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人情冷暖半袋面,遠行恩送一葫酒
幾個閃身，他便來到了三岔路口。
下意識的腳步一頓，扭頭看了一眼天君觀的方向。
但也只是看一眼而已。
扭頭他便下山了。
來到了且末城中，他的目的很明確，拎著這半袋米便來到了伍瘸子家門口。
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了。整個屋子雜亂無比，好似走的異常匆忙，沒空收拾一般。而整個院子里除了破被不見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沒帶走。
意外么？
其實也不然…
說到底，只是一個乞丐在危險之中選擇了一種最安全的方式而已。
昨天發生的一切，不管是兒子們被抓走，還是直接去救結果遇到了李臻，又或者狐裘大人帶著自己回去時的遭遇，放到伍瘸子身上，每一件都是他無從抵擋無力抵抗的事情。
莫說乞丐，就是一個普通人…或者說換做自己，第一選擇也肯定就是跑。
你可以說他不仗義，也可以說他膽子小。
可一個人只是想活下去，又有什么錯？
經過了昨晚的一切后，李臻在看到了這處一片狼藉的院子，忽然就想的很明白了。
看了看手里這半袋米，他解開了包袱，直接把米口袋系好，裝進了包中，一步一步的朝著西市的方向走去。
來到了同福居時，遠遠的，他就看到了曲掌柜在門口來回走動。
滿臉的焦躁。
他信步上前，笑嘻嘻的說道：
“福生無量天尊，曲掌柜可是在等貧道？”
一聽這動靜，曲掌柜一抬頭，看到了李臻那笑嘻嘻的模樣后，心里一安，長舒了一口氣…
“呼…道長，你可算來了，還好還好，趕緊的，趁著那位大人還沒到…”
“那位大人已經走了。”
曲掌柜腳步一頓。
而看著他，李臻忽然抱拳拱手：
“曲掌柜，貧道多謝這幾日接濟之恩。”
“只是還請掌柜的原諒，今日的書…是說不成了。因為貧道…要走了。”
看著滿眼不解的曲掌柜，李臻繼續說道：
“發生了一些事情，貧道打算去關內看看。今日來，是特意來道別的。福生無量天尊，曲掌柜收留之恩，貧道沒齒難忘。祈福之時定日夜念誦，為掌柜的消災增壽。這就告辭了。”
“別…道長，這…這話是怎么說的？可是對我這有什么不滿意的？”
曲掌柜趕緊阻攔住了李臻的去路。
可李臻卻搖搖頭：
“當然不是。至于其他原因…貧道也不好跟曲掌柜明說，原本剛才就要走的，可心想著走之前若不能給曲掌柜一個交代，總歸是不合適的。而《九頭案》這書呢，我便先欠下掌柜的半本吧。待…我回來之時，分文不取，定給掌柜的說完。如此，便告辭了。”
“誒…道長…”
曲掌柜還想叫住李臻，可這次李臻卻再也沒有回頭。
曲掌柜看著李臻的背影，這下是真明白了。
于是再也沒有挽留，而是走進了酒肆之中。
剛進去，便有一桌熟客喊道：
“曲掌柜，剛我看到李道長了。今天什么時候開始啊？”
“開個屁。”
曲掌柜隨口來了一句，在客人錯愕的目光下繞回了柜臺前。
想了想，他忽然喊了一聲：
“小二！過來。”
“誒，掌柜的。”
張小二從后廚來到了曲掌柜身邊：
“您吩咐。”
“嗯，你去…”
在張小二耳邊嘀咕了兩聲，接著從兜里掏出了約摸有個20文左右的銅錢。
張小二點點頭：
“誒，知道了，這就去。”
而等他一走，那客人才忍不住問道：
“怎么啦？”
“沒事…喝你的酒吧。”
曲掌柜隨意的揮了揮手，胖胖的身子往柜臺上一靠，目光落在了自己面前那張桌子上…無聲無息的嘆了口氣。
以后，是沒的聽嘍。
一路走了大概百十步，這時，他就聽見后面有人喊：
“道長！等等！道長”
扭頭一看，卻見張小二正氣喘吁吁的往這邊跑。
手里還拿著一個葫蘆。
他站住了腳步：
“小二，怎么啦？”
“道長…呼…”
張小二跑到了李臻身邊，遞過去了葫蘆：
“這是我們掌柜的讓給你的。還有這個”
說著一掏懷，摸出了那些銅錢。
李臻一愣，下意識的問道：
“曲掌柜怎么說的？”
“…沒說什么啊，就說讓給你打一壺最好的酒，這酒可在庫房里有年頭了。”
張小二看著手里那葫蘆砸吧砸吧嘴，似乎有些饞。
把錢遞給了李臻后，繼續說道：
“還有這些…道長，你借錢干嘛啊？”
“借？…哦，沒事沒事，需要買個東西。”
已經明白了曲掌柜之意的李臻笑著點點頭：
“行，那…替我給曲掌柜捎句話：這份情誼，貧道記在心里了。”
“誒，行，那我回去了。道長您先忙，記得回來說書啊，不然掌柜的又該發火啦”
“好”
李臻笑著揮了揮手，看著遠去的張小二，掂量了一下手里這葫蘆，默默對著同福居的方向作了一揖后，姿勢保持了許久許久才把葫蘆捆在了腰圍子多出來的帶子上面，搖搖晃晃的一路走出了西市。
且末城有三座城門，南、西、北。
而最熱鬧亦是最繁華的，便是通往關內的南門。
一路上，李臻來到了南門后，跟在隊伍的后方排隊等待出城。
而剛走到城門口，就聽到旁邊幾個休憩的邊軍喊了一聲：
“喲，道士，今兒個怎么沒說書吶？”
李臻扭頭，見是幾個眼熟的軍卒后，笑著說道：
“見過幾位軍爺，今日出城辦點事。”
“噢行，去吧，兄弟們本想著一會去找你，聽你說書吶。”
“多謝軍爺捧場，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哈。”
李臻笑呵呵的和幾個軍卒打了個招呼，跟在隊伍后面一步一步消失在了城門之中。
而等他走了，那幾個軍卒其中一人說道：
“他就是那個會講故事的道士？”
“對，就是他。”
剛和李臻說話的那軍卒點點頭：
“故事說的好玩著呢，那位大人都喜歡的不得了。可惜，今天他去辦事…那便等到明天吧，明天剛好輪值完是上午，你請我喝酒，我帶你去聽故事…”
說著，他有些唏噓的說道：
“你聽過一次就知道了，這道士的故事嘿…可好聽著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