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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六百一十三章 明日邊緣(二十二)

  面對布萊尼亞克的呼喚,席勒直接把手機靜音,然后走到了維克多辦公室的門口,敲了敲門。

  “啊,席勒,你來了。我必須解釋一下,今天可不是我想吵醒你的…”

  “沒關系,我只是想問問你今天下午有沒有空。漢斯和瑪德琳約我打牌。”

  “抱歉,今天下午是沒空了。小比利有一個專家會診。除了醫生之外,還叫上了扎坦娜和約翰,我們要共同研究一下他的骨骼發育問題…”

  “噢,對了。”維克多從辦公桌前起身,然后說,“比利最近好像有些焦慮。能看得出來他不想去醫院,但是又不敢說。你最近什么時候有空?能給他做個心理輔導嗎?”

  “就今天下午吧,我能參與會診嗎?”

  “當然可以,不過你不是和人約好了打牌嗎?”

  “得了,我從來沒贏過他們倆哪怕一把。”席勒搖了搖頭說,“況且,咱們新上任的人類領袖一直催促我干點正事。相比于開組會和看論文,我寧可去會診。”

  “那咱們就說好了。”維克多搓了搓手,笑了笑說,“4:30的時候中心醫院見。”

  “沒問題。”席勒點了點頭說。

  離開維克多的辦公室之后,席勒也不打算去活動樓了。他拿起自己的手機,給學生們群發郵件,取消下午的組會。

  郵件都編輯好了,但是卻發不出去。席勒只好敲了敲手機屏幕說:“別跟我玩這些小把戲,布萊尼亞克。我可是要去干正事。”

  “不教授,如果您今天下午開一個組會的話,將會十分有利于推進他們的論文進度…”

  “算了。”席勒放棄了發送郵件。

  “教授,如果您不去的話,您可能會讓您的學生白白在那里等待,您真的忍心嗎?”

  “呵。”席勒冷笑一聲之后說,“你信不信如果我去了,白白在那里等待的就是我了。”

  布萊尼亞克默不作聲,顯然仍然不贊同席勒這樣的做法。不過顯然席勒之前那種“反向考慮”的論調對他產生了影響。為了避免刺激席勒,他放棄了進一步勸說。

  席勒也知道,布萊尼亞克估計是想等學生到齊了,然后再來道德綁架自己。

  可他不會想到,學生是永遠到不齊的。準確來說,估計今天下午一個都不會去。

  席勒又在辦公室寫了一會自己的論文,然后把之后的一個名人雜志的采訪的新聞稿寫完,順帶看了看哥譚大學官網的橄欖球隊的宣傳信息。

  時間差不多了,他就再次出門,開著車來到了哥譚中心醫院。

  這醫院距離明日聯盟的活動基地不遠,都在哥譚河附近。往東走的話就是市中心,再往東一些就是鉆石街和席勒的店鋪。

  席勒向前臺詢問會診的房間,然后被接待人員帶到了會議室里。人已經來得很齊了,不過席勒只是進去看了一眼,然后就等在了門口。

  很快,維克多和諾拉牽著比利過來了。

  “哦,你來了。我們還想著待會去迎接你一下呢。”

  “不必。給我五分鐘,我先做一個應急心理疏導,這樣應該能夠幫助他更好的回答醫生們的問題…”

  席勒帶著比利去了旁邊的那個房間。比利坐在凳子上,席勒蹲下身,看著比利的眼睛說:“給了你沙贊之力的人,是不是對你說了什么?”

  比利臉上略顯緊張的表情瞬間就崩塌了。他變得恐懼起來,身體不住地往后躲。席勒按住了他的膝蓋說:“別怕,他不能拿你怎么樣。現在告訴我,他和你說了什么。”

  “他…他說這種力量是無害的,不會對我的身體造成傷害。他說不要聽弗里斯教授的…”

  比利磕磕巴巴地說。席勒依舊盯著他的眼睛:“恐怕不止這些吧?”

  比利的兩只手緊緊地捏起來,用力地抽動鼻子,胳膊的肌肉也有些發抖。席勒嘆了口氣,搬了把凳子坐在他的身邊,轉過頭去看他并說:

  “你不應該叫他弗里斯教授。你之前還叫他維克多,甚至你很憧憬著能夠叫他父親。為什么在和老沙贊談過之后,你就變了這么多?”

  “我不知道。”比利的眼眶有些紅,他說,“巫師告訴我,他們不想讓我當沙贊,因為如果我沒有超能力,他們就可以控制我。所以我應該利用自己的力量擺脫他們。”

  “他讓你怎么做?殺了他們嗎?”

  “當然不是!”比利表現得很驚恐,“他說我從來沒有這么想過!半點都沒有!我是絕對不會用這種力量干壞事的!”

  “你真的半點都沒發現這種力量對你的身體造成的影響嗎,比利?還是說你只是很喜歡這種特別,喜歡這種凌駕于其他同齡人之上的感覺?”

  比利的臉色變得漲紅,囁嚅著不說話。

  “我并不是說這就是錯的。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是特別的。不光是小孩,成年人也是一樣。人類追求的從來不是平等,而是特權。”

  “你很享受這種,明明都是在同一個學校里學著同樣的課程,但是你卻有個秘密身份的快樂。但是你喜歡的究竟是這種‘我很與眾不同’的心理優越感,還是你利用沙贊的身份幫了很多其他人的忙,通過拯救別人獲得的成就感?”

  比利被這個問題弄得一愣。他還沒等回答,席勒就說:“老沙贊總是在向你強調第一點,強調你是與眾不同的,強調你應該拼盡全力維護自己的與眾不同。這讓你覺得,維持沙贊身份所帶來的快樂,就是因為與眾不同。”

  “但是真的是這樣嗎?你最快樂的時候,是暢想著在和同學做游戲的時候自己變身沙贊,接受他們崇拜的目光嗎?還是你利用這種力量幫助了別人,接受到他們的感謝的時候呢?哪種更令你快樂?”

  比利愣愣地坐在原地,思考了很久,然后說:“有時我確實會幻想,他們發現我就是大英雄沙贊的時候該有多么崇拜我。但我只是想想,我不想讓他們知道。”

  “為什么?”

  “當個大人太不酷了。”比利搖著頭說,“我要是變成了成年人,就沒法和他們一塊玩了。他們肯定會嘲笑我的。”

  他猶豫了一下之后又說:“但是我確實幫助了很多人,甚至還有我的同學們的父母。他們用感激的目光看著我的時候,我覺得很驕傲,但是有時候又有些郁悶。”

  “郁悶什么?”

  “沙贊是大英雄,但是我卻不是。”比利抿著嘴唇說,“他們夸獎的是沙贊,而不是我。這讓我有點失落。”

  “你的成績不太好。”席勒突然換了個話題說,“甚至可以說有些跟不上課程。運動方面也是平平,性格中規中矩,沒有那么受人歡迎。”

  “你想要變得受歡迎起來,于是就想要是沙贊得到的那些贊譽能夠落在你身上就好了。這樣你肯定會受人歡迎。可是這做不到,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沙贊是個成年人。他們絕對不會聯想到你身上。這讓你感覺很失落,是嗎?”

  比利用力地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席勒,目光里有些驚奇,又有些崇拜。

  “我不敢和維克多說,我怕他覺得我太虛榮。應該是虛榮這個詞吧?以前寄養家庭里的媽媽就這么說我。她說我是個愛慕虛榮的小孩。”

  “我的同學們在課余時間確實會猜測沙贊的真實身份,他們說他有可能是個警察,也有的說他是在碼頭干活的搬運工,甚至可能是某個同學的爸爸。但是他們絕對不會往我身上猜。”

  “每當這個時候,我就又開心又失落。要是他們不知道的話,就不會不帶我玩。可要是他們不知道,我就總是不起眼的那一個。”

  “我非常能理解。”席勒點了點頭說,“大人們也是這樣。要是自己有個驚人的愛好,就又擔心會被打成特立獨行,從而被從群體里踢出去。但又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在這方面有多厲害。總是患得患失。”

  “那大人是怎么解決的?”

  “這不是重點,比利。我不能說是否真的有個解決方法。不論你是不是真的能解決,那都是你自己的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比利把頭轉回去,微微低下頭說:“巫師說維克多不想讓我當沙贊。他是這么想的嗎?”

  “他知道你是沙贊。在你去幫助其他人的時候,他也沒有阻止你。你覺得呢?”

  “但是他們想治好我的病。那會讓我失去這份力量,對嗎?”

  “如果只是想讓你失去這份力量,其實不需要費這么大的勁。”席勒搖了搖頭說,“從你上次力量失靈,你就應該明白這種力量不是萬能的。它來自于奧林匹斯山眾神,而那些神并不是總是起作用的。”

  “所以我可以留下這份力量,然后治好我的病?”

  “維克多是這樣打算的。但到底能不能做到,還要看這次會診。所以你需要認真地回答醫生的問題,配合檢查和治療。好嗎?”

  比利點了點頭,但他仍然顯得有些猶豫不決。席勒知道,光是這一次的談話,并不足以動搖老沙贊在他心里的地位。

  當初席勒可以對希瓦納直接剖析老沙贊的卑鄙之處,那是因為老沙贊本身就促成了希瓦納悲劇的人生。希瓦納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誰。從情感立場來說,他們兩人是一致的。

  但是對比利來說,他在之前的幾個寄宿家庭過得不快樂的時候,都是靠著使用沙贊的力量來宣泄壓力。老沙贊或許別有所圖,但也確實教了他很多。

  比起席勒和維克多這些后來者,老沙贊才是那個一直陪伴他的長輩。比利心中的老沙贊的地位沒有那么容易被撼動,只能慢慢來。

  但是,既然老沙贊在這個時候找上比利,就證明比利確實有所動搖。他喜歡這個新家庭,也喜歡在哥譚的新生活。

  沙贊的力量不再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從必需品變成了非必需品。那供貨商自然就會很急。

  老沙贊知道,只要比利能夠回到那種孤立無援的狀態里,他就依舊會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自然也就可以隨意地操縱和擺弄他。

  而他的陰險之處在于,比利還是個孩子,很容易受到操縱和教唆,但又因為年齡小,所做的一切看起來都像是發自本心。

  他所表現出來的一切懷疑和叛逆都會變成刺向新家人的刀。或許他在曾經的寄宿家庭里過得不快樂,也不只是家庭的問題。某些卑鄙小人處心積慮地想要壟斷他的感情才是關鍵。

無線電子書    在美漫當心靈導師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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