲音響起:

  “道士,你倒是讓我好等。”

  李臻一愣。

  這話…反映出來的東西可太多了啊。

  而見他不動,狐裘大人繼續說道:

  “怎么?不進來坐坐?…放心,我和飛馬城的那些人暫時還沒什么交際,不至于抓了你送回去交給那位靜禪先生換錢。來者是客,你我闊別月余再度重逢便是緣分,來都來了,不進來喝一杯,可是失禮了。”

  聽到這話,李臻抱子午印:

  “福生無量天尊,大人勿怪。只是貧道能在此地見到大人,心中甚是喜悅,還請大人勿怪。”

  說著,他一步一步走到了這房間門口。

  對著坐在椅子上的狐裘大人又是一禮后,這才踏進了屋中。

  左右看了看,先把身上掛著的褡褳布袋小心翼翼的放到了一邊,接著掃了掃身上的塵土,再次抱拳拱手:

  “見過大人。”

  “嗯,坐。”

  “謝大人。”

  看著桌子對面的那個酒盅,李臻上前了一步拉開凳子坐了下來。

  狐裘大人把自己面前的酒壺推到了他這。

  “多謝大人。”

  李臻再次道謝,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后,恭敬的舉了起來:

  “貧道失禮,敬大人一杯。”

  “嗯。”

  仰頭,一飲而盡。

  溫熱的酒水入喉,瞬間驅散走了這一路來的風霜嚴寒。

  讓他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

  “呼…”

  這酒…有點烈。

  “怎么樣?這酒可還夠勁?比之飛馬城的寧冰露、玉瓊漿如何?”

  聽到這話,李臻便明白,這位大人似乎對飛馬城的事情了若指掌。

  只是不知道這話是隨口問的,還是在敲打自己。

  但還是實誠的點點頭:

  “很烈,夠勁。”

  “哈”

  就聽狐裘大人一聲輕笑,緩緩扭頭,看向了那地上的褡褳布袋。

  兩個大匣子,三個中號匣子。

  “這里面裝著的,難不成是那逍遙樓兩位花魁的骨灰?”

  李臻的身子僵硬了一下。

  接著沒言語,只是抓起了酒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倒滿,仰頭,喝光。

  然后,他應了一聲: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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