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里。
兩人會面,停下了腳步。
楊萍兒眸中噙著眼淚,帶著哭腔道:“我見到他了,他說待會兒就來…我都按照大夫人的吩咐做了,求求你們,可以不要把小樓嫁給那個人嗎?”
綠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隨即滿臉堆笑道:“二夫人,這件事,你得回去問大夫人,奴婢可做不了主。快回去吧,大夫人還在家等著你的好消息呢。”
楊萍兒臉色煞白,失魂落魄而去。
綠娥扭過頭,看著她匆匆走遠的背影,撇了撇嘴:“喜帖都已經發出去了,還在做夢呢?怪就怪你們跟那小雜種走的太近,大夫人就是為了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惡心那小子,讓那小子無心考試,這都看不明白嗎?”
洛青舟飄浮在她的頭頂,繼續等待著。
不多時。
一道身影從巷口走了進來。
那身影用面紗遮著臉,一邊走著,一邊回頭看著,腳步蹣跚,身材瘦小,顯然是一名年紀稍大的老婦人。
綠娥看到她后,目光一亮,也立刻轉過頭,警惕地在前后張望了一番。
那老婦人來到她的面前,又緊張地向著后面望了一眼,方顫聲開口道:“那小子是騙你們二夫人的,他不會來了…他當著我家老爺和夫人的面,說考試最重要,這幾日他都不會再出去了。他還說他現在是秦家人,那對母女跟他無關…”
此話一出,綠娥頓時臉色陰沉起來。
老婦人帶著哭腔道:“可以把我的小孫子放回去了嗎?求求你們了,沒有他娘親在身邊,他會害怕的…”
綠娥頓時冷笑一聲,道:“劉嬤嬤,別急,他在我們那里玩的可開心了。你只要好好做事,三天后,自然會放他回去。”
說著,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小包東西,遞到了她面前,冷聲道:“找個機會,倒進那小雜種的食物里。”
老婦人頓時滿臉驚懼道:“這…這是毒藥?老身…老身不能啊…”
綠娥冷笑道:“放心,不是毒藥,只是讓他這幾天頭昏腦漲的藥,而且無色無味,不會有人察覺的。”
老婦人哭著道:“不能…不能啊…如果耽擱了他的考試…”
“不能嗎?”
綠娥滿臉冷厲地道:“劉嬤嬤,那你是想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老婦人頓時臉色煞白,哭出了聲。
綠娥滿臉不耐煩,冷聲道:“放心吧,沒有人會懷疑你的,我們也不會這么蠢,在這個節骨眼上毒死他。你要是不信,可以先找只動物試試。”
老婦人抹了抹眼淚,這才顫抖著雙手,接過了藥。
綠娥滿意道:“好了,快回去吧。事成之后,你那位可愛的寶貝兒小孫子,自然會安然無恙的回去。到時候,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處。”
老婦人沒再說話,轉過身,抹著眼淚離開。
綠娥臉上露出了一抹鄙夷,也轉過身,向著小巷的另一個出口快步走去。
快到出口時,她突然腳步一頓,全身僵硬,眼神發直。
數息后。
她眨了眨眼睛,動了下身子,抬起手,活動了幾下,嘴里喃喃道:“果然,晉級后,附身容易多了。不過肉身不在,時間不能太長,而且魂力沒法給這具身子使用…”
她又小巷里活動了一會兒,練習了一下動作神態以及說話的腔調,方定在原地,不再動了。
一道肉眼難見的虛影,忽地從她的頭頂飛了出來。
綠娥定在原地不動。
數息后。
她眨了眨眼睛,兩只腳下意識地繼續向前邁動。
待出了巷口后,她忽地愣了一下,轉過頭,看向了身后的小巷,臉上露出了一抹迷茫,似乎覺得哪里有些不對。
但仔細想了想,又想不出來。
她沒再多想,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洛青舟飄浮在小巷上空,直到她走遠后,方轉身返回。
不多時,已追上那名步履蹣跚的老婦人。
老婦人在街上買了一些點心,糖果,然后走進了后面的小巷,從后門進了秦府。
在那老婦人的后面,跟著另一道身影。
那身影身材嬌小,穿著青色衣裙,是一名丫鬟。
洛青舟見過幾次。
這丫鬟名叫青兒,是周管家的女兒,平時一直幫忙打理著前院的花草。
洛青舟飄在半空中,繼續跟在她的身后。
她則繼續跟著那名老婦人。
老婦人徑直去了后院,與其他丫鬟嬤嬤聊了幾句,說了聲“累了”,然后出了小院,去了后廚,又與幾名廚子聊了一會兒,問清楚了今晚的飯菜,然后離開了。
此時正是午后,烈日炎炎,溫度很高。
老婦人拐進了下人休息的屋里,擦了擦汗水,坐在那里失魂落魄地發了一會兒愣,從懷里拿出了那包藥物,唉聲嘆氣了一會兒,又重新放進了懷里。
過了片刻,她疲憊地躺在榻上睡著了。
這個時候,許多丫鬟嬤嬤們都在午休。
洛青舟又在屋頂等待了一會兒,方飄落了下去,驅使飛劍,悄悄把那袋藥物從她懷里掏了出來,隨即施展御物術,把里面的東西,都倒在了自己的火紅手帕里包好。
然后,他立刻回去魂魄歸竅,包了一袋面粉,又過來悄悄塞進了她的懷里。
做完這些,他方回到梅香小園,繼續讀書,為明天的考試做準備。
至于外面的一切,他都不再多想。
只有當那些人以為他真的不會在意那個小女孩,真的一心一意考試時,才是他出手的最好時機。
與此同時。
青兒去了前院,找到了正在門口陰影下納涼的周管家,低聲道:“爹爹,剛剛劉嬤嬤從后門出去了,我跟著她去了街上,她進了一條小巷,跟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見了面,說了會兒話,然后紅著眼睛回來了…”
她把剛剛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周通聽完她的話,眼中精光閃了閃,道:“聽見說什么了嗎?”
青兒搖頭道:“她很機警,一直回頭看,我不敢靠近,只看到她進了小巷,跟那個丫鬟碰面,然后我就躲起來了,不敢再露面了…”
周通沉吟了一下,站起身道:“去,繼續盯著她,我去找老爺。”
“是,爹爹。”
青兒立刻告退。
后院屋里。
房門窗戶緊閉,宋如月正與自己的閨女聊著天。
不多時,梅兒在外面恭敬道:“夫人,老爺來了,說要找二小姐。”
宋如月聞言滿臉疑惑:“老爺這個時候來干嘛?快讓他進來吧。”
房門打開。
秦文政神色凝重地走了進來,看了她一眼道:“如月,你先出去吧,我有些事情要跟微墨說。”
宋如月聞言愣了一下,隨即生氣道:“老爺,什么事情我不能聽?”
秦文政頓時臉色一沉:“出去!”
宋如月臉色頓變,隨即扁了扁嘴,纖腰一扭,委屈巴巴地出了房間:“出去就出去,干嘛那么兇,討厭!”
房門關上。
秦微墨微微蹙眉道:“爹爹,找到奸細了?”
秦文政一愣,看著她道:“你怎么知道?”
秦微墨笑道:“你讓娘親出去,而且還對她發脾氣,那奸細肯定就是娘親身邊的人,對不對?”
秦文政怔怔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長嘆一聲:“可惜啊,微墨,你若是男兒身,我秦家也不至于淪落到此…”
秦微墨輕聲道:“爹爹,姐夫是男兒身,也是自己人,他可比微墨厲害多了。所以爹爹別擔心,我們秦家,以后一定會好起來的。”
秦文政看向她道:“中午在大廳時,我就看出來他不對勁兒,不然不會那么說。也不知道他是懷疑,還是真的知道有奸細了。”
秦微墨道:“姐夫應該是知道了。”
秦文政道:“你就這么相信他?”
秦微墨笑道:“爹爹,要不我們打個賭,微墨就賭姐夫不僅知道咱們秦府有奸細了,而且還知道奸細是誰了,好不好?”
秦文政頓了一下,道:“好。我就不信,那小子有這么厲害。我也是剛知道奸細是誰,而且那奸細剛剛才開始行動的。那小子知道喜帖的事情,也是今天中午,不可能早就開始查奸細了吧。”
秦微墨微微一笑,走到窗前,推開窗,對著外面道:“梅兒,你去梅香小園一趟,對姑爺說我們秦府里好像有情況,問他該怎么處理,就說老爺讓你問的。”
梅兒愣了一下,立刻答應一聲,匆匆離去。
不多時。
她滿頭大汗,匆匆地跑了回來。
一進門,她就慌忙關上房門,氣喘吁吁地低聲道:“二小姐,姑爺說…說暫時不用管它,還讓奴婢告訴老爺,讓老爺裝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不要再讓青兒去看著那個人了。”
秦文政:“…”
秦微墨微微一笑,看向了他,清澈柔和的眸子里,露出了一抹小小的得意:“爹爹,承認姐夫厲害了吧?”
秦文政呆滯半晌,方長嘆一聲:“爹爹早就知曉那小子厲害了,從那幾首詩詞讓宋家滅門就知道了。但是實在沒有想到,那小子竟然能厲害到這種程度,這剛發生的事情…”
他突然又看著她道:“可是微墨,爹爹覺得你更厲害,你就在屋里待著,竟然就能準確地猜測到那小子的情況。看來…以后這秦府,只能靠你來管著那小子了。除了你,只怕誰都管不了他。說實話,爹爹也開始害怕他了,爹爹終于能夠理解你娘親…”
“哼,我不怕!”
門口突然傳來了宋如月冰冷而倔強的聲音。
原來剛剛梅兒進來時,在她的眼神示意下,關門時留了一條縫隙。
她一直在門口偷聽著呢。
秦文政過去開了門,瞪了她一眼道:“進來吧。”
宋如月氣鼓鼓地走了進來。
梅兒低頭退了出去。
一家三口聚在房間里,各懷心事。
宋如月忍不住問道:“你們剛剛在滴滴咕咕說什么,那小子哪里厲害了?那對母女的事情,他準備怎么解決?就這樣干等著嗎?”
秦微墨微微一笑,過去打開房門道:“爹爹,娘親,你們聊。我去廚房給姐夫熬湯去了,明天就要考試了,要給姐夫補一補。”
說完,在珠兒的攙扶下離開了。
秦文政也走向門口道:“如月,我還有事,你找丫鬟們聊。”
宋如月頓時氣極,跺著腳道:“都覺得我笨,都瞞著我是吧?那小混蛋啥事都瞞著我也就算了,你們也這樣對我,良心就不會痛嗎?”
秦文政沒再理睬她,繼續向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宋如月突然撲過去抱住他的雙腿,跪在地上,仰著嬌媚的小臉,雙眸水汪汪的幽怨而嫵媚地看著他,可憐巴巴地道:“老爺,卑微可憐的小如月,需要你的憐惜…”
秦文政:“…”
傍晚時。
丫鬟嬤嬤們,開始去后廚取餐。
梅兒端著一碗湯,準備去梅香小園,走到中途時,被一名嬤嬤攔了下來。
“梅兒,老身剛好要去姑爺那里,問秋兒借點布料,這湯讓老身幫你端過去吧。”
梅兒猶豫了一下,把湯遞給了她,叮囑道:“劉嬤嬤,小心點,別端灑了,跟姑爺說是夫人幫他熬的。”
劉嬤嬤小心地接在手里,笑道:“老身知曉。”
隨即端著湯,小心翼翼地離開。
梅兒看著她的背影,見她端的挺穩,這才轉身離開。
劉嬤嬤端著湯,進了梅香小園。
小蝶和秋兒很熱情地接待。
洛青舟也從屋里走了出來,溫文爾雅地跟她打了招呼,然后當著她的面,把那碗湯喝完。
天還沒有黑,秋兒突然匆匆出門去找大夫。
很快,整個秦府都被驚動了。
秋兒哭著道:“姑爺生病了,突然暈倒在地上了…”
眾人皆驚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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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