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見雖然懷孕了,但兩人還是一起睡。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把原來的床換了,換更大的,方便翻身。
一陣甜蜜過后,米見伸手抻了抻被褥,似感慨地說:「進大學前,我對未來做了很多規劃和安排,但我從來沒想過會這么早嫁給你,還懷孕了。」
張宣在被子中簽過他的手,得意地笑問:「怎么?你這是后悔了?」
米見把頭枕在他胳膊上:「后悔了,你準嗎?」張宣斬釘截鐵:「不準。」
米見看著他:「白天媽媽跟我說,我結婚懷孕的事可能瞞不了太久,我外公外婆已經開始試探口風了。」
聽到這話,老男人想起了表妹劉欣兩口子,當即表態:「沒關系啊,她們是你至親的家人,應該具有知情權。」
米見聽了又說:「外公外婆想和爸媽一道來京城看我。張宣問:「咱爸咱媽如今在郴州?」
米見說:「前幾天舅媽50歲生日,學校一放假,爸媽就去了那邊。」
張宣跟她臉貼臉,摩挲著道:「讓兩老來吧,今年咱一起過年,人多熱鬧。」
米見閉上眼睛,細細體會他的溫情,說好。
原本第二天要走的張宣因為米見外公外婆要來,硬是耽擱了一天,直到農歷12月18才同阮秀器趕回中大。
才到家,阮秀器就急不可耐地拉著杜雙伶噓寒問暖,話道家長里短,以彌補心里的內疚。
杜雙伶是一個很聰明的人,雖然對未來婆婆的行蹤了如指掌,但卻假裝不知道一般,兩人相處的還如從前一樣好。
花了整整一天功夫,確認這兒媳沒有的爆發跡象后,一直提心吊膽的阮秀琴這才心安下來。
逮著機會,阮秀琴對著兒子后腦勺就是一個暴栗,語重心長地說:「滿崽,你跟媽透露透露,這樣的經歷還得幾次?讓我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老男人想到了文慧,也想到了希捷,但假裝沒聽到,打著哈哈道:「老媽,你怎么能說這種話呢,你寶貝兒子為了讓您老舒心,給你找的兒媳都是千里挑一的人中龍鳳。」
阮秀琴說:「舒心?我差點被嚇死。」
張宣不要臉地道:「老張家男丁一向單薄,為了改變這種狀況,為了今后的香火傳承,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您老可不能過河拆橋。」
看到這沒臉沒皮的兒子,阮秀琴知道事已至此也沒辦法了,最后問:「希捷你怎么安排?」
張宣搖頭,如實道:「還沒想好。
阮秀琴說:「要是得空,媽想見一見希捷,媽應該當面感謝她。」
張宣沉吟一番,沒拒絕:「明年吧,看明年能不能說服希捷滿足您老的見面要求。」
阮秀琴出主意:「不用說服她,有機會可以主動帶媽過去看看。」
張宣聽得錯愕,這還是自己親媽嗎?竟然幫著兒子拉人家閨女下水?
他嘀咕:「4000塊錢的魅力真大」
阮秀琴沒忍住又敲了他一下:「人家是你的恩人。」「誒,知道了。」張宣無語地說。
這一年來,自己陪伴雙伶的時間比往年少,而波及她情緒的事情卻接二連三在發生,所以在年底最后階段,他放下了寫作,在老家專心專意陪她待了十多天。
兩人吃飯在一起,說話散步在一起,晚上睡覺也在一起,一天24小時至少有22小時膩在一塊。
而另外兩小時要不是為了應付村里的基本社交和接電話打電話,恨不得把這點時間都擠給雙伶。
兩人自從確認關系以來,他每年都往杜家送年察,這次也不例外,提著雞鴨魚三生,一箱紅酒和一箱茅臺,再加上一些 海鮮,年祭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豐盛。
「爸,媽。」
一進門,張宣就跟著杜雙伶喊,語氣愈發的順暢,臉上神情越來越自然。
「誒,你們回來了。」「青竹也來了。」
艾青和杜克棟還是那么熱情,把三人從門外迎進屋后,又是端茶,又是送上熱毛巾,讓幾人暖暖手。
說老實話,此次登門,老男人雖然做足了充分準備,但心里著實還是有些打鼓的。
自己和米見的事情,自己和文慧的事情,他不相信以這岳父岳母的聰明勁兒,就沒一點聯想?
好在夫妻倆閉口不提為什么這么晚才回來的事,讓張宣大大松了一口氣。
晚餐是杜克棟親自下廚,吃著這熟悉的飯菜,張宣心里格外寧靜。
見他吃的高興,杜雙伶笑語晏晏地頻頻給他夾菜,專挑他愛吃的夾,這一舉動被艾青和杜克棟看在眼里,夫妻倆悄悄對視一眼,都心落了一半。
晚飯過后,知道張宣喜歡摸魚,杜克棟就拿著手電筒和網抄帶他去河里摸魚去了。
趁鄒青竹洗澡的功夫,艾青把小女兒叫到臥室,問:「還有幾天就過年了,今年你在哪里過年?是在自己家,還是去他家?」
杜雙伶說:「往年我都是在自己家過年的啊,媽你為什么這么問?」
艾青說:「昨天我碰到了歐陽勇和張萍,閑談之中,張萍說她弟弟要去外地過年,是不是有這么一回事?」
杜雙伶嗯一聲。
艾青明顯不信,盯著女兒看了許久,冷不丁問:「是去京城跟米見過年是嗎?」
都說知女莫若母,同理,反過來也是立得住腳的。
回家之前,杜雙伶針對親媽會問哪些問題,早已在腦海中琢磨了無數遍。
此刻雖然對方道破了真相,但她還是不慌不忙地撒嬌說:「媽,你應該信自己女兒。」
看到二十多歲的女兒罕見撒嬌,艾青心里有答案了,卻沒忍心拆穿,只是心疼地說:「媽不是不信你,媽是怕哪天自己說服不了自己。」
聽到這話,杜雙伶很是觸動,隨后身子往前一撲,輕輕撲在艾青懷里,沉默了好會才說:「您不用擔心,他對我一直挺好。」
艾青知道有些事發生了就不能再提,知道有些事杜家無力改變也不能過多提,只是問了一個最直指本心的問題:
「你們年紀不小了,他今年有沒有跟你提過你們的終身大事?」
艾青之所以要加個年限「今年」,就是為了確認小女兒的真實感情狀況。
杜雙伶回答道:「他和媽都說,等我們研究生畢業就結婚。」
艾青知道這個「媽」指的是阮秀琴,「秀琴也這么說了?」杜雙伶說:「對啊,前天晚上還這樣說。」
聞言,艾青陷入了沉思。
秀琴親口對女兒這么說,那證明小女兒和張宣的感情肯定沒出問題,這一直是她最擔心的事,現在終于可以稍稍放下。
同時,都要秀琴親自下場對女兒許諾了,以艾青對阮秀琴這個「宿敵」的了解,張家無疑是做了對不起小女兒的虧心事,這是事后彌補。
所以,艾青敢斷定:這張宣和米見之間必定是發生了一些事。
到底是什么事呢?
艾青絞盡腦汁思索。
難道是發生了男女關系?
艾青覺得這猜測不對,她不信以米見的美貌,張宣能守到現在,肯定早就偷吃了。
而且僅僅是發生關系的話,不值得她驚訝,更不值得張家母子今年要去京城過年。
順著往下思索,發生關系后,最容易順理成章 的事情就是懷孕。
想到懷孕,艾青自己嚇了自己一跳,然后定定地瞅著懷里地女兒,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問出口?
掙扎了許久,艾青最后還是沒去確認這一絲猜疑。
鄒青竹洗澡很快,等到小女兒出去陪同學后,艾青給在長沙的大女兒杜靜伶偷偷打了電話。
問:「我記得你曾講過,有大學同學在黃花機場上班?」杜靜伶說:「有啊,還是一個干部,媽你怎么突然問這個?
是年后打算去哪旅游嗎?」
艾青長話短說,簡單把自己的猜測講了講,然后囑咐:「讓你同學留意一下明后天長沙到京城的班次。
杜靜伶愣了愣,好半晌才開口問:「要是張宣和秀琴阿姨真的是去京城,你打算怎么辦?」
艾青說:「沒打算怎么著,我只是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測,心里有個數。」
杜靜伶嘆口氣,答應了下來。
不過通話結束后,知道事關重大的杜靜伶并沒有聯系同學,而是在座位上發了許久的呆。
感覺時間差不多了時才回電話說:「我已經打了招呼,要是發現了張宣,他會及時告訴我的。」
緊接著,杜靜伶又安慰艾青:「媽,不是我說你,雙伶和張宣關系如今到了這地步,就差一紙結婚證了,你最好不要橫加干涉,不然關心則亂,容易壞了好事..」
杜靜伶說話只說了一半,還有一半沒說透,但她相信母親能聽懂。
要是擱以前,杜靜伶也許會比艾青更樂意刺探小妹的感情狀況。
但自從去年得知米見和張宣不一般的關系后,她就識趣地不再往這方面提,就怕觸及了小妹的傷心事。
因為在她看來,小妹想打敗米見、想要把米見逼出局是很難的。
所以只要張宣對妹妹一如既往的好,只要張宣將來會娶妹妹,她杜靜伶就像當初對待其她女人追求他丈夫時那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艾青何嘗不知道這一點呢?
只是不見小女兒是一回事,見到了小女兒心境又是另一回事,最后她低聲嘆口氣說:「媽知道了。」
聽到一生要強和倔強的母親在這事上最終服軟,杜靜伶隔著電話都生出了一股蒼涼,感慨歲月不饒人,親媽老了。
等到妻子放下電話,旁邊的伍瑞國問,「怎么樣?」杜靜伶抿嘴說:「暫時勸住了。」
伍瑞國坐過來拍拍妻子的手背,開解道:「世界上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有所得就必有所失,張宣和雙伶要是最終修成正果,這過程中的磕磕碰碰都不值得一提。」
杜靜伶偏頭問:「要是如同媽媽猜測的那樣,米見懷孕了呢?」
伍瑞國擺擺手:「不用猜測,這是必然的趨勢。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不是明天就是后天,總有一天米見會懷孕,會給張宣生孩子,你們阻攔不了的。
或者說,誰也阻攔不了。」
杜靜伶此刻沒有勸親媽時的灑脫,憂心道:「要是米見懷的是張家長子呢?」
伍瑞國笑了笑,依舊擺擺手:「就算是長子,張宣大聲宣揚了嗎?秀琴阿姨到處宣揚了嗎?」
杜靜伶琢磨一陣,臨了深吸口氣:「我明白了,張家沒宣揚,就證明小妹在張家的地位沒動搖,一直很穩固?」
伍瑞國點了點頭:「那是自然。」
接著他又說:「米見懷孕不可怕,那些紅顏知己懷孕也不可怕,怕的就是張宣公開說出來,那樣小妹的處境才岌岌可危。
所以啊,你們不要心急,在最壞的情況還沒有發生時。就要往好的方向調整心態。
而且以我對張宣為人的了解,妹妹 現在委屈是委屈了點,但最終會得償所愿。」
杜靜伶默默說:「希望如此。」
90年代河里的小魚小蝦是真的多,不到三小時,張宣和杜克棟就撈了不下5斤,可把兩人高興壞了。
就算晚上睡覺時,張宣都還處在興奮當中。
看他一臉開心樣,枕邊的杜雙伶說:「明早讓爸爸把魚蝦都給熏了,你帶一些回去吃。」
張宣伸手摟過自家媳婦,「成,不過先不說這個了,如此良辰美景,我們先干點有意義的事。」
杜雙伶嗔怪一眼,「別,爸媽還沒睡呢。」張宣說:「那我動靜小點。」
杜雙伶一開始用手抵抗了會,但沒卵子用,最后還是抱著他淺吟低唱了好久的歌。
時間稍縱即逝,不知不覺就到了臘月二十九。
這一天,張宣告別了杜家,同阮秀琴一道去了京城。
離開前,張宣給杜雙伶吃了一顆定心丸:「初五之前我會趕回來,在家等我。」
杜雙伶輕聲說好。
米見的外公外婆還是老樣子,身體硬朗的如同小伙子一般,來京城后,天天圍著米見打轉,臉上的喜色就沒斷過。
同過去不同,兩世為人的張宣這次終于改口喊上了「外公外婆」。
而改口的好處就是得了兩個紅包,且紅包還不小,2000一個。
張宣在屋子里溜達一圈,最后掀開米見的衣服瞅了瞅,「時間過得真快,他在你肚子里轉眼就5個多月了。」
米見伸手摸了摸小腹,一臉幸福的笑。
怕掀開久了著涼,張宣放下問:「一天比一天顯懷了,感覺怎么樣?走路睡覺還適應嗎?」
米見說:「走路睡覺還好,沒太大影響,就是飲食有些不習慣。」
張宣啊一聲,「不喜歡那些廚師的手藝?」
米見搖搖頭:「不是人家做的不好,只是我懷念辣椒了。」
這事張宣也沒撤。
湘南人嘛,講究頓頓辣椒,無辣不歡,但偏偏懷孕的時候不能碰辣,真是為難人了。
張宣試探著問:「要不今晚吃一點?」
米見果斷拒絕了:「不吃,我就是跟你說說,感覺這樣心里就沒那么癢了。」
張宣啞然失笑:「等孩子斷奶了,我到時候帶你吃遍所有的湘菜和川菜。」
米見一臉向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