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氣勢宏偉的莊園之中。
“爹,孩兒嗜武成癡,一直都在等你創出完美無缺的刀法,請你務必讓我成為第一個試刀之人。”
一身穿黃衣的男子“噗”的跪了下來,竟將地面跪的盡數破裂。而手中之刀,更是架在自己脖子上:“若你不允,孩兒寧愿自刎當場。”
第一邪皇站在黃衣男子面前,只是如今的他須發尚是墨黑,皺紋也少了許多。
他輕捋胡須,見兒子如此決絕的表情,猶豫片刻道:“好,我答應你,我們點到為止。”
片刻后。
第一邪皇與其子第一求勝交手。
第一邪皇魔刀初成,刀法恣意揮灑,如羲之潑墨,公孫舞劍…然而,兩人斗至興起,邪皇手中之刀竟漸漸影響心性,使他整個人如狂入魔,雙眼中泛起戾氣,魔刀也越發收不住手,縱然其子第一求勝已落入下風,及及可危。甚至出言開口討饒,卻也絲毫沒有停手之意。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響起。
卻是第一邪皇用出一招“魔刀斷情”,將其子斬殺。
第一邪皇終于驚醒,手中之刀“嗆啷”掉地,驚愕的看著躺在血泊中的兒子。
“我、我又殺了求勝。”
第一邪皇看著自己的一雙手,渾身發顫,如墜入最深沉的噩夢。
“不錯,你又殺了他。”
一團漆黑如墨的魔氣突然卷起,然后形成了另一個邪皇。
只是這個邪皇卻是雙眼血紅,渾身散發出滔天的魔氣、戾氣、殺氣。
不錯,這正是第一邪皇心中魔念的集合體,同樣是邪皇,不過一體兩面,或許可以將之稱為——魔念邪皇。
魔念邪皇冷笑道:“你根本控制不住魔刀,自魔刀初成后,你就只能不停的逃避,根本不敢面對我。在我面前,縱然你的實力再高,也只是廢物。”
第一邪皇沉默了半晌,忽然長長吐出一口白氣,原本掉落在地的長刀又被他攝入掌心,目光漸漸堅定而明銳起來。
正如手中的長刀。
“那人修為當真深不可測,竟將你這團魔念引動出來。我后半生都懾服與魔念之中,而今日,我就要——屠魔證道。”
話語落下,第一邪皇手中長刀揮出,刀光如匹練瀑布,卻并非魔刀,而是家傳的“第一刀法”。
魔念邪皇掌中黑氣翻騰,同樣凝出一柄魔刀來,揮手間就將第一邪皇的長刀擋下。
第一邪皇長刀破空,刀勢一往無前,引動郁郁風雷之音。縱然不用魔刀,他亦是天下少有的刀法高手。
然而,眼前這魔念邪皇,非但實力不在他之下,而且還能肆意運轉魔刀,刀刀無情,反倒是將第一邪皇逼的步步后退。
“屠魔證道,我呸。”魔念邪皇一邊揮刀如狂,一邊叫嚷著:“你所謂的家傳‘第一刀法’,根本狗屁不是,魔刀你又不敢用,畏畏縮縮,絕非我對手。那第二刀皇總是找你比試,你就應該用魔刀把他雙手雙腳砍了,看他還敢不敢囂張。”
“呵呵,你不是才聽過云頂天的故事么?好人沒好報,不如把這一具幾乎枯朽的身子交給我,我要這江湖都對它敬畏如神魔。而你,卑微的家伙,也將因我而被天下人牢牢記住,千秋萬載,永不磨滅。”
魔念邪皇的嘴上功夫,比起手中功夫,亦是半點不弱。且他乃第一邪皇的魔念,亦是心魔,對邪皇最為了解。故而每一句都能達到破防的效果。
于是,在魔刀和嘴上功夫的加持下,第一邪皇節節敗退。
而在現實世界,生死門內,第一邪皇的面容幾乎被黑色完全魔氣覆蓋,只余下一小塊白色在頑強抵抗。
邪皇面前的棋盤,黑白棋子則是在自行跳動,彷佛有只無形之手,在左右這張棋局。而這棋局也和邪皇如今的情形一般,黑子大占上風,即將把白子絞殺殆盡。
而也就在這關鍵時刻,玉連城平息了第二夢的體內陽剛霸道的刀氣,轉而一指點在第一邪皇的眉心處。
“就讓本座來助你完成魔心渡。”
虛幻之境,第一邪皇身上已出現了橫七豎八的數條傷口,他終究不是眼前這魔念邪皇的對手。別說殺魔證道,僅存的人性更可能被魔泯滅。
“嘿,兩個廢物。”
就在這時,一聲不屑的輕笑響起。
兩個邪皇同時轉過頭去,就見負手卓立在屋頂之上,神情帶著譏嘲不屑的玉連城。
“小白臉,你說什么!?”魔念邪皇當即暴怒。
玉連城嘴角不屑的冷笑更甚,道:“我說你們兩個都是廢物,‘第一刀法’是廢物,‘魔刀’亦是廢物。說什么完美無缺的刀法,不過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也就只有躲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才敢妄稱第一,呵呵。”
魔念邪皇聞言更是暴怒。
他之所以存在,以及他存在的意義,都是基于魔刀。
可如今卻被人如此貶低,如何忍受得住。
“小子,你說我的魔刀弱,今日我就用魔刀九式殺你。”
當下,魔念邪皇舍棄了第一邪皇,揮刀向玉連城殺來。
魔刀八字口訣,舍神棄佛,離經叛道。
魔刀第一式,魔氣縱橫。
魔刀第二式,魔道縱橫。
魔刀第三式,魔極屠情。
魔刀第九式,血刃魔功 魔念邪皇將九式魔刀盡數施展出來,卷起漫天魔氣。
這魔念邪皇本就是魔刀催發的負面集合體,顯然更能發揮魔刀的威力。尤其是第九式‘血刃魔功’,更是一刀一地獄。
每一刀斬出,都彷佛攜裹十八層地獄撲面而來。而且一刀更比一刀強,每一刀都是在為下一刀蓄勢,每一刀都是爆發。
但可惜,無論魔念邪皇再強,也絕無法傷到玉連城一根汗毛。且不說此地本就是玉連城以浩瀚神識構建出的虛幻空間,就算放在現實世界中,玉連城此前與入魔的第一邪皇交手,已洞破了魔刀刀法的虛實深淺,同樣無法傷到他。
“嘿,這就是魔刀嗎?果然弱的可憐。”
魔刀如瘋如狂,漫天上下都是刀影,一層一層的刀氣覆蓋而來。但玉連城身子化作一縷不可琢磨的清風,從不可思議的角度,從刀氣縫隙中穿梭,且還不忘不時傳言嘲諷魔念邪皇。
“我若是你這么弱,還不如找一塊豆腐撞死算了。”
在玉連城的嘲諷下,那魔念邪皇越發如瘋如狂,但偏偏拿對方無可奈何。
而且在玉連城無所不在的神念影響下,就連魔念邪皇也對自身起了懷疑,難道魔刀真就如此之弱。
而當魔念邪皇瞥在一旁第一邪皇時,雙眸紅光暴漲,心中疑惑頓解。
如今他是心念二分,而此地又非現實世界,乃是以心念神魂為主,實力幾乎減了一般,又如何是眼前之人對手。
于是魔念邪皇怒吼一聲,勐然化作一條黑影,向第一邪皇投了過去。
第一邪皇頓時雙眸血紅,被魔念所控制,魔氣匯聚成魔刀,以無匹威勢向玉連城斬出。人與刀,此時都成了最強武器。
這一次,魔刀如水銀瀉地,再無一絲破綻之處,絕沒有人能在如此高明的刀法中閃避。
就彷佛是置身平原之上,惶惶烈日當空照下一般。天地萬物,都在如光刀勢籠罩之下。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這就是人魔合一后的真正魔刀。
玉連城同樣不能。
但他也根本用不著閃避。
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豎掌為刀,但卻并未與魔刀交鋒,而是與引帶之間,將對方力量消弭無形。
無論多狂的刀,在玉連城那浩瀚連綿的掌勢下,亦無著力之處。這讓第一邪皇越發憋悶,如同蓄力擊在棉花上一般。
化解刀勢的同時,玉連城侃侃而談:“第一邪皇,斬魔不如渡魔,使魔心為己所用。一切生死愛恨,皆可讓人痛不欲生,這是魔刀的根源。一念成魔,魔刀之力正是將七情六欲全數灌注于刀中,而己身只余殺念。”
隨著玉連城心念一轉,原本的“第一府邸”已轉化為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寒氣直透骨髓,那如烈火熾烈的魔念,也隨著寒氣有被鎮壓的傾向,第一邪皇眼中隱隱恢復了一絲清明。
“所謂渡魔,就是渡盡你生平種種為情而痛的死結。當你心境圓融,不以魔執,不以已傷,你就能操控魔心。”
在冰寒之意和玉連城字字如劍的話語引導下,第一邪皇刀意雖狂,卻不由憶起過去種種、他復姓第一,家中長子排名第一,無論琴棋書畫,還是刀槍棍棒都是第一。看似天賦超然,但為了這個第一,也不知耗費了多少心思。
后為創出完美之刀,更成了他的執念,為此不惜舍身成魔。魔刀雖成,然而,他所斬殺的第一人,就是自己唯一的子嗣。
為伏魔心,隱居于正邪道中,不問世事。
然而,真甘心如此么?
霎時間,百般愁苦,千般落寞,萬般因業,盡數涌上心頭。一時間,刀更狂,人更絕。
“第一邪皇,執為魔,放則神。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唯有放下,方能渡盡魔心,萬業為己用。”
玉連城一掌卸去那如瘋如狂的刀勢,嘴唇輕啟,不斷念出聶家冰心訣,助第一邪皇懾服魔念,渡盡魔心。
第一邪皇刀勢雖狂,但整個人卻似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身上的魔氣與不斷扭曲變化,黑白混戰,亂作一團。
而在生死門內,那棋盤之上,也彷佛有無形大手在快速波動棋子,似亂作一團,黑白互相廝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
轟隆!
一道巨大的轟鳴聲中,卻是第二刀皇再次斬出一刀。這一刀的魔氣之盛,刀氣之狂,可謂前所未有。
在這一刀之下,玉連城竟也被震得向后退了數十丈。
第一邪皇再次向玉連城展開攻勢,整個人一飛沖天,躍至十丈,然后手中魔刀赫然斬出一道十余丈的刀氣,直向玉連城噼壓而來。
“此時不渡,更待何時。”玉連城負手而立,眉心蕩開無形漣漪,一輪神識如潮水向后者涌蕩而去。
霎時間,第一邪皇眼前涌現出無數人影。
有父母、第一求勝、有第三豬皇,有第二刀皇…刀勢越來越狂,玉連城卻不動如山,似是任由第一邪皇宰割。
而在如狂魔刀即將把玉連城一分為二時,第一邪皇眼中紅芒內斂,轉而迅速恢復清明,最后以另一只手,生生止住了這一式魔刀。雖汗如雨下,但整個人卻散發出一股超越凡俗的氣息。
“恭喜你,第一邪皇。”
玉連城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萬業隨心轉,魔心為己用。你終于放下魔念,渡盡魔心。從今以后,你可以是魔中之魔,亦是第一邪皇。”
生死門,棋盤上,白子已將黑子團團圍住,并分割開來,無論是想要黑子完全剿滅,亦或者為己所以,都可輕易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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