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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不差錢

  這個冬天格外冷,路上冷冷清清的,偶爾只有一兩個村民匆匆行過,村子里的人都縮在家里,沒有暖氣,沒有空調,大家都是自己上山砍柴取暖。

  堤壩不好走,結冰打滑,一不小心都差點掉到河里去了。

  攏緊衣袖子,張宣冒著白氣,哆哆嗦嗦趕到河對面時,發現堂叔正在弄漁網。

  得,話題都有現成的了。

  張宣走過去問:“叔,你這是要撈魚?”

  “誒。”

  見到大作家過來,這堂叔干癟的臉上像氣球一般,瞬間堆滿了笑容,往里屋嚎一嗓子:

  “張宣來了,搬個凳子出來。”

  張宣,“…”

  堂叔家他來過好多次了,以往可從來沒這般待遇,別說搬凳子讓自己坐了,人家說話都是眼睛長在腦袋上的。

  還是親媽說的對啊,自己現在像那些村干部、鎮干部一樣,已經成了堂叔眼里的厲害人物,達到了讓堂叔巴結賄賂的標準。

  凳子搬出來了,他兒媳婦親自動的手。

  人家心細,大冬天的怕張宣屁股坐著冷,還特意放了個海綿墊子在上面。

  哎喲,這體貼的,這善解人意的。都不好意思了,那就趕緊坐吧。

  張宣說:“謝謝。”

  人兒媳婦不說話,笑著點點頭,那眼神兒,收不住的在他身上亂晃。

  這時堂叔主動問,“張宣,你吃魚么?”

  就為這事而來,您說呢?

  張宣不要臉地說:“吃,我最愛吃魚了,尤其是您老喂養的胖頭魚,我在外邊都經常念叨呢。”

  堂叔樂呵呵一笑,就說:“那行,等會我給你撈兩條。”

  張宣說好。

  這堂叔雖然勢利眼,但干活確實是一把好手,前后不到20分鐘,就有三條胖頭魚上岸了。

  個頭還大,大的起碼十來斤。

  張宣掏出一把零票,問:“叔,這多少錢一斤?”

  堂叔眼睛盯著錢,嘴巴一歪,不爽道:“都是一家人,要撈子錢?談錢傷感情,拿去拿去。”

  嚯!去年分魚時,兩斤八兩的草魚,你都不是這態度的,還親自開口討要錢的。

  而如今…

  張宣看著人家強塞給自己的網兜,看著網兜里的兩條大魚,算了,不矯情了,拿起走吧。

  走了幾步,張宣突然回頭,“叔,我不差錢,還是把錢給您吧。”

  堂叔一副闊氣樣子的擺擺手,說不用。

  再走幾步,張宣又回頭說:“叔,我拿著魚走了啊。”

  堂叔心里好痛,但還是一臉笑意:“走吧走吧,趕緊拿回去給你家客人做早飯吧。”

  “誒。”

  張宣開心笑了,不氣他了,真走了。

  回到家,張宣對阮秀琴同志說:“老媽,這魚沒給錢的。”

  母子連心,阮秀琴秒懂滿崽的心思,溫笑說:“好,媽知道了,等會我去付錢。”

  破魚去腮,魚頭剁下來,蔥姜腌制…

  張宣一邊剁辣椒,一邊問旁邊充滿好奇的陶歌,“沒見過農村人做飯吧?”

  陶歌笑說:“沒有。”

  接著她看了看灶膛,毛遂自薦道:“等會我來幫你燒火,燒柴火我曾在電視里看過,覺著好有意思。”

  聞言,張宣趕忙揮手制止,“可別,柴灰多,不要把你這貴衣服糟蹋了。”

  陶歌沒聽他的,已然坐到了樹墩上。往從灶膛里塞一把松樹葉,摸根洋火劃過去,噗地一聲燃了,豆大的亮光恍惚間就充滿了整個鐵鍋底。

  一瞬間,半間灶屋被照得紅亮亮的。

  把料撒好,接著鍋里放一瓢水,滾開后,把魚蒸上去。十分鐘左右出鍋,撒上蔥花,淋上熱油,美味既成。

  中間陶歌燒火,燒著燒著鍋涼了,火熄了。

  張宣繞過灶膛彎腰一看,好嘛,滿灶都擠滿了柴火。

  都成黑心火了,還怎么燃。

  張宣瞅瞅灶眼,瞅瞅陶歌,再瞅瞅灶眼,再瞅瞅陶歌,直到這女人不好意思了,才揶揄說:

  “你也是喝過洋墨水的啊,灶里塞得這么瓷實,哪還有氧氣?”

  陶歌見他拿著鐵鉗子,一扒拉退出好多柴火,也是碎碎念說:

  “還不是你一個勁催我火大點,火大點,你催一句,我就加一塊柴,加著加著,結果就這樣了。”

  聽著這話,張宣居高臨下盯著她直視了三秒,奚落道:“我看你采訪時嘴皮子蠻利索的,哪曉得你動起手來這么,這么…”

  坐著的陶歌仰頭看他,“你是想說我差勁?”

  聞言,張宣一邊彎腰扒火,一邊嘀咕:“哎喲,哪敢!我現在走文壇,有求于你,不敢說這話。”

  陶歌望著他的后腦勺,知性一笑,不說話了。

  蒸完魚,又炒了臘肉,做了血鴨,來個青菜,最后上一個冬筍羊肉火鍋,早飯就算好了。

  菜做好了,陶歌也不成樣了。頭上滿是柴灰,衣袖子黑漆漆的,臉上還像特種兵似的涂了黑釉。

  關鍵是一個充滿書香氣質的女人,還像貓一樣長了胡子。

  嚯,這模樣…

  張宣一直在憋笑。

  阮秀琴假裝沒看見,低頭悄悄笑了。

  攝影大哥和助理想忍,最后沒忍住,哈哈大笑。

  陶歌往鏡子前一照,她自己都笑傻了,臨了拉過張宣并排站好,對攝影師說:

  “老陳,這個畫面值得銘記,給我倆拍張照。”

  攝影大哥應一聲,跑到房里拿出照相機,給兩人來了個五連拍。

  吃飯。

  張宣問,“魚頭味道怎么樣?”

  “好吃。”陶歌嘴巴緊實得很,嘟著嘴一直在吃東西,沒空搭理他。

  吃完早飯,張宣帶著三人去了河對門的茶葉山。

  目的是給張宣拍照,拍背影照。

  由于老男人不想在公眾面前露臉太早,陶歌提議給他來一張黑色背影照當“風聲”的封面。

  小小虛榮心作怪,這個提議張宣接受了。

  上村位于盆地中,四面都是高山。上面有雪,山頂常年云霧繚繞,在相機里這種景色猶如一片仙境。

  花了20來分鐘找角度,陶歌終于拍到一張滿意的了。

  她興奮地喊:“這個角度好,云霧、高山、遠方,把你襯托的像個謫仙人。”

  上午拍照。

中午張宣帶著幾人到村里村外逛了一圈,觀民俗,看鄉風。谷  不過幾人只敢走大路,走平路,像什么田間小路啊,河邊啊,山邊啊,那就算了。

  陶歌問,“魏源故居是在你們隔壁鎮吧?”

  張宣點頭,“你想去看看?”

  陶歌毫不猶豫地說:“聽聞已久了,既然來了,就不能錯過。”

  張宣說:“行,等明天吧,明天路上應該可以走人了,到時候帶你們去看看。”

  下午,安裝電話的師傅來了。

  由于對門小賣部安過電話,有現成的線路,不到兩小時就安好了。

  得知張宣家安了電話,胖小孩第一個跑了來,把號碼寫在了本子上。

  張宣悄悄摸摸問,“你這是鐵了心了?”

  胖小孩不說話,只是咧嘴嘿嘿嘿,末了要走時,才問一句:“張宣,你讀書多,初中畢業的女孩子下崽會不會影響身體。”

  張宣聽得想笑,然后還是禁不住笑了,說:“你既然這么在乎李香,就等個幾年吧,等她身子骨長開點。”

  胖小孩爭辯說:“不是李香,是其她女孩。”

  張宣翻記白眼,“我知道,那你等其她女孩長開點,再讓其她女孩懷孕吧。”

  胖小孩想了想問:“要是其她女孩已經懷孕了呢?”

  張宣驚了個呆:“你讓其她女孩懷孕了?”

  胖小孩臉都紅了,頓足罵道:“張宣你個狗東西,我怎么可能讓其她女孩懷孕呢,我怎么可能背叛李香呢。”

  張宣懶得跟他繞彎了,“李香都懷孕了,這個天你還帶她私奔,這樣安全嗎?”

  胖小孩惱火,“我就知道瞞不過你,可她媽媽不讓我們來往。”

  張宣沉默了,好久才說,“那祝你一路順風,到了羊城,我安排人接你,給你找個臨時住處吧。”

  胖小孩激動地抓著他胳膊說,“謝謝你張宣,下輩子我做牛做馬報答你。”

  張宣揮揮手,“別下輩子了。你這么年輕,就這輩子吧,這輩子我缺牛又缺馬。”

  “嗯嗯…”胖小孩走了,帶著高興的淚水走的。

  見人走了,躲門后偷聽的陶歌笑著走出來,圍著他轉一圈,打量一番,揶揄說:“還是個菩薩。”

  “你以為我愿意哦,這種狗屁倒灶的事情既然碰到了,總得幫一下良心才過得去。”

  娘希匹的,安好電話,第一通電話竟然是為了胖小孩的事。

  張宣嘆口氣,抓起電話給李梅打了過去。

  接電話的是李梅母親,“喂,哪位?”

  張宣說:“阿姨你好,我是張宣,我找李梅。”

  女兒跟她說過張宣。

  李梅母親自然知道他是誰,就說:“李梅不在羊城,她去俄羅斯辦事去了。你有什么要緊事找她嗎,我把那邊的電話號碼告訴你吧。”

  自己這電話打不了國際長途,但張宣還是把李梅在俄羅斯的聯系方式記錄了下來。

  李梅不在國內,幫不到忙,張宣本能地撥通了盈泰外貿公司的電話。

  但隨即一想,公司那三人都不是本地人,對羊城也說不上多熟悉,于是把電話摁掉,轉而打給了袁瀾。

  電話一通,張宣把這邊的事情簡單介紹一遍。

  就問:“你抽的出時間么?”

  袁瀾笑笑:“你先跟我講事,再問我有沒有時間,我哪里還好意思拒絕。”

  小心思被戳破了,但張宣也沒覺得什么,許諾說:“這破事你隨便弄一下吧,也不要太給面,過年回來我請你吃飯。”

  袁瀾爽快道:“這話我可記住了,到時候我可要挑貴的點。”

  張宣笑呵呵道:“可以。”

  袁瀾隨即說:“第二批馬爹利XO快買賣完了,年前把賬轉給你。”

  張宣熱乎問:“第二批我可以進賬多少錢?”

  袁瀾告訴他:“312萬。”

  張宣心加速跳了一下,感謝說:“辛苦你了。”

  袁瀾笑道:“我還以為你又要請我吃頓到呢。”

  張宣無語,但還是說:“我們都在羊城,想吃飯來找我就成,隨時奉陪。”

  “好,那就這么說定了,掛了,手頭還有點事。”

  “行,你忙你的。”

  第二天清晨,天才剛剛亮,張宣就被哭聲,打架聲驚醒了。

  匆匆披個衣服往外一瞧,十字路口已經擠滿了人。

  張宣無聲無息走過去瞄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李香和胖小孩逃跑的事被發現了。

  李家找不到李香,就喊上幾個兄弟,抄著鋤頭扁擔來胖小孩家要說法了。

  可胖小孩的媽媽也不是善茬啊,手持一根柴火棍反咬一口,說是李香把自家孩子拐跑了。

  李家反駁說:“放你娘的狗屁,自古以來就是男的拐帶女的跑,哪有女的騙男的?”

  胖小孩媽媽叉腰說:“怎么就沒有了,張家二女兒不就把男的拐走了。”

  張宣聽得無語,老張家遭了無妄之災。

  兩家人罵著罵著,打起來了。

  李家人多,可胖小孩這邊的叔叔伯伯也不少。

  現場亂成了一鍋粥,旁邊人拉都拉不住。

  再后來,跟李香訂親的王家得知消息后,也是帶著一伙人氣勢洶洶地趕了過來。

  這下好了,兩家打一家,更理不清了。

  小賣部老板見事不對,趕在張宣前頭報了警。

  早上鬧到中午,這場鬧劇終于平息了,4個進了醫院,人民同志帶走了13個。

  張宣歉意地對陶歌說:“讓你見笑了。”

  陶歌搖搖頭,“這只是小場面,更混亂的場景,我在京城街頭都見過。”

  張宣知道她說的是什么,兩人相視一眼,默契不再提這茬。

  吃過中飯,地面消融地差不多了,因大雪滯留許久的陶歌三人準備回京。

  回去之前,張宣叫上雙伶同志,還帶著陶歌去了一趟隔壁鎮,參觀了魏源故居。

  說起來,魏源故居也就是名氣大。其實平常的很,籬笆樁,老虎灶,灰墻黑瓦,茅舍三兩間。

  游覽一番,走之前陶歌對他和杜雙伶說,“來,張宣、雙伶,我們三合個影。”

  張宣為了緊緊抱住這根大腿,也是拉著杜雙伶樂呵呵地走了過去。

  張宣站中間,右邊雙伶,左邊陶歌,背靠魏源故居,來了個三連拍。

  拍完照,陶歌笑說:“過個幾年,這些照片就很值錢了。”

  張宣開心表示,“這話我愛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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