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為什么不準備見我?”
“能夠看到姐夫高中,微墨就已經心滿意足了,不敢奢求太多。”
“二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
“姐夫,微墨的心意,從未變過。只是,微墨身子病弱,不知道能夠活到什么時候。微墨覺得,這樣就已經足夠了,微墨很滿足。姐姐好不容易成親,微墨不想再讓姐姐孤苦伶仃一個人…”
“二小姐,我與大小姐的情況,你應該很了解的。”
“姐夫,正因為微墨了解,微墨才不想破壞。姐夫雖然與姐姐沒有住在一起,也很少說話,但之間的感情一直都很和諧,很穩定,不是嗎?”
“二小姐…”
“姐夫不要說,你跟姐姐之間沒有感情。哪怕是一只小動物,在身邊待久了,也會有感情的。更何況,姐夫與姐姐是正式拜堂成親了的夫妻。姐夫難道沒有發現,姐姐最近在慢慢變化嗎?微墨覺得,對于姐姐來說,雖然姐夫沒有那么重要,雖然可能姐姐的心里,從未把姐夫當成夫君,但至少有姐夫在,姐姐不會那么孤單,她至少覺得自己是有家的人…”
“二小姐,大小姐已經把休書寫好了。等晚上我回來后,就會去簽字。也許在大小姐的心里,我其實只是一個阻礙她自由的枷鎖而已。”
“姐夫,微墨知曉,微墨剛剛說的,有些自私。姐夫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感情,也該自己決定自己的人生,微墨當然不會勉強。所以,微墨決定離開,微墨不能看著姐夫在那封休書上簽字。因為那樣的話,微墨覺得,微墨不該出現在姐夫與姐姐的生活里,微墨如果早些死掉,或許就不會這樣了…”
“二小姐…”
“姐夫…”
院里重新安靜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
秦二小姐柔聲開口道:“姐夫,微墨該走了,美驕姐還等著在…”
兩人緩緩分開。
院門打開。
宋如月貼著門,差點摔倒。
秦微墨扶著她,轉過頭,柔柔地笑道:“對了姐夫,微墨還沒有恭喜你的。恭喜姐夫中舉,中了解元。微墨早就說過,以姐夫的才華,今日一定會中的。微墨相信,對于姐夫來說,今天只是開始,以后姐夫定會高中狀元,揚名天下的。到時候,我秦家就要靠姐夫光宗耀祖,揚眉吐氣了。”
洛青舟怔怔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娘親,走吧。”
“嗯。”
一行人簇擁著那柔弱的身影,緩緩離開。
洛青舟默默地跟了上去。
出了大門。
臺階下,早有馬車與護衛等著。
南宮美驕先跳上了馬車,然后把她接了上去。
秦微墨轉過頭,看了一眼,進了車里。
宋如月突然轉過頭,看著臺階上的少年,冷冷地道:“你就不挽留一聲?”
洛青舟沉默了一下,走下臺階,從懷里掏出了兩只瓷瓶,遞到窗前道:“二小姐。”
窗簾掀開。
秦微墨露出了微微蒼白的清麗容顏,柔柔一笑,沒有客氣,伸手接了過去,柔聲道:“謝謝姐夫,剛好用完了,效果很好。”
洛青舟輕聲道:“又咳血了嗎?”
秦微墨微笑道:‘咳了兩次,不過比之前好多了。’
洛青舟看著她那柔弱的模樣,心頭滿是心疼和憐惜,道:“在京都等著我們,我們很快就會過去的。”
秦微墨乖巧道:“嗯。”
兩人目光相對,似有千言萬語,卻不用開口說出,都在心中明了。
洛青舟并未挽留,揮手道:“保重。”
秦微墨柔柔一笑,揮了揮手,道:“姐夫,你也保重,微墨相信,姐夫一定會成功的。”
說完,兩人最后再看了彼此一眼,窗簾緩緩放了下去。
“駕!”
馬車緩緩駛離。
洛青舟站在原地,直到馬車消失在遠處的拐角處后,又站了一會兒,方轉過身,看向了臺階上的年輕婦人,拱手道:“岳母大人,今晚如果有空的話,可以與岳父大人一起,去給青舟與大小姐做個見證嗎?”
此話一出,宋如月先是一怔,隨即突然想起了什么,臉色微變,神色復雜地看著他。
她又沉默了一會兒,方答應下來:“好。”
說完,她突然又警惕道:“洛青舟,你不會突然跟蒹葭離了,然后突然又趁機從我們秦家逃跑吧?”
洛青舟:“…”
“你現在是舉人老爺了,是不是開始嫌棄我們秦家了?”
宋如月開始變的疑神疑鬼起來。
洛青舟恭敬道:“岳母大人,青舟絕對沒有。”
宋如月冷哼一聲,道:“你要是敢當白眼狼,我饒…你大哥二哥,絕對饒不了你!夏嬋也饒不了你!還有小蝶和秋兒,你也別想帶走!”
洛青舟嘴角抽搐了一下,只得道:“岳母大人放心,等過幾日二哥考試完后,我們就去京都。等到了京都,青舟就向二小姐求親,您看可以嗎?”
宋如月聞言怔了怔,突然弱弱地道:“你是要把她娶走,還是…繼續入贅過來?”
洛青舟:“…”
“胡說什么!”
正在此時,秦文政突然陰沉著臉從門口走了出來,瞪著她道:“人家青舟現在是何身份?人家可是舉人,是舉人第一!以后還要考狀元的?你剛剛說的那些話,不是在侮辱人家嗎?”
宋如月漲紅了臉:“老爺,可是…”
秦文政大手一擺,沉聲道:“你不用說了,聽到你說話都生氣。人家青舟堂堂男子漢,堂堂解元老爺,是出爾反爾的人嗎?人家原來既然說了要入贅,自然還是入贅,你多嘴說什么娶走?人家說過嗎?”
宋如月:“???”
洛青舟:“???”
他好像沒有說過這話吧?
秦文政面對著他,滿臉堆笑道:“青舟,微墨原來跟我說了,說你還想保持現在的贅婿身份不變。放心吧,我們秦府雖然以后可能不是功勛世家了,但還是養得起你的。雖說是贅婿,但我秦文政一直把你當作親兒子看待。住在我們家,又有人照顧,不比你在外面自立門戶要好多了?你說是不是?”
洛青舟呆滯道:“二小姐這樣說過嗎?”
秦文政道:“當然說過,昨天又說了。怎么,你不相信?還是不愿意?”
洛青舟臉上露出了一抹尷尬,沉默了一下,道:“沒,我聽二小姐的。”
對于他來說,這并不重要。
而且他挺愿意占著一個不引人矚目的贅婿名頭,低調發展和活著。
宋如月聽了這話,頓時心花怒放,眉開眼笑,嘴巴又咧開了。
入贅進來和把人娶走,那可大大的不一樣。
入贅進來,那他無論以后如何飛黃騰達,他都是秦家的人;而如果他把人娶走,那以后就屬于外人了。
秦文政同樣喜上眉梢,卻竭力保持矜持與沉著,笑道:“好,青舟,微墨果然沒有看錯你。”
洛青舟正要說話時,不遠處的拐角處,突然傳來一道尖叫聲。
隨即,一道身影披頭散發地奔跑而來,大哭著道:“青舟!青舟!救救我家小樓吧!”
楊萍兒連鞋子都跑掉了,哭著跑了過來,撲倒在了他的面前,顫抖著道:“那成國府的孟公子已經死了,可是大夫人還是要把我家小樓嫁過去…她說,她說要讓小樓與那位孟公子結冥婚,給那位孟公子陪葬!嗚…”
此話一出,不光洛青舟臉色一變,秦文政夫婦和身后那些丫鬟們,也都嚇了一跳。
“冥婚?殉葬?”
宋如月聽到這幾個詞,頓時嚇的臉色發白起來。
秦文政陰沉著臉問道:“洛延年知道這件事嗎?那不是他的女兒嗎?”
楊萍兒哭著道:“秦老爺,他…他禽獸不如啊,我根本見不到他啊…求求秦老爺,救救我家小樓吧,他們明晚就要把她活埋了…求求您了!”
一邊哭著哀求,一邊磕著頭。
宋如月突然道:“老爺,明天就是龍虎學院的招生比試。他們就不怕此事傳出去,會影響他們那位二公子的考試?”
秦文政臉色變幻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道:“不是正妻所生,沒有律法會管這件事。而且殉葬的規矩,從前朝就有了,民風民俗,國家很難管,大多都會視而不見。如果他們之前已經約定了婚約,那這件事就更順理成章了。”
其實他還有一句話,沒有當著這名可憐的女人的面說出來。
這個時代,丫鬟就是奴隸,連命都是主人的,更別說是主人要讓她去殉葬了。
這女人是丫鬟出生,即便被扶為妾室,也改變不了她的身份等級,她的女兒自然也是如此。
哪怕是把她們母女兩人都送人,也是合禮合法的。
他記得前朝就有一個名人,經常與自己的好友交換小妾,最后還把自己懷孕的小妾給送出去了,然而卻被當成一樁風流韻事流傳,無人責怪。
所以這種事情,屬于人家的家事,即便是圣上來了,也不好管。
“老爺,我們該怎么辦?”
宋如月看了自家女婿一眼,滿臉擔憂。
她知道這對母女對這少年來說,非常重要,他絕對不會不管的。
秦文政皺著眉頭,沉吟了一下,立刻道:“你們別急,我先去城主府看看。”
隨即對屋里喊道:“周通,備馬!”
“是,老爺!”
周管家立刻答應一聲,親自去馬廄牽馬。
秦文政很快帶著護衛,策馬而去。
洛青舟把依舊跪在地上哭泣的楊萍兒扶了起來,臉上看不出任何波瀾:“二夫人,你先回去吧,不用再求他們了,沒用的。這件事是我引起的,放心吧,小樓不會有事的。”
“青舟…”
“回去吧。”
洛青舟沒有再多說,眸露出了一抹決絕之色,快步離開。
既然如此,那他就沒有什么好猶豫的了。
能夠無視規矩和律法,甚至打破它們的,除了暴力,在這個時代,就只有權力了!
既然那賤婦不到黃河心不死,那么,他就讓她徹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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