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福隆樓的路上,李臻故意繞了好大一個圈子。
甚至還用了幾圈禹步,兜兜轉轉彎彎繞繞,最后回到了福隆樓。
還別說…或許是因為緊張,又或者是出門溜達了一圈,受到了“驚嚇”。
心底那份躁動反倒是輕了許多。
時辰也不早了,他回屋后把門窗都關好,往床上盤腿一坐…
塔大、峰哥、拎壺沖、李老六四大護法齊出。
四團煙霧把他死死的護在了中間后,他心底算是多多少少踏實一些了。
直接進入了修煉狀態。
“嗝…世兄…哈哈哈哈…”
逍遙樓門口。
終于散場的李雍搖搖晃晃的掛在王伯當身上,沖著孫伯符就是一陣傻笑。
孫伯符也喝了不少,臉色通紅。
但雙眸卻沒有什么醉意。
顯然把握的很好。
而看著李雍,他直接說道:
“賢弟,上車吧。”
“上車?…不不不。”
李雍直接搖頭,拽過來了在旁邊小心攙扶著的春雨:
“今晚小弟還要與春雨花魁說說話吶不回了。哈哈哈哈哈美人兒,本公子要洗澡去讓人燒水,本公子要和你一起洗“
春雨滿臉的無助。
本能的看向了孫伯符。
希望少宗主能讓自己脫離苦海。
而孫伯符見他竟然不想回去,眉頭一皺。
無視了春雨的目光,他想了想,說道:
“那不若你我先回,春雨一會我命人送到賢弟屋中,如何?”
春雨身子一僵…
李雍擺擺手:
“誒不用!世兄的馬車…嗝太慢啦。呼…伯當…你的馬…我來騎…嗝”
說著,他搖搖晃晃的掙脫了王伯當的攙扶,吃力的來到了一匹馬前。
跨了幾步都跨不上去。
孫伯符趕緊說道:
“賢弟,酒醉莫要騎馬了,小心摔著…”
“多謝少宗主關心,便讓在下護持著吧。我家公子酒后說到底是任性了一些,還請少宗主多多擔待。”
明明今日也喝了不少的王伯當此刻卻和沒事人一樣,對孫伯符拱了拱手,接著手一托,便把李雍托上了馬。
趴在馬背上,李雍一臉放浪的抬起了頭,搖搖晃晃的指著春雨:
“美人兒咱們走…哦對…伯當…在多叫幾個…給留在山上的兄弟們送過去獨樂不如眾樂樂,你說對吧?哈哈哈哈…兄弟們可也都等著吶是不是?”
“公子英明!”
一群喝多了的護衛起著哄。
李雍似乎更開心了。
“哈哈哈哈哈世兄…嗝!小弟這便…失禮啦!駕哈哈哈哈…”
“誒誒,賢弟…賢弟…”
孫伯符都無語了。
王伯當則一拱手:
“還請少宗主莫怪,明日公子自會給少宗主賠罪。”
說完,他也沒騎馬,一步便竄了出去。
馬在前面奔馳,人在后面跟隨。
腳力絲毫不弱。
而其他一群護衛則各自上馬,追了過去。
孫伯符的眉頭徹底皺了起來。
扭頭看了一眼老者…又看了看眼底滿是希翼之色的春雨…
最后對旁邊的枳鸞說道:
“把春雨和秋槿都給賢弟送過去。其他的姑娘…送過去三十個。在拉上一車酒水。”
“是”
“少宗主…”
春雨聽到后剛想說什么。
可嘴巴卻無論如何都張不開了。
枳鸞手指一勾,無形的力量把她的身子帶了起來,扭身走進了逍遙樓。
而春雨看著孫伯符的眼神里滿是絕望。
她絕望的不是自己要去陪客人。
而是在得到少宗主寵幸后,還要去陪客人…
凝霜之前獨得少宗主寵幸,回來后便不再見客。可卻無損花魁之名,飛馬三宗之人見到了也要敬讓三分。
可自己明明也被寵幸了,卻還要見客…那便說明她只是被玩了而已。
少宗主不在意。
別人…就更不會在意了。
而倆人剛進去,正好碰到了去重新梳洗了一番的秋槿。
兩頰緋紅的秋槿還來不及說話,枳鸞單手一指…
她的身子也跟著飄了起來。
就像是兩塊無根之木,只能隨波逐流,沒有任何辦法。
也沒人在意死活。
“少宗主,依老夫之見,此事…還是從長計議比較好。”
等門口沒人了,那老者才開口對孫伯符說道。
他說的很隱晦,并沒有提是什么事情。
可倆人卻都心知肚明。
孫伯符卻沒有回答。
只是沉默了許久后…才說道:
“孫叔,這件事…先莫要和父親提罷,如何?”
老者一愣…
可對上了孫伯符那雙帶著點乞求的眼神后,瞬間就心軟了。
“是,少爺。“
他換上了私底下的稱呼。
接著關心了一句:
“夜晚風寒,少爺又喝了這么多酒,咱們先回吧。”
“…嗯。”
孫伯符上車,老者趕車。
沒有其他護衛,一輛車穩穩的離開了逍遙樓。
片刻后,逍遙樓后門處,一排排的姑娘擠進了空間不算大的馬車。
有人彷徨,有人不安,有人則小心翼翼的把野心給隱藏了起來。
算上重新盛裝打扮了一番,可臉上卻全是木然呆滯的秋槿與春雨,一共8輛馬車,在枳鸞的指揮下朝著飛馬三宗的方向駛去。
四樓。
“媽媽,媽媽。”
龜公管事快步來到了四樓最角落了的一間屋子里,看著坐在桌前的老鴇,恭聲說道:
“按照貴客吩咐,一共三十二位姐兒都已經出發了。”
“…知道了。”
老鴇點點頭,管事的剛想走…忽然就聽老鴇說道:
“你去把黃鸝叫來。”
“是。”
片刻后,黃鸝怯生生的走了進來。
看到老鴇后,恭聲喊道:
“黃鸝見過媽媽。”
“黃鸝啊…”
老鴇看著這個小丫頭,招了招手:
“來。”
雖然不知道媽媽要干嘛,可看起來不像是自己犯錯誤了,要懲罰自己。
便走到了媽媽身前。
接著,她就看到了三份折疊在一起的紙箋。
“知道荷兒和霜兒在哪么?”
“呃…”
黃鸝愣了愣,接著搖頭:
“媽媽,黃鸝不知。”
說這話的時候,她隱藏起了自己慌亂的眼神。
“這樣啊…”
聽到這話,老鴇也不追究真假,點點頭,把紙箋遞給了她:
“這是荷兒和霜兒還有你的賣身契。你…拿著吧。”
黃鸝一懵。
“明日,她們倆若是回來了…你便給她們…告訴她們以后…不用再回來了,知曉么?”
看著滿眼不解與震驚的黃鸝,今天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的老鴇笑的有些黃鸝還不太能理解的不舍與感激。
“這些年,荷兒和霜兒也攢了些銀錢。可惜小翠兒那丫頭是個沒情義的,見到霜兒失寵便投奔了別處。倒是你這丫頭,傻里傻氣的,福氣卻不小。”
“明日,你們便離開吧。告訴荷兒和霜兒,守初道長仁善,心腸是熱的,乃世間少有的真君子。這飛馬城終究是是非之地,拿著銀錢便和道長一起離開罷。她們倆雖只能做妾,可以道長仁心,亦不會愧對她們。那些錢財也足夠她們一輩子衣食無憂了。媽媽也沒什么別的能耐,能看到她們得了個好歸宿,也就不枉這么多年的情分了。”
“可…這…媽媽…我…”
黃鸝看著塞到了自己手里的三張賣身契,徹底懵了。
解了奴籍,便歸于良人。
夏荷姐姐和凝霜姐姐的賣身契少說三千兩銀子。
那可是花魁啊…
媽媽就…
“好啦,莫要發呆了,去給你的二位姐姐收拾東西去吧。明日…便要選新花魁了。東西收拾的干凈些,值錢的東西可莫要錯過。去吧。”
看著往日里對自己嚴苛,此時卻眉眼慈祥的媽媽,黃鸝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可老鴇卻明白。
夏荷和凝霜贖身的錢確實不少。
可對逍遙樓來講并不算什么。
救命之恩,不可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