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人道長河,地皇功成
陳都，自伏羲成為人族共主之后便定都于此，歷經先后八代人皇，至神農已是第九任人皇，陳都早已成為人族氣運匯聚之地。
普通人族對此或許感受不深，只是單純覺得人皇腳下，威嚴深重，但對于非人族的修士而言，人族氣運金龍散發出的煌煌龍威，如同大日一般刺人眼目，在無形之中將自己的修為壓制了許多。
對于這一點，前金烏太子陸壓、如今西方教的大日如來想來有著非常深刻的體會。
氣運金龍蘊含萬民意志，是人族意志的集中體現，其因果糾纏僅次于天庭，若不被萬民所承認，那這龍氣對于仙道修士以及眾多妖修而言，簡直就是天生的克星。
這是人道與天道兩者在冥冥中的博弈。
人道在于集眾，因此數量眾多，且有著變革之心的人族成為了人道天然的載體，以及最佳的意志執行者。
仙道由道祖鴻鈞所創，是應天道而出的元神修煉之法，最終的斬三尸證道更是體悟天心最具說服力的表現，因此，修仙，在某種意義上而言，修的就是天道，故而兩者之間即統一，有彼此對立。
只是，隨著神農編纂出《神農百草經》，被天道壓制了無數元會的人道終于小小的扳回了一局。
“嘩，嘩…”
隨著一浪高過一浪的潺潺水聲，洪荒三界的大神通者忍不住紛紛向著聲音的來源處，人族陳都望去。
只見陳都上空，隱約浮現出一條浩浩蕩蕩，不知其寬、不知其長，不知其始、不知其終的滔滔河流，向著遙遠的未知之地奔涌而去，卷起無數浪花。
自盤古開天辟地以來，種種變遷盡數在長河之上緩緩演化。
有巨人虛影高舉巨斧，撐天支地；
有白須老者坐于紫霄，講道傳法；
有大日金烏睥睨八荒，萬妖臣服；
有先天大神摶土造人；
有海中巨島萬仙來朝；
無數逝去的、存在的洪荒生靈在翻涌的浪花中不住顯現，面容鮮活，栩栩如生。
陳都上空，人族氣運金龍仰天咆哮，帶著黑蛟、白虎兩頭氣運神獸一頭扎入長河之中，游曳徘徊，奮力向上游回溯。
以人族氣運為載體，以人皇的位格為支點，將洪荒無數人族的力量盡數匯聚，緩緩的推動著長河進行演變，回溯到越發遙遠的過去。
那些曾經存在過的，卻悄無聲息逝去，沒能在天地間留下自身印記的生靈，化為一滴滴重若千鈞的水珠，緩緩融入長河之內。
而那些經久流傳，為世人所銘記的大神通者，則化為一座座不滅的豐碑，矗立在長河之中，任由滾滾浪花不斷沖擊洗刷。
這些豐碑，越是被更多的人所銘記，越是高大永恒。
趙朗站在神農身旁，仰望天空上的那一掛長河。
長河之中，有許多故人的面貌在其中時隱時現，帝俊、東皇太一、句芒、巫咸等人，他們雖早已隕落，但時至今日，依舊有著無數人記得他們，這世間依舊流傳著他們的傳說。
這些往日的風流人物在各自死亡的節點處，化為不朽的豐碑，豐碑之上，一枚枚神文將他們的事跡盡數記載。
“父親…”
“父皇…”
十萬大山中，西方極樂內，望著長河之中巫咸和帝俊那栩栩如生的面容，無論是蚩尤，亦或是陸壓，都忍不住眼含淚水，喃喃自語。
“這是…人道長河？！”
無數三界大能瞬間便知曉了這條懸浮在陳都上空的長河來歷，不由得驚詫萬分。
難道，自地道之后，人道也要開始謀求自立了嗎？
“轟隆隆！”
下一刻，天地之間，突然風起云涌，怒雷聲聲，大地震動不休，一種莫名的大恐怖頓時浮上眾生心頭，似乎有萬惡不赦者引起了天地震怒，將要降下天譴雷罰，羽衣毀滅。
只是瞬間，這些三界大能便將自己的目光鎖定在了引出人道長河的神農身上。
能夠引起這般天地異象，唯一有可能的，也只有這位引得人道長河現身的人皇了！
“又開始了嗎？”
感受到自身壓制不住的蓬勃劍意，碧游宮中的通天面色難看至極。
“哥哥，這次妹妹真的對不住了…”
感受到從天意之中傳來的強絕意志，女媧面容慘白，喃喃說道。
這股意志，雖然沒有具體感情，但卻支配著自己前往陳都，去阻止即將發生的事情。
無論愿意不愿意在冥冥中的天意推動下，強大的天道意志影響著圣人，使得六圣齊聚陳都城外。
“嘿嘿，這群笨蛋，真以為鴻鈞賜下鴻蒙紫氣是免費的啊？不過，人道再次被天道壓制，那本座的魔道想要發展壯大，可就難上加難了啊。”
魔祖羅睺安坐于魔淵之中，巋然不動，好像絲毫沒有受到天道意志的影響。只不過，隨著羅睺的心思急轉，他的身影也隨之消失在魔淵之中。
幽冥界中，靜坐于幽冥殿的后土猛然睜開了雙眼。
她從大地之中感受到了一種本能的意志波動，其中蘊含著莫名的歡欣與雀躍。
心念一動，后土的身影先現在陳都上空。
就在此時，天地之間再次發生變化，人族氣運金龍率先自長河之中一躍而出，將陳都上空的萬丈黑云裝出一道巨大的窟窿，陽光再次照射到陳都之上，宛若希望的曙光。
人道長河翻涌不休，一座座豐碑接次顯現，曾經熟悉的面孔一一再現，甚至能從那亦真亦幻的雕像上感受到永恒不滅的氣息來，那早已消失在時光之中的人，似乎又穿越時光，再次出現在洪荒眾生面前。
就在人道長河徹底顯現的那一刻，天上雷霆閃爍，天道六圣幾乎不受控制的同時出手，朝著陳都上空的人道長河轟了過去，仿佛這長河觸犯了天道禁忌一般。
實際上，就在出手的那一刻，六圣心中已然明悟，人道長河形成的過程，就是人道自立于天地之間的過程，自此以后，人道再也不會被天道大勢所左右。
換而言之，天道不再是洪荒世界意志的體現，而僅僅是世界規則的集合體，維持著世界運轉所需的最基本法則。
被眾圣集火的神農面色無悲無喜，右手自腦門上輕輕一拂，在他略帶痛苦的面色中，一縷泛著至尊至貴氣息的鴻蒙紫氣被他從神魂之中抽了出來。
“鴻，鴻蒙紫氣？！”
看著被神農猶如丟垃圾一般丟向天空的鴻蒙紫氣，許多三界大能不由得目瞪口呆。
你神農前世紅云為了這鴻蒙紫氣丟掉了性命，這一世卻連鴻蒙紫氣都不要了？
這反差，也忒大了點吧？
轟！轟！轟！
六位天道圣人的攻擊幾乎同時落在了這縷鴻蒙紫氣之上，在無數三界大能驚駭的目光中，這道三丈三尺三寸三分長的鴻蒙紫氣伴隨著咔嚓一聲，在六圣的攻擊下硬生生分成了三段。
與此同時，三界大能的腦海中浮現出這樣的信息來。
只要將這斷裂的鴻蒙紫氣煉化，雖然不能成就圣人，但可以獲得至人之力。
至人，就是圣人果位的削弱版本，同樣因果不沾，萬劫不滅。
雖然這至人果位不能凝結混元道果，力量與圣人和混元大羅金仙相比，要差上許多，但能借用部分天地之力，比準圣巔峰的亞圣有要強上不少，算得上是洪荒世界僅次于圣人的果位。
感知到這股信息，無數三界大能蠢蠢欲動，只是礙于此時天道六圣齊出手，方才勉強按捺了下來。
這邊廂，后土和羅睺對付諸圣，自然是吃力無比，時不時有圣人的攻擊落到人道長河之上，湮滅了無數人道之力。
感受到勝敗的天平不斷傾斜，自大地之中突然傳來一股宏大的意志，這股意志雖然沒有天道意志那般強橫霸道，但也浩浩湯湯，激蕩虛空。
這股意志一出現，無邊磅礴之力匯聚而來，降落到后土和羅睺身上，兩人的氣息飛速暴漲，片刻之間，兩人修為已經超越所有圣人，聯手之下，所向披靡。
感知著體內無窮無盡的力量，后土心中產生一股明悟，這分明是人道和地道被天道壓制的太久，如今人道好不容易有了打破格局的機會，代表地道的大地意志便會本能的出手幫忙，作為地道代言人的自己，在這場大戰之中也會被大地意志灌注更多的力量。
但是地道被天道壓制了無數元會，在整體力量上還要差天道許多，天道六圣只代表了天道的一部分力量，以身合道的道祖鴻鈞才是天道的代言人，天道力量的最終體現。
只是不知為何，無論是昔日自己成圣，還是今日人道現世，都沒有見鴻鈞出手。
顯然是有一名不知名的大神通者在更高層面上牽制住了鴻鈞，使得他無力他顧。
八位圣人在陳都城上空大打出手，一時間力量激蕩，雖然有人族氣運神龍護持，又有人道長河扛下大部分傷害，但余波之下，依舊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天災地禍，整個洪荒大地更是顫抖不已。
要不是天界之上的昊天瑤池兩人見勢不妙，親率天庭眾神操縱十方鎮岳大陣，加強大地的承載之力，再加上通天建木的根須盤根錯節將整個洪荒大地束縛在一起，恐怕這洪荒就要被諸圣大戰打得七零八落了。
神農此時無暇顧及外面的大戰，他扭頭對趙朗說道：“還請老師為神農護法。”
趙朗笑著點點頭。
此時此刻，有后土和羅睺這兩尊圣人擋在外面，陳都城內暫時無憂。
神農深吸一口氣，猛地飛入氣運神龍之中，納三界人族氣運于一身，在一人族天地主角的身份，橋東整個人道氣運，頓時身上氣勢暴漲，短短瞬間，便從準圣后期沖到了準圣巔峰，甚至隱隱有沖擊混元道果的趨勢。
火云城中，伏羲撫須而笑。
“諸位，是時候助我人族共主一臂之力了。”
說著，顯化出一縷神魂，率先將其投入到人道長河之中，化為一座高大的豐碑。
五龍氏見父親如此，也紛紛效仿。
以燧人氏、有巢氏、緇衣氏三大老祖為首的人族眾長老，也沒有絲毫猶豫，分化出一縷神魂，緊隨伏羲身后。
“我蚩尤雖為巫人，但也與人族氣運相連，此時不幫人族，更待何時？”
十萬大山之中，蚩尤豪邁的笑聲響徹天地。
“眾龍族、水族、海族修士，聽吾號令！”
四海深處，龍宮之中，四海龍王不約而同的下達了命令。
于此同時，在南方鎮壓火山的祖鳳、以及通天建木之下化為石崖的祖麒麟，也各自向自己的族群發出了命令。
人皇一動，百族相隨。
這樣的氣勢，這樣的底蘊，除了昊天執掌的天庭之外，無人能及，眾大能在震驚之余，對人族能夠孕育出混元道果來也感到釋然。
只能感嘆一聲，不愧是獨一無二的天地主角。
若是上一紀元巫族或妖族能夠整合天地，說不定也能像現在的人族這般孕育出一枚混元道果來。
神農身旁，感受到來自于人道長河的召喚，趙朗微微一笑，分出一縷神魂，徑直投入其中。
隨著越來越多的強者，以及圣人教派中的弟子們一一投入人道長河，煌煌人道之力愈發洶涌澎湃，向天地萬界展示著洪荒生靈自強不息昂揚向上的精神。
人族氣運神龍吸取著洪荒眾生的力量，投身其中的神農氣勢也變得越發高漲，距離某個臨界點也越來越近。
“神農！”
“神農！”
“神農！”
隨著人族部落之中，神農的名號被眾人齊聲傳唱，人道長河之中，一座高達千丈的豐碑在代表伏羲的豐碑身后立起，高度甚至還要超出伏羲一小截來。
伴隨著一枚枚神文在石碑上顯現，種五谷，設大陣，聯龍族，立醫道，創醫經，一樁樁，一件件，代表著神農的功績被人道長河所認可。
神農身上的氣勢再次暴漲一大截，終于突破了冥冥中的那個臨界點，來到了全新的層次。
“諸位道友，你們這次，敗了！”
后土立于大地之上，感受著身后傳來的強悍氣息，臉上終于綻出了笑容。
人道，終于支棱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