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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山下的阻攔者

  天空上有著淡淡的烏云。

  并不算太冷的風從遠處呼嘯而來,山林被吹的微微蕩漾。

  如今后山上已經是開始顯露出了一片片的綠色,而這玄機山的前面,也是更不一般。

  因為是朝南的緣故,得到的陽光一直都比較充足,也就比后山的溫度更高一些,所以,這里的草木更是先一步綠了起來。

  此時此刻。

  整個玄機山的南面,漫山遍野的都是綠色,一眼看過去,就像是被披上了一件綠色的衣衫,而隨著風蕩漾而過,這衣衫也是獵獵而動。

  給人一種搖曳著的嫵媚風情。

  更讓人覺的美不勝收的是,這一抹嫵媚的風情里面,因為各種陣法布置的緣故,更是顯得層次分明,讓人有種異樣的視覺美感。

  但是,山腳下的這個人,卻并沒有心思享受或者是觀賞這種美感,他正站在玄機山的入口上山之處,然后目光里帶著憤怒,以及猙獰,盯著遠處。

  他是玉風流。

  他被馮謙益扇了一巴掌,然后趕下了玄機山,他的臉龐還腫著,甚至嘴角兒上還帶著些許的淤青,以及剛剛被打留下的血跡。

  他的身上的衣衫上,還留著沾染著的那些泥土。

  甚至頭發也有一些凌亂。

  但是,一貫在意自己形象的玉風流,現在對這些都不在意了。

  他心里只有一件事情。

  就是殺了那太監。

  區區一個東廠的太監,憑什么讓馮謙益念念不忘?

  玉風流非常的不服氣。

  只要殺了這個太監,就能夠斷了馮謙益的念想,也能夠給自己提供機會。

  玉風流心里是這么想著的。

  所以,玉風流雖然下了玄機山,但是卻并沒有離開玄機山,他就守在這入山的門口之處,等待著陸行舟的出現。

  無論對方是來多少人,玉風流都對自己有著信心,他是神劍山莊的天才弟子,他的劍快到無法形容,他的實力,在年輕一輩之中,也是翹楚般的翹楚。

  所以,他一定能夠能夠殺了陸行舟。

  殺了這個太監。

  他在等。

  等待著后者出現。

  噠噠!

  噠噠!

  噠噠!

  不知道等待了多久,這遠處的山道上,傳來了一陣馬蹄之聲。

  這馬蹄聲并不是很急促,也沒有任何的顛簸,就像是一個閑來無事的游客,正慢慢的騎著馬在這條山路上行走著。

  但這個人明顯不是普通的游客,因為這玄機山上沒有什么值得游覽的,也不是什么游覽的圣地,而且這個游客身上的氣勢不一般。

  即便是這么遠的距離看著,看不出對方的樣子,容貌,更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是,玉風流依舊是能夠在這個人的身上感受到一些壓迫感。

  那是真正的壓迫感。

  那是一個久居上位的人自然而然衍生出來的壓迫感,就讓人無法抗拒的感覺。

  玉風流的眼睛微微的瞇了起來,然后握著劍的右手,也是微微的緊繃了起來,他右腳往前了一步,身上開始有著淡淡的氣息流淌。

  他確定,這個人就是東廠陸行舟。

  因為那種感覺,也因為對方頭上的那一抹白發。

  刺眼的白發。

  雖然玉風流不太明白。

  為什么以陸行舟這樣的身份,堂堂的東廠督主,會是一個人出出現在了這玄機山上,但是這并不影響他的判斷,他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就可以動手了。

  內息從丹田里面翻滾而出,帶著一種山呼海嘯般的轟鳴聲,順著靜脈奔涌,好像是潮水,又好像是真正的汪洋大海,也似乎是決堤的洪水。

  他手中的劍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殺意,然后也是微微的顫動了起來。

  那一瞬間。

  劍鞘也已經束縛不住火麟劍里面的殺意,一股子淡淡的火紅光暈,從這劍鞘和劍鋒相互接觸的地方逸散了出來。

  嘩啦!

  一股子風,也可以說是帶著鋒銳的劍意,從玉風流的身體之上散發了出來,然后朝著四面八方席卷,他腳下的那些石子,都是被震蕩的飛濺了出去。

  滾動著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遠處的那些草木,也都是被這劍意斬斷了生機,從綠色開始迅速的變成枯黃之色。

  玉風流眼中的殺意越來越濃,手中的劍也似乎越來越鋒銳。

  噠噠!

  噠噠!

  噠噠!

  陸行舟自然是已經感受到了對方的殺意,也感受到了這劍之上的鋒銳,也感受到了這男子眼睛里的嫉妒和憤怒。

  但是,陸行舟卻好像是完全沒有感受到,他繼續騎著那匹馬,繼續慢慢的朝著玄機閣的入口之處走去,他的速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他的眼睛也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他的臉色也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就是這么的安穩,這么的平靜,一如既往。

  他來到了玉風流的面前。

  然后從馬背上低下了頭,看了一眼這個面龐上帶著無盡殺意和憤怒的男子,然后笑著問道,

  “這里是玄機山吧?我可以上去嗎?”

  就是這樣淡淡的一句話,帶著一種勘破了天機的玄妙,落在了玉風流的耳中。

  而下一瞬間,玉風流臉色大變。

  他感覺自己積攢了這么久的劍意,劍氣,都像是被人找到了最弱的地方,然后輕描淡寫的擊破了,他的氣勢,他的內息,甚至連他心里的殺意,憤怒,都是瞬間消失。

  一切煙消云散。

  劍還是那把劍。

  但卻不是他之前想要拔出來的那把劍了。

  沒有了氣勢,只是一堆廢銅爛鐵。

  他輸了。

  甚至連劍都還沒有拔出來,就輸給了對方。

  輸給了對方一句輕描淡寫的問話。

  天地之間一片死寂。

  玉風流的手在發抖,臉龐在發抖,身子在發抖,甚至連靈魂深處都是在瑟瑟發抖。

  他艱難的抬起頭,盯著這個一動不動的,騎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男人,看著他的滿頭的白發,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我記的應該沒錯。”

  “再見。”

  陸行舟笑了笑,然后輕輕的勒了一下戰馬的韁繩,然后繼續朝著玄機山的方向走去,他的身影逐漸的遠去,什么也沒有留下。

  但是,卻像是又留下了什么。

  玉風流就這么安靜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臉上的神色先是變的僵硬,然后又是變的慘白,最后變成了一種心如死灰的絕望。

  這個男人,一動不動,甚至都沒有動用任何氣息,僅僅是用一句話,就破解了自己半生的修為,半生的努力,半生的劍意。

  這是多么的可怕,多么的無敵。

  玉風流之前的所有驕傲,所有凌厲,所有的一切,都是徹底的消散,然后他只覺得胸口好像是有什么東西給堵住了一般。

  僵持了稍許,他面色陡然一緊,然后一口殷紅的鮮血噴薄了出來。

  噗通!

  他跪在了地上,然后癱軟了下去。

  “呵!”

  陸行舟沒有理會被自己重創的玉風流,繼續朝著玄機山的入口走去。

  他根本就沒有將玉風流當作一會事兒。

  他甚至也不知道這玉風流到底是誰。

  但是,無所謂。

  無論是誰,他都不在意。

  如今這大魏朝的天下,除了外敵草原蠻夷,還有誰能夠真正的讓陸行舟忌憚?已經是完全沒有了的,無論是武力還是勢力,都沒有。

  他就完全把玉風流當作了一個過客。

  無足輕重的過客。

  他來到了玄機山的入口之處,然后看著這一片許久未見的山峰,還有那些已經散去的白雪,還有重新升騰起來的綠意,他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請問您是什么人?”

  玄機閣的守山門之人出現在了陸行舟的面前,然后恭敬地拱了拱手,問道。

  這位守山門之人并不是之前地守山門之人,而是馮謙益掌控了玄機閣以后,對玄機閣進行了一次大規模地換血以后,換到地。

  他并不知道陸行舟地樣子,也從來沒有見過陸行舟的樣子。

  所以,有些好奇。

  “咱家東廠督主陸行舟,上去通報你們玄機閣閣主馮謙益,就說咱家過來看她。”

  陸行舟翻身下馬,笑著說道。

  這人聽聞陸行舟這三個字,眼睛頓時瞪大到了極點,而那臉龐上也是浮現出了濃濃的不可置信的震駭之色。

  陸行舟這個名字,在玄機閣里,可是幾乎禁忌般的存在啊。

  一則,是因為陸行舟的身份,那可是天下大名鼎鼎的,如今整個大魏朝權勢最大的,甚至都是堪比皇權的大太監。

  誰敢不敬?

  二則,是因為陸行舟和馮謙益之間的一些傳言,很多人傳眼,馮謙益和陸行舟之間的關系不明不白,甚至有一些見不得人的關系。

  而如今馮謙益已經是成為了玄機閣真正的閣主,一言九鼎,也就沒有人再敢背地里提這件事,自然也沒有人敢說陸行舟和馮謙益之間的關系。

  所以,她是禁忌!

  “小的這就去通報!”

  短暫的驚恐之后,這名弟子連忙是轉過了身,然后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向了玄機山的那條登山的石階上,轉眼之間他就是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陸行舟沒有什么意外的。

  他也沒有什么可以著急的。

  他就安靜地站在這上山的門口,然后雙手負在身后,安靜的盯著山上的那些光景。

  他的眼前,似乎是又出現了當年的情形。

  自己和馮謙益在這里,將卓天南給解決掉,也將周圍的那些草原上的探子,還有偽造蟒行騎裝備的人,都給一鍋端。

  那個時候,他才是最肆意瀟灑的時候。

  他只需要作自己想做的事情,完全不需要考慮什么別的,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但是現在。

  陸行舟已經是真正的站在了一個從沒有過的高度上。

  所以,他的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尤其是他的做事風格,還有做事的手段,不能夠再像之前那般,縱情地殺戮了。

  他需要考慮很多事情。

  考慮很多平衡。

  如果他再繼續不顧一切地殺戮下去,很容易引起一部分人徹底地反抗,讓自己現在好不容易得到地大魏朝地安穩重新陷入混亂。

  而如果他地手段有些緩和,則是還能夠讓現在的平衡繼續保持下去。

  還有東廠之內。

  他的很多最信任的人,也不再像當年那么支持他了,而是離開的離開,消失的消失。

  尤其是雨小田還有宋高。

  這兩個人可是他耗費了極大的代價培養起來的,但是這兩個人都已經離開了。

  雖然還有小玉還留在自己的身邊,為自己拼命。

  但是,他對小玉,也是在心里一直保持著愧疚,還有心疼。

  這個姑娘對自己付出了一切。

  但是,最終,在最后即將要成功的時刻,卻丟掉了自己最珍貴的清白,然后,她也失去了自己的愛人。

  這是陸行舟心里的痛。

  是他永遠覺的愧對小玉的地方。

  “哎。”

  “最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陸行舟心里微微的嘆了口氣。

  而又是等待了稍許的時間,陸行舟聽到了山間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那個腳步聲非常的急促,似乎腳步的主人已經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自己,但是那個腳步卻并不顯得沉重。

  反而是有些輕飄飄地。

  他略微地傾聽了一下腳步聲之中帶來的那種感覺,這眉宇之間頓時浮現出了一絲緊張,甚至是擔憂地神色。

  他聽了出來,這個腳步聲地主人,實力至少已經達到了和自己等同地境界,先天胎息。

  但是,馮謙益怎么可能擁有這樣地實力?

  陸行舟是完全不敢相信的。

  這也是幾乎不可能的。

  當年,陸行舟離開的時候,馮謙益也僅僅是后天境界而已,后天突破先天,根本就是一道真正的關卡,更何況,還有先天初期到胎息,更是很多江湖武林人士,一輩子都跨越不了的門檻。

  馮謙益的武學天賦很一般的,不可能在這短短的半年時間內,突破到這種境界。

  而如果她真的突破了,那么就是只有一種可能。

  她使用了一種不為人知的手段。

  就像是陸行舟當年服用的白羽丹一般的手段。

  而但凡是這種手段,都會給使用之人帶來一種無法想象的反噬,讓使用之人,生不如死。

  甚至壽元將近。

  心中這么想著,陸行舟也看到了馮謙益,以及那滿頭白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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