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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齊平江郎才盡了?

  今日,鎮撫司內,氣氛格外凝重。

  “聽說了么。”

  “什么?”

  “早朝上的事啊,因為官船劫案,陛下震怒,司首也跟著吃了掛落,回來后,把幾個堂口也都給罵了一通。說是限期三天,若是還無進展,還不知會如何,但總歸不會是好事。”

  “啊,齊校尉不是接手了么,這些天過去,莫非都沒線索?”有錦衣詫異。

  那人搖頭:

  “齊校尉…你也莫要將他神話了,過往雖說破了許多大案,但不意味著就不會失手,我看啊,他這次是不成了。

  而且,我聽聞,朝上有人彈劾,說消極辦案,恐怕是真的。

  這幾日,慶字堂口都成什么樣子了?

  怕是年少成名,立下大功,有些飄飄然了。”

  類似的交談,發生在衙門內各個角落。

  起先談論早朝,后面,便不可避免地牽扯到齊平。

  而這些天,齊平率領下的堂口也的確很“不務正業”,大部分時候,都無所事事。

  起初,人們還以為,他是胸有成竹,但如今看來,卻不然。

  一時間,兩個說法流傳開。

  其一,聲稱是齊平即將升職,故而心態飄然,未盡心辦事。

  這還是好的。

  第二個說法,則較為誅心,大抵是“江郎才盡”的言論。

  衙門廣大,錦衣眾多,當然不可能所有人都對他心悅誠服。

  尤其,剛進了不到半年,便要升百戶,本就令一些人羨慕嫉妒,如今,自然惹來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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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房內,洪嬌嬌怒拍桌案,英氣的臉龐上,滿是怒容:

  “這般大的案子,四個衙門一起調查,大家都沒線索,憑什么咱們就要惹人議論?說得好像他們立功了似得!”

  桌旁,裴少卿勸道:“消消氣,小聲點,只是些流言蜚語,不理會就是了。”

  大嗓門校尉也點頭:

  “對,不理就好。要我說,這案子根本就沒法查,都不在京都,而且齊平接手時,已經過去好幾天了,上哪找去?這不是難為人嗎?”

  眾錦衣義憤填膺模樣,都為齊平鳴不平。

  不過,說是這般,他們心中,其實也不是全不在意,對于齊平的斷案才能,他們是不懷疑的,但是否“盡力”,的確要打上個問號。

  這七天來,齊平的表現,的確不太上心的模樣。

  無論是第一天的吃餃子,還是后面幾日。

  的確消極怠工,或者說,是自覺無望破案,準備混過去…這類行為,他們并不陌生,以往有搞不定的案子,也大都如此。

  可齊平過往豎立的形象,是極有智慧的,對比如今,說沒有失望,是假的。

  “可能,他的確是有些飄飄然了?”一些人心頭生出念頭,嘆息。

  年少成名,被功勞沖昏了頭腦,的確容易讓人迷失。

  要不要,找機會勸他?不過眼下當務之急,還是在三日內找出突破口。

  否則,惹怒了皇帝,底下人也不好過。

  “都聚在這里做什么?”忽然,齊平邁步,走入庭院,臉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似乎,對于氣氛的變化,并無察覺。

  眾人欲言又止。

  終于還是裴少卿率先開口:

  “陛下只許了三日,你準備怎么做?要不,大家一起商量下。”

  齊平目光掃過,將眾人神情盡收眼底,忽然輕輕嘆了口氣,反問道:

  “你們有思路?”

  眾人沉默。

  齊平嘆道:

  “這起案子與以往不同,這么些天過去,賊人早將東西轉移走了,莫說十日、三日,就算給一個月,我們去宛州找,也未必有結果。”

  說完,他臉色有些黯淡,搖頭,自嘲一笑:

  “三司在地方勢力深重,都沒辦法,我又能如何?”

  氣氛沉重。

  眾人一聽,也萎靡下來,一名校尉用力錘了下桌子:

  “陛下就是難為人,要我看,就是找由頭拿咱們衙門撒氣。”

  “慎言!”有人提醒。

  但大家,都不免心情低落起來。

  齊平搖頭,轉身往外走。

  “你去哪?”裴少卿問。

  齊平沒有回頭,嘆氣說道:“去書院,眼下只能期盼那名幸存者醒來,或許還能有個交代。”

  說完,他徑直出了衙門,命人牽馬過來,沿途,遇到的一些錦衣,都眼神復雜地望過來。

  看到了齊平失魂落魄的模樣。

  “齊校尉,莫要太焦急了。”守衛牽馬過來,低聲勸道。

  齊平勉強一笑:“我知道。”

  翻身上馬,眼神飄向南方,心想:

  哥們這次可把臉都豁出去了,你們可千萬別掉鏈子。

  越州。

  居于中州以南,宛州以東,乃是帝國南部州府中,極大的一個。

  曾經,也是“江南大族”勢力最為強盛之地,當初涼國太祖起兵,越州大族、江湖,皆有助力。

  削弱下,門閥勢力衰弱,逐漸退出中央朝政,但大小宗族,仍底蘊深厚。

  越州與宛州臨界之地,有一城,名欒。

  欒城內,今日多云,城中某座三進大宅外,門楣皆白,燈籠也換成了白色,一派凄婉。

  此處,乃當朝御史吳合族中宅邸,數日前,京都傳信,御史吳合押送官船賑災,中途遭劫,滿船之人幾乎屠盡。

  吳御史身首異處,只尋到官印袍服,聞聽噩耗,吳家舉悲,這幾日,便在籌備白事。

  “老大,咱就這么盯著?這吳家能有什么問題?”

  宅子附近,一座涼棚內,胖乎乎的攤主擦著汗,壓低了聲音,說道。

  一張小桌旁,一男一女坐在長條凳上,扮江湖人打扮。

  代號“紅葉”的女密諜淡淡道:

  “叫你守著,這么多話?肯定是有大事,否則,上頭能來人?”

  那名男密諜抿了口茶,斗笠下,隱晦地瞥了眼吳家大宅,說:

  “恐怕是涉及官船的案子。”

  江湖中消息傳遞,總是容易些。

  他們雖在越州,也對此案有所耳聞。

  “可人都死了…難道,還有內情?”攤主說。

  身為江湖密諜,他們主要監察地方官府,以及江湖上的風吹草動,對京中的事,知曉不多。

  “噓,有情況。”紅葉突然說。

  余光中,只見大宅門開,走出一輛馬車來,牽馬的竟不是下人,而是吳家大房的人,有些警惕地四下張望。

  三人收回目光,沒有任何異常,等馬車駛離,紅葉對兩人道:

  “你們一個留下,繼續盯著,一個去通知千戶大人。”

  “好。”

  三人分頭行動,紅葉結了茶錢,尾隨馬車而去,一路上,極好地利用建筑、人群隱藏自身。

  馬車一路出城,抵達城郊的某片樹林中。

車廂內,一名中年人神情焦躁,坐立不安,手中死死攥著一封書信,作為吳家大房的“老大”,他也是如今欒城這一支吳家人的  “家主”。

  憑借本地宗族,以及朝中二弟的關系,吳家在欒城的日子可謂順風順水。

  可這一切,卻發生了轉折。

  前幾日,京中發來噩耗,在都察院任職的吳合死在了押運途中,朝廷正式的訃告還要些日子,才會下來。

  家中一片悲戚,死氣沉沉。

  吳老大強打精神,籌備后事,卻也是整夜失眠,擔憂家族一蹶不振,可就在昨夜,他意外收到一封信。

  信中只說邀他出城秘會,那字跡,分明是熟悉的。

  “到了地方沒有?”吳老大坐臥不安,第無數次掀開車簾。

  駕車的長子抿著嘴唇,握著韁繩,說:

  “爹,就在前頭了。”

  頓了頓,問:“您到底要來見誰?”

  吳老大搖頭,眼神中,有些不確定,也有些期待,以及…一份不安惶恐:

  “到了就知道了。”

  說話的功夫,馬車穿過樹影斑駁的樹林,碾過地上草木,終于抵達了預定地點。

  卻沒看到任何人。

  吳家父子正疑惑著,突然,就看到前方光線扭曲了下,空蕩的林地間,竟然突兀出現了幾人。

  為首的一個,是江湖客打扮,裹著灰袍,手中卻捏著一個法訣,此刻,元氣徐徐淡去。

  術法!

  吳家父子大驚,不知為何會有修行者出現在這里。

  正惶恐不安,突然,江湖客身后,走出一人。

  穿著素色長衫,五十余歲,蓄著文人胡須,正一臉復雜地看過來:

  “大哥,你們來了。”

  “二弟!”吳老大又驚又喜,顫抖著,瞪大眼睛:

  “你沒死?可京中發來消息,說…”

  吳合嘆息,神情復雜,走上前,攥住大哥的手,沉聲道:

  “此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我這次來,只有一事,大哥盡快回去安頓家宅,等候消息,做好帶家人離開的準備。”

  “什么?離開?”中年人大驚失色,仿佛想到了什么,臉色驟變:

  “你,莫非…”

  就在這時候,那名江湖客打扮的修士突然耳廓一動,猛然間,看向樹林外某處,怒喝:

  “誰躲在那!”

  說話間,手腕一轉,一枚包裹著元氣的毒鏢閃電般甩出。

  在樹林間劃過一道電光,朝某處樹叢襲去。

  發出“嗚嗚”的嘯聲。

  躲藏在暗中的“紅葉”只覺危險,閃電般將短刀橫在身前。

  “叮!”

  金屬鏗鏘聲中,準確擋住飛鏢,卻也暴露了身形。

  “殺了她!”

  江湖客暴吼,與身后幾人,拔刀奔來,靴子掠過地面,揚起叢叢枯葉。

  紅葉變色,心知不敵,就在這一刻,一桿斑駁長槍炸開氣浪,自林外遠處,破風襲來。

  “啊!”慘叫聲中,江湖客瞬間被穿透,身體在長槍勁力下向后倒飛,繼而被活活“釘”在了一株大叔上。

  身如標槍,人狠話不多的李桐,李千戶拉起殘影,踏入戰場,屈指一彈,幾枚法器鋼釘,將余下幾名武師也釘在樹上。

  這才于吳家兄弟驚恐的目光中,緩緩走近:“你是吳合?”

  本該死去的吳御史面無血色:“你怎會知曉…”

  李桐想了想,佩服道:“齊平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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