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里的事情解決了,接下來,便是準備下江南。
因為要打通江南到蜀地,還有從蜀地度過滄江口的那條線。
那是可以讓江南的糧食直接進入關隴的最快的,也是最直接的一條線,雖然有些損耗,但是在戰時卻能夠發揮出極大的作用。
陸行舟做這個決定之前,也是曾經讓戶部的人進行過估計的。
如果是走常規的路線,
從江南這座大魏朝的糧倉,將糧食運送到關隴,需要大概兩個月的時間,而這兩個月的時間里,糧食本身的損耗,大概在三成左右。
除了糧食的損耗,還有運糧之人的消耗,車馬的損耗等等,也大概能夠占據一成。
所以,最終用兩個月的時間,才能夠運送剩下六成的糧食到關隴。
而如果走江南蜀地以及滄江口這條線,首先是能夠將時間大大縮短。
只需要半個月的時間就足夠。
不過損耗卻是會明顯增加,因為一路都是水路,糧食在運送的過程中,會產生極大的受潮損失,而同時,在蜀地的滄江口一代,又是水流險峻,
到時候的損失也會大大增加。
總體估算起來,應該是能夠達到五成左右。
多出一成的損失,卻能夠將運糧的速度提升四分之三,這是一個很明顯的提升。
若是在正常的年代,這樣運糧食并不劃算,因為沒有那么緊急,損失的多反而是會導致糧食的成本上升,所以并不可取。
但是在戰爭的時候,速度便是關鍵。
所以陸行舟無論如何也要將這條路給開辟出來。
他要竭盡全力保證大魏朝關隴之戰的時候,能夠有充足的糧草。
糧草充足,戰士們才能夠兇猛作戰,主動權才能夠掌握在關隴軍的手里,是戰,是守,都能夠不受絲毫的影響。
眼看著就要準備下江南了。
東廠的那些番役們,又開始忙碌了起來,而那些密諜司的人們,則是已經陸續地開始朝著江南轉移。
這一次一并轉移地,還有一部分天機地人。
當年玉天機在江南經營的時候,也是在江南一帶發展了不少的力量,而天機的本來那些人,也都是在江南有些根底兒的。
這些人都過去,
能夠幫助陸行舟還有密諜司更好的開拓江南的線報探索。
當然,玉天機是沒有去江南的。
她的身孕已經開始逐漸的明顯,再有長途跋涉有些不方便,而且,長安城這邊的一些事情,還需要玉天機來小心的應付。
她便是要繼續留在這長安城里面。
而除了玉天機,陸行舟在離開之前,也是要和幾位坐鎮朝廷的大臣見面的。
包括褚國公,還有幾位尚書。
他們作為朝廷里的根基,也是維護著朝廷正常運轉的關鍵力量,陸行舟絕對不能夠忽略,雖然他能夠盯著這些人,但是,如果這些人不好好做事,他也沒有辦法。
他可以保證不惹事,然后消極怠工,這樣就會讓陸行舟陷入被動。
所以陸行舟一定要安撫這些人的情緒。
今日,陸行舟便是在陸府里面準備了一場酒宴,邀請這些人過來,敘敘舊,并且要和他們再聊聊這關于未來的長安城的掌控。
雖然聊的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但是還要讓這些人知曉,陸行舟目前才是這大魏朝的主人,讓這些人繼續好好做事。
陸行舟不想真的徹底的將誰鎮壓,也沒有想過褚國公,或者是幾位尚書,能夠完全對自己忠心耿耿,這些人能夠坐到現在的位置,其手段和本事,都是有的。
想讓他們完完全全的忠于自己,陸行舟是不可能做到的。
首先因為一點,陸行舟是個太監,沒有自己的名分。
就沖著這一點,陸行舟就不可能完全讓這些人臣服。
如今,彼此只見能夠保持著的,也只有平衡而已。
陸行舟只是想要將這種平衡繼續維持下去。
不要再對彼此產生任何影響。
僅此而已。
這場酒宴的意義,也就是如此,并不是真的要討論出個是非曲直出來。
“褚國公,多日未見,這身體看起來依舊不錯啊,不知道有沒有繼續添幾個小妾,給你褚家添子添孫啊?”
陸行舟輕輕地舉起了酒杯,對著那位坐在自己對面的褚國公,笑瞇瞇的問道。
“陸公公這句話可是已經問到了點子上,哈哈。”
褚國公面對陸行舟的詢問,這臉龐上也是浮現出了一絲掩飾不住的笑容,他微微的拱手,然后一口將眼前的酒水喝掉,繼續說道,
“老夫前些日子,剛剛從北地弄回來兩個北地的女子,你還別說,北地野蠻之處,這女子竟然不像男子那般兇猛,倒是異常的溫柔凌厲。”
“那感覺相當是…嘖嘖嘖!”
或許是忌諱陸行舟的太監身份,褚國公說到了這里,并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繼續說起了自己家里的事情,
“不過妻妾多了,這事情也就多了,哎,整天都是一些雞飛狗跳的事情,讓老夫我實在是頭疼的不行,有時候只能躲在兵部尚書家里,享受個清閑了!”
褚國公一邊說著,一邊搖頭嘆息。
“哈哈。”
褚國公的話音落下,一旁兵部尚書,也是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有些日子,褚國公是經常愁眉苦臉的,躲在他的府里享受清閑,倒不是因為家里的妻妾多么的熱鬧,愁人,而是因為那兩個北地女子,實在是在床榻之上兇猛。
讓這位曾經在戰場上兇猛無數的褚國公,國公爺,都是有些招架不住。
他只能借故躲出來享受難得的清閑。
“話說戶部尚書,最近家里也添了孫子,咱家因為人在江州城的緣故,倒是沒有當面給上一句賀詞,只能奉上薄禮,多少有些怠慢了。”
眾人交談的其樂融融,氣氛十分的緩和,陸行舟又是將視線落在了一旁的戶部尚書身上,他笑著舉起酒杯,道,
“這杯酒,就當是給您的賠罪了,希望尚書大人不要見怪!”
“哈哈,陸公公客氣了。”
戶部尚書聽到了陸行舟的這句話,臉龐上浮現出了濃濃的笑容,連那些皺紋都是慢慢的浮現了出來,他也是舉著自己的酒杯,然后目光灼灼的說道,
“公公雖然沒有親自到,但是這份禮物卻是厚重,是老夫此生都沒有受到過的禮物,談不上怠慢,倒是老夫該謝謝公公!”
戶部尚書將酒杯舉起,對著陸行舟互相敬酒。
氣氛濃郁。
這種氣氛一直持續著,直到這酒宴結束。
因為大家彼此都是一定級別的人物,對現在的情況也都是心知肚明,所以彼此都直到這場酒席的意思,所以彼此都是在盡力維護。
酒席的效果非常的不錯。
陸行舟的目的也是已經達到了!
時間流逝。
轉眼之間距離酒席已經是過去了三兩日的時間。
而經過這三兩日時間的準備,東廠的人終于是已經徹底的完成了整頓。
他們要準備啟程前往江南了。
長安城南。
浩浩蕩蕩的東廠隊伍,匯聚在一起。
數千人的番役,都是身穿統一的東廠服飾,而那面容上浮現著冷冽,身上也顯露著崢嶸的煞氣,好好似一道崢嶸的巨龍盤踞。
他們浩浩蕩蕩。
在這隊伍的最前方,便是陸行舟的那處車馬。
依舊是黑色的車輛,沉穩的立在最前方,幾批戰馬同時拉扯著,而在這車輛的最前方,便是那道醒目的黑色鷹魚旗幟。
整個旗幟在天地之間閃爍著兇猛冷冽的光。
給人一種無法靠近的冰冷之感。
在這旗幟的左右,便是分別負責東廠密諜司的汪亭,還有總千戶指揮使陳慷。
兩個人都是目光冷冽,殺氣無雙。
“陸公公一路保重!”
“恭送陸公公!”
而此時此刻,在這距離車輛不遠的地方,褚國公,還有幾位尚書正過來給陸行舟送行。
陸行舟組織了那場酒宴,也算是和這些人再度把這種平衡關系穩固了一些。
而褚國公和幾位尚書,也都是明白事理的人物。
既然陸行舟表明心意他們也必須要有所表示。
今日集體過來給陸行舟送行,就是表明自己的態度。
讓陸行舟放心去江南做事。
長安城里,他們這些人一定會是安排的好好的。
“陸公公盡管放心,有我等在,長安城是斷然不會亂的,絕對讓陸公公可以安穩做事。”
“是啊,江南如今才是重中之重,希望陸公公能夠真的將萬家留下的窟窿給填平,也要這條水路徹底打通。”
“到時候,關隴之爭出現,咱們也好從容不迫的應對!”
褚國公,還有幾位尚書紛紛的對著陸行舟說道,眾人的面龐上都是濃濃的凝重,還有真誠。
他們雖然無法在心里真正的認同陸行舟。
但是,他們卻也都明白。
此時此刻的情況,整個大魏朝,真的只有陸行舟這個人才能夠真正的把關隴之危險解除。
所以,他們必須要保持著一致的路線才可以。
不然的話,會給彼此帶來麻煩。
甚至給大魏朝帶來毀滅。
他們也自然是要將自己的想法反饋給陸行舟,讓后者放心,一心一意的在江南做事,而不需要擔心長安城。
“長安城的事情勞煩諸位了!”
陸行舟面龐上帶著笑容,對著眾人紛紛拱手。
一陣風吹拂而過,陸行舟那頭上的銀發飛舞,整個人的臉龐上,也是似乎有著冷冽之色涌動,他目光真誠,繼續道,
“也請諸位放心,江南的事情,咱家這趟過去,是一定會解決的妥妥當當的。”
“到時候,關隴之戰開啟,咱們定能戮力同心,將他草原上的蠻夷徹底解決,將整個草原都變成咱們大魏朝的囊中之物!”
“諸位,屆時都可以成為大魏朝歷史上的開疆擴土之臣!”
陸行舟的話說的很明顯。
褚國公,還有幾位尚書也都是能夠聽明白的。
他們知道陸行舟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沒有什么名垂青史的想法,只是想把事情做完,然后剩下的名聲,就完全贈送給這幾位尚書,以及褚國公。
他們的臉上也都是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雖然依舊無法認可陸行舟,但是,他們對陸行舟的這種舉動,卻是很感動。
陸行舟,才是大魏朝最有功勞的人。
“諸位告辭!”
短暫的耽擱之后,眾人已經將彼此的心意都再一次向對方確認,告別的時間也已經到了。
陸行舟對著眾人微微的拱了拱手,然后轉身,朝著自己的拿輛馬車走去。
冷風吹動銀發飛舞。
整個人看起來都是給人一種壯士凜然的感覺。
“陸公公一路保重!”
褚國公等人再度對著陸行舟拱手行禮,而那面龐上的神色,也是異常的恭敬,誠懇。
他們一直都是安靜的站在原地,并沒有因為陸行舟的遠去而有任何的變化。
他們注視著陸行舟的背影。
而那面龐上的神色,也是一直保持著凝重。
嘩啦!
嘩啦!
陸行舟回到了馬車之處,汪亭翻身下馬,然后像是往常一樣跪在了馬車之前,給陸行舟當作了上馬的馬鐙。
陸行舟也是像往常一樣,然后踩著汪亭的背走上了馬車,他也沒有再和褚國公等人說話,翻身進入了這馬車里面,然后又是將這車簾給放了下來。
嘩啦!
汪亭從地上爬起來,抖落了身上的灰塵,然后重新翻身上馬。
“啟程!”
陳慷等汪亭重新準備好,然后也是重重地拍了一下戰馬地脖頸,同時,對著身后的那些番役們大聲吩咐道,
“江南道!”
“是!”
隨著陳慷的話音落下,那些番役們都是紛紛的大喝出聲,然后一眾隊伍,便就像是真正的蘇醒過來的巨龍一樣,朝著遠處行駛而去。
天地之間的煞氣,也是席卷震蕩。
江南某處。
一個簡單而樸素的宅院里,有著兩道人影互相依偎。
男子的身影纖細而溫柔,女子也是尊貴白皙。
女子靠在男子的肩膀上,目光里閃爍著淡淡的凝重,還有一絲緊張。
她抬起頭,看向那個男子的臉龐,然后低聲說道,
“聽說他要來江南了,你會不會擔心?”
“來便來!”
男子微微的嘆了口氣,低聲道,
“我與他已經恩斷義絕,再見便是陌生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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