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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忠心耿耿

  年關已經過去。

  雖然那種喜慶的氣氛依舊殘留著。

  但是,大多數的百姓們,則是已經開始忙碌了起來。

  準備春耕,或者開始走貨。

  一派欣欣向榮。

  而這天氣也是著實不錯。

  自從小大那場大雪以后,就再沒有下過雪。

  天氣一貫晴朗。

  整個天空像是被水洗過了一樣,湛藍清澈。

  明媚的陽光傾灑下來,照耀在人們的身上,能夠明顯的感覺到那種溫暖。

  空氣里的風,也比之前弱了很多。

  吹在身上沒有什么太冷的感覺。

  即便是在山林之間。

  也是如此。

  風吹過依舊有著積雪覆蓋的山林,帶來的不再是之前的那種如刀般的冷冽。

  而是有些溫和。

  樹林嘩啦啦的搖晃著,發出的聲音,像是這天地在吟唱。

  “宋公公,咱們現在這么回去,真的沒事嗎?”

  在山腳之下,是西廠的隊伍。

  他們一路從通州城出來,快馬加鞭趕往長安城。

  宋昭以及一眾主要人員騎馬,倒是不累,但后面跟著的那些番役們,都是步行。

  卻已經疲憊的不行。

  不得已只能在這半路上休息一下。

  這個跟宋昭說話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

  身子雖然異常的雄壯,但是個子卻非常的矮小,整體看起來像是個冬瓜。

  這是宋昭為了照顧自己那可憐的自尊心而特意找的人。

  讓這個人來統領下面的番役。

  他叫陳德漢。

  原本是禁軍里面的一個做飯的伙夫。

  他雖然只是個伙夫,但是卻有些腦子的,不然也不可能從后廚走到宋昭的面前,還得到賞識。

  甚至,宋昭執掌西廠的期間,大部分事情都是這陳德漢出謀劃策的。

  是個狠辣而且有些眼光的人。

  這一次。

  大魏朝新君繼任,西廠這邊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甚至,還是從通州知府那里得到的消息。

  這一點。

  就讓陳德漢心里擔心的不行。

  還更讓他心里擔憂的,還是東廠,東廠現在是國之重器,重新被啟用。

  似乎有完全取代西廠的意思。

  這時候西廠回長安,怎么著都有一股自尋死路的感覺。

  陳德漢心里非常的擔心。

  但宋昭他不擔心啊。

  他覺的,以他在御馬監里的人脈,在朝廷里的關系,只要自己回去,一定能夠力挽狂瀾。

  能把東廠,甚至能把這新君給推翻了。

  陳德漢對這個有嚴重的懷疑。

  他宋昭有這個本事??

  “你放心。”

  宋昭正在吃午飯,吃的是從通州城帶過來的烤鴨。

  剛剛用火熱過以后,吃的狼吞虎咽。

  這手上,臉上都是油脂。

  他從懷里掏出了一張錦帕,然后慢條斯理的擦拭著手還有嘴,道,

  “咱家這些年,在長安城里,不是白混的。”

  “三公六部啊,朝廷重臣啊,和咱家都是有些交情的。”

  “這次回去啊,把這些個朝臣聯絡一下,大家都會聽話的。”

  “你以為,咱們這三千番役,他是擺設?”

  陳德漢看著宋昭的這胸有成竹的樣子,又聽著宋昭的那些話,心里咯噔了一下。

  三公六部,朝廷重臣,和宋昭有交情?

  開什么玩笑?

  西廠建立的時候,那些人過來拜訪一下,送一份賀禮而已。

  這也算是交情?

  宋昭他不至于這么傻啊。

  還有這三千番役。

  宋昭難道還想要這三千番役做什么事情?

  這點兒人,到了長安城,能做什么?

  而且都是拖家帶口的,家人也都在長安城呢,誰會跟著他亂來?

  他宋昭是瘋了吧?

  “公公既然有如此底氣,小人也就放心了。”

  陳德漢沒有把心里的這些想法都表現出來,他恭敬的,臉上陪著笑容,給宋昭拱了拱手,道,

  “小的預祝宋公公旗開得勝。”

  “嗯,賞你了。”

  宋昭看了一眼陳德漢,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他隨手將剩下的半只烤鴨扔給了陳德漢。

  “謝謝公公,謝謝公公。”

  陳德漢抱起了烤鴨,一臉諂媚的跪地磕頭。

  然后,便是抱著烤鴨走向了遠處。

  宋昭扭頭,看著陳德漢的身影逐漸走遠,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笑容里,似乎是有些莫名的神色。

  然后他又是搖了搖頭。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再說陳德漢抱著烤鴨走向了遠處,他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宋昭已經不在意自己這里。

  他目光閃爍了一下,然后一個轉身,走到了一處山石后面。

  嘩啦啦。

  有兩個漢子也是不漏痕跡的湊了過來。

  這兩個漢子是陳德漢的心腹。

  “陳千戶,怎么樣?”

  兩個人湊到陳德漢身邊,看著他手里的烤鴨,咽了口口水,然后問道。

  “事情不對勁兒。”

  陳德漢將烤鴨撕扯開,一部分給了兩個漢子,一部分留給了自己。

  用力的咬了一口,一邊嚼著剩下不多的肉,一邊皺著眉頭說道,

  “我感覺這太監有點不正常。”

  “現在這形勢,咱們不能回長安城了,回去,就是個死啊。”

  “那怎么辦?”

  一名漢子眼睛微微一瞪,臉上露出了恐慌之色。

  另外一名漢子也是緊張的皺了皺眉頭。

  “跑!”

  陳德漢咬了咬牙,道,

  “跑的越遠越好。”

  “咱們手里有銀子,走到個沒人的地方,隱姓埋名,重新開始,不成問題。”

  “咱不能跟著這個太監送死了。”

  兩名漢子聽到這句話,臉色都是微微一變。

  沉默了一下,其中一名漢子道,

  “我老婆孩子還在長安城呢啊,我不能拋下他們。”

  陳德漢一個耳光抽在了這漢子的后腦勺上,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你個沒種的廢物,咱們身上這些銀子,夠你再娶十個八個婆娘了,還差那一個?”

  “你他娘的現在入了長安城的那道門,就再也出不來了。”

  “明白不?”

  漢子被扇的有點兒暈,低著頭也不敢說話。

  “你有沒有意見?”

  陳德漢又是看向了另外一個漢子。

  漢子搖了搖頭,道,

  “我聽你的。”

  “現在,能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

  陳德漢點了點頭,又是朝著兩人湊近了一些,然后小聲道,

  “咱們今晚上就走。”

  “晚上咱們還到不了長安城,趁著這太監睡覺的時候逃跑,等到了明天就沒有機會了。”

  “我們這樣…”

  三個人在交頭接耳商量逃跑策略的時候,宋昭扭頭看了一眼這三人的方向。

  他似乎有所查覺,但是卻什么都沒有做。

  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

  然后便是又閉上了眼睛。

  眾人在這里休息了沒有多久,便是再度啟程了。

  正如陳德漢所預料的。

  他們天黑之前,根本就到不了長安城。

  而天色逐漸黯淡的時候,便是找到了另外一處背風的山坡。

  眾人開始在這里準備扎營,度過今晚。

  宋昭也沒有再找陳德漢,甚至還還沒有變暗的時候,他就早早的鉆進了營地里面休息。

  營帳的大門緊閉著。

  只有一個小太監在門口守著。

  而外面的這些番役們,還有陳德漢等人,則是小心翼翼地的準備的晚上的飯菜。

  也分配著巡邏的工作。

  一切都顯得很正常。

  夜幕逐漸的降臨。

  雖然白天里是通透清澈,風也沒有那么寒冷,但是,當這夜幕像是一口大鍋一樣扣下來的時候,這一切,都好像瞬間發生了轉變。

  那種刺骨的寒意,開始從天地四面八方呼嘯而來。

  就連那風都是變的鋒銳了不少。

  叢林被吹的嘩啦啦作響。

  像是鬼魅的哀嚎。

  番役們都是被凍的有些難受,紛紛擁擠在一起,靠在篝火附近取暖。

  陳德漢三人,則是不漏痕跡的湊到了一起。

  “老子去撒個尿。”

“這黑燈瞎火的,你們兩個跟著。”谷  陳德漢故意大聲咧咧了一句,然后便是對著兩個漢子吩咐道。

  “誒誒。”

  兩個漢子都是沒有任何的遲疑,忙不迭地從地上爬起來,然后跟在了陳德漢的身后。

  三人深一腳淺一腳的朝著密林遠處走去。

  “你們都打起精神來,別出事啊。”

  “晚上盯好了,別讓什么不長眼的驚到公公。”

  陳德漢一邊走,還是一邊大聲的吩咐道。

  很快,三人走到了一處背風的山坡后面。

  陳德漢擺了擺手。

  三人停下了腳步,然后扭頭,在山坡的遮擋下,朝著營地的方向看去。

  沒有人注意這里的事情。

  “快走!”

  “往南面面走,一路翻過這座山,咱們去蜀地。”

  “找個天高皇帝遠的地方,重新開始。”

  陳德漢咬了咬牙,說道。

  三人便是這樣,摸著黑,鉆進了山林里面。

  很快消失不見。

  “他們是不是走了?”

  “肯定是。”

  “陳德漢那王八蛋精明著呢。”

  “也就那太監是個傻子,這時候還回長安城。”

  “他么的就是自尋死路。”

  “咱們也走吧。”

  “當然要走。”

  “這時候誰繼續跟著這太監,就是傻子。”

  陳德漢等人消失的時候,那些守在篝火附近的人們,也是在小聲的議論著。

  這些人不都是傻子。

  但凡有一個人察覺到異常,很快,就會傳播開來。

  然后,開始有人陸陸續續的站了起來。

  朝著遠處走去。

  人們都開始逃跑了。

  “你們干什么?”

  “怎么都…”

  守在宋昭門口的那個太監,察覺到了一些不太對勁兒。

  他想要說些什么,但剛張開口,沒說完,被人一刀抹了脖子。

  “蠢貨。”

  “搜搜他身上有沒有東西。”

  一個漢子從這太監的身后冒了出來,一邊抹了抹刀上的鮮血,一邊陰聲吩咐道。

  “是!”

  又有兩個漢子跑了過來,然后在漢子身上迅速的搜索了起來。

  這種情況下。

  有人選擇逃跑,也有人選擇鋌而走險。

  這個漢子就是后者。

  他不想跑。

  他想殺了宋昭,去找東廠邀功。

  說不得能夠在東廠里面混個職位呢。

  現在的東廠,在大魏朝那可是如日中天,如果能夠混進去,肯定比在西廠的時候,好的多。

  “宋公公。”

  搜索完了太監的身上,幾名漢子陰沉著臉,湊到了這營帳的門口。

  為首的人晃了晃手中的刀,陰聲道,

  “小的有事情稟報。”

  “進來吧。”

  里面的人似乎還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語氣很平靜,也帶著以往的倨傲。

  這名漢子對著周圍的幾名同伙使了個眼色。

  然后便是掀開了營帳的門簾。

  走了進去。

  嘩啦!

  剩下的那幾名漢子,也是跟著沖了進去。

  在他們的對面,宋昭一臉平靜的坐著,油燈的光微微閃爍著,將他的臉映照的很清楚。

  看起來有些怪異。

  “你們是要來抓咱家的?”

  宋昭輕輕的倒上了一杯茶,然后抿了一口,笑著問道。

  “宋公公,得罪了。”

  為首的漢子低聲道,

  “現在這形勢,大家都想有個后路,我們兄弟,想請公公幫忙。”

  說話的時候,這漢子慢慢的朝著宋昭逼近。

  而剩下的幾名漢子,則是分別從兩側環繞而來,把這營帳兩面堵住,也順勢將宋昭給包圍在了中間。

  刀光閃爍,營帳里的氣氛顯得格外壓抑。

  “咱家明白。”

  宋昭依舊是那副平靜淡漠的模樣兒。

  手里的茶,依舊端的很穩。

  沒有絲毫的緊張。

  他不是傻子。

  如果真的是傻子,即便是能夠靠著這身子上位,也不可能真正坐在御馬監掌印的位置上,那么多年。

  他其實很聰明。

  老皇帝讓他執掌西廠。

  根本目的,是讓他鏟除世家。

  不管三七二十一,殺了便好。

  大亂也無所謂。

  剩下的事情,由老皇帝鋪墊,由新君解決。

  如此能夠維持大魏朝的盛世。

  也能夠給新君立下足夠的威望。

  這才是本質。

  這才是老皇帝的真正意圖。

  陸行舟沒有做到。

  他鏟除世家的同時,還推什么新政,來什么穩定,還招攬人心?

  他做的才是錯的。

  是不符合老皇帝的意圖的。

  可能是因為,陸行舟不夠忠心,或者有野心。

  但宋昭不是。

  他完完全全按照老皇帝的想法去做的。

  他故意表現的沒有腦子。

  故意肆意殺戮。

  完完全全,把西廠扮演成了那種陰險毒辣,禍國殃民的西廠。

  就是為了完成老皇帝的計劃。

  他知道,哪怕是老皇帝不死,自己將來的下場,也不會好。

  但他依舊去做了。

  因為忠心。

  也可能是因為,他已經真的把自己當作了老皇帝的人。

  但是最終啊。

  一切都沒有圓滿。

  三皇子謀反了,老皇帝死了,如今是一個如王坐上了新君的位置。

  宋昭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瞬間心如死灰。

  他為老皇帝心痛。

  也為老皇帝的計劃沒有完成而惋惜。

  其實。

  這次回長安城,他就是主動求死的。

  原因只有一個。

  他想死在長安城,距離老皇帝近一些。

  也想,九泉之下,能夠盡快找到老皇帝,繼續去伺候。

  陳德漢想要逃。

  大部分的東廠番役都想要跑。

  宋昭也都看的出來。

  甚至,他都暗中成全了。

  離開通州城的時候,他故意找借口把銀子分給了大家,這樣,大家逃跑以后,就能夠有后路,借著這些銀子,能活下來。

  至于這幾個來抓自己的人。

  他也打算成全了。

  只要能夠讓自己回了長安城,便可以。

  “咱家跟你們走。”

  宋昭笑著說道,

  “給你們功勞。”

  他將茶杯里面的茶慢慢的喝光了,然后,深吸一口氣,脫掉了身上的那件西廠廠公的袍服。

  露出了里面的那件白衫。

  并將雙手舉到了這幾人的面前。

  其實。

  在御馬監做了多年的掌印,他也是練過武功的。

  也不弱。

  至少殺這幾個漢子不成問題。

  但他,真的不想反抗。

  他只想盡快回到長安城,然后死在老皇帝的身邊。

  盡快魂歸九泉。

  伺候老皇帝。

  “對不住了,宋公公。”

  幾名漢子看著宋昭這般樣子,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然后涌了上來。

  很快。

  便是將宋昭給捆綁了起來。

  “那幾案下面,還有清風樓的資料,你們一并拿著,送去東廠。”

  “這是個大功。”

  宋昭被押送著離開營帳的時候,又笑著對兩人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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