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面孔白皙,沒有絲毫血色,安景卻認了出來。
胥王!
正是安景當初在白馬山石洞當中放出來的宗師高手。
此刻他身上的尸氣盡數收斂了起來,若不是安景認得眼前這胥王,還真的察覺不出來眼前這茹毛飲血的人竟然是一個宗師高手。
“好.....好久不見。”
胥王此刻滿嘴血污,看著前方站在黑蛟之上的安景。
這一幕,有些詭異。
“你這是在干什么?”
安景看著胥王手中的野鹿,詫異的道。
胥王咧嘴笑道:“餓了,便出來尋找一些吃的。”
“咻咻!”
安景身軀一縱,隨后落到了胥王面前,“你平日也生啖這些野味?”
胥王將手中的野鹿遞給了安景,熱情的道:“這些東西味道很不錯的,你要不要嘗嘗。”
“不用了。”
安景搖了搖頭,“我更喜歡吃熟的。”
“熟的?”
胥王眼中露出一絲不解。
“你沒吃過熟的東西嗎?”
“沒有。”
“那你沒用過銀子嗎?”
“就是你上次給我的東西嗎?”
說著,胥王從懷中掏出安景給他的銀子。
這東西他一直小心翼翼保存著,即使換了許多衣衫,他的沒有舍得將其丟棄。
安景愣了片刻,隨后發現胥王身上衣服,問道:“你這一身衣服從哪里來的?”
這一身大氅,不正是玄衣衛服飾嗎?
難道說那死去的大天罡是被胥王殺的?
胥王抖了抖自己的衣衫,道:“你說是我現在身上穿的的嗎?我從別人身上借來的。”
安景眨了眨眼睛道:“這個借是要還還是不要還的?”
“他們和這野鹿一樣了。”
胥王看了一眼手中的鹿,道:“應該是不用還了。”
安景:“......”
看來胥王山近來的風波,就是胥王干的。
安景指了指胥王手中的鹿肉,道:“這些生的肉有什么好吃的,我來給你做些熟的吧。”
“行。”
胥王撓了撓頭,隨后將自己手中的鹿肉遞了過去。
安景找樹木枝椏,將那野鹿架好,熟練的開始生火燒烤。
不多時四溢的肉香傳了開來。
胥王鼻子動了動,道:“這味道真香啊。”
“生的比熟的肯定好吃的多。”
安景撒了撒鹽巴,道:“對了,你一路是怎么到這胥王山的?”
胥王回道:“我就按照你給我的地圖,一路奔襲而來,渴了我就和山間的溪水,如果餓了的話我就吃這些野味。”
“并沒有花多久時間,我就來到這胥王山。”
“那你找到想要找的東西嗎?”
“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胥王神情陡然變得沉默了起來,“我覺得這里十分熟悉,好似我生前在這里待了很久很久,而我腦海里總是會蹦出一個聲音,吩咐我不要離開這里。”
安景聽后不禁搖了搖頭。
這胥王實在是太神秘了,神秘的連自己的來歷都不清楚。
胥王想到了什么,笑道:“你可以來我的住所看一看,那里就是我一直尋找的地方。”
“你的住所?”
安景掃了一眼周圍環境,這荒山野嶺的哪里像是能夠住人的地方。
胥王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一般,“這鹿肉就暫時放在這里,我先帶你去看看,今晚你要死想要休息的話,可以在我的家中過夜。”
“也好。”
安景轉過身對著黑蛟說了一聲,“你就在這里看著,我一會就回來了。”
說著,安景轉身和胥王向著山側而去。
不一會,兩人來到了一個隱蔽的叢林當中,那林子極其的陰翳,帶著幾分詭異。
安景敏銳的發現,在枝芽之上,有著一只翠綠色的毒蛇吐著蛇信。
不止如此,還有其他大量的毒蟲,若是一般人看到這里都會退避三舍,根本就不會深入其中。
胥王指著前方詭異的叢林,道:“就在里面,我們進去吧”
說著,他率先走了進去,只見他的腳步一踏進去,一股沉重尸氣蔓延了出來,周圍大量的毒蟲猛獸好像瞬間就被嚇的紛紛潰散。
安景就跟著胥王的身后,向著遠處慢慢走去。
穿過陰翳的密林,只見前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山體,漆黑的山體當中,一個幽暗,隱蔽的洞口浮現在安景的眼前。
胥王指著前方的洞穴,笑著說道:“這里就是了”
安景還沒有走進去,就感受到了空氣都變的潮重了幾分,那洞穴門口還有著一股古怪的味道。
當他走了進去的時候,發現那洞穴里面極其的陰暗,而且設施也是十分的簡單,只有一個巨大的石塊,上面放著一些衣物,床褥等。
而洞穴里面唯一一個像樣的東西,就是一個木桌了,但是那木桌之上什么也沒有放置,顯得有些清冷。
此刻那濃郁的尸氣正是從那洞穴深處傳來。
仔細看去,那洞穴深處深不見底,就想死無底之洞一般。
“這里面是?”
安景指著洞穴深處,面色有些難看起來。
僅僅是散發出來的尸氣便如此可怕,可想而知這洞穴深處的尸氣定是更加驚人。
這種地方尋常高手久留的話,都會被那尸氣侵染,其結果只有身死道消。
胥王也是看向了那洞穴深處,低聲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腦海當中潛意識告訴我,不要進入里面,也不允許其他人進入里面。”
安景眉頭微皺,沒有說話。
洞穴隱藏在此地,根本就不是一般高手能夠發現的。
這里面到底隱藏著什么秘密,不過按照目前來看,肯定是和胥王有關的。
尸氣,神秘的宗師,這其中到底有什么關聯呢?
約莫數十息,安景便覺得有些難受起來,道:“此地不適合我久留,我看我還是出去為好。”
濃郁的尸氣侵襲而來,仿佛要把他吞噬了一樣,此刻他的經絡當中已經有著殘留的尸氣,需要及時清理出去。
胥王臉上露出一絲可惜,隨后想到了什么,眼中一亮:道:“對了,景安,我知道在山腰有一處破廟,哪里沒有什么生人。”
平嶺。
青山綠色,白云悠悠。
那山嶺之上郁郁青青,枝葉茂盛,點點陽光透過枝芽照射而下,撒露出斑駁的影子。
在影子下,站著數個人。
正是被大燕江湖圍剿的眾多黑冰臺高手,此刻眾人神情都是有些狼狽,原先數個一品高手,如今也是折損大半,就連冷嘯和林子生二人身上都是帶著傷。
“呼.....”
齊術大口喘著粗氣,臉色有些蒼白。
“齊大人,你沒事吧?”
冷嘯穩住了氣息,隨后問道。
齊術捂著胸口,緩緩說道:“那白眉當真厲害,僅僅是半招就差點將我重創,不愧是坐鎮大燕皇宮鎮殿人。”
“他被我的封神七魂煙所擾,短時間怕是追不上來了。”
方才齊術與數里之外的白眉老太監對拼了一掌,雖然數里之外,但還是被震得氣血翻涌,幸好他早有準備拿出了黑冰臺秘制的封神七魂煙。
就算是頂尖的宗師高手,都會被封神七魂煙所困,短時間很難沖出。
不過這封神七魂煙十分珍貴,齊術身上也這只是帶著兩瓶而已。
林子生眼中浮現一抹驚懼,低聲道:“方才我看了,不止有玄衣衛的高手,還有大燕江湖的高手......”
這和之前預想的并不一樣,沒想到不僅會遭受到皇室,玄衣衛的高手,還有大燕江湖高手的追殺。
這無疑讓此次南下回趙國的難度翻了好幾倍都不止。
齊術看向了冷嘯提著的安樂公主,嘴角帶著一絲冷笑,“只要她還在我們手中,我們便立于不敗之地。”
趙雪寧此刻衣衫破碎,發絲雜亂,看著有些頹廢。
“你直接殺了我好了。”
趙雪寧冷冷的道。
“殺了你,我廢了這么大的功夫就是為了殺你?”
齊術笑容微微一斂,淡淡的道:“我聽說你上個月還去了御書房,應該是看到那大燕人皇了,大燕人皇受創到底是真是假?”
趙雪寧死死咬著銀牙道:“不知道。”
現在整個天下恐怕都在關心這件事情,誰也不知道大燕人皇閉關遭到重創到底是真還是假。
且不說趙雪寧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父皇身體是否有恙,就算知道了也不能說。
此事乃是國之重秘,一旦吐露而出,必定會引起連鎖反應,甚至可能會為大燕招至滅頂之災,家國滅亡,大燕百姓也是流離失所。
“不知道?”
齊術雙眼微微一瞇。
“嘶拉!”
“你是知道不想說,還是真不知道?”
這時,林子生上前殘忍的將趙雪寧衣衫撕破,露出虛白的香肩。
“你!?”
趙雪寧死死咬著牙關,雙眼狠狠與林子生對視著,“你也是大燕之人,竟然投效外邦賊寇,你的良心莫不是被狗吃了?”
雖然心中十分畏懼,但是她心中的怒火卻逐漸覆蓋住了那恐懼。
林子生倒是沒想到那看似柔美的趙雪寧竟然如此潑辣,不禁笑了起來,“混跡江湖的人,你還和我說有沒有良心?有良心的我認識,他們都在地下躺著了。”
林子生說著,打算繼續撕扯趙雪寧的衣衫。
眼前這位可是一國公主,而且還是大燕人皇最喜愛的公主,長得也是國色天香,我見猶憐。
周圍黑冰臺的高手都是看了過來,一些色中惡鬼更是精光連閃。
“等等。”
一旁的齊術卻是阻止了起來,“我曾經和后金那位太子說過,將這安樂公主送給他玩樂,既然是禮物,自然必須是完璧之身,若是現在破了她的身,多少失了禮數。”
林子生聽到這,只能停下了手中動作。
相較于他這等身份,自然知道一個美人和自己的性命哪一個更加重要。
而趙雪寧聽到齊術的話,眼中羞憤交加,但是她并沒有叫喊著激怒那齊術。
一直沉默的冷嘯問道:“齊大人,現在我等被多方高手圍剿,現在該如何是好?”
齊術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頓時心中一動,面上卻是淡淡的道:“如今諸多高手圍剿,后有追兵埋伏,依我看我們只有分頭行動。”
林子生聽到這,眉頭暗皺了起來:“分頭行動?”
相較于分頭想行動,他更愿意跟在齊術的身邊,最起碼十分安全。
齊術沉吟了片刻道:“林子生你帶著黑冰臺所有的高手先南下,保存黑冰臺有生力量,隨后會有我師兄接引與你,到時候絕對無礙,而我則在后方斷后,暫且拖住他們。”
林子生心中欣喜不已,但面上卻是露出難色,悲憤的道:“怎么能讓大人斷后,屬下愿意為大人分憂。”
齊術擺了擺手,道:“算了,不論是玄衣衛的唐太元,還是天羅地網的蒙兆斗,你們不是他們的對手,只有我來阻擋他們二人。”
“這”
林子生嘆了口氣,面上更是做作至極。
這時,冷嘯一手抓起趙雪寧,鄭重的道:“屬下愿意跟隨大人斷后。”
“也好,希望你別讓我失望。”
齊術深深看了冷嘯一眼,隨后眉頭猛地一皺,“有人來了,你們準備走。”
只見遠處身影交錯,瞬息間一個黑衣老者出現在了枝芽之上。
“齊術,你走不掉的。”
老者冷冷的看著下方眾人,“交出安樂公主,可以考慮留下你一條命。”
“蒙兆斗,你以為你是白眉嗎?”
齊術大笑了一聲,隨后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快離去。
“我們走!”
林子生根本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帶著眾多黑冰臺的高手向著遠處奔去。
冷嘯看著林子生的背影,也是一手提著趙雪寧快步跟了上去。
“放下安樂公主!”
蒙兆斗低喝一聲,手掌向著前方一探。
前方真氣滾滾襲來,化成一個巨大的手掌印而去。
“蒙兆斗,你的對手在這。”
齊術一拳轟出。
“轟!”
氣勁震蕩而起,拳勁如排山倒海一般襲來,直接將蒙兆斗的氣勁完全震散。
蒙兆斗乃是一氣宗師,實力比普惠菩薩要強,但與青楓老人相差無幾,自然不是二氣宗師齊術的對手,當下被這一拳震得氣血翻涌。
“我今日就先滅殺一個大燕宗師,祭奠我南山之下死去的無數趙國軍士。”
齊術冷笑一聲,再次一拳轟出。
他修煉的乃是九星拳,拳勁霸道無比,摧浪斷海,而且拳勁連綿不絕,蘊含著磅礴的暗勁。
最重要的是那勁道一拳比一拳強悍,一拳比一拳霸道。
“嗵!”
這一拳襲來,空氣都是爆發出刺耳激蕩的聲音。
蒙兆斗體內真氣激蕩而出,一掌迎了上去。
“砰!”
拳掌碰撞的瞬間,蒙兆斗臉色都是一白,腳下的樹木都是轟然爆裂開來,化成一道道木屑紛飛于空氣當中。
齊術眼疾手快,身軀一閃,打算直接將蒙兆斗擊殺。
“哧!”
一道狹長的刀光從遠處綿延而來。
刀光很快!
仿若從深淵地獄下來一樣,直取齊術的咽喉,饒是齊術都是心中一寒,連連向著后方飄去。
蒙兆斗得到喘息的機會,隨后落到了地上,調整體內的氣息。
而齊術則是雙目深邃,看向了遠處。
只見遠處,一個青衫老者緩步走來,其手中一把長刀,閃爍著冰冷的光芒,熠熠生輝。
“唐太元,你來倒是挺快的。”
齊術面上輕松,但心中卻是緊張了起來。
來人這個是玄衣衛大都督唐太元。
玄衣衛是人皇懸掛在大燕江湖的一把刀,而玄衣衛大都督唐太元便是這一把刀的刀刃。
其修為高深莫測,出手的次數屈指可數,但無一例外都是大勝。
唐太元看著前方的齊術,淡淡的道:“千里之外送信箋的我見過,而這千里之外送人頭的,我倒還是第一次見。”
“哈哈哈哈。”
齊術聽到這話,不怒反笑,“我這人頭就在這里,能否拿下也要看你們本事了。”
“這天下間,在我刀下生還者,能有幾人?”
唐太元手中長刀一擺,語氣淡然平靜,卻帶著一股霸氣。
即使面前的是齊術,齊無雙最得意的弟子,蕭千秋一輩中僅次于蕭千秋的齊術,他的神情依舊沒有多大的變化。
齊術卻是心中一寒,毛發都是豎了起來。
“哧!”
下一刻,唐太元手中長刀一拔。
刀光快如驚鴻,數息間便沖至到了齊術面前。
“好快!”
齊術心中駭然,但是他此刻拳勁已然疊起,根本就不懼怕唐太元,當下體內氣機一震,一拳轟了過去。
“砰!”
空氣中發出巨大的碰撞,就像是兩個山體發生了巨大的撞擊,霎時,澎湃無邊的真氣向著周圍肆虐開來,席卷著漫天的風沙。
齊術感覺自己的手掌就像是和山岳撞擊一般,瞬間,他就感覺自己的手臂震得發麻,身軀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了去。
反觀則是唐太元神色淡然,就是腳下踩著的砂礫都未曾陷下去一分,由此可見唐太元的修為是在齊術之上。
齊術看到唐太元如此的兇猛,不由的心中一緊。
而這時,蒙兆斗卻是身軀一縱,準備追上那冷嘯和林子生。
“蒙兆斗,你那么著急干什么?”
齊術冷喝道,雙手出手如電,一擊逼退了蒙兆斗,隨后開始凝聚氣勁。
漫天的金光不斷的開始匯聚起來,隨后化成了一道巨大的拳勁襲去。
轟隆隆!
拳勁所過之處,空氣好像都在顫抖著。
唐太元單手執刀,刀身閃爍著紅色的光芒,仿佛有著無窮無盡的吸引了一般,將周圍的真氣盡數吸來。
原本白色的刀身一瞬間變成了血紅色一般,熠熠生輝,光彩奪目。
下一刻,他手中的長刀微微一抬,左手放在肩膀之處向著手掌急推去,全身的真氣似乎都涌入到了那右手臂當中,隨后灌入到了長刀當中。
鐺!鐺!鐺!
洶涌澎湃的真氣匯入那長刀當中,頓時長刀出一道道激蕩之聲,這聲音好似化成有形的波浪,向著遠處激蕩而去。
一股博大的刀勢陡然降起。
從長刀之上,浩瀚的鋒銳之氣鋪天蓋地的彌漫而去,整個天地都是變得極為冰寒,空氣仿佛都凝結成了冰絲,甚至那流動暢快的真氣,都變得有些緩慢了。
嗤嗤!
唐太元雙眼也是冰寒無比,比那長刀看上去還要讓人絕望。
天空之上一道巨大的刀芒陡然落下,而目標正是下方的齊術。
齊術的看著天空之上那巨大的劍芒,斬落下來,似乎要把天地都給切開。
這一幕實在是太讓人震撼了。
齊術目光一寒,體內真氣瘋狂涌來。
背后氣勢也是一重高過一重,恢弘浩蕩,周圍狂風涌起,甚至將一些灌木叢都掀飛了一般。
聲勢駭人之極,那種狂暴的真氣波動,也是令得天地動蕩。
“轟!”
拳勁霸道無比,帶著惶惶不可阻擋的威勢落下。
砰!砰!
爆炸聲連綿不斷,唐太元周身浮現出一道紫光,將那氣浪阻擋在外。
天地間,爆炸聲不斷,唯有那唐太元靜靜的矗立于紫光之中,任由那攻勢如何毀滅天地,我自巍然不動。
天地間所有的聲音都是在此時安靜下來。
轟轟轟轟!
林中,那氣勁震動之聲響徹云霄,不絕如縷。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那氣浪逐漸消失。
唐太元眉頭猛地一皺,只見那煙塵四起之下空無一人,哪里還有齊術的身影。
“跑了嗎?”
蒙兆斗面色變得十分難看。
“追!”
唐太元身軀一縱,化成了一道弧光,“老夫要用他的人頭祭刀。”
平嶺以北。
冷嘯提著趙雪寧飛馳在山間,身形快如疾風。
而趙雪寧看著四周,有抬頭看了看太陽,隨后心中一驚,這根本就不是南下的路,而是北上的路。
北邊就是玉京城了,黑冰臺的人自然不可能前往玉京城送死,那么只有一個可能。
繼續北上到后金!?
想到這,趙雪寧內心一片冰涼。
“放開我,我要方便。”趙雪寧失聲喊道。
“就地解決好了。”冷嘯淡淡的道。
趙雪寧聽到冷嘯這話,頓時又羞又惱。
仿佛在冷嘯眼中,她既不是一國公主,也不是絕色美人,反而更像是一個牲畜。
“嗖嗖!”“嗖嗖!”
這時,一道疾風吸來。
隨后一個人人影出現在前方。
“咳咳...咳咳....”
正是齊術,此刻他臉色有些蒼白,衣衫有些破碎,顯然和唐太元交戰的時候受了一些內傷。
冷嘯落到了齊術面前,低聲道:“齊大人,你沒事吧?”
“無妨。”
齊術擺了擺手,嘴角泛起了一絲笑意:“你倒是有些頭腦。”
“齊大人過獎了。”
冷嘯淡淡的道。
俗話說的好,事有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言不由衷定有鬼。
齊術這等人,怎么可能會為林子生等一干黑冰臺高手斷后,難道說齊術自認為那些人的性命比的上他一個人的性命嗎?
若是像有情有義,義薄云天的英雄好漢還真有可能為了面皮這樣做,而齊術這等冷血無情的人,斷然不會做出這等違背常理的事情。
那林子生如今被人賣了,還在幫齊術數錢。
齊術深吸一口氣,道:“現在唐太元和蒙兆斗等人已經被吸引至南下了,我們反其道而行進入后金,只要到了后金便徹底安全了。”
冷嘯思忖了片刻,道:“齊大人神機妙算,只要拖延林子生拖延半天,再加上他們回過神來也要一天的時間,再追上來我們已然到了燕國邊境地區了,屆時在想要阻攔怕是南如登天了”
趙雪寧聽到這,臉色一片煞白。
如果真如冷嘯所言,那自己會落入后金蠻夷的手中.
“不要浪費時間,快走吧。”
齊術拿出一枚丹藥塞進了口中隨后道。
“是。”
冷嘯點了點頭。
東羅沙漠,盡頭。
黃沙漫漫,浩蕩無邊,熱浪襲人,仿佛燃燒著熊熊火焰一般。
東羅關是東羅沙漠的進口,而此地幾乎就是東羅沙漠的出口。
北邊則是茹毛飲血,物質匱乏的異人,而西邊則是西方凈土。
因為有著沙漠天然阻隔,這些異人想要進入東羅關無疑是癡人說夢,所以自古以來便沒有多少交流。
在沙漠中,一個人影緩緩踏著熱浪走來。
他的腳步看似緩慢,但眨眼之間便落到了數丈之外的距離。
“嗵!”
這時,前方黃沙呼嘯而起,形成一道黃色颶風,從遠處看就像是一道騰飛的巨龍一般。
仔細看去,中間盤踞著一個人影。
似乎感應到有人到來,那盤坐在黃沙當中的人睜開了雙眼。
這在沙漠當中苦修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前地宗之主江人儀。
江人儀看到來人,心中有些驚訝,“袁長老,你怎么來?”
袁峰笑了笑,“不錯,依我看你氣機圓滿,踏入宗師指日可待了。”
“袁長老說笑了”
江人儀搖了搖頭,道:“宗師之境何其之難,我還差了幾分,這最后一步的踏出,才是最難的。”
對于頂尖天才來講,半步宗師到宗師也是一道門檻,就算是李復周都在這境界停留了數年之久,如今還沒有踏入宗師。
袁峰大笑了一聲,道:“不用著急,以你如今的年紀和資質,宗師還只是一個開始罷了。”
“袁長老過獎了。”
江人儀笑了笑,隨后問道:“袁長老今日來這東羅沙漠當中,莫非是有什么要事?”
袁峰是封魔臺的長老,平日江人儀任地宗宗主的時候見過次數都是屈指可數,現如今竟然來到了東羅沙漠尋他,肯定沒有這么簡單。
“現如今正是魔教生死存亡的時候啊。”
袁峰臉色變得肅穆起來,道:“想必你也知道趙教主進入封魔井中的事情吧?”
“知道一些。”
江人儀點了點頭,自己雖然不怎么關注外界事情了,但魔教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會不知曉?
聽到這個消息他的心中也是充滿了惋惜,一來惋惜那趙青梅無上資質,二來可惜那《九幽煉獄魔典》。
袁峰沉聲道:“如今魔教是由那虞秋蓉掌管,我魔教偌大的威名,數千年的傳承,何時由一個天花境界之人統領?她還配不上執掌如此權力。”
江人儀眉頭緊鎖,也是點了點頭。
天花境界的修為確實不高。
袁峰看到江人儀點頭,直接道出了自己的目的:“如今那趙青梅被困封魔井,脫困無望,依我看魔教不能一日無主.....”
江人儀頓時心中一動:“哦?袁長老的意思是請我去當這教主?”
要說對這魔教教主之位不心動,那是不可能的。
要不然在趙青梅成為教主之后,他也不可能有這么多的小動作的。
然而趙青梅步入宗師,卻是給江人儀澆了一盆冷水,讓他內心瞬間冷靜了下來,以他的實力想要和趙青梅爭奪教主之位,還真是不夠格。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趙青梅被困封魔井,魔教沒有教主了。
袁峰淡淡的道:“有封魔臺的協助,只要你想要成為教主,那就是板上釘釘之事,端木杏華,易道韞,林天海之人他們內心忠誠的是魔教,并不是趙青梅,如今趙青梅被困封魔井,他們不說支持你成為教主,但絕對不會阻攔。”
江人儀想了想道:“趙青梅有兩個心腹,一是虞秋蓉,二是那玄武座首座秦斌,這二人可不好對付,尤其是那秦斌,其手上有著最為精銳的黑甲鐵衛......”
袁峰道:“放心,一個三品修為的人,還能翻出什么浪花不成?”
江人儀搖了搖頭,道:“不是,我說那七萬精銳,是魔教唯一的精銳士卒,若是沒有了的話,后金頃刻間便可覆滅東羅關.......”
這七萬精銳是魔教唯一有生力量,也是逐鹿天下的資本之一。
袁峰在旁笑了起來,“你放心好了,我已經與后金達成合作事宜,如今魔教后金已經是永結同心的盟友了,所以對后金完全沒有必要擔心。”
江人儀看著袁峰,眉頭皺的更深了。
魔教和后金合作?
這不就是與虎謀皮嗎?
要知道后金早就有吞下東羅關的野心了,無非是忌憚魔教高手罷了。
江人儀沉吟了半晌,道:“好,我就和袁長老先回東羅塔再說。”
胥王山,山腰。
密林層層,將那陽光都遮蔽住了,顯得幾分陰冷。
“呼!”
齊術落了下來,深吸一口氣,“半天一夜過去了,都沒有遇到任何阻礙,想必大燕江湖之中的高手都已經南下了。”
冷嘯點了點頭,感慨道:“齊大人這一招真是高明啊。”
不得不說齊術這一招卻是有些毒辣。
蒙兆斗和唐太元二人分明看到黑冰臺之人南下,但是暗中冷嘯卻帶著安樂公主北上,等到他們反應過來,這一反一復的時間足以讓二人脫離陷阱。
胥王山以北,那就是大燕邊境地區了。
到了大燕邊境地區,大燕掌控力便弱了許多,到時候想要找到他們二人行蹤都是極難。
趙雪寧四肢無力,臉色蒼白如紙片,仿佛隨時都會昏迷過去一般。
齊術微微頷首,隨后看向了遠處一間破敗的廟宇,道:“前面有個破廟,沒有任何氣機,我們先進去休息一番。”
自從和唐太元一戰后,齊術至今還沒有休息過,如今脫離了圍困,自然要好好休息一番,恢復一些體力。
說著,兩人走進了破廟當中。
走進破廟的一瞬間,齊術眉頭猛地緊鎖起來。
這是一個土地廟,廟中石像破敗不堪,多年來無人修葺,顯得十分雜亂。
在石像不遠處正盤坐著一個黑袍男子,在他的面前是一個篝火架,似乎準備燒烤著什么。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安景。
此刻他看到齊術,也是愣了愣神,不是說齊術出現在平嶺準備南下了嗎?怎么會突然出現在胥王山?
“救...救我....”
趙雪寧神情恍惚,看著前方黑袍人影,頓時想起來曾經的一面之緣。
這個黑袍人和普惠菩薩認識,想來也是一個高手。
此刻只有微弱意識的趙雪寧,下意識把安景當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是何人?”
冷嘯眉頭一揚,冷冷的看著前方安景。
安景看著一臉緊張的冷嘯,不由得笑了起來:“路人甲,你信嗎?”
“不信。”
冷嘯冷冷的道。
趙雪寧神情明顯是認得此人,而且從始至終都沒有感受到任何氣機,眼前之人很有可能一個居心叵測之人。
“我們又見面了。”
倒是齊術想了起來,不由得道:“沒想到會在這里再相遇,看來你我真是有緣。”
“這樣的緣分可以不要嗎?”安景嘆了口氣道,他的手掌摸在了鎮邪劍的劍柄之上。
趙雪寧聽到安景這般說,頓時眼中一黯。
眼前這黑袍男子似乎不愿意出手的,否則當日普惠菩薩被擊敗的時候,他就出手了。
“如果不能救我,你就把我殺了吧。”
想到這,趙雪寧看向了安景,眼中帶著一絲死志,她寧愿死,也不愿意承受這樣的屈辱。
安景看著那雙鳳眸,這世間不怕死的人最可怕。
“緣分這種東西,不是你說要便要,也不是你說不要便不要的。”
齊術搖了搖頭,說完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冷嘯。
冷嘯頓時心領神會,腳步向著前方一踏,下一刻已經出現在了安景的面前。
“砰!”
一掌拍出,勢大力沉,雄渾的勁道震得空氣都是爆發出轟鳴之音。
安景身軀一轉,輕松地避開了這一掌。
“嗯?!”
冷嘯卻是眉頭緊鎖。
自己如今可是半步宗師的修為,雖然這半步宗師乃是用藥力提升上來的,相較于一般的半步宗師并不強,但也是一個半步宗師修為的高手。
冷嘯再次出掌,但接下來他發現不論自己的掌風多快,多猛,那黑袍人都能輕松將其避開,仿佛在戲耍著他一般。
冷嘯號稱瀟湘水云,可也是大燕江湖老一輩的高手,曾經在江湖頗具地位存在,后來修為難以寸進退出了江湖,而后忍受不住黑冰臺的誘惑,便加入到了黑冰臺當中。
吞服了黑冰臺的丹藥之后,實力大增,一躍成為了半步宗師的高手。
“果然有點意思,那就再接我一掌好了。”
冷嘯暴喝一聲,體內所有的內力涌來,盡數匯聚到了手臂之上。
“嗵!”
一掌拍出,如山呼海嘯一般,內力更是連綿不絕涌來,形成了一道道旋渦一般的氣勁。
“你的人頭,那我就收下了。”
安景輕輕吸了口氣,手掌放在腰間鎮邪劍之上,隨后猛地拔出。
嗡嗡!
鎮邪劍發出震顫九天的聲響,三把劍身合一的鎮邪劍威力再次提升。
劍光很快!
比眨眼還要快!
冷嘯只是感覺自己眨了一下眼,那劍光已經來到了他脖頸前。
不好!
他的心中大駭,想要急速后退避開這一道冰冷至極的劍光。
但是為時已晚,那劍竟然比他的想法還要快。
“噗!”
劍光劃過,一道血泉噴涌而出,隨后一顆大好的頭顱飛到了半空中。
只見那顆頭顱不斷翻滾,最后落到了齊術的腳下,其猙獰的雙眼還在看著他,眼中驚恐之色還沒有消散掉一般。
“撲通!”
冷嘯的身軀重重倒在了地上,鮮血還在不斷流淌。
“咕咚!”
趙雪寧也是瞬間有了精神,看著面前一幕不禁吞咽起了自己口水。
在追上的路上,她可是親眼所見,那冷嘯殺入玄衣衛當中如入無人之境,就連自己的舅舅左必文都沒能將其拿下的高手。
但是此刻,一劍便沒了命。
“鎮邪劍!?”
齊術瞳孔驟然收縮了起來,在那一刻手中的趙雪寧直接被他扔了出去,“你就是那鬼劍客嗎?”
趙雪寧連滾帶爬的向著遠處而去,這是她幾天來除了方便和吃飯外,唯一能活動的機會了。
“可能沒人告訴過你,這緣分當中還帶著一把劍。”
安景手臂與地面平齊,那鎮邪劍上的血滴躺到了地上。
破敗的廟宇當中,石像殘破,風聲嗚嗚作響。
兩人相互對望,仿若即將噴涌的火山一般。
齊術滿臉凝重,率先開口,問道:“你姓吳?”
“我姓什么很重要嗎?”安景神情卻多了幾分淡然。
此次踏入江湖,有許多人詢問他的身份,或者名字的,但詢問他姓氏的這還是第一個。
“很重要。”
“有多重要?”
“重要到決定你是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