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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廢御馬監

  “很好。”

  漫天的血腥味道,在這天地之間彌漫。

  地面上的鮮血流淌著,將那些尚未來得及清理的殘雪都給染成了紅色。

  斑駁之中,有著一具具的尸體倒在地上。

  黑白無常的衣服,和那些積雪,結成了冰的鮮血混雜在一起。

  更是讓這一片天地多了些許凄涼。

  陸行舟的視線慢慢掃過,臉上露出了笑容。

  有鏟除了內務司的笑容。

  也有,對這些大內高手實力滿意的笑容。

  十七息的時間。

  三十名大內高手,將整個內務司鏟除干凈。

  一個不留。

  足以證明大內高手的可怕。

  “通知下去,都知監派人來清理尸體,并讓司禮監通知各監司,從今日開始,內務司從內廷除名,皆以司禮監為主。”

  陸行舟慢條斯理的走出了內務司的大門,對著守在門口的那個,瑟瑟發抖的小太監說道。

  陸行舟雖然沒有殘余殺戮。

  但是,身上卻同樣有著一片血腥味道。

  那小太監被陸行舟逼近,更是嚇的臉色慘白。

  “是!”

  小太監咽了口口水,然后便是踉蹌著,急急忙忙的跑開了。

  剛剛那情形,實在是有些可怕。

  他感覺,自己這輩子都逃不過這一場殺戮的陰影了。

  陸行舟站在這內務司的門口。

  看著那已經升騰起來三分之一的太陽,感受著那一片火紅。

  白發隨著風飄蕩。

  他在思量。

  “督主,接下來去哪里?”

  身后的六號,問道。

  “御馬監,騰驤營。”

  陸行舟笑了笑,說道。

  原本他打算解決了內務司以后,直接出宮去解決禁軍調配的。

  但這些大內高手辦事效率太高了。

  內務司一切都結束的太快樂。

  陸行舟剛剛根據日出判斷了一下時間,現在為時尚早。

  距離禁軍交接還有一個時辰。

  可以先行解決了御馬監和騰驤營的事情。

  原本。

  老皇帝設立司禮監和御馬監,司禮監掌管整個內廷的事物,而御馬監則掌管騰驤營這些禁軍,是為了兩者互相牽制。

  一個負責政務,一個負責軍卒。

  不至于讓內廷成為一個人的地方,而威脅到皇帝的安全。

  但現在。

  陸行舟只想將內廷徹底一統。

  在自己掌控大權的這段時間里,內廷就是自己的根基。

  不能夠再有任何斗爭和分歧。

  鐵桶一塊。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必須將御馬監和騰驤營分開。

  將騰驤營的掌控權力,交到司禮監,也交到雨小田的手中。

  如此。

  司禮監在內廷里的權力,就達到了巔峰。

  而御馬監以后則只負責騰驤營的后勤事物,以及那些戰馬的飼養之類工作。

  相當于將御馬監徹底廢掉。

  獨攬大權于司禮監。

  這樣更方便陸行舟做事。

  這和廢掉內務司是同樣的目的。

  “走。”

  陸行舟帶頭,走向御馬監的方向。

  身后的眾多大內高手,紛紛跟在了陸行舟的身后。

  御馬監。

  距離太廟的距離并不是很近。

  陸行舟等人來到這里的時候,已經是大概過去了一刻鐘的功夫。

  經歷了昨日的那場叛亂。

  此時此刻的御馬監,正在進行整頓。

  負責整頓的人,是趙亭。

  原來的御馬監掌事。

  被宋昭提拔起來,后來又在陳槐手底下做事,于昨夜,被雨小田拉扯出來,指掌御馬監大局。

  主要是牽制騰驤營。

  這人倒是也有些魄力和手段。

  安撫下了騰驤營以后,還沒有得到陸行舟或者是雨小田的命令,便提前一步來清理御馬監了。

  陸行舟到的時候。

  整個御馬監里面,那些原本屬于陳槐陳公公的心腹,都是已經被騰驤營的將領抓了起來。

  此時此刻,正都捆綁在一起,扔在一片冰天雪地里面。

  有些人,身上的衣服都沒有穿好。

  顯然,是在睡覺的時候就被趙亭給抓過來了。

  可以判斷他出手的時機很快。

  也很早。

  “冤枉啊!”

  “奴才真的冤枉啊!”

  “奴才根本不知道陳公公要謀逆啊…”

  “饒命啊!”

  一陣陣的凄厲,悲痛的哀嚎聲,在這御馬監的大院里傳遞。

  幾乎是將這天地之間的風雪都給遮掩了下去。

  但是那些看管這些太監的騰驤營侍衛們,卻絲毫沒有在意。

  一個個依舊是冷冽無雙。

  握著刀。

  看管著這些人。

  “陸公公,您怎么來了?”

  陸行舟出現在御馬監大門口的時候,這正在清理整頓御馬監的趙亭,也是得到了風聲,早就過來迎接了。

  他個子矮小,再加上躬身彎腰,整個人幾乎是到了陸行舟的腰間。

  他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道,

  “是有什么指示嗎?”

  “您看,小的已經提前把陳槐的那些同黨都給抓了起來,正準備審訊呢。”

  “您還有什么吩咐?小的立刻去辦。”

  趙亭自然是知道,雨小田的地位還在陸行舟之下,陸行舟一言九鼎,關系著自己生死存亡。

  所以,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你倒是好手段,這么快就已經將御馬監給清理了。”

  陸行舟掃過了那些凄凄慘慘的太監們,臉上神色平靜,并看不出來喜悅或者是贊許。

  這讓趙亭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臉上的興奮減弱了一些,然后訕訕的笑了笑,道,

  “小的也是擔心,擔心御馬監這邊再有什么麻煩,所以,先下手了。”

  “如果陸公公有什么不滿的,小的立刻就改。”

  陸行舟沒有說話,而是徑直走向了那御馬監的大殿。

  “陸公公,奴才冤枉啊!”

  “奴才冤枉啊,奴才真的沒有參與謀反…”

  “陸公公饒命啊…”

  身邊,那些被押著的太監們,聽出了陸行舟的身份,紛紛的大喊大叫的求饒。

  陸行舟依舊沒有理會。

  走進了那一片光影黯淡的御馬監大殿里面。

  然后坐在了原本屬于御馬監掌印的位置上。

  “陸公公,請用茶。”

  趙亭急忙端上了一杯茶。

  熱水在茶杯里面翻滾,碧綠的茶葉,也是上下起伏。

  陸行舟抿了一口,笑道,

  “是個能辦事的,以后,你便是這御馬監的掌印了。”

  這趙亭,辦事卻是效率。

  不錯。

  而且在這次鎮壓叛亂的過程中,又幫忙維持了騰驤營的穩定。

  算是有不小的功勞。

  該賞賜。

  但是,這人先從宋昭,后從陳槐,最后又跟隨了雨小田。

  如今自己還沒有說什么,就先行一步清理御馬監,顯然是在為他以后掌控御馬監鋪路。

  這樣的人,權力欲望極大,而且還屬于墻頭草。

  心思轉還太快。

  不得深信。

  否則,日后自己稍微出點什么事情,他就有可能落井下石。

  只能讓后者做一些不太重要的位置。

  給點甜頭。

  但又得壓得死死得。

  方可。

  “多謝陸公公恩賜。”

  “小的日后定為公公馬首是瞻,公公讓小的往東,小的絕對不敢往西。”

  趙亭并不知道陸行舟的真實想法,還以為自己要得到重用了,臉上浮現出了無法形容的激動,他連忙是往前跑了兩步,然后跪在了陸行舟的腳下。

  整張臉都貼在了陸行舟的靴子上,然后大聲道,

  “以后小的就是陸公公的狗!”

  “為公公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說完。

  這趙亭竟然恬不知恥的伸出了舌頭,舔了舔陸行舟的腳尖兒。

  “呵。”

  陸行舟低下了頭,輕輕的抹了抹趙亭的腦袋,然后笑著道,

  “聽咱家把話說完。”

  “公公您請講。”

  趙亭咽了口口水,抬起了頭,那眼睛里的笑容,還有興奮,依舊掩飾不住。

  “你做御馬監的掌印。”

  陸行舟的右手掌心放在他的腦袋上,繼續道,

  “負責騰驤營的供給,戰馬的飼養調度等工作,不得有誤。”

  “騰驤營,今日起,調配司禮監,供司禮監掌控。”

  “再與你無關。”

  趙亭聽到這后面的話,眼睛陡然一瞪,然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給御馬監,只讓養馬。

  不給騰驤營?

  這不是相當于把御馬監的根給刨掉了嘛?

  自己以后,只是個養馬的掌印?

  這地位和以往的御馬監可是完全的天差地別了啊。

  他心里的那些興奮,頓時煙消云散。

  甚至有著一股子憤怒席卷而出。

  但是下一瞬間。

  趙亭這臉上便是又浮現出了濃濃的笑容,他真的像是一條狗一樣,然后滿懷歡喜的道,

  “多謝公公體諒!”

  “小的原本就擔心掌管御馬監和騰驤營事物太多,沒辦法勝任,公公將騰驤營拿去司禮監,小的正好可以一心一意的做御馬監的掌印。”

  “多謝公公體諒小的!”

  說完,趙亭又是重重的把額頭磕在了地上。

  砰砰作響。

  “不錯,是個有眼力見兒的。”

  陸行舟看著趙亭的這般舉動,臉上的笑容更濃。

  剛剛,他看到了趙亭的表情變化。

  憤怒,不甘心,然后便又是妥協,最終徹底屈服。

  這人果然心思不簡單。

  限制他,算是對了。

  “把騰驤營的令牌交出來吧,咱家還要去司禮監,讓他們辦理一下調配手續。”

  “以及把騰驤營的將領重新安排一下。”

  陸行舟沒有繼續浪費口舌,一邊抿著茶水,一邊說道。

  “是!”

  趙亭沒有絲毫的遲疑,用力的點了點頭。

  然后,他便是離開了大殿。

  稍許之后便又是回到了陸行舟的面前。

  他手里捧著一個盒子。

  手臂般長。

  很大。

  “陸公公,這里面是騰驤營所有資料,包括令牌,還有各個將領的資料,這些資料能夠讓司禮監處理騰驤營的時候,多一些依仗。”

  趙亭跪在地上,將盒子捧到了陸行舟的面前。

  去拿這些東西的路上。

  趙亭已經想通了。

  他肯定是留不住騰驤營的。

  如果強行硬留,只有死路一條。

  外面那些大內高手,足以血洗了整個御馬監。

  他擋不住。

  既然阻止不了,就只能接受。

  而且是開開心心的接受。

  在陸行舟的面前,多留下一些好印象。

  所以,他把騰驤營的所有有用的東西,都整理好,一并拿過來了。

  “不錯。”

  陸行舟先是將令牌拿了出來,放在手中感受了一下,然后又拿起了那些資料,略微翻看了幾眼,然后臉上的笑意更濃,又補充了一句,

  “真的不錯。”

  “多謝公公贊賞。”

  趙亭低聲道,

  “能給公公分憂解難,是奴才的榮幸。”

  “好好整頓御馬監,把和陳槐有關的那些人,都給清理干凈吧。”

  陸行舟喝光了茶水,將茶杯放在了一旁,又看了一眼身旁的那名小太監,示意后者將這些資料和令牌都抱在了懷里。

  臨出門的時候,陸行舟扭頭看了一眼趙亭,道,

  “以后好好做事,有機會的話,咱家不會虧待了你。”

  雖然陸行舟對趙亭根本不想重用。

  從心底里都保持著警惕。

  但,并不影響他說兩句好話。

  給他畫兩張大餅,激勵著他好好做事,反正也不費什么力氣。

  張張嘴而已。

  “多謝陸公公恩典。”

  “小的鞠躬盡瘁,不敢有忘!”

  趙亭當真了,臉上洋溢出了濃濃的歡喜,還有期待,又是轉過了身子,對著陸行舟的背影重重地磕起頭來。

  陸行舟沒有理會,在那些大內高手的陪同之下,離開了御馬監。

  離開御馬監以后,他直接前往了司禮監。

  要盡快讓雨小田將騰驤營給接收了,然后上下整肅。

  徹底變成司禮監地力量。

  為雨小田所掌控。

  司禮監。

  后宅深處。

  這里是雨小田的住處。

  是司禮監掌印的住處。

  所以,這里的雪被清掃的最為迅速,天剛剛亮的時候,已經有人開始清掃,而這個時候,整個庭院里已經看不到積雪了。

  只有墻角,還有那棵老槐樹之下,有著一些雪堆。

  這些雪堆一部分會被最后清理掉,剩下的,則是會成為老槐樹的水源。

  正對著大門的那處屋子。

  大門緊閉著。

  雨小田雨公公剛剛從華清池那邊回來,沒有交代什么事情,便是鉆進了這里。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么。

  也沒有人敢去打探。

  因為。

  最近這一段日子,雨公公的情緒不是特別的穩定。

  一向溫柔,待人和煦的雨公公。

  竟然偶爾會發脾氣。

  甚至會打人。

  這讓下面的人們都是有些緊張害怕。

  所以人們也都躲得遠遠的。

  屋子里。

  光線黯淡。

  雨小田站在一片昏暗里面,面色有些悲涼。

  甚至還帶著些許的懊悔。

  而在他的對面,燃燒著三根香火,火光忽明忽暗的閃爍著,像是有人在眨眼。

  香火后面,是萬貴妃的靈位。

  “娘娘,對不起!”

  “咱家連您最重視的兒子都沒有保住。”

  “咱家本想…”

  雨小田斷斷續續,慢慢的說著,然后忍不住的跪了下去,抱住了那個靈位。

  三皇子。

  是萬貴妃最在意的東西。

  是比萬貴妃她自己的性命都還要更珍貴的東西。

  雨小田原本想著,幫著陸行舟謀逆成功了以后,能夠讓陸行舟放過三皇子,哪怕是軟禁起來也好,只要留他一條性命就好。

  也算是給萬貴妃一個交代。

  但是。

  他沒有想到。

  陸行舟下手太快了。

  根本沒有給自己阻攔或者拯救的機會。

  三皇子當場就被殺了。

  之前,雨小田一直是強行按耐著心頭的悲痛,還有愧疚,在強撐著辦事。

  好不容易告一段落。

  他第一時間來這里,向萬貴妃的靈位來賠罪了。

  他真的很為難。

  “娘娘,咱家對不起您啊!”

  雨小田將那靈位用力的抱在懷里,然后,眼睛發紅,眼淚慢慢的流淌了下來。

  “咱家就是個罪人!”

  “罪人啊!”

  他閉上了眼睛,眼淚已經是順著臉頰流淌到了下巴,然后滴落在了地上。

  就在他沉浸在悲傷和無奈之中的時候。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緊接著,有太監在外面提醒道,

  “雨公公,陸公公帶人過來了,說是有要事請您相商。”

  “恩。”

  雨小田哭泣的樣子停頓了一下,輕輕的抹掉了眼角的淚,然后又是深呼吸,將心頭的那些情緒平復了下來,道,

  “咱家這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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