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巫山云雨之后,趙青梅紅唇輕啟帶著微喘得聲音。
安景也是吸了口氣,隨后將手掌卻是放在了她的小腹之上,頓時一股熱流穿過,匯入到她的丹田當中。
“你要干什么?”
趙青梅嬌嗔的問道。
安景沒有說話,體內的真氣繼續灌入她的丹田當中,
感受到那氣海的變化,他的眉頭猛地一皺。
一般人的氣海是浮現乳白色的光華,但是趙青梅的氣海卻是一片幽黑,而這幽黑的光華正是因為那氣海中心魔種。
魔教功法本就講究劍走偏鋒,而《九幽煉獄魔典》更是極端中的極端,尤其是后面幾層更是讓人聽了都覺得駭人。
其實魔種的催生極為艱難,若不是南衛萍這等大宗師相助,就算是以趙青梅的資質想要催生出魔種那也是需要一定時間。
魔種也確實可以衍生出大量真氣,使得趙青梅修為飛速提升。
而隨著魔種逐漸生根發芽,便會到達大成,也就是第九層天魔之境,也叫做入魔。
到達這種境界,本身實力也會水漲船高,按照安景的猜測類似于《大日如來咒》一般,不同的是入魔是每時每刻,而《大日如來咒》只有施展的時候才有效果。
但是魔種生根發芽可并不像表面這般簡單,其中還會伴隨著難以想象的危機。
首先魔種會影響著精神意念,其中兇險難測,如落入驚濤怒海中的孤舟,無根無憑簡直就是十死無生。
再加上如今這魔種被南衛萍做了手腳,使得趙青梅精神意念更加偏執,修煉者若不小心,受精神意念影響,輕則走火入魔,重則萬劫不復,形神俱滅。
古往今來修煉這《九幽煉獄魔典》的高手,大多都是落得敗亡身死之局,其中不乏一些大毅力,大氣運的高手。
感受到那魔種傳來的精神意念的波動,安景眉頭微微一皺,“這魔種有些不對勁…”
趙青梅問道:“怎么了?”
她的修為提升如此迅速,九成的功勞都在這魔種之上,聽到安景話頓時有些緊張了起來。
安景一臉認真的看著趙青梅,道:“這魔種每時每刻的都在影響著你,稍有不慎便會走火入魔。”
趙青梅輕笑了一聲,“原來你說的是此事,這個我早就知曉,而且《九幽煉獄魔典》當中也有敘述和講解,我覺得對我完全沒有任何影響。”
安景搖了搖頭,嚴肅的道:“你錯了,這魔種最厲害的便是在于此,越是心智堅定的人,影響便會越大,魔種會你讓給更加偏執,固執,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才是最可怕的。”
若是檀云這種心性的話,魔種反而對其影響很小,但越是趙青梅這樣心智堅韌,成熟的人,反而影響更大。
趙青梅輕輕靠在安景的懷中,柔聲道:“哥哥你放心就是了,我心中有數。”
安景感受到趙青梅的氣海已經被魔種覆蓋住了,怎么可能會放心,躊躇了片刻,道:“要不舍棄了這魔種…”
趙青梅抿著嘴唇道:“那怎么行?魔種現在和我丹田合一,若是魔種被震碎了,我的丹田也會破碎,到時候一身修為都化為烏有。”
“以你的資質,重新修煉的話也是很快的。”
“重新修煉?”
趙青梅直接坐了起來,皺眉道:“現如今魔教之外危機四伏,教內也是人心惶惶,我作為教主自廢修為?”
“魔教天地人三宗,四大首座數萬教眾,還有黑甲軍六萬多人生死都在我的手中,我若是失去了修為,他們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安景嘴唇張了張,欲言又止。
這魔種始終是一個潛在的危機,就像是一把雙刃劍,
利用的話可以讓趙青梅修為突飛猛進,但若是利用的不好,很有可能會傷到自身。
如今這魔種開始發力,修為更是讓趙青梅突飛猛進,
讓她放棄魔種重新修煉更是千難萬難。
如果換成安景自己的話,他會如何選擇呢?
恐怕也是會和趙青梅一般,選擇相信自己心智和毅力,能夠克制這魔種的影響。
“只要我本心不被影響,等到修為超越了南衛萍,她在魔種上動的手腳又算得了什么?”
趙青梅寬慰著安景,道:“夫君不用擔心了,此事我一定可以處理好的,當下最重要的還是后金,他們敢在我東羅關內殺害我教高手,此次定要讓他們得到一些教訓才是。”
說到這,趙青梅眼眸浮現一道精光。
安景沒有說話,心中還是有些擔心。
這種偏執會放大趙青梅內心的欲望,而趙青梅的欲望又到底是什么?
宏圖霸業!?
亦或是其他!?
但趙青梅畢竟不是尋常女子,不會對安景的話言聽計從,也不會任由安景‘擺布’。
安景輕輕撫摸著光滑的玉背,“那你要萬分注意,不要逞強。”
“我知道了。”
趙青梅猶如小貓一般趴在安景的身上,手上的動作確實越發不老實了起來,紅唇輕啟帶著尾音。
“哥哥!”
北荒道,源城外東大營。
上一次斬殺二十萬后金大軍,使得武侯王時宜威名再次大振,雖然朝野都知道這場大戰是用數十萬百姓的生命換取的,責怪王時宜的人有,但是卻并不多。
因為不少人心中都清楚,若是上一次大戰當中燕國呈現頹勢,不僅會讓北荒道陷入戰爭的泥潭當中,而趙國,南蠻也會伺機而動,到時候燕國會瞬間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所以那一戰,不許敗,只能勝。
此次大勝,不僅鼓舞了燕國的士氣,還讓南蠻,趙國都是忌憚不已,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燕國還不是駱駝,而是一只猛虎。
但是王時宜和李齊容卻清楚,這只是暫時的,后金磨刀霍霍可不會因為折損了二十萬大軍便不再南下了,他們只是在舔舐傷口,等待著更好的時機到來。
山雨欲來風滿樓,真正的大戰一觸即發,到時候可能不僅后金會來襲,到時候南蠻,趙國都會圍剿燕國,這才是最令燕國擔憂的。
畢竟面對后金或者是趙國,燕國實力都是不虛的,但若是面對眾多勢力圍剿,那就滅頂之災了。
但身處天下中樞之地的燕國,這似乎是避免不了的。
營帳內,王時宜蹲在椅子上看著面前的沙盤,嘀咕道:
“艸他姥姥的后金雜碎,馬上就要年關了,也不讓人好生歇息一下。”
數十萬大軍的調動,這是很難掩人耳目的,更何況的五湖四海堂的人時刻都在盯著后金的大軍。
再加上天羅地網還有魔教傳來的信箋,都擺放在沙盤旁邊,王時宜想要裝作沒看到都極難。
李齊容沉聲道:“東羅關現在是我燕國的一道屏障,若是失守了,到時候后金便可肆無忌憚的南下了。”
王時宜拿起一串葡萄,掛在面前,隨后咬了一顆,對于李齊容的話十分同意,“后金士卒的戰力比我燕國的要強,
而且騎兵居多,若是后金鐵騎過了幽山之后,前方就是一馬平川的平原,便很難抵擋住他們了。”
上次大戰,燕國大軍在埋伏后金大軍的時候,也有過交戰,所以王時宜對于后金大軍的實力也是有著一定了解。
單兵作戰能力的話,兇悍,野蠻的草原人確實要強于燕國的士卒,尤其是后金大軍當中有著索命府高手參與,
更是殺傷性極大。
李齊容看向了王時宜,“東羅關內只有六萬黑甲軍,想要守住后金數十萬大軍太難了,此次我們必須要北上,協助東羅關抗擊后金的大軍。”
王時宜微微頷首,道:“北上是一定要北上的,但關鍵要怎么北上,何時北上,想必李軍師也早就有所謀劃了吧?”
從長遠角度來看,東羅關和北荒道是唇亡齒寒的關系,現在看著東羅關被攻破,那么下一個遭殃的必定是北荒道,所以此次后金攻打東羅關,王時宜必定要有所行動。
李齊容眼眸浮現一道冷光,“后金數十萬大軍攻打東羅關的話,北原勢必會空虛,天水城是北原中樞城池,若是拿下天水城的話,絕對可以給后金一記重創,讓其首尾難顧。”
王時宜聽聞心中一震。
這不是要救援東羅關,而是要北上直取后金的領土,
不得不說這一招確實極妙。
到時候可以緩解東羅關的危機,還能直插后金的心臟。
王時宜凝眉道:“若是真的拿下這天水城的話,到時候必定會遭到后金反撲。”
現如今燕國自顧不暇,并非是開疆擴土的時候。
李齊容也早就想好了,道:“那天水城屬于北原中樞之城,后金斷然不可能讓給我等,我們可以學習后金,劫掠大批資源之后便撤退。”
“好!干他娘的!”
王時宜聽到這雙拳猛地一握,心中也是熱血澎湃。
北上后金,這是他心中早就想要干的事情。
李齊容幽幽的道:“這次,我要在天水城祭奠我燕國數十萬百姓的亡魂。”
有人說李齊容沒有真本事,李齊容便設計伏殺了二十萬后金大軍,有人說李齊容戾氣太重,不顧及百姓生命,他便打算在天水城城頭之上祭奠數十萬百姓的亡魂。
他所做的一切,仿佛都是在證明。
東羅關外風沙彌漫。
安景站在一座沙丘之上,看著那陽光穿透砂礫。
自從劍道到達第六境之后,他對于劍道的感悟和修煉倒是懈怠了許多,不僅是因為繁忙,還因為劍道到達了第六境想要再進步一絲一毫都是極為困難。
第六境是手中無劍,心中無劍。
一個劍客已經徹底沒有了劍,如果沒有了劍還怎么修煉劍道,還怎么到達第七境呢。
而第七境則號稱劍道最后一個境界,古往今來沒有聽說過有劍客到達這一境界,只有《劍道總綱》之上有過記載。
但是安景卻相信,一定有劍客曾經到達過這境界,而這《劍道總綱》也正是那劍客書寫出來的,否則不會有任何人可以劍道的境界描寫這么細致入微。
劍道第七境,劍我合一,人劍兩忘。
這等境界已經超越了世俗,真正到達仙佛的境界。
到達這境界才是劍中神,劍中仙,才是古往今來天下第一的劍客。
在第五境的時候,安景還能得到四象劍祖的劍意,樓象震提點,所以在進入第六境之前多少有一些頭緒,但如今到達了第六境之后,他便感覺自己仿佛是進入燈下黑。
對于第七境完全就是一頭霧水。
這不僅是困擾安景的難題,這是困擾無數第六境絕世劍客的難題。
怎么樣才能到達第七境呢?
安景每天都會來到這沙漠當中,觀看著陽光之下的砂礫,感受著沙漠蒼茫和遼闊,徹底放空自己的心情,不斷追尋著神秘至極的第七境。
除此之外,他還在感受著拳腳煉體的境界。
在吞服了真龍寶血之后,他便直接成就了無垢之身,
這是他資質和真龍寶血直接晉升的結果。
就如同君青林曾說過,有的人天生就點亮了靈燈。
無垢之身下一個境界便是天人感應,也是君青林修煉的剝離天地。
安景內心當中也是有些疑惑,到底是天人感應更強還是剝離天地更為強悍,一種是融入天地借助其中的力量,
一種是剝離天地,解開了天地對其束縛。
不論是那種,對于安景來講,都如同劍道的第七境一樣沒有絲毫的頭緒。
如果說借助天地靈元還有《無名心經》,他可以讓自己修為快速晉升,但是關于這等感悟,卻是需要大量的時間,
還有對于道的真正感悟。
一蹴而就,是不可能成為真正高手的。
“劍我合一,人劍兩忘…”
看著面前黃沙,安景腦海徹底放空,感受著砂礫,陽光,暫時性的忘記了所有。
恍惚間,他看到一粒粒砂礫在空中飛舞,速度越來越慢,慢到一種靜止狀態,他能夠看到那砂礫在陽光之下熠熠生輝,但很快那光芒又消失了。
光芒消失的原因,則是因為天空之上的太陽正在落下。
原來他已經不知不覺見,站在此地感悟到了日落,月亮都是升了上來。
沙漠的夜晚是孤寂冰寒的,輕輕吐出一口氣,立馬就成了一片白煙。
安景抽出了鎮邪劍,此時鎮邪劍六把劍身合一,在月光照射下,那古樸劍身浮現著淡淡的幽光。
天很冷!
劍也很冷!
人更加的冷!
而那鎮邪劍吐出的劍光似乎更加冰寒,寒冷到人的骨子里面一樣。
“忘卻一切,也忘卻手中的劍,從而忘卻了自己。”
下一刻,安景手中的劍消失,好像從來也沒有出現過,
他輕輕抬起了手肘。
霎時間,天地再次陷入了冰寒,那種鋒寒的氣息直刺人的心骨,這和冰冷的感覺不一樣。
浩瀚的劍氣涌動而出,映照在月光之下,浩浩蕩蕩的向著前方涌去。
“哧!”
劍劈山河!天搖地晃!
砰砰砰砰砰!
劍光呼嘯而過,整個沙漠砂礫都是抖動了起來,竟然被濺射起了三丈多高,漫天的黃沙,仿佛形成了一道道幕布。
那一粒砂礫都閃爍著寒光,刺人心神。
“嘩啦啦!嘩啦啦!”
許久之后,砂礫重重落下,天地終于歸為了平靜。
安景站在沙漠中,站在月光之下。
但若是仔細看的話,那鎮邪劍卻還在他的手掌當中。
劍就在手中,從來也沒有消失過。
“無我者非我,非我所,非我之我。這一招,就叫做無我道吧。”
安景看著手中的鎮邪劍,想起方才自己感悟的劍招隨后低聲道。
上一次他感悟了無影無形的劍招,叫做無形道,而這一次再次感悟了新的劍招,就叫做無我道。
“呼…”
安景輕輕吐出一口氣來,這次感悟出了新的劍招,更加讓他清楚,到達第七境并非那么簡單的事情,其中與第六境還是有著巨大的天差地別。
這種差距說不清楚,因為說清楚的便是真正了解到了,就像是人與星辰的距離,看得到卻看不清楚。
“第七境是真正到達仙佛的境界,若是到達這一境界的人,會是何等的可怕與厲害,肯定會真正到達那種人間與我皆無敵的感覺。”
“贈!”
安景收回了鎮邪劍,看向了遠處。
一道人影在遠處浮現,最后落到了安景的面前,來人正是虞秋蓉,“姑爺,天黑了,教主讓你回去休息了。”
“好。”
安景點點頭,跟在虞秋蓉的身后向著東羅關內走去。
虞秋蓉乖巧的跟在安景身后,猶豫了片刻道:“姑爺,
我幫你拿著劍吧。”
“也好。”
安景隨手將鎮邪劍扔給了虞秋蓉,踩在砂礫之上看著天空之上幽冷的月亮。
虞秋蓉抱著名震天下的鎮邪劍,感受著劍柄之上還傳來的余溫,不由得輕笑了起來。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般,過得飛快。
東羅關,北荒道,北原似乎彌漫著一股硝煙,大戰也在一觸即發。
年關也不知不覺來臨了。
隨著年關將至還有天氣變寒,東羅關內商隊驟減,但這絲毫不影響這座城池的繁華和熱鬧,東羅關里里外外張燈結彩等待年關將至。
東羅關,福祿街,祥和當鋪。
這當鋪在東羅關開設的足有十三個年頭之久,算得上東羅關真正的老字號了。
東羅關境內最多的便是賭坊,青樓,其中背后的主人不言而喻,使得東羅關成為了天下最有名的銷金窟,每年不知道多少燕國,趙國,后金的大盜高手前往東羅關瀟灑,
揮霍來歷不明的錢財。
而能夠在此地開設當鋪,不僅需要打點關系,還需要本身有著一定的實力和手段,而祥和當鋪掌柜毛鑫正是這樣的人。
此刻祥和當鋪的掌柜正背著包袱,站在當鋪門口,看著頭頂之上的燙金的四個大字。
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在這里生活了十三年了。
他的眼中浮現一抹不舍,但這光芒稍縱即逝,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當鋪賬房笑道:“掌柜的,你就放心的去吧,小的定會好好看著鋪子的。”
“有你在,我放心的很。”
毛鑫大笑了一聲,道:“這里就交給你了,一定要好好照顧這鋪子。”
“毛掌柜,恐怕你暫時走不了了。”
就在這時,一道淡漠的聲音響起。
祥和當鋪掌柜一聽,轉頭看去,只見的那是一個身穿青色的中年男子,其腰間掛著一個玉牌,玉牌上面刻畫著一道栩栩如生的青龍。
青龍座。
在東羅關混跡多年,他自然知道這玉牌代表的是什么。
作為魔教四座之一,青龍座就是魔教教主的禁衛,并且掌管著魔教的刑法賞罰,在魔教教內都屬于鬼見愁的存在。
眼前這人正是青龍座甲字高手朱成,修為在三品之境。
“朱大人,今天是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毛鑫笑了笑,從懷中拿出了一錠金子,不動聲色的來到了那青龍座高手面前,低聲笑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在我走后,還要多多照顧祥和一二才是。”
平日他也經常拿出銀子上下打點關系,以為眼前青龍座之人出現也是討要好處。
反正也將要離去,祥和當鋪掌柜出手也是極為大方。
朱成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金子,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可能毛掌柜剛才沒有聽清楚我說的話,今天你走不了。”
毛鑫心中一驚,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道:“哦?這是…”
朱成淡淡的道:“我們首座要有見你。”
毛鑫有些訝然,問道:“怎么首座大人突然要見我?”
“不知道,朱某只是奉命行事,請吧。”
說著,朱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既然首座大人要見我,看來我不去也不行了。”
毛鑫微微頷首,跟在朱成身后向著青龍堂走去。
在東羅關,魔教就是天。
突然,毛鑫眼眸浮現一道寒光,袖口多了一把利刃向著朱成的咽喉刺去。
這利刃的速度極快無比,快不可查。
“鐺!”
就在快要刺中朱成咽喉的時候,一把長刀擋住了那短劍。
朱成嘴角浮現一抹笑意,“掌柜的,深藏不露啊,竟然是一位三品之境的高手。”
毛鑫只覺得一股寒氣直沖頭頂,發了瘋向著遠處沖去。
“找死!”
朱成手中長刀一揮,一道狹長的黑色刀氣貫穿而去。
“味!”
刀光直接命中了那毛鑫后背,直接將其砍的皮開肉綻,毛鑫重重倒在地上,額頭之上布滿冷汗,一句話也喊不出來。
他伸出手掌,不斷向著東羅關外爬去。
只要離開了這東羅關他就安全了,他也可以和自己的家人團圓了。
但是這明明近在咫尺的距離,他卻再也走不出去了。
這一幕發生的極快,街道之上頓時嘩然一片,祥和當鋪的活計都是愣在原地沒有回過神來。
朱成淡漠的道:“封了祥和當鋪,毛鑫給我押回去。”
朱雀坊,筒子巷。
陸和按照往常一樣,整理好了花名冊便向著家中走去。
他當年本是燕國太平十七年一進士,科考后因為沒有給當朝吏部官員送禮,最后被分配到偏遠地區做了一個小吏。
陸和起初十分憤恨,很快便低頭認命了,并且隨波逐流貪墨受賄,收取了大量銀子,但是因為上面關系沒有打點好,還沒有干到兩年便東窗事發了。
當時正值太平人皇頒布了律法,貪墨更是重罪,按照他的貪墨的數額就算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無奈之下只能逃出了燕國來到了東羅關。
畢竟是當年的進士,腹中還是有些筆墨,很快就被魔教發現并且吸納進了朱雀座當中,這數十年來也確實有些功勞,不僅得到了一座三進的宅子,還娶了三房小妾,日子過得也算是舒坦,對于魔教自然是忠心耿耿,如今職位也是越來越高,更是穆曉云最為得力的助手。
陸和低聲自語道:“現如今天外天和燕國關系緩和,明年便可回燕國看看老母親了。”
旁人不清楚,但是他卻是十分清楚,后金此番來勢洶洶,魔教守住東羅關的希望實在是太渺茫了,唯一的機會便是退守到燕國境內。
讓這兩尊龐然大物正面交鋒,回到燕國教內,繼續可以為魔教做事,而且還更加安全。
下一刻,一道冷光從遠處襲來。
陸和雖然是書生,但可并不是一點武學不會,也是有著四品之境的修為,憑借著本能避開了這洶涌而來的冷箭。
“嗡嗡!”
那一道冷箭狠狠插在地面之上,不斷搖晃著,可見可怕的勁道。
“誰!?”
陸和心中一寒,喝道:“鬼鬼祟崇祟的鼠輩出來!”
“殺了他!”
一道低喝之聲響起,只見的兩個黑衣人從四面八方沖了出來向著陸和殺了過去。
陸和一掃,頓時心中一驚,這兩人有修為竟然都在他之上。
“快走!”
陸和沒有多想,瘋狂的向著遠處逃去。
兩人身軀一縱,快步追了上來,手中動作更是快如閃電,眼看就要擊中陸和的時候一把長劍擋住了二人去路。
“不好!”
兩個殺手內心都是一寒,想要退后已經為時已晚。
“噗噗噗噗!”
那長劍落下的一刻,周圍形成了劍氣風暴,兩人瞬間化成了血沫灑在了巷子當中。
陸和此刻大口喘著粗氣,向著前方看去。
只見的一個持劍的男子出現在巷子尾。
“易首座!?”
陸和有些愕然,隨后猛地回過神來,“不需要留活口嗎?以我看這些人很明顯是有預謀的。”
易道韞淡淡的道:“這些都是索命府的死士,教主有令全部殺了。”
“索命府…”
陸和呢喃自語,心中震顫不已。
沒想到索命府高手都已經涌入到東羅關了,這膽子也太大了,不知道這東羅關內還有沒有索命府頂尖高手,而且從索命府這般行為來看,這后金大軍馬上就要來了…
而這腥風血雨的一幕在東羅關不斷上演,后金的探子一一被青龍座高手抓捕落網,而索命府的高手也都被白虎座高手攔截斬殺,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
這是魔教對于后金的回應。
東羅園,堂內。
安景,趙青梅,虞秋蓉,端木杏華,穆曉云五人坐在堂上。
魔教其余高手也是各自有著自己的家人,只有端木杏華,穆曉云,易道韞三人是真正的形單影只,所以趙青梅邀請了兩人過年。
穆曉云在旁匯報著魔教這一年來的營收,相較于去年,今年整體營收是趨于下降,一方面是后金制裁,也有黑甲軍的傷亡需要高額的撫恤,還有其他零零散散的支出,
好在魔教如今可以在燕國布教,這不僅可以使得魔教源源不斷的吸收新鮮血液,還可以讓魔教財政大權得到一定平衡。
而穆曉云說完,便由端木杏華開始匯報。
魔教實力今年也是遭到了重創,起先是地宗江人儀還有無數地宗高手被發配,斬首,隨后又有袁峰叛變,羅素族之戰,都是使得魔教高手折算不少。
但魔教實力也是有所擴充,比如說增加了一位頂尖的大劍仙鬼劍客,其次還有君青林也出關了,這無疑是魔教頂尖實力上了一個層次,甚至比如今真一教還要強盛。
趙青梅思忖了片刻問道:“如今教內一品修為和二品修為的高手還有多少?”
端木杏華道:“一品之境有十七人,其中八位一品人花,五位一品地花,兩位一品天花,余下的都是新晉一品之境,而二品則有二十九人,這些一品二品修為大多數都是天宗高手,其次便是地宗高手。”
趙青梅眉頭緊皺,這一年確實動蕩不安,使得魔教損失了數位一品之境的高手,整體實力都出現了下降趨勢。
而且七萬黑甲軍也是遭到了重創,如今勉強加上后備軍也只有六萬多,面對動輒數十萬的后金大軍明顯捉襟見肘。
安景在旁則是自顧自的吃著花生,雙眼時不時的看向了穆曉云,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虞秋蓉將安景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眉頭微微一皺。
“在下午的時候還收到一條密報。”
端木杏華想到了什么,道:“老教主從雪山族的禁地出來了,而后失去了行蹤,具體去向不知。”
江尚出來了!?
安景和趙青梅兩人對視了一眼。
虞秋蓉聽到這,也是眉頭緊鎖了起來。
在她的心中,趙青梅敵人就是她的敵人。
趙青梅低聲道:“全力搜查,我要知道他的行蹤。”
對于自己的師父,趙青梅比任何人都知道他實力,當年真一教葉定也沒能將其擊敗,后來葉定遭到齊宣道的暗算,實力一直沒有多少長進,而江尚數十年卻一直穩步提升。
如今他的實力肯定在葉定之上,而葉定是四氣的修為,江尚的修為八成到了四氣巔峰,甚至逼近五氣之境,對于安景和趙青梅來講確實是一個大敵。
“屬下知道了。”
端木杏華點頭,心中卻是有些悵然。
她最擔心的就是魔教內部矛盾,如果江尚也能回歸魔教的話,那魔教如今實力會是何等可怕?
但是現在看來兩方交鋒,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尤其是江人儀死傷不明。
再加上近來疑似出現的叛徒,到底是不是江尚之前鉤子也不好說,如果是的話那會是林天海,易道韞還是其他高手呢?
端木杏華壓住心中的想法,她越想內心越是惶恐不安了起來。
緊接著,又是閑聊了幾句,趙青梅才深吸一口氣,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道:“好了,教內事宜就先放在一邊吧,
接下來就讓我們等好消息吧。”
穆曉云疑惑的道:“好消息,不知道是什么好消息?”
“很快,你就知曉了。”
趙青梅看向了穆曉云,“這段時間,你倒是辛苦了,今日是年關好好放松一下。”
朱雀座是掌管魔教所有營生,財務,支出,可謂魔教教內最為繁忙的部門,也是最為重要的部門。
此前朱雀座首座是虞秋蓉,后來因為穆曉云立了大功才逐漸放權給了穆曉云。
穆曉云誠懇的道:“當初多謝教主收納,穆曉云一直銘記在心,不敢有絲毫懈怠,生怕辜負了教主的期望。”
“你能銘記在心,那是最好的。”
趙青梅看著那雙眼睛,說出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不知怎么,被那一雙眼睛盯著的時候,她所有的心事仿佛一瞬間都被看穿了一般,頓時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教主!”
就在這時,堂外一個青龍座高手走了進來,“林首座到了。”
趙青梅微微頷首,“讓他進來。”
不多時,林天海便走進了大堂,在場都是久經江湖的高手,自然能夠嗅到他的身上有著血氣。
這讓端木杏華和穆曉云都是眉頭暗皺起來。
林天海抱了抱拳,道:“教主,后金的七個探子全部被抓住了,其中一個已經忍受不了酷刑招了,那張梓皓果然是叛徒,毒王也是他下的毒手,現在他就在北原天水城當中,而于都卻是另有人殺的,據說也是我魔教之人下的手。”
“哦?”
趙青梅聽聞笑道:“于都可是三品巔峰的修為,我教內能夠殺他的人不多吧?可調查出此人是誰了?”
林天海回道:“暫時還沒有,這些索命府的探子職位不高,他們的目的就是負責打探東羅關情報,而這個叛徒身份地位不一般,顯然有單獨和后金聯絡的線,不過在后金探子據點還發現了數十封密函,都是我魔教之人與后金私通的罪證。”
說著,林天海拿出了數十封密函出來。
趙青梅淡淡問道:“都有誰?”
林天海一連串說出了數十個人的名字,道:“地宗常御,蒲才德,司柏山,青龍座沙永堅,鄔政…”
端木杏華心中卻是一寒,其中幾人她聽后都是有些耳熟,沒想到這些人竟然都是不知不覺投靠了后金。
看來后金這龐然大物威壓之下,魔教許多高手不堪重負,都是生出了二心,隨時準備改換門庭。
好在提前發現了,若是真正交戰時候突然反叛,魔教本就處于弱勢,這很有可能是壓死他們的最后一根稻草。
頓時,端木杏華生出一種心有餘悸的感覺,對于趙青梅也是越來越佩服了,雖然年輕,但做事確實是老練沉穩,
滴水不漏。
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就布下了天羅地網。
趙青梅面無表情的道:“全部殺了。”
林天海沉吟了半響問道:“教主,是否在這些人身上調查一二,說不得從中可以得到那大魚的訊息。”
“不用。”
趙青梅冷冷一笑,“我倒要看看這魚能夠翻出什么樣的浪花來。”
“是。”
林天海抱了抱拳,隨后轉身離去了。
林天海剛走沒多久,易道韞則是提著劍走了進來,劍上還帶著鮮血,顯然是經歷了一場大戰。
要知道易道韞是一氣宗師境界,能夠讓他出手的,說明對手的實力應當不弱。
“教主,索命府派來暗殺我教的高手盡數身死,一個不留,其中一品之境五人,二品之境九人,三品之境十七人。”
“很好。”
趙青梅微微頷首,“將他們尸首掛在東羅關外,暴曬三日,以儆效尤。”
即使索命府,折損了如此多的高手,恐怕也會為之痛惜。
安景即使早就知道趙青梅準備對后金動手,此刻聽到匯報的戰果,心中還是為之暗暗驚嘆。
自己夫人,不得不說其性格雷厲風行,手段也是快刀斬亂麻。
調查後金探子將其抓捕起來,并且提前布置好反埋伏,一舉斬殺了大量索命府高手。
這一系列的措施,無疑是振奮了士氣,并且緩解了接下來大戰的壓力,而且還拖延了后金進攻的腳步。
不過安景內心依舊有著擔憂,畢竟從根本上來看來,
后金數十萬大軍才是最為致命的,才是最讓人頭疼的。
就在這時,大堂外再次傳來了匆匆腳步聲,只見林天海去而復返,抱拳道:
“教主,封魔臺的大長老,二長老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