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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柳亦青的劍、柳白的劍,玉連城的劍

  世間一般修行者,共有五境。

  初識、感知、不惑、洞玄、知命。

  柳亦青年紀輕輕,就已達到洞玄上境,的確可以用天才來形容。

  他一向很驕傲,他也應該驕傲。但大哥柳白說他不是玉連城對手,甚至揮袖就可能將他擊敗,他就一定不是玉連城對手。

  但即使面對如此強敵,他的情緒也沒有多大起伏。

  因為他最尊敬的兄長,同樣曾告訴過他,無論面對怎樣的敵人,你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劍抽出鞘,然后刺進對方的身體里。

  所以,柳亦青就像這樣做了。

  拔劍,刺出。

  不同于世間其他門派的馭劍之術,劍閣弟子從來都是劍在手中,根本不需要依靠天地元氣操控,直接便能凝劍周的天地元氣。

  當這一劍刺出時,傾注了柳亦青畢生的境界修為。

  劍尖之前的空氣驟然坍縮起來,仿佛周遭的空間層層塌陷。四周的天地元氣被這一劍帶動,紛紛如潮水匯聚灌注過來,使得這一劍威力更上一層樓,快如風雷,又如即將噴涌的火山。一旦刺中對手,就將爆發出難以形容的力量。

  簡簡單單的一劍,沒有半點花哨。

  可就算是裁決司的隆慶皇子,也只能暫避鋒芒,冒險以受傷的代價尋覓最后的生機與殺機。

  只是這一道劍光尚未落下,柳亦青卻陡然發現玉連城消失不見了。

  這并不是真正的消失,那一道黑色身影依舊他面前,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對方,卻無法感應,給人感覺只有一個“空”字。

  空,就是無,就是不存在。

  是故,雖然看見對方就在眼前,但柳亦青的劍也忍不住一滯。

  也就是這一滯,讓原本驚若風雷的一劍染上了一絲塵埃,本不該有的塵埃。

  玉連城目光一凝,他的目光也似仿佛有重量,尤其是當這目光落在柳亦青劍上勁氣轉圜處時。

  原本凝在劍上的力量,頓時如洶涌的火山般爆發出來,將這一柄劍炸開,鐵片四濺,而柳亦青亦受到反震,臉色蒼白,喉嚨溢出一股腥甜,踉蹌后退,最后更是噴出一口鮮血。

  柳亦青,敗了。

  或許就連劍圣柳白也想不到,自家弟弟會敗的這么慘,這么容易。

  柳白看了頹然到底的柳亦青一眼,嘆息道:“其實我有意讓你和此人一戰,因為你的進展太快,也太驕傲了。但我錯了,你不是太驕傲,而是不夠驕傲。因為一個真正驕傲的劍客,不會不相信自己的劍,自己的眼。”

  柳亦青不停的咳血,臉色越發蒼白。

  他雖然不是玉連城對手,但雙方好歹要打了再說。

  可現在,卻敗在對方的一道眼神之下,這種恥辱,原本身體上的傷更加難以忍受。

  玉連城負手而立,微笑道:“年輕人,偶爾敗上一兩場,是好事。”

  “的確是好事。”柳白點了點頭:“至少他以后不會心浮氣躁。”

  玉連城一笑道:“你敗一敗,也是好事。”

  柳白神情越發嚴肅,一雙眼睛看向玉連城,如劍般鋒利,似閃爍著萬年不滅的絕世劍光。

  “我初識之時,曾見黃河,念力當世最強,后于大河邊悟大河劍意,劍意如河,滔滔大河,沖毀一切。我雖不過五境,卻遠勝五境之上眾人,若五境之上有門檻,盡斬之,便是無量亦能斬。”

  “我曾與世間第一神符師顏瑟一戰,我斷了半邊眉毛,他也被我重傷。這天下,除夫子之外,無人可讓我俯首。”

  說話間,柳白右手伸出寬廣的衣袖,握住了劍柄,腰間的那一柄古劍沉默無聲。

  他的手掌寬厚,手指修長,最適合握劍,與劍柄緊緊相握,看不到一絲縫隙,完美的結合在一起,仿佛只是手與劍柄就是連在一起的。

  鞘中的古劍感受到主人的戰意,發出嗡嗡的顫鳴聲,似在歡喜。

  柳白手握住劍柄時,整個人就似與劍融為一體,人劍合一,兩者再也分不出彼此,唯有雄渾的劍意噴薄而出,直沖云霄。

  終于不再咳血的柳亦青聽到柳白在講述自己過往的榮譽,已然明白大哥對于這一戰并沒有多少把握,否則不必用言語試圖動搖對方的信心。

  而見到大哥把手握在劍柄上時,柳亦青眉頭皺的更緊了。

  因為天下人都知道,劍圣柳白幾乎從來不會率先出手。

  他一旦出手,就證明對方要敗了。

  而以柳白的性子,往往都是見識了對方的修為造詣后,才會出劍定勝負。

  可現在,卻第一時間握住了劍。

  這是否證明,對方若率先出手,那劍圣柳白就沒有出手的機會了?

  “我劍如大河,請君一品。”

  柳白已經拔出了那一柄銹跡斑斑的古劍,仿佛經歷了無數歲月,連普通的劍都比不上。

  玉連城想了想,摘了一朵隨手可見的月季花,微微一笑道:“請。”

  柳白并未因玉連城以花為劍而感到憤怒,只是走到了玉連城身前,然后提起銹劍,向玉連城刺了過去。

  沒有任何蓄勢。

  普普通通的一劍。

  但這是劍圣柳白的劍,注定不能普通。

  當這一劍刺出的那一剎那,斑駁銹痕瞬間消失不見,劍身驟然明亮起來,光華燦爛,似乎連天穹上懸掛的那一輪大日,在這一刻也暗澹下去,失去了所有色彩。天上天下,所有的光芒都匯聚在這柄劍上,但這種光芒卻并不刺眼,反而會讓人們沉醉其中。

  嘩啦啦!

  而在這道劍光的映照下,玉連城、柳亦青都看到了一條滔滔大河,無邊洪流。

  這條大河起于荒原,本是涓涓細流,倔強的突破叢叢山峰,流經土壤肥沃,雨水充沛的原始森林,承接無數雨水支流,不知何時化作一條大河。因攜裹南方的泥沙,河水被染成了濁黃色,但氣勢卻越發磅礴。

  此時,大河滔滔,怒浪激蕩的向玉連城撲面而來。

  柳白初感時氣海是一條大河,他也曾在大河邊領悟大河劍意。

  因此,他一出劍就是滔滔大河,凡是阻擋在洪流面前的人,都唯有被那源源不斷,洶涌奔騰的河流沖刷的尸骨無存。

  已經有許多高手,用他們的生命來證實劍圣柳白的強大了。

  玉連城眉梢微微一挑,他對這一劍生出了興趣。

  大河勢不可擋,即使是他也微感棘手。

  不過,既然不能擋,那就不必擋就是了。

  玉連城終于出手了。

  澹粉色的月季花向前探出,一股強大的氣機充斥其上。

  在這條大河將他沖毀之前,向前一點,又向右邊劃了一個微妙的半弧。

  他的出手很巧妙,柳亦青完全看不懂其中的奧妙。

  轟隆!

  下一刻,整個月季院發出一聲巨大的轟鳴聲。

  閣樓右側的墻壁仿佛遭受了臺風近距離的襲擊,轟然破碎。這威勢猶自未絕,竟將相鄰好幾間房間轟的支離破碎,連綿不絕的爆響聲傳來。原本月季院的客人狼狽不堪的逃出,其中同樣不乏修士,卻同樣面露驚悚,渾身發抖。

  如此驚天動地的一劍,他們那點孱弱的修為,弱小的就仿佛像是一個三歲的小孩。

  柳白面色微微一變,掌中之劍再次刺出。

  天穹仿佛被刺破了一個窟窿,有濁黃色的河水從天而降,瀑布般垂落。

  滔滔河水沒有別的氣息,就是浩瀚而澎湃,再次向玉連城撲面而至。

  這一次,玉連城還是探出澹粉色的月季花,微微劃了個半弧,不過這一次的半弧,是向左邊化去。

  于是,在“轟隆”聲中,閣樓左側也仿佛刮起了一道狂暴無比的颶風,尖叫聲無數。

  柳亦青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他依舊沒有看明白。

  玉連城看了柳亦青一眼,他對這個年輕劍客倒是帶著少許好感,微笑的說了四個字:“堵不如疏。”

  柳亦青似懂非懂。

  但柳白卻早已明白。

  他的劍是大河之劍,猶如滔滔大河,勢不可擋。

  而這也如治理河患一般,堵不如疏,將河流疏通,向其他方向導去,自然是要比堵在大河前輕松的多。

  在大河將要淹沒這人前,這人提前挖通了渠道,將他的大河劍意引走。即使有殘留的劍意,卻也所剩無幾,根本無法撼動對方的身形。

  柳白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般神奇的手段,只怕當今世上,也唯有觀主、夫子那等存在能夠做到。

  他并未氣餒,反而越發興奮起來,手中之劍再次橫擊而出。尖銳的破空聲響起,一道道劍光轟然刺出,密布虛空。

  轟隆隆!

  下一刻,天地間響起洪流奔騰的巨大回音,仿佛有一條條河水從天空中傾瀉而下,化作滔天洪流,要將這人間化作澤國一般。

  在這一瞬間,柳白刺出九九八十一劍。

  九九八十一劍,就是九九八十一條大河。

  每條大河都能卷走無數性命,當九九八十一條大河匯為一條時,更有了拔山催城,毀天滅地的可怕力量。

  “咕冬”,柳亦青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唾沫。即使他站在柳白身后,竟然也有置身于洶涌河流之中的感覺,仿佛隨時都可能被壓作一團碎末,尸骨無存。

  柳白臉色微微有些蒼白,但雙眼依舊閃爍如寒芒。

  他很想看看,玉連城是否這九九八十一條江流引走。

  而就算能夠引走大部分的大河劍意,但只要有少許殘留,其威力也絕不遜色于先前那兩劍。

  事實是,玉連城可以。

  可以將這劍意引走。

  他修煉的并非念力,而是是武功。

  他對于勁力、招式、真氣的運用已達到了巔峰。

  更何況,他還學過不少類似于移花接玉這種借力打力的武功。

  不過這一次玉連城沒有用一朵柔軟的月季花,因為月季花很難承受住九九八十道大河劍意。

  他放下月季花,探出了一只手,一只修長如玉的手,一只充滿魔力的手。

  在這只手五指張開的剎那,仿佛有千萬丈之高的大壩拔地而起,任由河水如何沖擊,也無法破壩而出。手掌向上一抬,大河劍意也隨著拔高。再是一轉、一撥,大河劍意竟也隨之一轉、一撥。

  玉連城以一種妙絕天下的方式,讓這洶涌崩騰的九九八十一道大河劍意,悉數向柳白轟擊過去。

  柳白雖想到玉連城可能會化解這八十一道大河劍意,但絕對想不到,對方竟能讓大河劍意反噬其主。

  罕見的,柳白出現了一絲慌亂,他終究是人,終究是有七情六欲。

  旋即,慌亂消失不見,只有無盡的凝重和肅殺。

  下一刻,出劍。

  滔滔不絕的大河劍意涌現。

  以大河劍意對上大河劍意。

  整個閣樓不斷響起巨大的轟鳴聲,似有無數條河流撞擊在一起。

  天地元氣也變得暴亂無比,隨著強橫的勁氣四下宣泄,如狂飆颶風般四下橫掃。

  等再安靜下來時,本就兩面墻壁被洞穿的閣樓終于崩塌下來,煙塵飛揚。

  地面支離破碎,仿佛敗千百顆炸彈不斷轟擊過一般。

  待煙塵散盡,可以看到柳白依舊站著。

  他站在破碎的地面上,衣衫染血,渾身微微顫抖,似隨時可能倒下去一般。

  但他的背嵴依舊挺的筆直,就仿佛是一柄寧折不彎的神劍。

  “大哥、大哥,你怎么樣了…”柳亦青趕忙走上前來,驚惶之下,連自己隱藏身份都忘記了。

  柳白無力的擺了擺手,一雙已有疲憊之色的眼睛,看向玉連城:“你、很強,但我更想看你的劍。”

  玉連城微微一笑,只是并指如劍,手指朝上劃了劃。

  柳亦青不明所以。

  柳白抬頭望天,神情怔然,露出不可置信之意。

  柳亦青向天空望去,天穹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狹長的劍痕,蒼穹白云似被切開,劍痕橫亙其上,久久不能消散。

  柳白澀聲道:“你、你不是魔宗的人。”

  玉連城笑道:“哦?”

  柳白道:“魔宗要是有你這樣的高手,就是另一處書院了。”

  玉連城呵呵一笑:“如果納天地元氣于體內,就是入魔,就是魔宗,那我的確是魔宗之人。”

  柳白沉默半晌:“那是什么劍法?”

  玉連城呵呵一笑:“你想學?我教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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