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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6.醒時相交歡,醉后各分散

  天地無用,有酒。興亡無用,飲勝。

  喝罷。

  起了興致的道人一邊喝,一邊唱著曲兒。

  從《定軍山》到《未央宮》,從《包龍圖》到《武家“皮”》…只要不涉及到“真實”,這西皮流水兒今夜被道人唱了個爽。

  不知不覺間,吃飽了的張文冠已經買了三次酒水。

  院子里也多了二十來個空空如也的酒壇。

  除了紅纓與玄奘,

  其他人都醉了。

  玄奘是滴酒不沾,可茶喝的當真不少。

  慈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如若飲酒后的悵然與思考。

  紅纓喝的兩頰緋紅。

  眼眸灼灼,看著那抱著酒壇,和秦瓊倚靠在一起,嘴里不停喊著二哥的道人。

  入目皆是溫柔。。

  “二哥”

  “誒”

  “二哥”

  “誒”

  “二哥”

  “誒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倆人不知為何發笑,

  可確確實實,都笑了。

  另一邊,

  趴桌子上的杜如晦徒勞的用筷字撈著怎么都撈不上來的肉塊,

  嘴里還喃喃的吟誦:

  “酒香人自醉,肉足萬家食…”

  “你吟的什么破玩意”

  前一秒還喊著二哥的道人嫌棄的丟過去了一顆炒豆。

  滿臉通紅,醉意朦朧的杜如晦趴在桌子上,艱難的扭了個頭…

  “哈!你來?本官腹中有萬般詩書!難…啊難…不…不成還不如你個臭道士!”

  “哈哈!”

  道人自信一笑,往旁邊一捅咕。

  力度有點大,被捅到了肚子的秦瓊忍不住“嘔”的一聲,好懸吐出來…

  “二哥…你信不信…我比他強!”

  說完也不等干嘔的秦瓊回答,抱著酒壇:

  “我…我本酒中仙…”

  幾個人的注視下,道人張了張嘴…

  就在他們想要聽下一句的時候,卻聽見:

  “奶奶的…下一句是啥來著?…”

  “噗嗤…”

  紅纓忍不住笑出了聲。

  李臻也無所謂,繼續在那:

  “這個這個…啊,暫伴月將影啊…那個…行樂須及春!”

  “嘔…”

  千古留名秦二爺聽到了這話,

  終于忍不住吐了出來。

  “呔!好個丘八敢污道爺的洞天福地!…哎呀,

  這什么味兒…“

  “嘻嘻嘻嘻…”

  不知為何,

  不坐偏站,

  靠在木柱上的笑嘻嘻樂的那叫一個開心。

  而為了躲避秦瓊那邊傳來的餿味,

  道人索性把酒壇往地上一放,整個人倒了下去。

  這一躺,

  就起不來了。

  只覺得天旋地轉,索性連眼睛都不睜了,嘴里絮絮叨叨的來了一句:

  “我不送你們了啊…咱們啊,這叫醒時相交歡,醉后各分散。永結無情游,相期邈云漢。睡了睡了…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呼嚕…呼嚕…”

  幾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道士徹底睡著了。

  安靜之中,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

  欲修菩提不惹塵埃的僧人一揮手,地面那團污穢,與那雞骨鴨架和灰塵一同,消失的干干凈凈。

  “三位施主,貧僧便先行告辭了。“

  僧人滿眼平和:

  “今日結識諸位,乃貧僧福分。來日再見,雖不飲酒,可貧僧望與諸位話茶言歡。南無阿彌陀佛,告辭。“

  “嘻嘻嘻再見啦”

  在紅纓點頭,笑嘻嘻的擺手中,僧人踏月而去。

  接著,本能看了一眼那靠在柱子前的漢子,思付了一番,紅纓說道:

  “我…也走了。”

  “嘻嘻那一起唄,我喝了好多剛好借你的馬車回去休息”

  “…好。”

  看了一眼同樣趴桌睡著的杜如晦,紅纓點點頭,對倆不停打哈欠的孩子招手:

  “咱們走吧。文冠,明日帶著被褥一齊過來,知道么?”

  “知道了,紅姨。先生們這般…沒關系嗎?”

  紅纓看著把手指在地上的孩子,笑著搖搖頭。

  其實這會兒若無人,她肯定會把男人扶回房間的。

  可這會兒…

  瞧著枕在道人腿上睡著的秦瓊。

  那便算了吧。

  知己哥們湊到一起…莫說躺在地上了。

  便是刀山火海,不也是開心的么?

  “走吧。”

  轉眼的功夫,院子里就剩下了三個老爺們,發出了各自不一的呼嚕聲。

  在這個寂靜的夜晚中此起彼伏的傳遞著。

  一夜過去。

  最先醒的,是秦瓊。

  卡著聞雞起舞的作息時間,宿醉似乎沒有給他留下任何后遺癥,在醒來后,看了看還在枕著酒壇熟睡的道人和趴在桌子上的老杜,他放輕了步子。

  來到了后院,先喂馬。

  把那匹命名為“炎風”的赤血寶馬,以及昨日紅纓到底沒牽走的兩匹烏龍騅,還有那毛色不錯的黃驃馬都給喂飽,又給自己打了盆水簡單的洗漱了一下。

  收拾差不多了,他牽馬而出。

  看著依舊沉睡不醒的倆人,面露微笑。

  接著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出了門,騎上了馬。

  馬蹄聲聲,朝著城外而去。

  第二個醒的是杜如晦。

  環顧四周,昨晚做了一晚上自己解了河東之圍大夢的老杜發現二哥不在后,又看著還在那打呼嚕的道長…

  連臉都不洗了,看到黃驃馬那溜圓的肚腹,老杜便明白應該是二哥給喂過。

  而現在…對方應該已經歸營了吧。

  想到這,在心里默默為即將踏入戰場的秦瓊禱告平安歸來后,牽著馬,杜如晦也走了。

  他沒什么離別之意。

  距離去河東還有幾日,一會下班后再回來便是。

  李臻依舊未醒。

  這酒,他真的喝大了。

  一直等到換了一套新衣裳,小伙計打扮的張文冠提著個瓦罐趕來,聽到了動靜的李臻才茫然的睜開了眼睛。

  “先生,您醒了。”

  小伙計先是打了個招呼,接著一提手里的瓦罐:

  “紅姨特地給先生熬的粥,讓我帶過來給先生醒酒。”

  “呃…啊…他們人呢?”

  迷茫的看了看四周,揉了揉脖子,看著昨夜一地狼藉,道人有些懵。

  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嘆了口氣。

  二哥這一走…

  再見,不知何時了。

  一想到這,他的心情便有些失落。

  但也不多言,指著廳堂:

  “收拾收拾。”

  “好嘞。”

  洗干凈了臉,換了一套新衣裳。

  坐在井邊捧著瓦罐的李臻一邊喝粥,一邊看著自己這個新的小伙計。

  嗯,還行。

  手腳挺麻利的。

  看起來并不是什么都不會。

  想到這,他問道:

  “文冠,以前干過活?”

  “沒有。”

  剛把鍋重新鑲嵌回灶坑里,走出來的張文冠搖頭:

  “我娘去世之前,身子不好,我爹…征高麗沒回來,都是我在照顧。”

  又是一個。

  聽著這孩子和柳丁十分相似的家庭狀況,李臻問道:

  “那現在你和玲瓏相依為命?”

  不知為何,這孩子猶豫了一下,才點點頭:

  “嗯。”

  “好吧。”

  看出來了這孩子似乎不愿提及往事,李臻也不強求。

  三口兩口的把粥喝完,和他一起開始收拾屋子。

  今日還得開館做營生呢。

  至于其他的事情,慢慢來吧。

  不急。

  收拾好了一切,把張文冠領到了那盒竹片前,交代明白了春友社的運作模式。

  這孩子聰明,一點就透。

  見時辰差不多了,李臻便幫他把桌子挪到了外面,擺出了開門迎客的模樣。

  接著按照習慣,就回到了自己屋子里琢磨一會兒該說什么。

  《笑傲江湖》“斷更”了。

  今日萬一有生客來,未見的聽得懂。

  得看鍋下菜。

  可如果要說新書,那得找出來個抓人的…唔,《絕代雙驕》也不差。

  還能升級燕大俠。

  那就這吧。

  兩套大書里選一個。左右拎壺沖也快升級了,趕緊弄的金光燦燦的,到時候看著也好看。

  但光有大書不行。

  書館現在要重新聚人。

  還得選個短篇。

  好玩的,有意思的…

  嗯,那就《丑娘娘》吧。

  正琢磨著呢,忽然,就覺得天地之炁一陣震蕩。

  下意識的仔細一感受…

  那股玄奧的凈土之意,讓李振瞬間就明白是誰了。

  玄奘。

  這禿驢!

  貧道昨夜好酒好菜的招待,結果大白天的你這禿驢又來搶貧道生意!

  果然,和尚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小肚雞腸的道人正琢磨著呢,忽然,就聽見了一陣模糊的聲音。

  仔細一聽,只聽得一句:

  “諸位施主,今日,便是貧僧最后一日講經了。昨夜與友人相談,心有所感。即日起,便不再講經了…”

  頓時。

  道人喜上眉梢。

  哎呀。

  果然是我家御弟哥哥。

  講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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