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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齊平:臣請陛下移步一觀

無線電子書    我在鎮撫司探案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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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首詩…”

  學堂內,當念完最后一句,何世安有些動容,周圍的學子們也沉默下來。

  詩文是可以有力量的,賣炭翁這首便是如此,簡單的文字,一個賣炭老翁的形象躍然紙上。

  文字并不如何華麗美好,整個詩詞也沒有多少精妙處,更像是敘事詩。

  原文寫的是老翁在集市上售賣木炭,被出宮采買的太監強行拉走的故事,齊平下筆的時候,還是照顧了下皇帝,略微改動了幾個字,將太監換成了官吏,但并未影響關鍵。

  “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愿天寒…”

  一名學子念著,喟然長嘆:

  “我方才還在抱怨學堂天冷,國子監舍不得燒炭,如今讀了齊公子這首詩…汗顏,無地自容。”

  另外一名學子搖頭嘆息:

  “歷來天災,受苦的總是百姓,家父便曾教導我關心疾苦,我以往也自覺認真,如今對比齊公子,不如遠甚,只有真正放下倨傲,才能寫出這等詩文吧。

  怪不得太傅能與他成忘年之交,不瞞各位兄臺,小弟以往心中還嫉妒他運氣,如今…是我太小人之心了,大抵只有齊公子這般身體力行之人,才能被太傅看中。”

  “諸位,”何世安心潮澎湃,突然開口:

  “齊公子帶頭募捐,我等雖無他身家豐厚,卻也該解囊一二,我建議,應號召文壇出錢救災,有錢的多出些,囊中羞澀的,便多宣揚一番,方才不愧對我輩讀書人風骨。”

  “此舉甚好。”

  “附議。”

  “附議。”

  一時間,學子們慷慨激昂,群起響應。

  與此同時,隨著報紙上市,擺上京都一家家案頭,登時引起轟動。

  齊平寫過很多詩,文人圈子對其詩作其實也大都褒貶不一,就連那首定風波…也有很多人批評“少年故作老成”。

  然而,今日這一首,其詩文立意,卻令任何人都挑不出錯來。

  借助報紙這種媒介,很快擴散開來,與之一同廣為人知的,還有齊平代表六角書屋捐贈數千兩白銀的事。

  到了下午的時候,城中各個分鋪客流量明顯上升。

  原本許多讀書人購書都是就近,可今日,分店的伙計們驚訝發現,許多客人竟繞遠而來,大筆采購。

  甚至有不少書生,進門后也不買書,只是將一把銀子拍在桌上,直言請六角書屋代為捐款,令一群伙計瞠目結舌。

  這也讓城中一些對慈善并不上心的商賈眼前一亮。

  突然意識到,借助報紙這個媒介,捐贈既能博得一個“善人”的名聲,又能替鋪子打廣告,當即派遣管家趕往報社,尋求合作。

  “云老,已經來了好幾十人了,都是要捐贈登報的,您看…”

  當云老先生抵達報社時,登時被底下一群編輯圍了上來。

  顯然,從未見過這等陣仗。

  云老卻竟不慌不忙,從懷中取出一張紙:

  眾編輯一愣,接過來,看了眼那洋洋灑灑,條款清晰地計劃書,驚愕道:

  “東家莫非早料到了?”

  云老先生頷首,眼神復雜。

  對于利用報紙發起捐贈,他本只有個模糊念頭,結果齊平今早直接送來了一份詳盡的方案。

  按照他的說法,既然要搞,那就認真些。

  很多人想要行善,但限于成本高昂,六角書屋便該專門組織一些人,負責匯集錢款,購買物資,分發下去。

  “這件事不好做,尤其要注意,一定要將每一筆款項的去處寫清楚。”齊平極為認真的語氣。

  云老好奇道:

  “你確定要這樣?我知道你擔心底下人貪墨,但這種事是很難禁止的,而且,也未必要公示出來,多印一張紙,報紙本就利潤單薄,很可能虧損。”

  齊平笑了下,說道:

  “我不指望完全干凈,但起碼能盡可能干凈些,至于公布出來,也許以前沒人這樣做,也沒人會質疑,但若有,請自齊平始。”

  若有…請自齊平始…太傅咀嚼著這句話,神情復雜道:

  “可惜,你已拜入道院,按照規矩,無法入仕…不當官,可惜了。”

  齊平哭笑不得,心說我就是個嘴炮強者,扭頭抱著圖紙,去找匠人了。

  接下來兩天,齊平沒怎么出門,中途去了一趟道院,但并未遇到魚璇機,只是找了玄機部魯長老,借了一名煉器弟子過來。

  然后繼續悶在小院里,叮叮當當,不知道鼓搗些什么。

  瑤光好似出門了,正好錯開,暫時未得一見。

  捐款如火如荼進行著,但相比于龐大的缺口,其實杯水車薪。

  朝堂諸公仍舊與皇帝拉扯,進展緩慢,而天氣還在一點點冷下去。

  第三天,清晨。

  當齊姝掙脫被子的封印,穿好衣服推門走出,驚訝發現,齊平正帶著幾名留下的向家青壯進院,將鼓搗出來的器具搬上牛車。

  “你要搬去哪?”齊姝好奇問道。

  齊平換上錦衣官袍,頭戴軟帽,腰懸令牌,并未佩刀,儼然是要出門去。

  聞言,笑了下,說:“進宮,東西做好了,也該給人看看了。”

  齊姝似懂非懂。

  午門外,新的朝會如約而至。

  今日天氣好些,陽光灑下,冰雪消融,只是氣溫卻更加寒冷。

  一名名官員杵在足以容納數千人的廣場上,瑟瑟發抖,就連各部尚書,也都是縮脖子跺腳。

  沒半點“袞袞諸公”的氣派、威嚴。

  天這般冷,陛下就不能讓咱們在偏殿里等么,我這把老骨頭真遭受不住。”一名言官嘆息。

  李琦瞥了他一眼,心說那你去諫言啊,看陛下罵不罵你。

  其實往年不是這樣的,今年顯然是皇帝惱火于官員無能,故意讓他們受凍,算是懲罰。

  “道理我都懂,可這救災出錢,都是六部的事,咱們都察院能有啥法子。”一名御史甩了一把清鼻涕。

  委屈極了,憤憤地想,等下上殿,要恨恨噴一波六部庸碌,以解心頭之恨。

  “別說了,咦,杜司首怎么來了。”李琦奇怪地望向趕來的黑紅錦衣。

  除了開頭那天,杜元春都沒怎么上朝,畢竟討論的是與鎮撫司無關,今天卻突然到了。

  心中疑惑,卻也沒問,又等了陣,群臣入殿。

  金鑾殿空曠宏大,不比外頭暖和太多,好在不虞寒風,官場老油條們當即端起大員做派,

  一個個人五人六。

  也不是故意裝,主要是旁邊會有太監拿著小本本盯著,看誰在朝會時衣衫不整,走神發呆,這都是“失卻禮數”。

  涼國還好,要求不是太嚴,起碼都還能站著。

  像齊平上輩子的一些朝代,跪著開會,人人必備一副護膝…

  “繼續昨日議事…”

  照常行過一套禮儀后,皇帝沉聲開口,繼續昨天沒討論出結果的話題。

  戶部尚書出列:“啟稟陛下,臣等調配錢糧,只擠出這些,請過目。”

  工部尚書緊隨其后:“臣下所能出炭,已匯總在冊。”

  幾天的朝議還是有成效的,在皇帝屢次施壓,威逼利誘下,各部終于松口,開始籌集物資錢糧。

  這時候,一只只冊子被太監遞上龍案,皇帝神情稍霽,煩躁的情緒緩和了些。

  翻開一一看去。

  片刻后,沉聲道:“只有這些的話,缺口仍舊太大。”

  不夠!

  戶部尚書第一個跪倒大哭:“陛下,臣等已然盡力了,眼下歲末,國庫本就開項甚多,余下的一些,都不能再動了。”

  老演技派了。

  工部尚書不甘人后,顫巍巍痛陳柴薪木炭匱乏…皇帝聽得額頭青筋直跳,拍案道:

  “朕不是來聽你們哭窮的!”

  老首輔黃鏞想了想,說道:

  “陛下,國庫空虛,總沒法變出銀子來,依老臣之見,不如朝民間募集。這兩日,城中六角書屋募捐救災,據說頗為不錯,可推而廣之。”

  募捐!

  朝堂上,不少官員心中一動。

  齊平那首賣炭翁一出,他們早對此有所耳聞,甚至私下里,還有官員試探接觸,想要以“私募款項”為由,嘗試去分一杯羹,撈一波政績什么的。

  結果爪子剛伸出一半,就給長公主命人警告,未能得手。

  不過,民間募捐盛況,的確令他們大開眼界。

  要知道,以往號召捐錢,那是千難萬難,卻不想這次,竟有不少商賈主動疏財。

  不少官員在研究過齊平一系列手法后,嘆為觀止,暗中感慨:此子大才。

  這等才華,不去撈錢可惜了…

  就連皇帝,得知后也頗為感慨,同時,自覺也明白了,齊平所謂的“方法”是什么了。

  沒錯,皇帝覺得,齊平想出來的主意,就是募捐。

  當日在宮中,只說“試試看”,扭頭就搞出一首賣炭翁來…太明顯不過。

  這讓他又贊賞,又略有些失望。

  畢竟募捐的錢財于私人而言,也許已是巨款,可當要養活的是數十萬的災民,就不夠看了。

  黃鏞這時候提議效仿,并不是也學著呼吁,而是用“強制”的方法,從民間聚斂錢財。

  只有這樣,才能迅速堵上缺口。

  “不可!”吏部尚書張諫之習慣性跳出,反駁道:“陛下,若強行征召捐款,必致怨聲載道,民心大失。”

  言外之意,韭菜不是好割的,偶爾割一刀沒啥,但若是一不留神,割的太狠,地就荒了。

  而且,強制募捐必然導致亂象叢生,皇帝即便想著不要割太狠,但底下人拿著雞毛當令箭,層層盤剝…涼國歷史上,也是有先例的。

  皇帝面露遲疑。

  張諫之見狀,又淡淡道:

  “即便要募捐,也要有人帶頭,莫不如朝堂諸公先捐出半數家財,才好令富戶效仿。”

  眾官員一個激靈,紛紛高呼:“陛下不可!”

  一時間,群情激憤,集體站隊怒噴首輔舉措。

  皇帝臉一黑,想說話,又突然沒了力氣,頹然靠在龍椅上,心中一聲嘆息,萬念俱灰。

  就在朝堂爭吵的時候,突然間,金鑾殿外急匆匆跑來一名宦官,顯得有些激動,奔入殿門,突然高聲道:

  “啟稟陛下,殿外鎮撫司百戶齊平求見!”

  太監尖細的聲音極具穿透力,瞬間,朝堂安靜了,無數官員目光“刷”地望來,有些愕然。

  齊平…他來做什么…一個百戶,如何跑過來的?哦,是了,他還有東宮講讀的身份,可以自由出入皇城,可…

  “齊平?”

  龍椅上,神情憔悴的皇帝愣了下,無來由地心頭狂跳,突然身體前傾,一只手用力握著龍椅把手:

  “近前說話,齊百戶求見?”

  官宦忙不迭撅著屁股跑進來,喘著氣,說:

  “陛下,齊大人不只自己來了,還帶了一輛板車進宮,還說,有賑災之法。”

  賑災之法?皇帝愣了,募捐不就是他想出來的法子嗎?可顯然,齊平前來,說的肯定不是這個,而是別的法子。

  “速速宣齊卿入殿!”皇帝突然有些激動,急聲說道。

  不知為何,這一刻,他突然有了當初微服私訪,前往南城小院里的感覺,隱約間,總覺得那個少年,要拿出來什么驚世駭俗的東西。

  官員應聲跑出去,不多時,一道身穿錦衣華服,頭戴軟帽,腰懸令牌的身影闊步走來。

  齊平不是第一次到金鑾殿了,二進宮,已沒那么緊張,這時候踏步進大殿,一眼望見兩側諸公,皆疑惑望過來。

  無論黃鏞,還是張諫之等人,都是一頭霧水。

  “以工代賑”的事,直至今日,其實都只在小范圍流傳,上一個知道的,還是翰林院的宋九齡。

  宋太師并不是個大嘴巴的,也未到處宣揚。

  故而,朝堂上多數人對齊平的印象還停留在探案高手、天才修士、詩魁、國手、算術大家、商業奇才…

  呃,雖然不凡,但術業有專攻,并不覺得一個小小武官,會有什么賑災的良方。

  只有杜元春露出笑容,有些期待,昨晚他便收到齊平傳來的消息,要他今早上朝來,給他個驚喜。

  “臣參見陛下。”齊平目不斜視,走到殿中央,拱手行禮。

  皇帝聲音急促:“愛卿不必多禮,你說你有法子賑災?”

  齊平笑著抬頭,目光清亮掃過一張張臉孔,平靜說道:

  “賑災之法,就在殿外,臣請陛下移步一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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