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光朦朧。
三廟山周圍陷入沉睡當中,死一般的寂靜。
夜色有些凄冷,風聲蕭瑟帶著幾分涼意。
崎嶇山路當中,一個人影踉蹌的向著前方走去。
這人正是從毗盧殿中僥幸逃生的戴靈。
此刻她神色十分慌張,發絲散亂,帶著幾分狼狽,不知道跑了多遠,或許是因為傷勢影響,或許是因為太累了。
最終戴靈扶著旁邊枝芽,大口喘著粗氣,依舊小心的向著身后看去,生怕有人追了上來。
李復周最后一指雖然沒能殺了她,其中一部分勁道被內甲所擋,但李復周實力可是半步宗師,就算身上重傷,實力連兩成都沒能發揮出來,也不是她一個二品能夠抗下來的。
戴靈肋骨斷了三根,尤其是其中一根斷裂,插到了五臟六腑,若是換成一般人,可能早就死了。
只見片刻鐘,戴靈的額頭就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汩汩”
血水不斷從她的嘴角溢出。
“張叔.”想到為她斷后的張智行,戴靈不由得鼻子一酸。
在那絕世劍客和李復周兩人聯手之下,張智行是斷然不可能有活下來的可能。
天殘叟一生未娶,性格孤僻,一直感念于五毒門當初收留之情,所以和戴丹書關系不淺,而對待五毒郎君的女兒戴靈更是視為己出。
“這天地靈氣,我寧可不要。”
戴靈感受體內天地靈氣,眼眶一紅,終于還是忍不住,那淚水開始在她的眼睛中打顫。
張智行的一條命換來了一縷天地靈氣,換來了一個戴靈未來的可能。
可是他卻死了。
死了便是與人陰陽兩隔,便是再也不會出現,再也不會說話.想到這,戴靈的心中更加懊悔。
她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實力為什么只有二品,若是一品之境的話,多少可以幫上一些忙。
“李復周!還有那劍客!”
戴靈手指狠狠嵌入樹枝當中,仿佛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似得。
因為肉體上的疼痛,終究比不過內心當中的疼痛。
“我要趕快離開這里.”
戴靈深吸一口氣,咬了咬牙關。
她不清楚李復周和那劍客會不會再追上來,她也不清楚這周圍有沒有魔教高手。
“張叔,我一定會殺了他們二人。”
她走了沒幾步,腳步一頓,轉身又看了一眼身后的三廟山。
最終強忍住疼痛,跪了下來,對著三廟山的方向嗑了三個響頭,隨后快步向著遠處走去了。
南河別院,堂口。
劉青山坐在椅子上,手中端著一個茶杯,淡淡道:“天六中了李復周一掌,最起碼要修養個一個多月。”
在安景劈開那天地靈元的一刻,天地靈元一分為六,數個高手相互爭奪,喪魂手天六被李復周一掌擊中。
李復周修煉的是自創的天魔正氣,威力了得,剛猛霸道至極,殘留的天魔正氣在體內十分難以清除。
要不是劉青山及時出現,可能天六就死在了李復周的手中。
郭玉春心有余悸的道:“沒想到今夜的三廟山如此兇險,好在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幫主也得到了這一縷天地靈氣。”
今夜的變故,讓他都沒有預料到。
即使他算到了李復周,也算到了玄衣衛,但是卻沒有算到那絕世劍客。
“有了這一縷天地靈氣,我的修為便可以徹底穩固在天花之境,甚至有機會沖擊一下半步宗師咳咳...之境。”
劉青山劇烈咳嗽了起來,隨后凝聲道:“那凌玉華和血靈劍也奪去了一縷,李復周一縷,劍客和天殘叟,甘岳,張霜爭奪余下兩縷,最后一縷應該是被席繼魁取走了。”
郭玉春想了想,道:“血靈劍得到了這一縷天地靈氣,估計會實力大漲,這對于我們來講也是一件好事,在風雨樓當中,她的話語權很重,而且她是支持五幫聯盟的”
“三湖幫何云開就是墻頭草,只會一些小聰明,左右逢源的本事不差,五幫聯盟對他來講是個好事,他是斷然不會拒絕的,而金角盟事先也早就約定好了,眼下只有望京海的人難以搞定了。”
劉青山沉吟了半晌道:“先不用管望京海,等我煉化了天地靈氣,徹底掃清了門前障礙再說。”
欲速則不達,尤其是五幫聯盟這等籌謀天下的大事,其中定會受到諸方關注,以他目前的實力來講還不宜輕舉妄動。
況且五大幫派當中,也有著實力高深之人,他未必能夠鎮壓得住。
打鐵還需自身硬,這才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郭玉春點了點頭,隨后凝眉道:“根據可靠的消息,似乎有人要給蔣三甲平反,玄衣衛那邊抓捕的他的聲音越來越小了”
“平反!?”
劉青山聽聞,嗤笑了一聲:“給他平反是假,估計是想要利用他。”
蔣三甲性格強硬,高傲且自負,在巍峨廟堂之上屬于一股絕對的清流,這樣的人在廟堂之上是最不受人待見的存在了。
郭玉春微微頷首,“幫主說的沒錯,蔣三甲還是有些本事的,況且他師兄乃是當世五大劍仙之一,多少有些香火情.”
說到‘師兄’二字的時候,郭玉春明顯神色都變得凝重了起來。
鬼谷神劍可是當今五大劍仙之一。
“他的師兄還是算了吧...咳咳...可能就算蔣三甲死了,他都不可能出面,畢竟真一教的那位可是時刻都在看著他。”
劉青山擺了擺手,“我倒是好奇那劍客.”
聽到郭玉春也是神色一凜,要知道那絕世劍客曾經三番兩次的出手幫助蔣三甲,他和蔣三甲的關系絕對不一般。
如果蔣三甲平反后回到了廟堂,那么絕世劍客的身份也有可能暴露出來。
“幫主。”
郭玉春突然沉聲,道:“那劍客能夠讓鎮邪劍認主,其中絕對有著玄奧,而且其實力高超,為了大計,我等不如暫且放下與他的恩怨,將幫內的追殺令撤下.”
劉青山眉頭一凝,緩緩站起身來,沉默了許久才幽幽嘆了口氣,隨后道:“既然席繼魁出現在了渝州城,接下來我們就要看席繼魁和魔教的交鋒了。”
“席繼魁不是李復周的對手。”
郭玉春點了點頭,“席繼魁能力和實力皆是不錯,但若是對上李復周的話,勝算不大,若是一意孤行的話,說不定會死在渝州城。”
對于李復周的可怕,郭玉春算是比較了解的。
“席繼魁如果死了的話,這不是一件好事嗎?”劉青山嘴角微微上揚。
清晨時分,渝州河旁。
兩旁店肆林立,朝陽的光輝灑在紅磚綠瓦,亦或是那鮮艷的樓閣飛檐之上,給眼前這一片繁盛的渝州城增添了勃勃生機。
“又是一個好天氣。”
安景按照往常一樣,收起木板開館。
“小安大夫早。”
旁邊茶館的伙計招呼道:“今天怎么看起來沒有什么精神啊?莫不是昨夜又有人叩門問診了?”
茶館的伙計也都知道,經常半夜會有患者叩門,所以小安大夫不止白日十分繁忙,到了晚上也是十分操勞。
“是啊。”
安景點了點頭,嘆道:“昨晚亥時才歸來。”
日久不一定會生情,但是一定會很累。
“小安大夫還真是辛苦了。”
伙計聽聞,看著安景的眼神肅然起敬,“真是仁者醫心啊。”
安景收好木板后,隨后墻壁柜臺上拿出了枸杞,紅茶,須花參放在中藥稱,按照調制好的比例放進了茶壺當中。
雖然他是一個粗人,但是這方面的細節確實十分注意,畢竟他是一個大夫,藥草的精準度要時刻把握好。
“姑爺,我回來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道聲音。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李復周。
安景抬起頭看了一眼,向著往常一眼道:“三爺,回來了。”
這老東西,真能裝!
你裝的話,那我也裝。
“回來了。”
李復周自顧自的做到了椅子旁,拿起安景剛泡好的茶壺倒了一杯,隨后貪婪的嗅了一口飄逸的清香,“如蘭在舌,沁人心脾,芬芳甘冽,清香怡人,不錯。”
安景一語雙關的道:“三爺,昨晚辛苦了吧?”
“現在只覺得身體通透,神清氣爽。”
李復周輕輕吹了一口茶水,呷了一小口道。
這話說的倒是不假,一縷天地靈氣吸收入體,他本身就是半步宗師的修為,雖然沒有到達宗師之境,還不能提煉天地靈氣,但煉化天地靈氣的速度比一品高手還是要快上許多。
雖然那一縷天地靈氣還沒有完全煉化,但是他的傷勢卻是在不斷好轉,徹底煉化后恢復全盛的實力自然不再話下。
傷勢全部恢復,李復周的心情自然也跟著大好了起來。
安景暗自冷笑了一聲,開始暗暗思忖起來,這李復周到底是有何用意,不知道那傻丫頭檀云知不知情。
眼下看來,檀云的智力,不,應該說是心機是遠遠不如李復周的,倒是可以從她的身上找到一些線索。
“姑爺,是不是該發工錢了啊?”
李復周笑瞇瞇的道。
“給你。”
安景瀟灑的從兜里拿出了一兩多銀子,心中道:“老東西,你這是敲詐我?你分明就是在戲耍我,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十倍百倍的吐出來。”
魔教人宗之主會缺勾欄聽曲的銀子嗎?安景可不相信魔教會這么窮酸。
這分明是把我安景當成猴子戲耍。
“嗯?!”
李復周心中泛起了嘀咕,以往安景掏銀子可是千難萬難,今天卻是無比的痛快。
“我和那些獵戶商量的差不多了,今日還要去采購一些草藥,藥館就暫且交給你打理了。”
安景招呼了一聲,拿起藥箱便向著門外走去。
“知道了,姑爺。”
李復周目送著安景離去,隨后的看著桌子上的茶水:“這茶地道!有講究!這小大夫還是有幾門不錯的手藝。”
不多時,趙青梅從后堂走了出來。
“教主!”
李復周連忙起身,對著趙青梅抱了抱拳。
“夫君出去了嗎?”趙青梅淡漠的點了點頭道道。
“姑爺出去了,這是銀子。”
李復周將剛才安景得到了的銀子全部拿了出來。
趙青梅眉頭微微一挑,“全部都給你了?我不是說了,要給他留下一些?”
“姑爺自己給的,他今天給的很干脆。”
李復周解釋完,心中卻是暗道:小大夫啊小大夫,你可不能把這些爛賬算到老夫的頭上,老夫出去勾欄聽曲,用的都是老夫自己的銀子,你的銀子我是一文沒敢用.
“算了。”
趙青梅擺了擺手,道:“我聽檀云說,昨晚一切還算順利?”
“此事說來話長,教主先坐。”
李復周深吸一口氣,隨后眉頭一皺,面色有些凝重起來。
趙青梅看到李復周神情,心中也是越發好奇了起來。
李復周深吸一口氣,道:“昨夜高手云集,先是那雷音寺大日院首座,法智一悟言下大悟,頓見真如本性,果位再次提升,但最后以身殉法,最終鎮壓那漫天陰邪之氣,化成一粒舍利。”
趙青梅眉頭微微一挑,“法智和尚嗎”
菩薩果位,她很清楚這代表著什么,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只要不出十年,法智便可以成為宗師之境的高手。
在凈土三千佛國當中,百年來也不過兩三位菩薩而已。
天下各大頂尖勢力爭雄,一位宗師之境的高手可是很有分量的,此事說不定能震動整個天下。
“可惜的是他已然坐化了。”
李復周繼續道:“絕世劍客,凌玉華,劉青山,天殘叟等人也是出現爭奪天地靈元,這些人實力都是不差,正在一片混亂的時候,玄衣衛席繼魁帶領兩個大天罡高手出現,各路高手爭雄,都是拿出了手段。”
“正在緊要關頭的時候,那絕世劍客拔出了鎮邪劍。”
就在這時,李復周向著后堂看去,只見檀云抱著小黑仔走了出來,似乎聽到了什么重要的東西,連忙問道:“師父,你說那絕世劍客拔出了鎮邪劍?”
“絕世劍客?”
趙青梅一雙美目微微一瞇,鎮邪劍傳聞她可是十分清楚。
如果說之前絕世劍客之前絕世不過是尋常江湖人的夸贊,那么眼下拔出鎮邪劍的劍客絕對稱得上這二字了。
“沒錯,那劍客真是狡猾,可惡。”
李復周也是眉頭一凝,“他奪走天地靈元后,借助天地靈元和殘缺的鎮邪劍與在場諸多高手激戰,當真是厲害,但與十大高手對戰也是難以匹敵,惱羞成怒的他一劍劈碎了天地靈元,使得那天地靈元化成了六縷天地靈氣,老夫從中奪走了一縷,其他幾人也是奪走了一縷。”
“最后那劍客斬殺了玄衣衛的兩大天罡,我與其聯手殺了五毒門的天殘叟。”
檀云聽聞,芳心一顫,隨后一雙大眼睛中滿是好奇,仿佛在她的腦海中已經浮現出那劍客大戰諸多高手的場景。
激戰十大高手,那是何等波瀾壯闊之景。
斬殺兩個大天罡,這是何等彪炳的戰績,若是放到江湖,定會掀起驚濤駭浪出來。
要知道玄衣衛作為大燕王朝的執法者,在大燕江湖,還沒有任何一個人,任何一方勢力敢光明正大的斬殺這玄衣衛,這明顯就是在向玄衣衛挑釁,在向大燕人皇挑釁。
眼下得罪了大燕朝廷,這劍客很有機會歸化他魔教。
想到這,檀云銀牙緊咬,臉色仿若紅的都要滴出血來似得。
趙青梅紅唇輕啟,吐出一口氣來,“他為什么能夠拔出鎮邪劍,他到底又是什么身份?”
那絕世劍客的實力讓人驚訝,但是她更關心的是為什么那劍客能夠拔出鎮邪劍。
“屬下也不清楚,不過那劍客狡猾且有實力。”
李復周頓了頓,道:“那劍客好似和我魔教有恩怨,昨日我與其對招時,能夠感覺到其劍上澎湃的殺氣。”
想到那劍客對自己態度,還有出劍的狠辣,李復周感覺那劍客定是和魔教有著很大的恩怨,否則不可能會如此。
“與我魔教有恩怨嗎?”
趙青梅淡淡的道:“這并不奇怪,這大燕江湖中與我魔教有恩怨的人太多了。”
當初魔教在大燕可謂要風有風,要雨有雨,不知道多少宗門被魔教覆滅,弄得整個大燕江湖天怒人怨,甚至連玄衣衛的高手都不放在眼中,要不然也不會被眾多勢力聯合征討。
一旁的檀云不知道在想些身后,李復周之后的話她已經全然沒有聽進去了。
“其實我與那劍客交手之后,還有一件大事,這才是我想和教主說的。”
李復周滿臉凝重的道。
“說。”
“有個疑似宗師的高手出現,奪走了匯聚陰氣的干尸”
“宗師!?你確定?”
趙青梅聽到這,神情也是變得一緊。
宗師高手,那是真正的江湖之巔,天下最頂尖的一批高手,在大宗師凋零的世間,那便是所向披靡的存在。
這樣的高手,大多都隱居在某一地,尋找著突破至大宗師境界的秘密,在魔教當中也不是沒有宗師境界的高手。
上一任魔教之人,還有當代天宗之主皆是宗師之境,而東羅沙漠的封魔臺下也有幾個隱世不出的魔教老怪物,修為也是未知,最低都是天花之境界,宗師之境也未必不是沒有。
這些人根本上已經脫離了尋常的江湖,眼下這些打打殺殺,紛爭利益,他們根本就不在乎,也不看重。
他們看重的是大宗師之境,看重的是三百年的壽元,看重的是他們眼中所謂的道。
在魔教和諸多勢力爭斗的時候,魔教封魔臺的高手都沒有出現,而真一教,皇室還有其他大派中老怪物也沒有出現。
世俗的利益在他們眼中不過是過眼云煙,只要宗門根基沒有被覆滅,他們便不會出手。
一旁的檀云也是神色大驚,顯然沒想到渝州城附近就有一尊宗師高手。
“八九不離十。”
李復周深吸一口氣道。
“奪走了那干尸,那尸體是什么?”趙青梅心中也是泛起了疑惑。
陰邪之氣匯聚,干尸,宗師高手.這其中又有什么樣的聯系呢?
渝州城外。
秋高氣爽,淡淡的陽光頃灑而下。
水中月像昨天一般,緊緊跟在那小大夫身后,在他的面前可是有著前車之鑒。
不多時,水中月跟著安景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山林中。
“每天跟著這小大夫,還真是無趣,難道這小大夫是封魔臺中的那個后人不成?”水中月看著安景的背影暗暗想道。
自從火中云躺在床上后,保護這小大夫的人物就落在他的身上了。
“嗖嗖!嗖嗖!”
突然,他的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出現在他的面前,隨后黑白氣流以一種詭異的姿態浮現而出。
水中月只覺得大腦一片昏昏沉沉,整個人都迷失了。
這人正是安景,而他此刻施展則是鬼谷心法。
鬼谷派在玄門三派當中,演算天機,卜卦問道,其心法玄之又玄,不僅有著輕微屏蔽天機之效,也有迷魂失靈之用。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
安景淡淡問道。
水中月表情有些掙扎,隨后緩緩張開了嘴巴,“我魔教人宗四護法之一水中月。”
果然是魔教高手!
安景雙眼一瞇,凝聲道:“為什么要跟蹤我?你有什么目的?”
“我.我.”
水中月嘴巴一張一合,表情變得十分痛苦,似乎陷入了掙扎當中。
安景眉頭一皺,看來這魔教高手心智確實不簡單,可能也正是因為自己的鬼谷心法還沒有到達一定境界,若是蔣三甲在的話,說不定就能徹底將此人迷魂。
若是在堅持下去詢問的話,只有兩種結果,一種是這水中月從迷魂狀態當中蘇醒,另一種便是徹底變成一個傻子。
無論是那種結果,最終都會打草驚蛇,讓李復周有所察覺。
安景眉頭一擰,隨后雙手一伸,那黑白氣流從他的指尖涌出,隨后印入到了水中月的雙眼當中。
恍惚間,水中月蘇醒了過來。
“嗯!?”
水中月連忙向著四周看去,那小大夫人呢?
只見遠處好似有一個人影正趴在一顆樹下,似乎在尋找什么,他定睛看去,正是那個小大夫。
“這小大夫莫非是來山中尋找草藥的?”
水中月自語了一聲,也沒有在意,反正他的任務是保護好這個小大夫。
但是在正常人的眼中,此刻水中月站在遠處枝芽上,觀察的卻是一個癩蛤蟆。
中了安景迷魂術的他,將那趴在地上的癩蛤蟆錯當成了安景。
而真正的安景就站在不遠處的巨石之上。
“這魔教高手已經陷入了迷魂當中,估計很快就能蘇醒,我要快點煉化了這天地靈氣了。”
安景盤坐下來,準備煉化體內的天地靈氣。
他雖然凝聚了地花,但是昨夜匆忙之下,并沒有徹底穩固下來,根基不穩,跌落境界的也并不是沒有。
天地人三花,代表著精氣神三花,氣息薄弱,破了人體的底線,地花也會有碎裂的可能,這都是極為危險的狀態。
安景深吸了口氣,隨后同時運轉起鬼谷心法和大羅心法。
這兩門心法本就同源,有著諸多相同之處,同時運轉比單一運轉效果好了不知道多少,唯一的缺點需要極高的資質和悟性。
但是這對他來講,自然不再話下。
只見得那天地靈氣進入安景,那淡淡的青光光芒直接涌入安景身軀四肢百匯。
安景心神一沉,隨后全身心的開始進入修煉狀態。
從天地靈氣化成了淡淡青光的氣流,源源不斷的精純氣流大肆侵入安景體內,不斷侵染著它能夠遇到的所用東西,不管是骨骼,經脈,乃至皮膚毛孔等等。
安景急忙穩固心神,他清楚,煉化最困難的一步要來了。
不出安景的所料,一股比先前猛烈了十倍不止的氣機,陡然從身體之內經脈,血液,骨骼等等之處蔓延而出,一時間,安景整個人猶如被投入了熊熊烈火之中一般,那熾熱的火焰,似乎恨不得將他的身子骨燒成灰燼一般,毫不留情的釋放著越來越熾熱的溫度。
片刻后,絲絲白霧從其頭頂滲透而出,白霧之中,朦朦朧朧,帶著一股奇異的芳香,安景牙齒緊咬著。
天地靈氣那是天地所生,可以直接提升人的修為,所謂天地造化,有得必有失,想要盡享好處,定是要付出。
“嘩嘩!”
就在這時,安景背后的地花虛影浮現而出。
安景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隨著體內的那股灼熱之痛的蔓延,一股股強大的氣流,他背后的地花越來越凝實了。
等到地花徹底凝實了,那便是地花之境巔峰。
天地靈氣一點點消散,融入到了他的身軀當中,只見那淡淡的青光逐漸融入到了淡金色的骨骼當中。
原本有些清淡的金色的光芒,得到了天地靈氣灌入,顏色的也逐漸深刻了一分,若是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就發現不了。
三花聚頂和金骨,乃是宗師的標志。
在還沒有到達宗師境界,就能煉出金骨的人,世上少有,除非得到得天獨厚的天材地寶,亦或是修煉的頂尖天武級別的煉體武學。
煉體武學十分珍貴,天武級別的煉體武學更是只存在于傳說當中。
水中月依舊盡心盡責的觀察著那蛤蟆。
那些濃郁極致的氣機瘋狂的在安景的身軀涌動而去,就像是江河湖水倒傾一般。
嘩嘩嘩!
周遭聚攏過來的空氣,好似幻化成了一道道火焰。
對于周圍變動,安景似乎并沒有察覺。
兩個時辰當中,他的身體沒有過絲毫的動靜,甚至連他的呼吸,都是變得低不可聞,若非一絲生機依舊盤繞其身體,恐怕任誰都會將之認為是一具沒有了生氣的尸體。
在他這等猶如老僧圓寂般枯坐下,一絲絲青色的氣流,悄然從其皮膚毛孔之中滲透而出,然后猶如細小的蔓藤般,纏繞在其身體周圍。
這正是鬼谷心法當中歸寂。
伴隨著他的這等歸寂狀態,似乎整個天地,都是與其呼吸融合在了一起,每一次他的呼吸加重,周圍空氣都會為之翻涌,而待得他呼吸平穩時,空氣則是會悄然平息,山林之內便會再度歸于寂靜。
在這等一呼一吸之下,時間如指間沙般,悄然流逝。
山林之中,依舊是如同以往那般死靜,偶爾,會有空氣席卷時所發出的嘩嘩聲響,但那種聲響中,極其的詭異,反而更加令得此處,顯得荒涼。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周遭變得異常平靜。
安景這才緩緩睜開了雙眼,隨后重重吐出了一口氣。
“天地靈氣已經完全煉化,地花也凝實了許多。”
他自語完,向著水中月看去,心中不禁咋舌,“這魔教不愧是能夠和真一教抗衡的存在,教內高手的素養便不是一般勢力能夠比擬的,真是好用。”
此刻水中月依舊在盯著那癩蛤蟆看,仿佛就像是一尊石雕一般,生怕出現一絲一毫的紕漏。
富陽村,兩間茅草屋中。
屋中不過茅椽蓬牖,繩床瓦灶,但卻飄逸著淡淡的清香。
桌子上,一盤炒青菜,清蒸草魚,還有兩副碗筷。
蔣三甲看了看桌子的菜肴,自顧自的坐了下來,在他的對面還有這一副空碗筷。
驀然,他看著空空的碗筷突然笑了起來,隨后又低下了頭,笑容逐漸變得苦澀起來。
三十年前,他也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鮮衣怒馬,快意恩仇,幻想踩著時代的風云成為天下的弄潮兒。
三十年前的自己都沒有想到,他會有今日這般境地。
每天睜眼閉眼,不過都是一人。
總感覺自己的心里空空的。
這數十天來,無數次故國神游,垂夢驚醒。
可能是那一步走錯了,但是他又覺他得沒有錯。
那錯的到底是什么呢?
讓他最終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
“無人問我是與非,無人問我對與錯,無人與我耳邊語,無人聽我二三言”
蔣三甲拿起筷子,不禁敲打在破碗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
“三甲兄莫非知道我今日會造訪?”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道聲音。
門口正是身穿藏青色長袍的安景。
蔣三甲聽到這,干皺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周兄,你今日怎么沒有帶酒來?”
“這不是來的匆忙,忘記了嗎。”
安景自顧自的坐到了蔣三甲的對面,笑道“三甲兄,看來你是預料到我今日會來的了?”
蔣三甲的眼眸當中,安景能夠感受到一絲落寞,稍縱即逝。
對于蔣三甲,他算不上很熟悉。
都是一些江湖傳聞,再加上這段時間的接觸,可能漂泊江湖的人身上都有一段故事。
好半晌,蔣三甲才開口道:“周兄,今日來找我,定是有事吧?”
若是無事,這周先明是斷然不會來尋自己。
“算是吧,不過此事先不提也罷。”
安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隨后問道:“三甲兄,你在玉京城可有親人家眷了?”
蔣三甲沉默了半晌,扒了一口飯,才道:“都死了。”
短短三個字,卻字字都帶著凄寒。
他沒有再多說什么,似乎并不愿意提及自己的往事。
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秘密,安景亦是。
“不對,我還有個師兄,他還沒死。”
蔣三甲突然自嘲笑了一聲。
鬼谷派當今兩大傳人,其一神算子蔣三甲,還有一人便是鬼谷神劍樓象震。
樓象震,這個人安景不可能不知曉。
他不止是鬼谷派掌門人。
也是老一輩的劍客。
五十年前,天下之間劍魔與劍神兩大絕世劍客問鼎天下,所有劍客步作后塵,嘆為觀止。
天下劍客當中,數百年能有一個風華絕代的劍客便是稀奇,但是在那個年代卻同時出現了兩大頂尖劍客。
兩人具是第五境巔峰,而且年華正值最佳,有望沖擊到第六境,因為劍道風格迥異,皆是世間之巔,被人稱之為劍魔與劍神。
劍魔,知道他來歷不多,江湖上眾說紛紜,真假難辨,不過關于他的江湖事跡卻是甚囂塵上,他手中一把泣血劍,殺人飲血的時候會發出哭泣之音,乃是名劍譜上第九的名劍。
不過劍魔在數十年前便消失在了江湖,有人說他死了,也有人說他到達了第六鏡,追求更高的第七境去了,但是至此之后劍魔便再也沒有出現過了,江湖上只有關于劍魔的傳說,一直流傳至今。
直到近來,劍魔依舊沒有現身,眾人也逐漸認定劍魔已經可能在某地坐化了。
畢竟沒有到達大宗師的話,壽元一般都不會超過一百二三十歲,按照年齡來算的話,劍魔也有可能到達了大限。
而劍神則是玉衡劍宗的掌門,后來也是隱居在了玉衡劍宗當中,玉衡劍宗在三十年前就散布了劍神突破桎梏失敗,最后身死的消息。
但是有人卻認為這不過是玉衡劍宗故布迷陣,認為劍神還存活在玉衡劍宗的玉衡峰頂。
至于到底是否還存活著,至今也是一個未知的秘密。
而讓人感到惋惜的是,兩人一生卻從來沒有交過手,沒人知道他們劍道孰強孰弱,這讓人不得不感到遺憾。
那時代,天下只有兩類劍客,第一類劍魔與劍神,第二類是其他劍客。
當時的樓象震三十多歲,修為雖然沒有到達巔峰,但是劍道卻是頗負盛名,尤其是在三十八歲之際到達了第五境,堪稱絕代風化,青年一輩的扛鼎人物。
在樓象震到達第五境之后,他便去玉衡劍宗挑戰當世劍神,此事也是轟動一時,畢竟想要挑戰劍神的劍客很多,但必須要擊敗玉衡劍宗守劍人,才能去挑戰劍神。
大多數劍客別說挑戰劍神了,就連守劍人都難以擊敗。
樓象震是唯一一個在四十歲擊敗玉衡劍宗守劍人的劍客。
大戰當天,玉衡劍宗還有諸多劍道高手圍觀,都想要看一看,當世劍神的風采,要知道劍神已經數十年沒有出過手了。
劍神之名,在江湖當中就是一個例外。
但是當時的交戰卻讓所有人感到意外,一代天才劍客,鬼谷掌門的樓象震被劍神三招就擊敗了。
此事在江湖中引起一片嘩然,要知道樓象震可也是絕頂的劍客,天花境界的高手。
這樣的高手,僅僅三招就被劍神擊敗了,這讓人如何不意外。
風云際會,數十年彈指既過,屬于劍魔和劍神兩大高手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而江湖當中又出現了一批新的劍客,在劍魔和劍神兩大絕頂劍仙高手不再的江湖,樓象震成為了天下最頂尖的劍客,但是他一直沒有得到天下第一劍客的名號。
或許說,已經有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人得到這個稱號了。
在這天下,又出現了四大驚才艷艷的劍客,甚至傳聞他們的資質甚至不輸于劍魔和劍神,這四大劍客與樓象震共稱為天下五大劍客。
樓象震在最巔峰的時候遇到了劍神和劍魔,隨后在二人退隱消失的時候,年輕一輩又是迎頭而上。
讓人唏噓的是他這一輩子都沒有成為天下第一劍客。
但不論怎么說,他都是貫穿了兩大時代的頂尖劍客,天下間赫赫有名的宗師高手。
這些年,關于其他幾個劍客的傳聞依舊很多,但是關于樓象震的卻是少了不少。
江湖傳聞樓象追尋真正的劍道,所以游歷四方,蹤跡難尋,但其實是震懼怕真一教掌教蕭千秋下山,選擇避世不出。
至于具體原因,可能只有樓象震自己知道了。
安景對于樓象震此人只是聽說,根本就不認識,但是從蔣三甲的話語當中,卻能夠感受到他似乎一些怨恨,憤懣。
如果說蔣三甲的親人都死了的話,那樓象震作為他的師兄,豈不是他最親的人了?
“樓象震是一個極度自私,自利的人,他活著和死了沒有什么區別,這就是他的劍道,也是不能成為天下第一劍客的原因。”
蔣三甲冷謿了一聲,隨后看向了一旁的安景,“周兄的劍道雖然大氣磅礴,玄奧十足,但是距離當今天下五大劍客還有一些差距,若是能夠再進一步,說不定有機會成為這第六大劍客。”
安景擺了擺手,“這些不過是虛名。”
對于天下這第六的劍客,他并沒有興趣。
他安景要做就要做天下第一的劍客。
蔣三甲放下手中碗筷,道:“周兄,你有什么事情來尋我,便直說吧。”
“那我也就不再賣關子了。”
安景點了點頭,直截了當的道:“其實,我這次來主要是想要詢問一些關于天外天之事,尤其是那人宗之主李復周。”
對于魔教和李復周,他大多都是聽周先明說書了解的,相對周先明來講,蔣三甲應該更加了解才是。
蔣三甲眉頭微微一挑,“李復周嗎?說起這個李復周,他倒是一個人物,他的一些事跡我想周兄應該聽過,你要打聽的無非是江湖上聽不到的東西吧。”
安景點了點頭,他想弄清楚,這李復周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李復周,他的一生倒是頗為復雜,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既然周兄想要知道的話,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訴你好了。”
蔣三甲倒了兩杯茶水,道:“他是洪武三年的進士,最終殿試的時候雖然未能得到狀元,但也中了探花,而后被首輔呂國鏞呂老先生收為學生,呂國鏞一生只收了兩個學生子,其中一個是李復周,一個就是現在給人皇執筆的秉筆太監趙天一,這兩人原本都是儒門不世出的人才,只是可惜了,一個入了魔教,一個成為了太監。”
如果說真一教在大燕江湖的定海神針,那儒教就是大燕王朝的靠山支柱之一,呂國鏞在儒教的地位就相當于蕭千秋,甚至比蕭千秋的地位還要深厚。
呂國鏞,三朝元老,也是三朝首輔,在位六十余年,掌權攝政,權傾朝野,而上一任人皇歷平人皇就是他擁立而起。
當時的天下,可以說他是說一不二的存在。
在位如此多年,可以說這大燕任何一片土地,都有著他的門生故吏,或者和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線,此人便是當今天下儒門的楷模。
就是當今人皇作為大燕歷史中最為強硬的人皇,都要給其三分薄面,可見其地位之高。
安景聽聞,卻是心中一震,沒想到這老頭以前竟然是呂國鏞的學生。
蔣三甲繼續道:“李復周原本就是儒教,內養一股浩然正氣,蘊藏在內宮當中,若是某天頓悟之下,這浩然正氣反哺于身,修煉武學可謂事半功倍,而李復周又是當世奇才,他具現了這儒門的浩然正氣,修為一日千里,進展神速,最終被魔教教主江尚看重,而后與魔教的地魔決相融合,形成了獨特的天魔正氣,聲名大震,再加上魔教人宗之主被蕭千秋所殺,魔教正是用人之際,李復周就這樣成為了魔教人宗之主。”
“李復周成為魔教人宗之主后,也算是為魔教立下了赫赫功績,這些事情你在江湖上打聽打聽就知曉了。”
“對了,還有一些關于魔教的消息,在江湖當中并不多見,傳聞魔教教主江尚在三年前消失無影無蹤,有人說他死在了大燕某地,魔教群龍無首,只能推選新的教主,而新任魔教教主正是江尚的關門弟子,來歷不清楚,據說年歲不大,手腕都是頗有一手,這新任的魔教教主野心極大,想要率領魔教卷土重來,依我看近來確實有魔教高手出沒,應該就是為了此事在做準備。”
安景瞥了蔣三甲一眼,道:“三甲兄在大牢中,還能知曉江湖事,還真是了得。”
要知道蔣三甲可是在地牢當中被拘禁了兩年,連這兩年事情都知曉。
蔣三甲輕笑了一聲,似乎并沒有多說。
安景點了點頭,心中一動,道:“那這樣說來,李復舟出現大燕,是在給這個魔教教主鋪路了?”
蔣三甲微微頷首:“應該是的,當年魔教被趕出了大燕,魔教人宗高手雖然蟄伏了下來,但也是損失慘重,這么多年過去了,雖然恢復了一些元氣,但相比當年可以媲美人皇的天羅地網,應該是差了一些,所以這暗線自然要布置。”
探子和暗線,乃是眼睛和耳朵,自然是十分重要。
“多謝三甲兄解惑。”
安景抱了抱拳,這當然是發自內心的感激。
若是蔣三甲不說,他還真的不知道從哪里獲得這些江湖情報。
蔣三甲端起碗筷,道:“不用客氣,怎么說周兄也算是對我有著救命之恩,如果周兄真的想要感謝我,就陪我吃頓便飯好了。”
其實,蔣三甲愿意無償告訴安景這些信息,并非是當初地牢救出之恩。
畢竟他也告訴了安景菩提珠。
他之所以幫助安景,正是安景曾經的那句話。
“那周某就卻之不恭了。”
安景輕笑一聲,拿起了筷子。
“哈哈哈,許多年沒有人嘗過我的手藝了。”
“來得好,不如來的巧。”
“周兄每每說話總是有妙言妙語,果然是個妙人。”
“不,我只是一個粗人罷了。”
“粗人,周兄說笑了,下次若是再來此地怕是尋不到我了。”
“這是為何?”
“等不到年關過了,五天后,我就打算啟程前往玉京城了。”
渝州城,一處幽靜的別院當中。
席繼魁一身黑衣,眉頭緊鎖站在石桌前,石桌上是一個行軍盤。
“張大人和甘大人都死了,尸體已經運回來了,兇手就是那鬼劍客。”洪元武抱拳俯身道。
此刻他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慶幸,要知道這劍客劈開地牢的時候,當時便是他調查的此事。
洪元武認為這劍客最多就是一品之境,還沒有凝聚人花,雖然忌憚,但是也沒有讓他產生懼怕之情。
現在仔細一想,如果當時他遇到了這劍客,恐怕也逃不過一劍斃命的下場。
席繼魁面色沉靜如水,雖然沒有說話,在場幾個金字捕頭卻是感覺到濃重壓抑之感。
張霜,甘岳是何等高手?
那都是玄衣衛的大天罡,朝廷的精銳高手,就算是玄衣衛可以補充大天罡,但也不是源源不斷的補充一品境界的高手。
現在這兩大高手竟然都被那劍客所殺了,這罪責如果一定有人來背的話,那無疑負責此次圍剿李復周的席繼魁。
“那劍客的身份查不到嗎?”席繼魁凝眉問道。
“查不到,即使天羅地網的人也沒能發現端倪。”洪元武想了想道:“唯一和此人有密切聯系的就是蔣三甲了,但是蔣三甲目前我等也沒能尋到。”
“蔣三甲!?”
席繼魁心中一動,雙眼也是瞇成了一條縫隙。
近來二皇子一黨準備為蔣三甲平反,似乎打算重啟此人,若是真查不到這劍客的身份話,到時候可以從蔣三甲身上旁敲側擊一下。
不過此事還需要等那蔣三甲平反之后。
“絕世劍客的事情先放在一旁。”
席繼魁想了想,道:“這次沒有抓住李復周,反而讓他得到了一縷天地靈氣,難免會讓他的修為恢復一些,但是乘著這段時間,還是有些機會拿下此人.”
斬殺李復周,這可比殺了鬼劍客更加重要,若真的殺了李復周,到時候他不僅不會受到罪責,甚至還可能是大功一件。
洪元武沉聲道:“魔教人宗的高手皆是擅長隱匿,遁藏,想要尋到他們蹤跡恐怕是千難萬難,尤其是李復周,他的天魔正氣本身就具有迷惑性.”
當初追捕李復周的時候,四大天罡分明和李復周擦身而過,都沒有發現此人,足見這天魔正氣的了得。
席繼魁說道:“想要找到李復周的行蹤很難,但是為何我們不換一種死路呢?比如說等著他親自送上門來。”
“等他親自送上門來?”洪元武有些似懂非懂。
李復周這樣的人會引頸受戮嗎?
席繼魁雙眼一瞇,幽幽的道:“我們要放誘餌,只要這個誘餌足夠誘人,就算李復周這條狡猾的魚也會上鉤。”
“誘餌?!”
洪元武等幾個金字捕頭面面相覷,不知道席繼魁有何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