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
秦府中,宋如月早已在后廚準備好了精致的晚餐。
此時,秦文政,秦川,秦二小姐,都齊聚客廳,準備迎接那位恩公楚公子。
宋如月換了一身衣服,梳妝打扮后,來到了前廳。
她仔細一看,竟然少了兩個人,頓時惱道:“蒹葭和青舟呢?這都什么時候了,人家楚公子馬上就要來了,他們還躲在后面磨蹭什么?”
秦文政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說什么,又忍住了。
秦二小姐連忙道:“娘親,青舟哥哥不是跟美驕姐一起出去,邀請楚公子去了嗎?”
宋如月聞言愣了一下,道:“是嗎?我怎么只看到美驕一個人出去了?美驕說那小子在謫仙居專心讀書,所以就沒有打擾他,說她一個人去邀請楚公子就行了。”
秦二小姐聞言微怔,心頭暗暗滴咕著:美驕姐是故意的吧,明明說好幫青舟哥哥的。
她正在思考著該怎么回答時,秦大小姐帶著百靈和夏嬋,從門口走了進來。
宋如月頓時開心道:“蒹葭,還以為你今晚又不出來呢。那位楚公子可是娘親的恩人,他還救了微墨,我們一家人待會兒可要好好感謝人家。”
秦大小姐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百靈好奇問道:“夫人,那位楚公子長的好看嗎?”
宋如月笑了笑,道:“楚公子身材頎長,氣質英武,而且正氣凜然,一看就是個真正的男子漢。”
百靈脆聲道:“夫人,我問的是楚公子的相貌,長的好不好看。”
宋如月笑容微斂,道:“百靈啊,其實一個人的相貌好不好看,并不是那么重要,楚公子他…”
“好吧,夫人,我知道了。”
百靈嘻嘻一笑,嘴里小聲滴咕道:“原來是個丑八怪。”
宋如月笑容一僵,立刻板著臉道:“百靈,人家是我們的恩人,待會兒不能亂說話,而且人家只是相貌普通,并不丑。”
百靈嘻嘻笑道:“夫人放心,待會兒我不說話就是了。”
宋如月看了自家大女兒一眼,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又忍住了。
這時,秦川突然開口道:“娘親,你知道那位楚公子的具體修為嗎?”
宋如月聞言看向他,道:“聽美驕說,楚公子好像是武師中期的修為。”
此話一出,秦川頓時目光一亮,興奮道:“太好了,待會兒我要好好跟他討教一番。”
宋如月頓時臉色一沉,道:“你要是打傷了他,我把你屁股打爛!”
秦川連忙陪著笑道:“娘親放心,楚公子是我們恩人,我知曉輕重,我不會出全力的。”
宋如月冷笑道:“你也不一定打得過人家。”
秦川點頭道:“娘親說的是,待會兒我們點到為止就是了。”
秦二小姐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輕聲道:“二哥,拳腳無眼,人家是客人,還是不要切磋了。”
秦川笑道:“微墨,你放心,二哥有分寸。習武之人,最喜與修為旗鼓相當的人切磋,他若是知曉你二哥我也是武師中期的境界,肯定也迫不及待要跟我較量一番。放心吧,我不會傷著他的。”
秦二小姐微微一笑,沒有再說話。
又等個一盞茶的功夫。
梅兒突然急匆匆地跑進來道:“老爺,夫人,美驕郡主帶著楚公子來了。”
秦文政立刻站了起來。
宋如月連忙催促道:“快走,都跟我出去迎接恩人。”
秦二小姐眸中帶著笑意,跟在后面,轉頭看去,道:“姐姐,你不出去嗎?”
秦大小姐搖了搖頭。
百靈笑道:“二小姐,我們就不出去了,反正那位楚公子長的比較丑,我和嬋嬋也沒有興趣去看呢。”
秦二小姐笑道:“百靈,那你說誰長的不丑?”
百靈笑嘻嘻地道:“姑爺啊,姑爺長的可英俊了,每天看一眼心情都很好呢。”
兩人正在說話時,宋如月突然回過頭來喝斥道:“微墨,蒹葭不出去迎接也就算了,你必須出去。人家可是給了你火狐淚治病的,對你有恩。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快出來。”
秦二小姐“哦”了一聲,在秋兒和珠兒的攙扶下,跟了出去。
秦大小姐一身雪白衣裙,纖塵不染地站在大廳里,目光安靜地看向外面的大門處,絕美無瑕的容顏上,依舊清冷似雪。
大門外。
洛青舟硬著頭皮,跟在南宮美驕的身后,上了臺階。
剛剛在小巷里被抽的屁股上滿是鞭痕,衣服都被抽爛了,又換了一件。
如今這位南宮郡主手握他的把柄,隨意拿捏威脅,他不得不認慫。
臺階上,周管家正彎腰見禮。
宋如月帶著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地從府中走出。
洛青舟上了臺階,站在南宮美驕的身后,一身黑色勁裝,身材挺拔,模樣普通,卻氣度不凡。
他故意釋放出武者氣息,整個人的氣質與之前穿著寬大儒袍時的文弱氣質截然不同。
宋如月看到,立刻快步走了過來,紅著眼圈,滿臉激動道:“楚公子,終于又見到你了!昨晚救命之恩,如月還來不及的道謝,楚公子就走了,如月心頭甚是難過。不料回來后才發現,原來楚公子竟是我家女婿的好友,那救我家微墨的火狐淚,竟然也是楚公子送的,哎,沒想到楚公子竟然是我母女兩人的大恩人…微墨,青舟,快來見過…咦,青舟呢?”
她立刻左右張望,疑惑道:“美驕,青舟呢?微墨不是說他跟你一起去拜訪楚公子去了嗎?”
南宮美驕冷哼一聲道:“姨母,那家伙去了楚公子那里后,見人家妹妹漂亮,所以就留在那里吃飯了,說吃完飯了再回來。”
旁邊的洛青舟:“…”
宋如月僵了僵,柳眉一豎:“當真?”
南宮美驕瞥了某人一眼,道:“楚公子的妹妹喜好詩詞,剛好洛青舟擅長詩詞,所以就留在那里交流了,我覺得應該就是見色起意。”
宋如月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洛青舟連忙補救,拱手道:“秦夫人別誤會,在下妹妹不過五六歲的年紀,喜歡胡鬧,一直央求洛兄留下教他詩詞,我家父親和母親也極力挽留,洛兄無奈,才被迫留下的。這都怪在下,沒有教育好妹妹,秦夫人要是怪罪,怪罪在下便是。”
秦二小姐在后面掩著嘴。
南宮美驕嗤笑一聲。
宋如月聽了這話,臉色方緩和下來,連忙笑道:“楚公子言重了,既然你家小妹喜歡詩詞,下次讓青舟多多去教便是,這是應該的,如月哪里會怪罪。來來,如月幫你介紹一下。”
“這是我家老爺,這是我家二子秦川,這是我家二閨女微墨,也是青舟的妻子…”
秦文政,秦川,和秦二小姐,都一起上前見禮。
洛青舟連忙低頭拱手道:“秦叔叔好,秦公子好,秦二小姐好,今日在下前來,叨擾了。”
秦文政連忙客氣道:“叨擾什么,你救了我家夫人,當初還康慨贈送火狐淚,救了我家微墨,此等大恩,我們秦家感激不盡。”
秦川看到來人,頓時滿臉愕然道:“竟然是他!楚飛揚,楚飛揚…”
他正要上前說話,秦二小姐突然碰了他一下,給他使了個眼色,低聲道:“二哥,裝作不認識,楚公子不想被人知道原來的事情。”
秦川愕然而疑惑地看著她。
秦文政連忙邀請道:“楚公子,請進府坐著說話。”
洛青舟只得硬著頭皮,被眾人簇擁著,進了府中。
秦二小姐故意落在后面,走到南宮美驕旁邊,低聲道:“美驕姐,你們達成協議了?”
南宮美驕冷哼一聲,道:“他認慫了而已。剛剛在外面對著我痛哭流涕,各種哀求道歉,我才答應幫他的。”
秦二小姐笑道:“美驕姐,你可不能太過分。不然他若記在心里,以后哭的可是美驕姐。”
“哼,他敢!”
南宮美驕一臉不屑,似乎一點都不怕,得意道:“我這里可是有他的把柄。”
秦二小姐好奇道:“什么把柄?”
南宮美驕臉上露出了一抹尷尬,“咳咳”了一聲,道:“暫時還不能對你說。”
秦二小姐微微一笑,沒有再多問。
洛青舟在秦家眾人的簇擁下,進了大廳。
大廳里,秦大小姐一身雪白衣裙,絕美無瑕地站在那里,神情清冷地看著他。
夏嬋握著劍,眨了眨眼睛,臉上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神情。
百靈則是好奇地盯著他。
宋如月連忙介紹道:“楚公子,這是我家大閨女蒹葭,她…她身子有些不適,所以剛剛沒有出去迎接。她性格也有些內向,不愛說話,楚公子不要怪罪才是。”
洛青舟連忙低頭拱手,目不斜視:“見過秦大小姐。”
秦蒹葭目光安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宋如月連忙道:“蒹葭,這就是昨晚救了娘親的楚公子,他還贈送青舟火狐淚,救了微墨。”
秦蒹葭依舊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沒有打招呼,也沒有任何回應。
宋如月有些尷尬,連忙道:“楚公子勿怪,蒹葭就是這樣,對我對他爹爹也是這樣,哎…”
秦文政連忙伸手道:“楚公子,過來坐。”
洛青舟看了一眼上坐,連忙道:“秦叔叔坐在那里便是,在下坐下位就是了。”
他若是坐上位,到時候身份暴露,豈不是徹底沒救了。
秦川連忙過來拉著他道:“那可不行,楚兄,今日你是客人,也是我秦家的大恩人,必須坐上位。”
宋如月也在旁邊勸道:“對對對,楚公子必須坐上位。待會兒如月還要跪地給楚公子敬茶,以示感激之情呢。”
此話一出,洛青舟頓時一顫,有種立刻要落荒而逃的沖動。
這是要讓他天打雷噼的。
南宮美驕滿臉幸災樂禍的神情。
秦二小姐忍著笑,連忙上前解圍道:“爹爹,娘親,楚公子是武者,并非喜歡繁文縟節之人,你們這樣循規蹈矩,只怕他會很不自在。二哥也是武者,兩人應該很談得來,就讓他們坐在下位吧。而且楚公子是晚輩,又是青舟哥哥的好友,你們就當作自家晚輩對待就是了,沒必要這般客氣。不然把楚公子嚇到了,他來了今天一次,下次就不敢來了。”
秦文政看了她一眼,點頭道:“微墨說的有道理。楚公子,那里就隨便坐吧,就當做是自己家,千萬不要客氣。”
宋如月見自家老爺和二閨女都發話,也沒敢再說什么,不過這個茶肯定還是要敬的。
洛青舟連忙去下位坐下,心頭剛松一口氣,宋如月道:“梅兒,端茶來。”
梅兒把早已準備好的茶水,端了過來。
宋如月接了一杯,又端了一杯遞給秦二小姐,道:“微墨,來跟娘親一起敬楚公子一杯,感謝楚公子的大恩。”
洛青舟立刻又從座位上站起,變色道:“使不得!”
南宮美驕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道:“怎么使不得?楚公子,你快坐下吧,你昨天那么英勇,不顧生死救了我姨母,我姨母跪下給你敬茶是應該的。怎么,覺得我姨母一個人不夠嗎?這樣,讓我姨夫和二哥跪下一起給你驚詫,好不好?”
洛青舟臉色發白,準備逃跑。
秦二小姐連忙拉著自家母親道:“娘親,微墨代你敬茶就可以了。楚公子雖是你恩人,卻是你晚輩,微墨敬茶才合適。”
頓了頓,突然又轉頭看了一眼,道:“姐姐,要不你也來一起吧?我們姐妹來代替娘親敬茶吧,免得楚公子不自在,娘親不敬茶心里也難安。”
宋如月還要說話,秦文政突然開口道:“微墨說的是,蒹葭,你和微墨代替你娘親敬茶吧。她就不敬了,免得楚公子不自在,畢竟他與青舟是好友。”
宋如月見此,只得把手里的茶杯,遞向了蒹葭,眼神哀求地道:“蒹葭,幫幫娘親。”
秦大小姐看向某人。
某人也看向她,連忙道:“秦叔叔,秦夫人,不用客氣,我喝一杯秦二小姐敬的茶水就可以了。”
秦文政目光一閃,笑道:“沒事,讓蒹葭一起敬,這樣才顯得我們秦家有誠意。”
一旁的秦川連忙道:“爹爹,那我也跟蒹葭和微墨一起敬,這樣才顯得我們秦家更有誠意。”
“滾!”
秦文政剛爆粗口,立刻又溫聲道:“川兒,你不用敬,退一邊去。”
秦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沒敢再吭聲,其實這位楚公子,曾經也救過他,他敬茶不是應該的嗎?
宋如月端著茶水,走到秦大小姐的面前,低聲道:“蒹葭,幫娘親敬楚公子一杯…”
這時,秦大小姐身后,向來不在眾人面前開口的夏嬋,卻突然開口道:“小姐,幫,幫夫人,敬…”
宋如月一聽,頓時驚詫地看著她,隨即受寵若驚,感動的差點掉眼淚:“咱家嬋兒真乖。”
秦文政有些憐憫地看了她一眼。
秦大小姐最終伸出手,接過了茶杯,走上前,與秦二小姐站在了一起,目光看向了前面少年。
洛青舟好尷尬。
“楚公子大恩,我們姐妹感激不盡,以茶代酒,敬楚公子。”
秦二小姐遞上了茶水。
洛青舟剛要伸手去接,秦二小姐立刻又縮了縮手,給了他一個眼神,笑道:“楚公子先接我姐姐的吧。”
頓了下,又笑道:“她是姐姐,微墨是妹妹。”
秦文政神情復雜,看著兩個如花似月的漂亮閨女,心頭不是滋味,別過頭,看向別處,結果看到自己婆娘竟然咧著嘴,正沒心沒肺傻乎乎地笑的很開心。
秦大小姐端著茶杯,并未伸向前,也未低頭彎腰,神情依舊清冷如雪。
秦二小姐連忙低聲道:“姐姐…”
眾人都看著她們姐妹。
秦大小姐又沉默了一會兒,方把手里的茶杯遞了過去,絕美無瑕的臉頰,卻是微微別開,目光看向了別處。
洛青舟連忙躬身接過,“咕嚕咕嚕”,一飲而盡。
梅兒連忙把托盤伸了過去,接住了茶杯。
洛青舟又很自然地接過了秦二小姐手里的茶水,又是一飲而盡。
宋如月眉開眼笑道:“楚公子一看就是好酒量,走,晚飯也準備好了,我們邊吃邊聊。今晚如月要陪楚公子好好喝上幾杯,不醉不歸。”
說完,對下面的丫鬟吩咐道:“可以上菜了。”
一行人簇擁著洛青舟,去了飯廳。
洛青舟害怕又讓他坐上位,連忙在下面的位置坐下,秦川笑著坐著了他的旁邊。
秦二小姐過去拉了南宮美驕,讓她坐在了另一邊。
南宮美驕正要拒絕時,秦二小姐低聲道:“美驕姐,待會兒灌醉他。”
南宮美驕看了她一眼,臉上露出了一抹疑惑,被她按著坐在了洛青舟的旁邊。
秦文政在對面坐下,看著這一幕,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心頭突然揪了起來。
宋如月看著這一幕,卻是眉開眼笑道:“對對對,讓美驕跟楚公子坐在一起,他們認識。美驕啊,今晚你要陪楚公子多喝幾杯。”
秦文政忍不住在桌下踢了她一腳。
宋如月愣了一下,看向他,隨即湊過去低聲道:“老爺,你發現沒,美驕好像對楚公子很在意,楚公子又是她邀請來了。楚公子修為好,人品也好,我們剛好可以趁機撮合他們兩個。你看他們坐在一起多般配啊。”
秦文政臉上的肌肉頓時狠狠一抽,扭過頭,一臉看白癡的表情看著她。
宋如月以為他被自己的聰明給驚到了,頓時笑靨如花,更加開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