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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9.桃木一枝,花開見佛

  院落內。

  三人大眼瞪小眼。

  李臻忍不住看著杜如晦,滿眼荒唐的來了一句:

  “這…這禿驢說他是誰?”

  杜如晦臉一下就紅了。

  不是氣的。

  是臊的。

  大哥。人家就在門口…這么近的距離,別說修煉者了,耳朵稍微靈敏的人都能聽見你這一聲禿驢。

  你…你自己不要臉別帶上我行不行?

  我杜家還是要面子的啊!

  李臻話說出口后,自己也后悔了…可這會兒人家已經到了門口,也不能不回應啊。

  他倒不怕玄奘來找他麻煩。

  開玩笑…老杜和二哥加上咱老李。

  戰法牧鐵三角儂曉得伐?

  你個禿驢開大我都不怕。

  既然你敢來,我就舍得埋!

  于是“憤然”起身,應了一聲:

  “誒,來了。”

  說著,又看了倆人一眼,直接朝著門口走去。。

  拔閂,開門。

  嚯,好大個光頭!

  錚亮錚亮的。

  看著眼前一襲白衣,手里還拿了一截…樹枝的和尚。

  和尚慈眉善目,面皮干凈,好似菩薩慈悲。

  見狀,道人稽首,手掐禮印:

  “福生無量天尊,貧道守初,見過玄奘法師。”

  道人面容清朗,雙眼清明,仙君道法自然。

  “不知玄奘法師來此,可是有事?”

  人家客氣,李臻也客氣。

  而聽到這話,慈眉善目慧眼如炬的和尚忽然抬手,亮出了手中的樹枝:

  “欲證菩提。”

  說著,把樹枝遞了過來。

  這樹枝不長,看質地…也不知是什么樹上折下來的。枝杈斷口還新著呢。

  李臻有點無語。

  欲證菩提?

  紅提黑加侖我倒是吃過不少。

  更何況…

  “你折的?”

  壓根就不理會這玄奘嘴里的話有任何禪機,看著那還泛青的斷口,李臻問道。

  可聽到這話后,眼前這個帥到令人發指的和尚卻說道:

  “我見它,便覺它與道長正合。”

  李臻沒搭理他這彩虹屁,而是問道:

  “這是什么樹?”

  “桃樹。”

  “為什么說與我合?”

  “桃花粉黛,皆在紅塵之中。用道門之說便是:桃者,五木之精也,古壓伏邪氣者,此仙木也,桃木之精氣在鬼門,制百鬼,故今做桃木劍以壓邪,此仙術也。入紅塵,制百鬼,桃木為上品。貧僧送與道長。”

  李臻心說你可真逗。

  一截桃樹枝杈,平平無奇,便能當做伴手禮?

  可想歸想,他的目光卻再次落到了那斷口處。

  “好好的枝杈在樹上長著,雖然現在細嫩了些,可在過二年,枝杈漸粗,結出花果,食之口舌生津,落后桃核化木。折它作甚?”

  玄奘一愣。

  而廳堂里坐著的杜如晦卻露出了認同之色。

  “嗯…”

  聽到了他那一聲輕哼,秦瓊忍不住看向了杜如晦。

  眼底有些不解。

  雖然他能明白這倆人…似乎在說著什么,但卻想不太透。

  可看起來克明似乎懂了?

  而面對秦瓊的疑惑,杜如晦想了想,在已經有水汽熏蒸的桌子上寫了幾個字:

  “見鬼,見天地。”

  看著秦瓊那愈發疑惑的眼神,杜如晦又瞧著那和尚似乎在沉思,于是便快速寫道:

  “玄,見鬼,道,見天地。”

  踏實誠懇的秦二哥又眨了眨眼,無語的寫道:

  “道,是鬼?”

  這下杜如晦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你個丘八…

  最后也懶得寫了,把頭湊近到秦瓊耳邊,把聲音包裹著炁,低聲說道:

  “玄奘攜桃枝來,說鬼事,在我聽來是說紅塵中有惡鬼,他把這截道家專門用來辟邪斬鬼的桃枝送來,認為道長是心有正氣之人…等同于他認同…或者說敬佩道長。”

  秦瓊沒說話,只是滿眼恍然大悟。

  實話實說,一開始他以為這和尚是來砸場子的呢。

  心說我們哥們的酒局,你一個禿驢來砸場子…你活得不耐煩了?

  可聽克明這么一解釋便懂了。

  人家也是帶著善意而來。

  那道長之意…

  不需他多言,杜如晦便再次說道:

  “道長沒認同玄奘的理論,用這一截桃枝在告訴他,這桃枝以后還能結果,不管是被人吃了解渴還是果核入土生根,都是天地輪回。可現在這種天地自然的道理卻被玄奘給打破了…其實我覺得高下已經分出來了。

  玄奘看的是紅塵,紅塵有鬼,桃枝做劍,斬妖除魔,普度眾生。可道長卻看的是天地,無關鬼怪,桃子可以給人止咳生津,還能入土生芽化作桃樹,滋養更多的人…佛門普度眾生,可卻屬于把自己的意志強加于他人。而道長卻是清靜無為,天地自由其規律道理…嗯,應該是這樣。“

  他沒說高下,可通過剛才的幾個字,秦瓊已經明白了。

  一個眼光只看紅塵未見天地。

  一個是心懷天地卻不放手紅塵。

  高下立判。

  而因為杜如晦用炁直接把聲音送進秦瓊耳朵里,所以李臻沒聽真切。

  只是知道倆人在后面竊竊私語。

  但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這個在自己家門口又是發呆又是沉默的和尚…

  你來干嘛的?

  是進來還是出去…你倒是給句話啊。

  可玄奘卻在沉默了大約二十息左右的功夫后,面露感嘆之意,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貧僧受教。”

  李臻有點麻了。

  大哥…我說啥了?你就懂了?

  我就是覺得好好的樹干,本來能結桃子吃的,你把它折了太可惜。

  可你這一副恍然大悟醍醐灌頂的模樣是啥意思啊?

  正無語呢,卻見這和尚把手里的桃枝往“春友社”的牌匾旁邊空地上一丟。

  樹枝筆直的落入土中。

  “花開見佛。”

  一聲低吟,天地之炁涌動!

  秦瓊下意識的站起身來,手放到了腰間,抽刀子就要上…可一摸才想起來,自己的兵刃還在馬上。

  但也顧不得那么多了,他以為這和尚要傷友人,便要上前增援。

  可杜如晦卻一把拉住了他:

  “叔寶兄莫急。”

  詔獄司的判官,對善惡之意的判別最是清楚。

  這片天地之炁中無一絲惡意,甚至連勝負心都沒有。

  在波動之下,全涌到了門口墻角處。

  這不是比斗。

  也確確實實不是比斗。

  李臻扭頭,看著那芽頭重新化作翠綠的枝杈…

  啥意思?

  這和尚…是知道搶了咱老李的生意,所以大老遠的來給咱家門口種顆桃樹賠罪?

  感受著枝杈中所蘊藏的蓬勃生命力,甚至肉眼可見冒出來的白嫩根須,李臻有點懵…

  這和尚什么路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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