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小園。
書房中,一襲素白衣裙的秦二小姐坐在案臺前,攤開宣紙,素手持筆,歪頭傾聽。
南宮美驕站在旁邊,蹙眉回憶。
洛青舟站在桌前,低著頭,安靜地幫忙研墨。
房間里,靜無聲息。
過了片刻。
秦二小姐終于忍不住問道:“美驕姐,名字,身高,胖瘦,衣裝,五官,氣質,都可以描述一下。這些,你都不記得嗎?”
南宮美驕蹙著眉頭,又仔細思索了一會兒,方道:“名字叫楚飛揚,身材看著挺好,身高…”
她看向了旁邊正在恭敬研墨的贅婿。
洛青舟心頭一跳,不知覺彎了彎腿,低頭弓腰,繼續一臉平靜地研墨。
“比你姐夫高一些,強壯一些。”
南宮美驕看著他,蹙著眉頭,腦中仔細回憶:“穿黑色勁裝,模樣普通,沒什么特別引人注意的地方,氣質…猥瑣,卑鄙,,下流,賤…”
秦二小姐:“…”
南宮美驕停頓了一會兒,突然又搖了搖頭道:“算了微墨,不畫了。”
秦微墨看著她臉上變幻的神色,猶豫了一下,輕聲勸道:“美驕姐,其實有些人,還是留在記憶里比較好。你是郡主,在這莫城里遇到的人與事,微墨覺得,他們或許都是偶然的過客和風景,見過和看過就可以了,沒必要一直念念不忘。因為最終,可能也不會有什么結果。”
南宮美驕怔了怔,看著她道:“微墨,我要找的是跟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你在說什么?”
秦微墨微微一笑,道:“美驕姐,微墨說的就是你的仇人。忘了他吧,美驕姐并沒有損失什么,反而多了一段精彩難忘的經歷與記憶,不是嗎?”
南宮美驕沉默下來。
良久后,她方點了點頭,神色冰冷地道:“你說對,我的確該大人不記小人過,忘了他。本小姐是郡主,他何德何能,讓本小姐這般大張旗鼓地去找他?可笑!”
說完,轉身離開,在門口道:“微墨,明天傍晚,我來找你,記得把你心愛的詩詞故事都帶上。”
秋兒蹲在門口,幫她穿上了鞋子。
南宮美驕低頭看著自己穿著羅襪的纖美玉足,心頭一動,突然轉頭看向桌前依舊低頭站著的少年道:“洛青舟,我問你一件事,你要老實回答我。”
洛青舟連忙放下墨塊,低頭拱手道:“郡主請問。”
既然她的身份已經表明,那他再跟著秦二小姐喊美驕姐就不合適了。
越是尊貴的家庭,就越在乎規矩。
畢竟他只是一個贅婿,
而且秦家跟他們并非真的是表親關系。
南宮美驕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冷冷地問道:“你們男子,是不是都喜歡女子的腳?”
秦二小姐聞言微怔,側過臉,看著旁邊的少年,裙擺下穿著雪白羅襪的纖秀小腳,不知覺地動了一下。
秋兒跪坐在地上,也豎起耳朵,目光偷偷地看向了屋里。
房間里安靜了數息。
洛青舟方恭敬地答道:“不是。”
南宮美驕瞇了瞇眸子,頓了下,突然又問道:“如果你家二小姐的手和腳,都同時伸到你面前讓你摸,你最想摸的是什么?”
秦二小姐白皙的臉蛋兒上,頓時染上了兩抹紅暈。
洛青舟低頭,不卑不亢道:“郡主,這好像不是你應該問的話。”
南宮美驕臉色一沉,下巴微揚,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態道:“本郡主現在就問了,又如何?”
洛青舟低著頭,沒再說話。
“嘁!”
南宮美驕嗤笑一聲,滿臉鄙夷道:“不敢回答,那就是默認了,果然都是一群變態!”
說完,邁著包裹著紫色絲襪的性感大長腿,快步離開。
秋兒起身,看了屋里一眼,關上了房門。
洛青舟直起腰,抬起頭來,開口解釋道:“二小姐,我不是變態。”
話剛說出口,突然又感覺解釋的有些多余。
秦二小姐眸中帶著笑意,白皙的臉蛋兒上依舊殘留著兩抹淺淺的紅暈,咬了咬粉唇,輕聲道:“姐夫,那你…到底是想摸微墨的手呢,還是腳?”
“二小姐,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讀書了。”
他轉身準備離開。
秦二小姐突然喊道:“楚飛揚!”
洛青舟腳步一頓,停了下來,轉過頭看著她。
秦二小姐撅了撅嘴,目光幽幽地看著他道:“姐夫,你干嘛又招惹美驕姐?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洛青舟滿臉疑惑:“二小姐,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秦二小姐輕輕哼了一聲:“楚飛揚,現在你可以聽懂嗎?”
洛青舟沒再說話,也沒有再辯解。
秦二小姐挑眉道:“從美驕姐第二次對我說,那個叫楚飛揚的變態對她心懷不軌,想要對她劫財劫色,一直偷偷跟蹤她時,我就懷疑了…姐夫,你每天出去,微墨其實是知道的。每晚美驕姐都會先回來,然后姐夫就會跟著回來。而且…有時候美驕姐的身上,頭發上,都有姐夫的味道。還有今天,姐夫很害怕,不是嗎?”
沉默片刻,他方開口道:“二小姐,所以你才那樣說,勸她把這里的人和事都忘了,對嗎?”
秦微墨目光柔柔地看著他:“不管姐夫在外面做了什么,不管姐夫是得罪了人,還是撩撥了哪個女孩子,或者欺負了哪個女孩子,微墨都會幫姐夫的。”
洛青舟心頭頓時柔情似水。
誰知秦二小姐突然又撅起小嘴道:“可是姐夫,這一次,微墨吃醋了…姐夫看著辦。”
“二小姐…”
“叫我微墨。”
“微墨。”
“告訴微墨,你喜歡微墨的手還是腳?”
“都…”
“不能說都喜歡,只能選一個。”
“那…手吧。”
“哼,說謊,剛剛說話時,眼睛明明在偷看人家腳的。”
“重新說。”
“那…腳吧。”
“哼,美驕姐說的果然沒錯,姐夫果然是個變態。”
“姐夫,微墨困了…”
洛青舟正被這少女弄的一個頭兩個大時,外面突然傳來了秋兒的敲門聲和急切的聲音:“姑爺,小姐,快!夫人來了!”
秦二小姐也連忙道:“姐夫,快,去床上去…”
洛青舟臉色一變,下意識地就準備向著里屋的床上跑去,但他突然又反應過來,他和秦二小姐現在就是在案臺前說話,好像并沒有做什么越禮的事情吧?
而且,現在是白天。
他干嘛要躲?
“姐夫,快上床啊?”
秦二小姐開始推他,臉上露出了焦急之色,嘴里催促道。
洛青舟沒有理她,靠近案臺,拿起桌上的墨塊,繼續低頭研墨,一臉淡定。
再一再二不再三。
吃一塹,長一智。
哪有每次都被騙的,他又不是傻子。
秦二小姐微微撅起了嘴巴,雙眸幽幽地看著他。
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和秋兒恭敬的聲音:“夫人。”
宋如月威嚴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微墨睡了嗎?屋里還有其他人沒?”
秋兒一邊蹲在地上幫她脫著鞋子,一邊恭敬道:“小姐已經睡下了,屋里沒有別人了。”
書房里。
秦二小姐:“…”
“吱呀…”
房門打開。
窗前,案臺旁。
一襲素白衣裙的秦二小姐,正端坐在桌前,安靜地持筆寫著字。
洛青舟站在旁邊,手里拿著墨塊,正低頭認真地研著墨。
氣氛和諧,清清白白。
門口。
秋兒:“…”
宋如月愣了一下,轉過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走進了屋里,冷著臉道:“微墨,秋兒不是說你睡下了嗎?不是說,屋里沒有其他人了嗎?”
秦微墨抬起頭,輕聲道:“娘親,你這個時候來,是有事嗎?”
宋如月走到案臺前,瞥了某人一眼,又看向她道:“娘親問你話呢。”
秦微墨看著她道:“娘親,是姐夫讓秋兒那樣說的,你該質問姐夫的。”
宋如月:“…”
“微墨,你幫美驕畫好了嗎?”
她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湊近案臺,目光看向了桌上的宣紙。
秦微墨忍著笑,道:“美驕姐說不要了,娘親應該還有別的事吧?”
宋如月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頓了一下,又冷著臉道:“你爹爹讓我來問你一句,你姐夫娘親的墳墓,需要什么時候遷移,他好準備一下。”
秦微墨沉默了一下,抬頭看向了旁邊正在低頭研墨的少年,柔聲道:“姐夫,明天,可以嗎?”
洛青舟抬頭道:“二小姐決定就是。”
秦微墨微怔,眸中的神色愈發溫柔起來:“姐夫,那明天一早,我們一起出城,幫你母親遷墳。”
頓了頓,她又道:“姐姐那里,微墨今晚去跟她說一聲,按說…”
“不用了。”
洛青舟神色平靜地看著她道:“二小姐,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和大小姐,都不用去。”
“姐夫…”
宋如月突然插口道:“微墨,聽青舟的,你和蒹葭都不用去,有你爹和二哥陪著他就可以了。到時候需要跪拜上香,以蒹葭的性子,肯定不會的。如果讓她去了,到時候其他人看見了,又要在背后說三道四,至于你…”
“娘親,微墨要去。”
秦二小姐語氣堅決:“微墨一定要去,姐姐不去,微墨就代姐姐去。如果微墨和姐姐都不去,到時候被其他人看見了,才丟人。姐夫會被人瞧不起,會被人笑話,我們秦家,也會被人說閑話的。”
宋如月皺起眉頭,遲疑了一下,道:“微墨,你還是先去問問蒹葭吧。我這就去告訴你爹爹,讓他把人和東西都準備了,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
秦二小姐聞言愣了一下:“我們?娘親,你明天也要一起去嗎?”
宋如月沒有回答,淡淡地瞥了旁邊某人一眼,轉身快步離開。
走到門口,秋兒蹲下給她穿鞋子時,她突然冷哼道:“秋兒,你也不小了,我過幾日給你說個人家,你嫁出去吧。”
“啊?”
秋兒頓時身子一顫,抬起頭來,花容失色。
宋如月冷著臉道:“前面街上那賣豆腐的劉二不錯,就把你許配給他吧,以后我們秦府吃豆腐,就靠你了。”
秋兒:“…”
“夫人,奴婢…奴婢…”
宋如月冷冷地盯著她道:“怎么?是已經心有所屬了,還是早已經被某人給偷吃了?”
秋兒頓時跪在地上,面紅耳赤地低下頭,顫聲道:“奴婢…奴婢沒有…”
“哼!下次再敢騙我,小心你的皮!”
宋如月冷哼一聲,板著臉,快步出了門。
梅兒等丫鬟,從屋檐下走出,簇擁著她快步離去。
待他們出了大門后,珠兒方拿著飛刀進了屋,看著依舊跪在地上眼淚汪汪的秋兒道:“看吧秋兒,我就說你表現的太明顯了吧,連夫人都看出來了。行了,快起來吧,夫人嚇唬你的呢,沒看到現在夫人看到姑爺就…咳咳,不說了,我繼續去練飛刀了。”
“嚓!”
飛刀扎進了樹干。
院里響起了珠兒的咬牙聲:“負心漢,去死!”
這時,書房里響起了洛青舟的聲音:“二小姐,我想去長公主那里一趟。”
“干嘛?去偷看人家的腳嗎?”
“…不是,有事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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